《金玉为糖,拐个醋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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金玉为糖,拐个醋王- 第57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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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听到是“王妃殿下做的”,云烈的脊背倏地僵直,一股突如其来的暖流从丹田直冲脑门,甜极美极,通体舒畅。
  乍然晶亮的黑眸偷偷瞄向那罩了大盅盖的点心碟子,喉头滚了好几下,浅铜色的俊朗侧脸线条渐柔。
  那小骗子……到底还是惯着他的。
  看这意思,约莫是不用做狗了。
  美滋滋的长臂沉默一展,小心地将那盅盖揭开。
  梅子青瓷碟子中孤零零躺着一整块糕点,洁白如玉,中间夹着一层朱红枣泥,看上去就特别美好——
  若它不是一根骨头的形状,就更美好了。
  ****
  罗翠微早早的沐浴过了,又去院外溜达了一圈,抬头看看穹顶那轮弯月,忍不住翻了个白眼,对自己近来喜怒无常的脾气百思不得其解。
  回到寝房,一推开门便有莹莹烛光铺了满地。
  床榻上的云烈兀自仰面闭目,看起来像是睡着了。
  罗翠微无奈地撇了撇嘴,回身将门闩了,轻手轻脚地走去过。
  瞥见他的眼下似有淡淡青影,她心中泛软,到底还是不忍心吵醒他,便又转身去柜中另取了一床被来。
  这才除了外衫罩袍,脱鞋上榻。
  哪知她才将双腿缩进薄被下,那看似沉睡的人却倏地身侧,眨眼之间就溜进了她的这床被下。
  罗翠微垂眸,正正与他四目相对。
  这一对视,她无端端又委屈火起,“滚回你自己的窝去,这才不到三个时……”
  撵人的话才说一半,她就被云烈的举动惊得瞠目结舌,呆坐在那里——
  他张口咬住她的衣袖,抬起眸子仰望着她,晃了晃脑袋。
  若这人有尾巴,此刻只怕是要摇起来?


第66章 
  其实,关于傍晚那场莫名其妙的争执,罗翠微一开始的气性泰半是被云烈突然的冷面以给激的,后来就不知为何心头那把火越烧越旺,以致就当真同他杠上了。
  平日云烈在旁人面前总爱板着脸,可自打与她定情后,他在她的面前非但少有冷脸,甚至可说是热切柔软得叫人隔十里地都能一眼看出,她对他来说是不同的。
  是以当他突然沉着脸一副寸土不让的模样,便让她收敛许久的刺儿顿时也竖起来了。
  她也知自己是个吃软不吃硬的,为了避免当真冲动到说出些伤人的话来,方才晚饭时才刻意没有唤他,胡乱扒了几口饭后就去泡到浴桶里自行冷静。
  沐浴过后又在外头溜溜达达半晌,早前那点火气本也褪得差不多,此刻再瞧着他这般不计颜面的示弱求和,她心中立刻就软得一塌糊涂了。
  这气一消,再垂眸看看眼前的画面,顿觉好笑且荒唐。
  罗翠微动了动左手,试图将自己的衣袖从云烈口中解救下来。
  哪知云烈叼着她的衣袖猛地又摇了摇头,黑眸中浮起淡淡讨好示弱的软笑。
  床头的长烛哔波轻响,温柔地爆出几粒灯花。
  荧荧灯火在那浅铜色的面庞上氤氲了一层朦胧光晕,柔化了原本刚毅俊朗的轮廓,活像一只收起利爪、敛了威风的山中王。
  毛茸茸,温温软,任君搓揉。
  罗翠微深深吸了一口气,干咳两声。
  抬起了右手,却不知该扶住额头,还是该擦擦并不存在的鼻血。
  见她虽垂眸凝望着自己,却抿了柔唇一言不发,云烈眸心湛了湛,松口放过了她的袖子。
  仰面躺好,将她的手拉过来盖住自己的眼睛。
  “那骨头糕,我吃了,”沉嗓含糊哼哼,闷声气弱,颧骨上有羞耻赧色,“当着陶音的面。”
  他的两排墨睫纤长,随着说话间的起伏,像两把小扇子轻轻挠着她柔嫩的掌心。
  罗翠微被就被掌心那有一下没一下的触感闹得有些绷不住,再听他这话后,虽急忙咬住唇角,却还是没止住噗嗤的笑音。
  听得这声笑,云烈那咚咚乱跳的心总算归位,这才将盖在自己双眼上的那只柔荑拉下来,贴到自己隐隐发烫的面颊上。
  “你这就算,受降了吧?”
