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才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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最才子- 第209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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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你果然是想保住陆家的一条根苗啊!”嘉靖提起如意,定在半空,良久,却顺手扔给了吴节:“朕心如铁,朕心如铁,却再下不去手,罢罢罢,准了!”
    随即起身,大步走出房去。
    一阵沉郁的歌声响起:“且夫天地为炉兮,造化为工;阴阳为炭兮,万物为铜。合散消息兮,安有常则;千变万化兮,未始有极。忽然为人兮,何足控抟;化为异物兮,又何足患!小知自私兮,贱彼贵;通人大观兮,物无不可。”
    世界就是个大炉子′命运是烧火的工人′阴阳是燃料′世上的一切都象在炉子中被冶炼一样。
    或如佛家所言:万物皆苦。
    “陆公,吴节走了。”吴节忙拱手:“陆公……”
    却见陆炳柱着拐杖站在门口,眺望着嘉靖远去的方向。
    外面是星斗满天,那双已经瞎了眼睛里竟有亮光闪动。
    也不知道是星光,还是泪光。
    人却不动了。
    ps:很不喜欢写这种情节,不过,还是避不开。陆炳在历史上是一个非常复杂的人,不能用一句话或者两句话来概括。本书也不想在此人身上着墨太多,就剪几个片段吧。
    另:正好遇到一个不错的推荐,今天打算多更点,看状态吧……还请各位读者订阅支持。若有月票,请投上一张。谢谢!

第三百一十九章 君王意
    在钟门房的带领下,嘉靖和吴节又走过弯弯曲曲的路,出了陆府。//**//
    夜已经很深了,嘉靖还在前面大袖飘飘地走着,且歌且吟,长歌当哭。
    从筒子河那边吹来的春风带着浓重的水气,将一切都笼罩在这微润的氛围里。
    那天上的星星依旧璀璨,闪烁在这一时空的北方天空。
    浩瀚无极,日月为乘,阴阳为辇。
    但阳春的气息却无处不在,河畔的杨柳已萌发新芽,让在夜色也带着清新淡雅。
    这一片地势开阔,无论嘉靖如何长啸俄吟,却没有人过问。
    “呜呼,呜呼!”
    吴节心中突然有一种说不出的寂寥。
    一向刚强得阴郁的嘉靖今日如癫如狂,直如烂醉之人。
    这或许是他不为人知的另外一面吧?
    “呜呼,呜呼!”
    依旧在大声长啸,然后是放声恸哭。
    古人讲究乐而不淫,哀而不伤,对于一个君王来说,更是如此。仿佛只有喜怒不行于色,才符合人们的想象。
    如嘉靖这般大悲大痛,已不符合皇家的礼制。
    良久,嘉靖才站定了,看着前方的河水出神。
    “陛下。”
    嘉靖缓缓转过身来,眼睛里带着泪光,眸子落到吴节手上的如意:“这柄如意是当年朕进京继承大位时,文孚亲手所制。当年,文孚说‘厚璁,在安陆的时候你我兄弟相称,本以为就会做一世的兄弟。。。但只要一进正阳门,你我就是君臣。这把如意就送给你吧,。
    ,朕知道,他是在祝朕万事如意。”
    “万事如意,万事如意,嘿嘿。”嘉靖随意地坐在河边的一根栓马柱上轻笑:“世事哪能尽如人意,自从做了皇帝,朕与杨廷和父子斗,与夏言斗与满朝文官斗,与严嵩斗,现在又与文孚斗。这皇帝作得真累啊,竟一刻也不得消停!”
    “人伦、感情,对一个皇帝来说,如此的没有必要,又如此地奢侈早知道如何,当年就应该留在湖北,做一个太平王爷也不错啊!”
    他仰起头,看着头上的星空,面上带着一丝笑容,似是回忆,又如喃喃自语:“当年,朕小时候是个天不怕地不怕的被关在王府里不能出府一步,总想着,外面的世界究竟是怎么样又是何等的精彩……有一次,文孚和朕偷偷地从王府跑了出去,在外面逛了两天。饿得实在顶不住了,去农家偷鸡,结果被人发现……朕被人一拳打肿了脸……陆炳却很不讲义气地跑了,这鸟人……”
    嘉靖说起这段话来,断断续续,也没有重点。吴节只能侧耳聆,却不敢插嘴。
    嘉靖:“后来,朕和陆炳被抓回了王府朕毕竟是皇族,可怜那陆炳被打得皮开肉绽。经过那次,王府对朕看得紧了,再没机会溜出去。再后来朕就做了皇帝,再没机会远游。到现在回想起来,同陆炳偷跑出去的那几天却是朕这辈子唯一见过的世面。也因为挨过饿,受过冻,挨过打,朕从此不再软弱,遇事从不退缩。”
    “那次宫里大火,朕给困在火场中,陆炳从过来背着朕就向外跑。你猜朕怎么说的?”
