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金玉为糖,拐个醋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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金玉为糖,拐个醋王- 第7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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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罗风鸣哈哈笑得直拍桌:“这话说得,怎么跟个小地痞似的?你上哪儿找打手去?”
  若是用罗家自己的人,那不还是有把柄么?
  “也是,必须是信得过又靠得住的人,下手要有轻重,若被京兆府抓住,也不会将咱家抖出来的那种,”罗翠微有些苦恼地抿了抿唇,放下甜汤单手托腮,“好在这事也不急在一时。你白天才和他杠上,若后脚就有人找他麻烦,任谁都想得到是怎么回事。”
  三人合计半晌,一时也没想到最恰当的打手人选,便只能先将这事搁一搁。
  各自回房歇息之前,夏侯绫细心地提醒道:“翠微,你明日不是要带司厨去昭王府吗?跟厨院都交代了?”
  罗翠微懊恼一拍脑门,赶忙转往厨院去。
  张文平那渣渣算什么?眼下罗家的头等大事,是攀好昭王府的交情才对。
  ****
  翌日直到过午,罗家的七宝璎珞暖轿都没有出现在昭王府门口。
  在后殿小校场练武的熊孝义神思不属,见缝插针地往府门口跑了十几趟,每一次都是失望地耷拉着大熊脑袋悻悻而返。
  他频频来回穿梭的动静惹得云烈也无端跟着心浮气躁,在他又一次蔫头耷脑地站回兵器架旁时,忍不住将手中的擦汗巾子砸到他丧气的脸上。
  “你很闲?”云烈冷眼瞥他。
  熊孝义揭下头上的巾子扔给旁边的侍者,讪讪道:“我饿。”
  云烈淡淡轻嘲:“午膳时有个人可是吃了整整半桶子饭的。”
  “肉太少……”熊孝义黝黑的脸庞上写满了难过与失落,接着就怒气冲冲地从兵器架上拎出一根长棍,“这个罗翠微,太不讲信用了!亏我还以为她是个好人!”
  云烈也取来长棍摆出迎战的架势,浓长的睫毛轻垂,唇角勾起一丝看不出喜乐的笑:“她不过就随口说说,谁叫你要当真?活该。”
  像他多明智,根本没有当真,也就完全没有失望,哼哼。
  没吃饱肉的熊孝义与“完全没有失望”的云烈没再废话,干脆利落地开打。
  小校场上的一众陪练侍卫都觉得,殿下与熊参将今日的对战格外尽力。
  原本点到即止的对练逐渐打出了金花四溅之感,使旁观的侍卫儿郎们忍不住也跟着热血沸腾起来。
  “……熊参将!我两个铜子儿押熊参将赢!”
  “呸!看殿下那沉稳中带着凌厉、守势中不乏刁钻的架势……我五个铜子儿押殿下!”
  众人一面紧张地关注着场中对战的形势,一面开起无伤大雅的助兴赌局来,场面愈发热闹了。
  大概因为熊孝义身形较云烈壮些,打法大开大合更显得气势雄浑,看好他的人显然多些。
  开赌局的那名侍卫是云烈的忠实拥趸,见情形快要一边倒,顿时气恼地补了个新规矩:“若是殿下赢了,那你们这些押熊参将的人,须得再拿出同样多的钱单独送给殿下!”
  这条新规矩与以往不同,众人纷纷傻眼:“为啥?”
  “为了让你们反省自己瞎了眼!”开赌局的那侍卫大手一挥,拍板定案。
  众人想了想,又看了看场上的局面,便七嘴八舌地点头认下了这规矩。
  这时,热闹的人群中冒出一道娇娇带笑的软嗓:“那我五十金,押熊参将赢。喏,这是银票。”
  抛开各自财力不说,昭王府小校场的这种赌局不过图个热闹助兴,从来没出现过这么大的赌注。
  当那轻飘飘的银票被放到开赌局的侍卫手中,他忽然觉得自己可能中午没吃饱,手上竟没什么力气。
  小校场正中的云烈与熊孝义虽一直在激烈对打,可两人都是眼观四路、耳听八方的警醒之人,对场边的动静自然也不是不闻不问的。
  对罗翠微的到来,云烈是满场头一个察觉的。
  当下他也不知怎就心中一松,唇角莫名飞起,就连闪神间险些挨了熊孝义一棍也没觉得气恼。
  可当他隐约从七嘴八舌的押注声里听清楚她说了什么,唇角才扬起的笑顿时凝固。
  古铜色的俊朗面庞渐渐发黑。
  越来越黑。
  下手也越来越黑。
  这个罗翠微,不但居心叵测、奸猾狡诈,还眼瞎心盲!
  受死吧,熊孝义!


