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碗情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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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碗情深- 第1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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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碗情深
作者:顾安谨


文案:
一个短命书生在奈何桥上对孟婆一见钟情,为了和孟婆约会,每次投胎都逃汤。
孟婆:那个书生,就是你。过来,先喝了孟婆汤再投胎!


内容标签:前世今生 近水楼台 情有独钟 因缘邂逅
主角:时歇 ┃ 配角:隐沉,阚自珍 ┃ 其它:师兄你如此多娇,师傅知道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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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
  我是孟婆,每日都会在各地池塘和溪流采集草药,用它们熬制成一种汇集酸、甜、苦、辣、咸五味的迷汤,端给每一个在奈何桥上排队的鬼魂。鬼魂要投胎,必须洗去生前的记忆,才可以抵达来生。
  这一日我依旧往常那般,把采来的草药扔进鼎中,等药汁熬成浓稠的黑色便可以起锅。

  “我可以不喝孟婆汤吗?”一个断头鬼抱着脑袋站在我面前问。
  我低头与他的脑袋对视了半响,然后指着波涛翻滚、腥风扑面的忘川河:“不喝便跳下去。”
  他用手把脑袋扶向忘川河的方向,身子却颤抖着往后退,哀怨地对我说:“你莫要恐吓我,我不怕的。”
  我冷笑,扯过一旁的彼岸花,扔进忘川河,眨眼之间那朵花便被忘川河中的怨魂侵蚀的一干二净。
  “如何?跳还是喝?”
  断头鬼泪流满面地接过了孟婆汤,咕叽咕叽几口喝光了孟婆汤。
  我面色平静地看着孟婆汤从他嘴里进去又从断掉的脖子那里流了出来。待他喝完了孟婆汤我才扬手,让守轮回门的小鬼放他过去投胎!

  我继续舀了一碗孟婆汤递给排队的鬼,那只鬼端着碗,呐呐地站在我面前:“姑娘,这只碗为何缺了一个角。”
  这声姑娘叫的我心花怒发,我抬头努力地弯了弯嘴角,想凑出一个好看的笑容给他。奈何忘川河边阴风阵阵,奈何桥上鬼魂多多,实在是不适合我这僵硬的笑容。
  那鬼是一个英年早逝的英俊书生,比起他身后残肢断节的鬼,他死相甚是美好。他胸口插着一把匕首,红色的血顺着胸口的衣裳滴答滴答地落在地上。

  他见我笑,抖了抖身子,又问:“这碗为何是破的?”
  我以为他被我的美色所吸引,笑的越发灿烂:“近年来投胎的鬼魂太多,还未来得及换。”
  那书生傻傻地摇了摇头。
  “你可是不信?”在地府任职孟婆一千载,从最初的兴趣盎然到最后的麻木无味,我难得来了聊天的兴致。
  他睁大眼睛,认真的盯着破碗看了又看:“姑娘说的甚有道理,不知地府可还缺个文职,小生生前是衙门的师爷,勉强能做个文书。”
  异性相吸,同性相斥,我眉眼弯弯地看着他:“地府不缺文职,倒是缺勾魂的小鬼。”
  他点了点头,有些犯难:“小生手无缚鸡之力,只会拿笔杆子。”他表情哀叹,萧索望天道:“果真如书中所讲,百无一用是书生。可悲、可悲!

  我懒懒的打个哈欠,这书生鬼着实有些迂腐。
  我也没了聊天的心思,我看着他,淡声道:“既然如此,地府不适合你。还是喝了汤,快些去投胎。下辈子找个好人家,练就一身武艺再来!”
  书生失落地接过汤,还不忘嘱咐:“那下辈子姑娘要记得聘请我。”
  我漫不经心的答:“一定,一定!”
  得了我的肯定,他朝我展颜一笑,这才将孟婆汤喝了下去!

  我眯着眼睛,一脸享受的看他喝孟婆汤。这书生鬼人长得斯文俊秀,喝汤也喝的甚美。他把碗放在我面前,一拱手:“今日孟姑娘的汤熬的甚好,甚好。”

  呔,如此迂腐的书生,下辈子定然也是娘们唧唧的人。
  我冷声道:“快去轮回罢。”
  他显然不明白我方才好好的与他讲话,怎的一瞬间就如此嫌弃他呢?他愣愣的点了点头,朝轮回门那走去。

  我扭了扭腰,站得久了有些累。
  他忽然又折了回来,我愕然地看着他拔下胸口的匕首,鲜血随着他的动作,溅在我脸上。他羞涩的递给我,期期艾艾地说:“小生对姑娘心生仰慕,小生身上唯有此物,送给孟姑娘做定情之物。”他不好意思地瞥了我一眼,低头又念了首诗:“关关雎鸠在河之洲,窈窕淑女君子好逑。”
  我低头佯装淡定地继续舀汤:“嗯,下一个。”