    吴节没有回答。
    嘉靖:“朕说,陆炳你来干什么,朕是真龙,天命在身,这样的火如何近得了身。”
    “陆炳当时就掉下泪来,‘陛下啊陛下,以前在湖北臣就不光彩的逃过一次,这次,臣不逃了,你就给我这个机会吧,······”
    正说着话,突然间,远处的陆府灯火大亮,然后是低低的喧哗声潮水一样涌来,因为隔得远,听不真切。
    嘉靖好象意识到什么,猛地直起了腰。
    吴节也是心头一紧,低声道:“陛下,陆公······走了。”心中不觉微微发酸。
    二人就这么呆在河边,任凭露水将头发和衣裳都打湿了。
    也不知道过了多久,黑暗中,陈洪快步走过来,一恭身:“万岁爷,已经确实了,陆炳已然去世。”
    “知道了。”嘉靖点点头,闭上了眼睛,有两行泪水流下来。
    须臾,才睁开眼睛:“玉熙宫维修工程贪墨一案,内阁和司礼监可有定案?”
    吴节心中一震,猛地记起上次去司礼监值房是所看到的那一幕。如果没有猜错,此事定然是严世藩和李家父子相互勾结。
    严世藩若因贪污被皇帝治罪,吴节自然是乐见其成。但李家父子是李妃的至亲,此案只怕会牵扯到裕王,到时候难免会让景王从中渔利。
    首先这事同吴节无关,二则,吴节和裕王府本有渊源,也懒得过问。
    却不想到,今日竟然在这样的情形中被嘉靖翻了出来。
    陈洪回答道:“禀陛下,此事东厂已经查得清楚了,上报内阁和司礼监议论之后,已得出结论:玉熙宫维护工程共亏空白银九十三万两,已尽数被工部营缮所所副陆轩贪墨。”
    “啊!”吴节忍不住叫出声来,怎么可能,这事明摆着是严世藩和李伟父子所为,如今却诬陷到陆轩头上了。
    陆轩已是呆子一个,话都说不囫囵,在营缮所就是个摆设,说他贪污,鬼都不信。
    嘉靖慢慢地转过头来,看着吴节,目光如同要将他看穿了。
    吴节立即醒悟,这是在找替罪羊啊。
    作为一个父亲,嘉靖自然明白景王和裕王的皇位之争,也不想看到儿子们因为这事大动干戈。他老了,只想在有生之年看到儿子们平平安安,和睦地围绕在自己身边,享受天伦之乐。
    这案若真追究下去,严党固然要脱不了关系,可富裕王府也要牵连进去。到时候,景王借这个机会攻衅未来的储君,朝中政局又是一番动荡。
    还不如就势下坡,那陆轩顶缸,并一举铲除陆家在朝中的势力。
    心中叹息一声,吴节将头低了下去。
    嘉靖缓缓道:“陆轩不过是一个正八品的官,他会有这么大的胆子吗,必须深挖,银子也要尽数追缴回来。”
    陈洪:“万岁说得是,这九十三万两银子都落到陆绎、陆炜手中。臣已有确凿证据,还请陛下明示。”
    嘉靖猛地站起来,一挥袖子:“查抄陆府,捉拿一干人犯,追缴贼赃。”
    面上却是腾腾杀气。。。
    。。

第三百二十章 慌乱
    “是。《》。。/《》。。/”陈洪应了一声。
    嘉靖:“都准备好了吗?”
    陈洪:“禀万岁爷,奴才已经调集起了人手。”
    “好,去办吧。”
    陈洪飞快地退了下去,就在这个时候,就有无数火把亮起。
    吴节远远就看到那条火龙将陆府团团围住,心中一凛。
    方才嘉靖提起陆炳的时候,一脸悲戚,一脸惋惜,甚至放声痛哭,可真临到动手的时候,却是雷霆一击,绝不留情。
    这就是所谓的君王,这就是所谓的政治吧,家事、国事,私人感情、国家意志,却分得格外清楚。
    夜风中隐约传来人马的喧嚣声,哭喊声,叱喝声。
    看起来,东厂和锦衣卫已经开始动手抄家了。
    前头陆炳刚死,后脚嘉靖就翻脸无情,这是做得确实有些过分了。再怎么着,也得等陆家人出完殡再说啊!