第8章 
  临川军的防区地处大缙西北边境,主要防御的是北狄部族。
  这个部族不事农耕,数百年来都以游牧及滋扰劫掠大缙边境为生,对攻城侵地之事毫无兴趣,总是仗着兵强马壮,三不五时冲过边境打上门来,打赢后就盯着钱财、粮草、姑娘一通抢,完了调转马头往回跑;若是打输,就空手往回跑。
  北狄人是个让大缙军方无比头疼的宿敌。他们以身形魁伟著称,战法粗糙无比、谋虑一窍不通,打起仗来全凭蛮力,打法极其凶残,与临川军对峙百余年,虽输多赢少,但到底也有他们赢的时候。
  由于北狄人有“见姑娘就抢”的习俗,临川军在募兵请将时绝不考虑女兵女将,从源头上避免此类祸事。
  这就导致临川军不可避免地成了闻名遐迩的“和尚庙”。
  因临川军中全是血气方刚的儿郎,平日若闲来无事邀人对战练手,在一班同袍兄弟面前切磋,胜负之事不过添些热闹笑谈。
  可一旦旁观者中陡然多出娇娇滴滴的姑娘,或天真懵懂的稚子,那对战双方的心里就很容易旁生出微妙枝节。
  这种微妙的心绪其实未必关乎男女情爱,有时甚至未必拘于某个特定对象。更像是突然被激发出的野放天性,没来由地就是想展示自己强悍的力量,争先恐后要做胜利那一方,以博取娇小旁观者的崇敬与注目。
  当然,这种只有他们自己才心照不宣的惯例,在寻常人眼里就有些匪夷所思了。
  自打罗翠微出现在小校场边,围观的侍卫们很快就察觉到场中那两人的这种变化。
  几乎不需要什么过渡,云烈与熊孝义双双迅速进到一种“恨不能将十八般武艺全使出来”的状态。
  云烈的突然爆发,源于听到罗翠微重金押注熊孝义,那种“被人看得扁扁的”滋味实在憋屈,当下卯起劲就想让她认识到,她的判断有多荒唐;
  而熊孝义自然也听到了罗翠微的押注,立时得意到气焰高涨,不愿辜负这份慧眼识珠的“知遇之恩”。
  此刻两人虽心思各异,可一招一式间不再给对方留半丝余地的凶残调子,却是非常一致的。
  昭王府的侍卫多是从临川军解甲归来的士卒,对场上这种略显古怪的变化自然心领神会,纷纷挤眉弄眼地怪笑起哄,看热闹不嫌事大地推波助澜。
  罗翠微并不习武,对这种临川居特有的“风俗”一无所知,只能茫然望着场中那两个不知多大仇的男子,深深反思自己对云烈与熊孝义之间的交情是否有什么误会。
  ****
  这场切磋的激烈程度在昭王府内实数罕见。
  云烈与熊孝义多年同袍,一道出生入死,二人于武艺、经验上可算不相伯仲,对对方的路数又了如指掌;此时双方毫无保留地全力以赴,总体自是打了个旗鼓相当,场面看起来那叫一个精彩纷呈、痛快淋漓,让人目不转睛。
  偶尔其中一方稍露破绽,场边的旁观者们就跟着提心吊胆地皱紧了脸;待危机解除,大家又忍不住一起松口大气。
  这跌宕起伏、扣人心弦的酣战,连摸不着门道的罗翠微也忍不住捏紧衣角,跟着大家屏息凝神,心中随场上局势起起落落。
  那两人缠斗到申时过半才分出了胜负。
  看似即将力竭的云烈突然跃身而起,凌空一脚踹飞了熊孝义手中的长棍。
  眼见长棍落地,熊孝义虽悻悻黑着脸,却也磊落抱拳,算是认负。
  场边的押注者们有人欢呼有人哀嚎,霎时一片混乱。
  罗翠微看得发笑,觉得这些儿郎很是有趣,私下相处如此热闹、鲁直却又鲜活,并不是她原先以为的那般枯燥沉闷。
  “白白输了五十金,还笑得出来?”
  不知何时来到面前的云烈略抬着下巴,浑身上下都鼓张着胜者独有的张扬气势。
  “是一百金啊,”回过神来的罗翠微稍退半句,浅笑软声,“说是若押错胜者,还得另向胜者奉上与赌注等额的赔礼。”
  这条新规矩是今日开赌局那侍卫临时加的,方才云烈一心二用,听漏了这茬。
  云烈在心中暗斥这些家伙瞎胡闹,蹙眉道:“那你这算是……强颜欢笑?”
