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日为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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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日为妃- 第8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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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锦月当然知道李汤长什么样子,不过,她找到了重点,正了色道:“你方才偷偷跑出院子了?”
    小胖爪一捂嘴儿,糟了糟了,他说漏嘴了!
    “没……我、我是在梦里碰见的,梦里的花园。”
    说罢小家伙就一溜烟梭上床,拉过被子盖住小身子说要到梦里去找神仙叔叔了,叫锦月千万别叫醒他。
    小黎向来听话,锦月虽狐疑却没往深处想,拿起做了一半的鞋底儿继续缝。
    床上,小黎想着刚才花园的偶遇,觉得心里像一百只鸟儿在唱歌,高兴极了:“我也有爹爹了,我徐小黎也有爹爹了……嘻嘻……”
    锦月听见床上那团小东西嘀嘀咕咕,却也没管他,自从萝卜开始发霉腐烂,他一天没少嘀咕过。
    **
    这一夜下了场春雨,念月殿的桃花一夜间绽放,泼墨为枝、嫩蕊带露,绚烂春…色铺满各个角落。
    可锦月却无心欣赏这曼妙的春光。不论是那次弘凌火炭似的打量目光,还是潘如梦那次之后对她的疑心戒备,都令锦月不安。
    下午,潘如梦屋的心腹邹姑姑就来喊她,说潘如梦找她有话。
    而下她已在寝殿外跪了一个时辰了,潘如梦却还不叫她进去,恐怕今日她是要发作了。
    “徐云衣,夫人叫你进去。”邹姑姑终于来传她。
    起身时,锦月一个趔趄险些磕在石阶上,一双膝盖骨又痛又寒,发麻了。
    她刚进屋,潘如梦一个茶杯就砸在她额头。
    锦月不动声色,照常跪下行礼:“奴婢拜见夫人,不知夫人叫奴婢来有何吩咐。”
    “吩咐?!”潘如梦冷笑刺骨,“本夫人哪儿敢吩咐你啊,才来了几天呐你,就敢打太子殿下的主意了!当真好大的胆子!”
    锦月一瞄屋中,竟无一个贴身伺候的婢女,心下咯噔一声,有不好的预感。
    “夫人息怒,奴婢从未打过不该打的主意,还请夫人明察。”
    潘如梦美眸扭曲着恨意盯锦月:“徐云衣,我当真是小看了你的能耐!你是没有动手,可你教唆了你那野种儿子去接近太子殿下!昨天若不是你教唆儿子截住太子,太子又怎会中途不来了?”
    什么?!锦月嚯地抬头,心头掀起骇浪。什么接近,小黎何时去接近了弘凌……
    潘如梦见锦月如此,以为她是因为阴谋被戳穿而害怕,怒火更上头来,起身就是一耳光扇在锦月脸上:“现在才知道怕,晚了!来人,把这无耻荡…妇给我绑起来!”
    锦月:“夫人息怒,恐怕这其中有误会,奴婢一直安守本分、并没有存……”
    “啪”、“啪”又是两耳光,潘如梦气得浑身发颤:“闭嘴徐云衣!你诡计多端,我再也不会相信你半个字!”
    念月殿当然没有牢房,所以锦月被麻绳捆着扔进了储存杂物的地窖。
    地窖隐蔽,除了邹姑姑又没旁人,潘如梦没了忌讳,才真正的疯狂起来,抓起几根银针就往锦月身上扎!
    “你当真以为我不敢动你吗徐云衣?你以为,你看见我三更从外头回来就能要挟我、为所欲为了吗,哈?!”
    潘如梦又是几针扎在锦月肩上,锦月再忍不住痛、痛呼了一声。
    “竟敢妄想得到太子恩宠,徐云衣你这是自寻死路!”
    锦月摇头,抱着最后的希望与她交涉。“日月可鉴,奴婢……真的没有半点非分之想,夫人明察。奴婢只想安分的过日子,从没……从没妄想过什么……”
    脱去厚重冬衣,春衫将锦月玲珑的体态勾勒出来,她头发散乱地蜷缩在地上,更显得楚楚可怜,竟隐隐胜过自己,潘如梦越看越愤怒,从前在暴室这女人蓬头垢面看不出来,而今换了身皮就会勾引人了!