  其实我内心很欢喜,我犹记得我还是一个小丫头时,也曾对凡人阚自珍一见钟情。我欢喜他每当看我时,眼中那熠熠有神的光芒,也欢喜他每次唤我:“小五”时的无奈。
  他有着好看的眉毛,黑如宝石般的眼睛,他的鼻梁高高的,他薄薄的嘴唇总能弯出好看的笑容。
  阚自珍是一个好看的男人。
  他总爱淡淡地说:“吾本贫家郎,奈何姿态儒雅。”
  那时我总是爱偷偷地跑下山,躲在他的茅草屋上偷偷的瞧他,一瞧便是一整日。

  因为这个书生今日的一番话,让我回忆起了做人时的点点滴滴。
  我也不曾想过,身为孟婆的我,在奈何桥头过了千载,还会有鬼能对我一见钟情。

  书生眼睫轻搧了下,溪水般清澈地眼眸看着我,期盼道:“……姑娘,你可有话对小生讲?”
  我微张着嘴,歪着头愣了一会儿,忽然恍然大悟,他这是在等着我的回答。我忍不住笑开了,极奇惋惜地对他说:“诗好听,人也好看,只是公子你喝了孟婆汤快投胎转世了,你投胎之后我们就属于阴阳相隔。委实不适合谈情说爱,公子还是去阳世找个貌美乖巧的女子花前月下这才是正事,”

  书生哀叹了一声,垂下眼帘:“余生如此长,你这般难忘。”我正在纳闷他为何说这话的时候,他眸光一动:“我与姑娘当真是情深缘浅。”
  我打了个哆嗦,总觉得他微闪的眸光下酝酿着一股风浪。还是赶快打发他去投胎罢,我渡步优雅地走到他跟前,伸手点着他的胸膛,冷声道:“快去投胎。”
  “呃?”
  他忐忑不安地瞄了我一眼,忽然一下子掰正我的脑袋,波儿地一口亲在我的脸颊上。然后快速放开我,几步窜到轮回门前,回头朝我爽朗一笑:“姑娘,方才小生非礼了你,你要记得到阳世找我负责!”

  母之,邪乎!
  我捂着脸颊瞪着他,生平第一次被人吃了豆腐。
  他双眉微扬,一双眼星光璀璨。他朝我挥了挥手,转身跳下了轮回门。
  我嘴角微微抽搐,镇定地转身,面色不改地看着那些要投胎的鬼:“接着排队投胎。”

  冥府气氛死寂,除了忘川河水窸窸窣窣流过,便只有那沿途茂盛的彼岸花。我在彼岸花开的最盛的地方,搭了间小茅屋。
  待我慢慢挪回去的时候,阎王秦桑正躺在我院子里喝酒。

  秦桑半醒半梦的扫了我一眼,换了个更为潇洒的姿势躺在彼岸花丛中,唇边带着欠收拾的笑容:“时歇再不回来,我便一个人去寻花娘。”
  我眯着眼睛:“你过来。”
  秦桑爬起来,攀住我的肩膀:“怎的,看上我的花容月貌了?”
  我笑了笑,比着手指:“想喝孟婆汤?”
  秦桑嗷的一声,退了一丈远,做西子捧心状:“阎王君的小心肝儿碎了一地。”
  我冷笑:“死人还有心肝?”
  秦桑哀怨地瞅着我:“莫要以为我不晓得,白天有个色胚亲了你一口!”
  我摸着脸,淡然答道:“那又如何?”
  秦桑缓了一会儿,可怜巴巴地望着我:“我还听闻那个色胚长了一副好相貌,时歇可不要被一张面皮迷了魂去。”
  我扭头,深呼吸:“滚~。”

  大约整个地府也只有我敢这么和秦桑讲话,我初到地府之时,阎王还是秦桑的爹爹秦广王。我被师傅带到阎王殿时,阎王正拿着毛笔杆子抽秦桑的屁股。秦桑提着裤子抽泣,却不敢跑。
  我生前喜欢小孩,见状,心里不忍心,便膝行几步,把秦桑挡在我身后。秦广王的毛笔直接抽在我身上,我刚死魂弱,秦广王险些把我打得魂飞魄散。

  秦桑那时候,红着眼睛眨巴眨巴地望着我哭。
  我艰难地扯出一个笑容:“莫哭,吃块糖便不疼了。”每次我受了委屈,阚自珍便是这么哄我的。
  秦桑听我如此说,哭的更为伤心:“我……我……我还从未吃过糖,我不得爹爹的喜爱。”
  我唏嘘,可怜的娃,真缺爱。
  秦广王听闻,眼睛一瞪:“孽子,还不快滚过来受罚。”
  秦桑吓的往秦广王地桌子底下钻。
  我却被秦广王这一嗓子吼的散了魂魄。