  虽说罗家号称京中首富,可一百金也不是小数目,就算视钱财如粪土,但“输”的感觉总归不是太好。
  罗翠微面上略带遗憾,却仍是笑的,“也是我不懂门道,以为比的是谁力气大。熊参将看着魁梧得像小山似的,吃得又多……没料到殿下竟这样厉害!”
  这朴素而不失真挚的赞美让云烈颇为受用,有种打了翻身仗的扬眉吐气之感。
  见他眸中渐起了悦色,罗翠微顺势从袖袋中又取出一张银票来,恭敬奉上:“愿赌服输,请殿下笑纳。”
  “他们就是瞎起哄的,你跟着凑什么热闹,”云烈诧异地顿了顿,有些困扰地挥挥手,“待会儿让他们把你先前那张银票也还你。”
  “没这个道理的,”罗翠微板了俏脸,执拗地将银票塞进他手里,“落注无悔,这是规矩,我不要面子的啊?”
  云烈的本心里并不想再占她这便宜,可他也清楚,她今日这一百金,对眼下筹措冬衣、冬粮解临川军的燃眉之急当真算是及时雨。
  他略作沉吟后,也不再别扭踌躇,将那银票收好,郑重道:“却之不恭,就多谢了。”
  这笔钱他也会记下来,将来一定还。
  “殿下言重了,”罗翠微笑笑,抬眼见有晶莹汗珠自他额角蜿蜒而下,便转了话头,“天凉,殿下还是擦擦汗,免得待会儿受寒。”
  云烈眸色古怪地滞了滞,僵硬点头。
  片刻后,见她仍站在原地不动,他只得无奈出声:“你……挡着我取巾子了。”
  她以为他是特地过来收钱的吗?
  罗翠微扭头一看,背后果然立着个暗色朱漆的小木架,上头挂了好些擦汗用的干净厚巾子。
  她忙轻咬住唇角,笑得尴尬极了。顺手取了一张巾子,未及多想,抬手就按在他脸颊边:“抱歉,方才没注意……”
  云烈乍然瞠圆的双眸让她顿时回魂:这什么破手?!怎么逮谁都替人擦汗?!面前这是昭王殿下,不是罗风鸣!
  “殿、殿下请。”罗翠微双颊滚烫如沸,讪讪将巾子从他脸上拿开,假装无事地重新递到他手里。
  好在那些侍卫们正忙着清算赌注,没人注意到这引人遐思的一幕。
  云烈不自在地清了清嗓子,迅速接过那张巾子,略显粗鲁地盖住了自己大半头脸,就留个下巴露在外头。
  ****
  罗翠微今日不单带来了罗家的司厨,又很上道地带了许多米肉果菜,昭王府全体成员的伙食都被惠及,阖府上下喜气洋洋如过年。
  酉时开餐,罗翠微自是与云烈、熊孝义一道在膳厅内就座。
  满桌子有酒有肉的丰盛光景让熊孝义一扫今日战败的颓丧,吃相豪迈地与罗翠微热络交谈起来。
  “我还当你今日不来了呢!”
  云烈没说话,顾自低头夹菜,却忍不住默默竖起了耳朵。
  罗翠微小小抿下一口汤后,才抬眼笑答:“哪能呢?我可是言而有信的。不过家里遇着点小事,上午我忙着找人去了。”
  “什么事?”
  云烈突然出声,不但罗翠微诧异,连心大的熊孝义都忍不住古怪侧目。
  “你那什么眼神?”云烈不好冲罗翠微太凶,只能转头找熊孝义麻烦,“吃人嘴短,听到人家家里有事都不问一句,还是人吗?”
  熊孝义很委屈:“我原也是要问的,只是你先声夺人,忽然衬得我人品不好似的。”
  无论如何,云烈主动出言过问罗家所遇何难,这在罗翠微看来,也算自己近日接连厚着脸皮登门套近乎之举有了细微进展。
  于是她随意将昨日的事简单提几句,大致只说罗风鸣路见不平,打了自家表哥,没提高展也裹在其中。
  毕竟这对贺国公府那样的门第来说不算好事,她不想搬是弄非地多嘴。
  “啥玩意儿?调戏小姑娘的人没事,打抱不平的人倒被抓被罚钱?”熊孝义黑脸生怒,“这京兆府里还有个好人没有了?!”
  罗翠微轻道:“这倒不能怪京兆府什么,也不过依律行事罢了。毕竟他们的人赶到时,那人已被打翻在地,还挂了彩,调戏小姑娘的行径没逮着现行。若将他也抓去,京兆府少不得会挨些风言风语。”
  “那你家可亏死了,白受这口鸟气。”熊孝义愤愤不平地啐道。
  云烈却只是抬头看向罗翠微,淡淡道:“你找什么人?打算做什么?”
  罗翠微噎了噎,急垂眼帘,笑得有些僵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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