  对常年在边境烽烟中与敌对峙的云烈来说,若是伤在后背上那都算是奇耻大辱,更莫说投降认负。
  这世上能听他亲口道出“降”字的,约莫也就罗翠微一个了。
  罗翠微心尖酸软得不成话,眼尾漾起笑缩进被中,却没躺下,而是扑身压住他,右手掌心贴着他的右肩,手肘斜斜上挑,抵住他的下颌。
  “还闹不闹了?”
  云烈略抬了抬下巴,笑得颇为开怀,“不闹了。”
  对妻子这般看似威压实则亲昵的“胁迫”之举,他受用得很。
  “好好做人不好吗?”美眸带笑斜睨他,一字一顿,带着玩闹轻嗔,“云、狗、子。”
  云烈显然被这称呼噎了噎,垂眸瞥了她一眼后,唇角扬起险恶的弧度。
  “怎么,还不……喂!”
  就在罗翠微打算“趁胜追击”继续嘲笑他时,他竟探出舌尖舐了舐她的手肘,惊得她慌里慌张地红了脸,将手缩了回来。
  顺势侧躺下,蜷进他的怀中后,她才嘀嘀咕咕的笑斥,“堂堂一个昭王殿下,做狗还做上瘾了?你的骨气呢?”
  卑鄙反击得手的昭王殿下不以为耻地扬起了眉梢,拥紧怀中娇妻替她寻了个最舒适的姿势,满眼噙笑,却假作无奈地自嘲道,“如今的昭王殿下,连骨头都没了,还骨气呢?”
  罗翠微哭笑不得地往他肩上拍了一下,“旁人认输扮狗,最多不过汪汪叫两声,我就没见过你这么实诚的。”
  “等等,这话听着不对。”云烈僵了僵,半晌后才徐徐垂脸蹙眉,如临大敌地对上妻子疑惑的目光。
  “莫非,你竟还有了别的狗?”
  罗翠微咬牙,送上娇嗔白眼一对,“云狗子,我看你是很想在柴房旁边搭个窝。”
  回应她的是皮厚兮兮的闷笑。
  ****
  翌日是个雨天。
  正所谓一阵秋雨一阵凉,罗翠微打着呵欠艰难坐起,立刻就败给了冷嗖嗖的天气,怂怂地躲回了被中。
  已换好衣袍的云烈回头,见她苦着脸从被窝里探出脑袋,一副天人交战的模样,便走到榻边,垂手替她拨开散在面上的发丝。
  “今日下雨,你若有什么事需出外出办的,交给我就是了。”
  罗翠微眯缝着困倦的双眼瞄了他半晌,“你今日不忙了?”
  “嗯。”
  事实上,他哪可能当真不忙。
  建城之事要跟进,开府建制后的官员任用、律法修订、各项政令要与幕僚们再商议斟酌,还有熊孝义从前线防区送回来的军情要批阅……他恨不得扯一把头发下来吹吹变出很多个自己。
  不过近来罗翠微时常露出疲惫之色,他看在眼里也是心疼,便打定主意不管自己再忙也要替她分担着些。
  “我昨日与高展说好要陪他去向傅七姑娘致歉,”罗翠微听他说不忙,便安心地闭上眼,口齿含糊地交代着,“还有今日那头下着雨,你叫宋秋淇多找些蓑衣给宅子那头的匠人们送去,再叫陶音熬一大锅姜汤……”
  照规矩,那些工匠最后所得的报酬是按做工天数算的,所以即便是下着雨,他们也不会愿意停工。
  罗翠微自然明白他们糊口的不易,只好在这些细处多关照一些。
  “还有,这季军粮的钱,银票在偏厅书柜第二格的小匣子里,你叫人拿了去松原的钱庄……”
  她虽困意浓重,可条理却还是分明的。
  云烈耐心地听她将事情一件件交代过,俯身替她将被子掖好,在她唇上轻啄一记。
  望着她重新入睡的娇颜,云烈心中自责不已。
  得赶紧将手头的事情尽快理顺,不能再让她这么辛苦了。
  ****
  关于高展与傅颖的争执,云烈处理起来可就非常简单粗暴了。
  他让宋玖元叫这二人都叫到小院的偏厅,拎了个小酒坛子往桌上一杵,“不出意外的话,将来二位是要做一辈子同僚的,喝了这坛酒就算和解,莫叫王妃殿下再忧心你俩交恶了。”
  大清早叫人喝“和解酒”,一副按着两人的头也要让人讲和的架势,这种事也就昭王殿下才做得出来。
  昨日傅颖与高展那场小小的争执冲突原也只是一时的意气之争,事实上两人的心性脾气大不相同,却都不是小家子气的,既云烈发了话,两人便顺着台阶下了。
  相视一笑,就算将昨日小小的仇怨揭过了。
  “不瞒殿下,我不太能喝……”傅颖转回身,不无歉意地向云烈执了个礼。
  见云烈面无表情,傅颖想着也不好拂了他的面子,只能硬着头皮改口道,“那便喝一点?”