    “你以为我还会信你这荡…妇吗!等你爬上太子床头,你在把那夜的事添油加醋的说与他听,我潘如梦还能活吗!”潘如梦狠狠一哼,扯了个冷笑,“不过,你再也没机会了……”
    锦月后背一寒,从潘如梦脸上看出杀气。
    “夫人,你若贸然杀了我就不怕郑美人、李美人抓你把柄吗,到时候你也一样活不了……不如你我各自安泰,各取所需……”
    邹姑姑瞄了眼还清醒的锦月,与潘如梦小声说:“夫人,这女子留不得。寻常人受了针刑都会昏死,可她还清醒地与您谈交易,光凭这点咱们就不能留她……”
    潘如梦斜斜勾了唇角。“徐云衣,无论你说什么我都不信!就算你儿子是无意碰见太子、是你无辜又如何?本夫人不想再冒那个险了,只有死人的嘴,才最靠得住!……”
    ……
    天都黑了,锦月还没回来。小黎左等右等,等得肚子都饿得咕咕叫了,还不见锦月,想起那回锦月入死牢的事,小家伙心慌起来,出去找别的宫女太监问。
    问了好几个人,却都说不知道!
    小黎依着门框等了两个时辰,稀里糊涂地看见锦月回来,脑袋在门上一撞醒来,才发现是梦,屋里空空的根本还没人!
    “娘亲!你在哪儿啊……”
    潘如梦把锦月关进地窖后心中一直不宁,虽然以前在暴室看生死多了,要毫无痕迹的弄死个人并不难,但这回要杀的是在暴室活了五年的徐云衣,连干娘对她都存几分忌讳呢。
    潘如梦正要再去地窖看看动静,她刚开门,忽然就滚进来团东西。
    “叩见夫人。我、我娘亲在这里吗?她还没回来……”
    潘如梦吓了一跳,定睛一看是徐云衣的儿子,不由厌烦,但又不敢显露声色。
    “大晚上的,你娘亲一个扫洒贱婢怎会在我这里!”她说罢发现孩子钻进了屋里,爬在地上在看什么,她心头一跳,“放肆!谁准许你近来的,来人,把这孩子丢出去!”
    “啊……放开我……放开我……呜呜呜……”
    小黎哭着被丢出去,寝殿门砰地关上。
    小黎爬起来,横着袖子一擦眼泪,就使劲往花园跑。娘亲一定被他们关起来的,一定是的!
    “神仙叔叔,神仙叔叔……”
    ……
    天刚亮,弘凌刚从大乾宫请了安回来,才一日不见那孩子,他竟然生出些想念,是以才来花园看看,没想到真看见那团子抱着双小腿儿坐在石头上。
    “大清早,怎么在这儿打瞌睡?”
    往常灵敏的团子竟没了反应,弘凌狐疑地伸手一摸,手心的小额头烫得跟火炭一般,是发了高烧!
    “团子醒醒!”
    弘凌一摸小东西的衣裳,才发现竟被露水浸得透湿,孩子显然在这儿蹲了不少时辰了。
    一把抱起小家伙,弘凌急忙往太子寝宫去。
    “快,传御医!”
    小黎烧得稀里糊涂,睁开沉重的小眼皮恍惚看见个魁梧如山的男人抱着自己。这个怀抱和娘亲柔软的怀抱完全不同,结实、强壮、宽阔,感觉好安全、好强大……
    “神仙、叔叔……救……救救我娘亲……”

  ☆、第十一章 认出锦月

红日升上东宫正殿的金瓦,橙红的光束骤然洒下殿前。檐下,曹全被光照得虚了虚眼睛,远远看见白玉雕栏的广场上,匆匆来了一行人,为首的正是身着尊贵蛟龙逐日朝服的太子弘凌,他快步走进,怀里还抱着团小东西,仿佛……是个孩子?
    太子向来沉着,连皇帝、皇后、太后和太皇太后几尊大佛齐上阵,他都不曾半丝慌张,现下是发生了何事,竟让他如此匆忙?
    曹全一扫拂尘,赶紧迈着小步迎上去唤了声“殿下……”
    “速将药藏局所有侍医传来寝殿,耽误者,死!”
    曹全刚张嘴便听得这一句冷厉的命令,待他回神太子已经抱着个昏迷的娃娃进去了寝宫,后头待命的奴才乌泱泱跟了一群!
    赶紧答了声“诺”,曹全满心疑问地去药藏局传御医。
    不到半盏茶的功夫,药藏局四位御医全部背着药箱跑来,跑得衣帽凌乱、吁吁喘气,噗通在蛟龙祥云床前跪了一地。
    “治好他!”
    弘凌冷了一眼四御医,话中包含不容有失的语气却令四个御医如都后背一寒,忙不迭应诺,一个个上前诊视。
    抓药,熬药,送汤,端水,整个大殿的奴才都不停的奔进奔出,不知道的,还以为是太子重病了。
    曹全安静立在床侧弘凌身后,苍老松弛的眼皮挑了挑,看屋中进出的奴才,又看蛟龙祥云床上昏迷的娃娃。难道……这个娃娃,就是太子在大漠生下的儿子?