    吴节心中不忍,将头转了过去。
    估摸了一下,现在大约是后世北京时间一点模样,在耽搁下去,只怕就要误了去贡院点名的时辰,吴节有些着急。
    可皇帝没有说走,做为他的近臣,吴节只有干着急的份儿。
    突然间,吴节心中出现一个念头:陈洪正在抄陆家,如果不出意外,所有的陆家人都会被看管起来。而唐宓如今正在陆家的绿竹观里,她也会受到波及,若是有个三长两短····`·
    她本是贱籍,当初吴节为了保护唐小姐,走了万文明的路子,这才将她安置在陆家。如今陆家出了事,她肯定会被甄别之后,送回教坊司的。
    这样的结果不堪设想,也不敢去想。
    吴节一想到这里,顿时脸上变色,今日无论如何得想个办法将唐宓救出去可是……
    嘉靖何等的精明,见吴节神色异常,鼻子里哼了一声:“吴节,你急着回家吗?”
    吴节只得小心地回答道:“回陛下的话臣卯时还得去贡院点名,然后入场参加会师呢!如今子时已过,这里离臣的家又远,走着回去,也不知道是什么时辰。还得收拾东西去贡院,臣只怕赶不上考试。”
    一是为唐宓担忧,又想到即将开始的会试吴节额头上有汗水渗出,与露水混在一起,心中只觉得一阵冰凉。
    “恩,原来你是想着会试啊。朕也不是不近人情的,罢,朕也乏了,摆驾回宫。”就一招手,一顶大辇从远处抬了过来。
    看到嘉靖登上步辇吴节长长地松了一口气,可他还是没有想好如何处理唐小姐一事。表面上看起来吴节是天子近臣,风光一时一言一行,也能够对皇帝产生影响。
    可吴节平素为人低调,也没机会结交朝中权贵,自然没有建立起自己的人脉关系和班底。人到用时方恨少,一时间,心中一阵迷茫,竟不知如何是好。
    皇帝登上大辇,突然回过头:“吴节你还不回去。”
    又朝一个太监模样的人道:“你带车驾没有?”那太监腰上挂着一口钢刀,一脸剽悍,显然是过来执行抄家任务的东厂番子。
    “回万岁爷的话奴才带马过来了。”
    嘉靖点点头,道:“吴节急着回家赶考,你骑马送他回去,记住了,可别耽误了时辰。耽误了吴节的科举,却是朕的一大损失。”
    东厂番子回答:“万岁爷请放心绝对误不了吴大人的事。”
    等嘉靖的御驾离去,那东厂番子让人牵马过来,道:“吴大人可回骑马,在下这就送你回去。”
    明朝有功名的文人虽然可以带剑云游天下,但很多人都是四体不勤五谷不分,能骑得这种烈性军马的百中无一,看吴节身高臂长,那番子还是有些担心。
    刚问完话,却听到吴节叫了一声:“***,老子不干了,不干了!”
    也不知道是对谁说的。
    番子吓了一跳,定睛看过去,却见吴节狠狠地捏着拳头,额头上全是青筋,一脸的狰狞。
    “做人有三思,思危、思退、思变——知道有危险就躲开危险,叫思危;躲到人家都不再注意你的地方,叫思退;退下来就有机会,再慢慢看,慢慢想,以前哪里错了。***,这事我却躲不过去,也没时间去想。
    番子又喊了一声:“吴大人,你怎么了?”
    吴节这才醒过神来,深深起吸了一口气,暗想:不能急,不能急,越急越想不出主意来。还好今日主持抄家的是陈洪,我在陈洪那里还有点面子,却没到山穷水尽的地步。若换成其他人,只怕就糟糕了。
    可若用这事去求陈洪,这家伙同我也不过是泛泛之交,未必肯给我这个面子。唐宓乃是杨慎的孙女,嘉靖恨杨家入骨。陈洪如何不懂得嘉靖的心意,以他老奸巨滑的性子,只怕不肯去冒这个险。
    一时间,吴节有些慌神,只差一把抢过这个番子手中的腰刀,骑上快马,杀进陆府里去,将唐小姐救出来。
    “吴大人,你怎么了?”见吴节神色古怪,那番子又担心地问了一声:“大人可有什么不妥,我这就送你回去。”
    “不回去了,不回去了。”吴节苦涩地一笑,不住地摆头。
    那番子叹息一声:“我也知道大人深受陆家厚恩,见此大劫,心中难过。大人乃是正直君子,有这份心就够了。世上很多事情,非人力可为,遇着了,只得说一声奈何。走吧,大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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