  后来还是师傅将我的魂魄聚了起来,离开阎王殿的时候,我死死拉着师傅的衣角乞求师傅带着我一同上九重天。
  师傅要我在地府乖乖等他,待他飞升天界,寻了老君的九转碧灵丹便来接我带着我上那九重天找师叔祖教我乾坤大挪移,让我回到以前去寻找心上人阚自珍。
  我又说:“师傅,徒儿还是想跟着你去九重天。
  师傅叹气:“不是为师不带你,是你修为不够啊。”
  我觉得师傅这句话真残忍,幸好师傅不那么残忍的告诉我他已经同秦广王打了招呼,让我在地做孟婆送魂归安,待功德圆满师傅自会来寻我。
  哪想这一做就千年之久。

(二)
  此时我正忧伤抬头,迎风落泪唏嘘我这悲惨的人生。便听见有人喊我:“孟爷,孟爷。”
  被打断了回忆,我有些不高兴,便板着脸对着喊我的小鬼道:“急急忙忙的喊我作甚?不晓得的人还以为你要去投胎!”

  那小鬼停住脚步,侧过身子谦虚无比:“孟爷说的是。”
  我满意点头:“何事?”
  他嘿嘿一笑,从怀里摸出一张帖子:“我今日在阳世勾了一只鬼,那只鬼听闻孟爷的英雄事迹,这不,想向孟爷讨教讨教!”
  我接过帖子,看了看。上面洋洋洒洒地写了好些华丽辞把我赞了又赞,而后又委婉地向我提出过几招。我正要讲话,一只手突然夺过我手中的帖子。

  “唔,瞧字迹这下帖之人必是一个磨磨叽叽的猥琐男。”
  我看着秦桑:“怎的说?”
  秦桑把帖子扔进我怀里,道:“阎王的火眼金睛不是白长的。”
  我不咸不淡的应了声:“如此,我便去会会他。”

  小鬼殷勤地带着我和秦桑去见下挑战书的那个鬼,我看着他九尺的身高,心肝一颤,这样地面貌气度委实大丈夫。他玲珑剔透地将我看了看,有些不相信的问:“孟爷?”
  我咳嗽一声,冷冷道:“我便是。”
  他抖了抖身上的肌肉:“听说孟也是个响当当的汉子,没想到居然是个美貌女子。”他特别干脆道:“我认输。”

  师傅曾说不打女人的男人是个好男人,于是我和气的看着他笑:“新来的鬼要去司户排队登记,错过时机你便只能当孤魂野鬼了。”
  吴松说:“我得找个命衰的人。”
  我好奇:“找谁?”
  吴松告诉我他要找个文文弱弱的小白脸,据说那小白脸找他打铁的时候,脚下一滑刚好撞在他刚打好的匕首上一命呜呼了。说道这里,吴松叹了口气特别唏嘘的说,他命衰也罢,偏生是个连累人的。
  原来那小白脸临死到底之时死死拉着吴松的衣角,害他也撞在自己的刀刃上丢了性命。我觉得耳熟,便问道:“此人是否穿白衣,桃花眼,长鼻薄唇,娘们唧唧的爱念酸诗?”
  “对,对!”吴松连连点头:“你怎么知道?”
  我抽抽嘴角,这可不是那调戏我的浪荡子么?想起他跳轮回门时嘴角掖着的笑意,我暗道,仔细一瞧这小白脸还是个爱打趣人的坏心眼子。

  想到这里我便没心情理会这个叫吴松的男鬼,转身离开的时候秦桑拉住了我:“诶,诶,就这样走了?”
  我转身望着秦桑,他嬉笑点着吴松:“他口中的人是那登徒子罢?难不成你动心了?”
  我偏头不语,秦桑一拍手掌:“本君总算知道何为爱屋及乌,”他又指着吴松勾唇笑:“难怪他来找茬你还这般和颜悦色,那登徒子就是你心心念念的心上人罢?”

  我眯眼,觉得秦桑将温润如玉的阚自珍和那登徒子相比简直是在侮辱我的审美。
  秦桑又道:“不是?呀!呀!难得你铁树开花居然招人喜欢了,有趣,有趣!”他这话太促狭,我忍无可忍,直接挥手化气为剑朝秦桑斩去,秦桑连忙向后跳开:“哈哈,我就说时歇怎变的斯文矜持了,原是恼羞成怒了。”
  是可忍孰不可忍,我今儿不把秦桑揍的满地找牙我便枉称孟爷。在地府千年以来闲着无聊之时我便勤习法术,如今也算打遍地府无敌手。我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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