    若是如此,有了子嗣的储君,地位就会更加稳固,要动摇就更困难了……
    曹全心下转着思量,觉得这娃娃干系似乎不小了。
    床上,小黎紧绞着嫩嫩的眉头,干裂的小嘴巴不停地说着什么,就是醒不过来,弘凌等得起了薄怒。
    “孩子怎么还不醒!你们若敢有二心敷衍,本宫必不让你们活着出东宫!”
    奴才都跪了下去,御医四人更瑟瑟发抖:
    “太子殿下息怒,臣、臣等侍奉东宫绝无二心呐!汤药……汤药已经给小公子服下,只是小公子身体虚弱又受了刺激,所以才一直不醒,等、等他睡一觉自然就会醒了……”
    “太子殿下明察……”
    四人肝胆具寒,前两日东宫少詹事大人被发现与太后通消息,怠于执行太子命令,当场就被太子一剑斩杀了!残忍又可怕。
    弘凌盯了几人一眼,鼻子重重地出了口气,不再看他们,扬了扬手。
    四侍医如蒙大赦、立刻滚出寝殿去。
    对着孩子,弘凌收了怒色,把那只不安颤抖着的小手放在明黄的丝被下盖好。
    在孩子小小的身子衬托下,床榻、被子显得格外的宽大,小家伙嫩嫩的眉头皱得像钻沙的小蚯蚓,痛苦地呢喃着“娘亲”,小模样真是可怜极了。
    “李生路。”
    “奴才在。”
    “立刻带人去查念月殿带了孩子的宫女是谁,人在何处,马上给本宫带过来。半个时辰内,见人!”弘凌压低声音吩咐,生怕扰了孩子的睡眠。
    李生路是东宫侍卫长,做事雷厉风行,是弘凌从大漠带回来的亲信,当即就应“诺”,三两步蹿出寝殿。
    握着孩子小小的手儿,弘凌心头涌起怜惜。
    犹记得儿时,他重病咳血,一个人躺在冷宫,没有爹,没有娘,甚至没有一个御医尽心医治,每一次生病都相当于一次生死考验,活不活得过去,全凭自己造化。
    或许他是把这个孩子当做了幼时的自己,一样无依无靠、凄楚可怜,所以他才想要给这个孩子保护吧。“别怕,你爹娘虽不在,可你还有本宫……”
    很快,李生路就回来,屈膝一跪、抱拳复命:
    “殿下,奴才查到了,是月美人的扫洒奴婢,名唤‘徐云衣’。不过……不过月美人说徐云衣向来怠惰不侍人前,这会儿不知去了哪儿。”
    ……
    念月殿,李生路带着人刚离开,眼下一片安静宁和,可显然这只是表面。
    寝殿里,潘如梦提着牡丹红裙心急如焚,来回踱步,平日整齐的鬓发都乱了,撒下好几缕垂在两颊,也顾不上收拾。。
    屋里除了她还有她的心腹,邹姑姑。
    “现在可如何是好?殿下派李生路人来寻徐云衣,李生路可是殿下的得力亲信啊,往常东宫诸事他从不放眼里的,这次竟然为了个洒扫奴婢亲自来寻,必是太子殿下动了怒了!”
    潘如梦气急败坏捶了桌子一拳,震得杯盘作响。
    “我当真后悔,昨天也是怒火上头,不敢如此冲动。不,我就不该把徐云衣带来东宫!也搞不懂太子殿下怎就瞎了眼,怎么看上个与人私通过的□□!”
    邹姑姑爬在门缝里看了殿外的动静,又在窗户缝里往外瞧了瞧,她而下已近四十,宫中腌臜事没少见、也没少干,倒是沉得住气。
    “夫人莫急,您是夫人、是主子,徐云衣只是个贱婢,主子责罚奴婢这是理所应当!”
    潘如梦美眸一亮,抓住邹姑姑的手,如握着救命稻草一般,“姑姑有主意了?”
    邹姑姑狠辣的眼睛左右瞄了瞄,凑近潘如梦小声了些说:
    “奴婢方才看见了,回后院的路旁有片小桃林,林中有口水井,咱们将她投入井中溺死,到时候殿下问起,夫人就说是训斥了她几句她受不住,自己投井自尽了。殿下难不成还会为个奴婢让您偿命吗?”
    潘如梦心惊肉跳。“这,这行吗?现在青天白日,被人看见可怎么好。”
    “为今之计也只有如此,夫人若再犹豫片刻,太子的人恐怕就要再来了搜了。这些日子我看那徐云衣城府深沉,若留着她日后也是大患,不如咱们兵行险着……”
    潘如梦手帕捏在胸口,紧抿着红唇“嗯”了一声。
    阴冷湿润的地窖,伸手不见五指,骤然黑暗中射来一线刺眼亮光,锦月迷蒙着眼睛,模糊见几条人影朝自己晃来。她动了一下,立刻浑身针扎似的疼,高烧烧得头昏脑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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