  高展当即挺身而出,自发地拎起小酒坛子,“昨日本是我一时冲动惹出来的事端,傅七姑娘既不胜酒力,这另一半的和解酒自该由我替了。”
  说完,拿过一只酒盏随意往里点了点,递到傅颖手中。
  满满当当的酒坛子与只几滴酒星子聊表个意思的酒盏轻轻一碰,这下真是什么仇什么怨都烟消云散了。
  待高展仰头将那坛子酒骨碌碌饮尽后,傅颖笑笑,轻道,“多谢。”
  她本就生得秀美中带着英气,这大方坦荡地一笑,浑如秋蕙披霜,飞扬华彩顿时叫高展眩了眩。
  “不、不必客气。”高展抬起手背胡乱抹了抹唇,两腮落了霞光。
  云烈疑惑的目光在二人之间逡巡了片刻,旋即放弃似地挥挥手,“忙去吧。”
  ****
  自云烈积极主动地替罗翠微分担了诸多琐事后,她每日终于能多睡些时辰,却不知为何竟一日比一日更困。
  好在除了贪睡了些外,她并没有觉得哪里不舒服。
  云烈暗忖该是她前些时候累极了的缘故,心疼得恨不能让她当朵蘑菇长在床榻上算了。
  陶音见罗翠微近来总是恹恹的没什么精神,便托宋秋淇找人去山上猎来几只野鸽,打算给罗翠微炖汤补补。
  结果被云烈知道了,当即闪身进了厨房,非常强硬地将陶音打发去忙别的事,卷起袖子抢下了这份差事。
  待到半个时辰后,宋玖元与熊孝义前后脚到小院来寻云烈谈事,从陶音口中惊闻昭王殿下抢了厨房在炖汤,双双目瞪口呆奔向厨房围观。
  待宋玖元与熊孝义推开厨房的门时,云烈正以大刀阔斧的姿态准备给一根淮山去皮。
  “殿下,请容我说一句,”宋玖元倒抽一口凉气,无比同情地看着那根可怜的淮山,“依我看,您那一刀下去,那根淮山只能剩拇指粗。”
  “虽我也不擅厨艺,但我看得出来,”熊孝义倚着门框,摸着下巴啧啧道,“殿下您这握刀的姿势,那就不是削皮该有的姿势。”
  云烈蹙眉瞪了他俩一眼,毫不客气地送了个“滚”字。
  这日罗翠微睡到巳时才起,梳洗好后去厨房觅食,陶音便指了小灶上煨着的那盅淮山野鸽汤,告知她这是云烈一大早替她炖的。
  罗翠微心下一甜,笑着点点头,走过去揭了盅盖瞧了瞧,又取了小勺来先试着尝了一口。
  陶音颤颤看着她,关切询问:“是……太咸还是太淡?”
  这是昭王殿下亲手给爱妻准备的,陶音自没敢尝过,但凭她的目测,她觉得那汤一定是有点问题的。
  罗翠微艰难地咽下那口汤后,笑意勉强,“还行,只是……”
  话还没说完,她急匆匆奔出厨房,在房檐下扶着柱子吐了个天昏地暗。


第67章 
  此时已是十月十三,正巳时的天空虽有晴日高悬,却并无多少暖意,倒有些朔风萧瑟、寒露为霜的意思。
  被充作书房的小院偏厅中,云烈满脸得意之色却丝毫不受天气的影响,暖洋洋,还光彩照人。
  熊孝义与宋玖元被他周身散发的那无形光芒闪得几近半盲,不约而同地低头撇嘴。
  不就大清早起来替王妃殿下炖了个汤么?好不好喝还两说呢,自己躲这儿暗搓搓瞎得意个啥?
  腹诽归腹诽,正事还是要办的。
  宋玖元呈上一摞卷宗,“桐山傅氏与京中各方均无瓜葛,底子干净可信;除了傅颖之外,还有三少爷傅谦、旁支二姑娘傅端这两人或许可用;清芦孔家的人目前大约还在观望,暂无人表露出致仕的意向;至于昌繁邱家,在本地虽也颇有家声,但他家族中年轻一辈的子弟瞧着大都不功不过……”
  因有人刻意作梗,临川的招贤令在京中甚至中原各州都如泥牛入海;如今建制在即,官员人选的择定范围只好先限定在临川六城,尤以六城各大姓为主。
  此举可谓利弊各半,虽是解了无人可用的燃眉之急,长远来看却又可能导致六城的几家豪强大姓顺势坐大,若一个不留神让这几家联了手,将来只怕要尾大不掉。
  但眼下京中局势不明,临川的当务之急是迅速完善建制、恢复民生、积攒实力,以免将来被京中的动荡波及时无力自保。
  说起正事,云烈才略略敛了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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