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明漕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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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明漕事- 第70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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而鸣,清脆作响。仔细去看,背面还刻了字,上头写着‘永乐贰拾贰年拾贰月造,成色金壹两贰银伍分,外悍伍厘’。
  那缠钏一拿出来,伶俐就呼了一声:“好漂亮啊!”
  闵梦余看着范明瑰,“这是闵家哥哥送你的嫁礼,喜欢吗?”
  “嗯,喜欢。”明瑰说罢,就转过身去,不再看闵梦余。
  后头那人问她,“怎的了,是不是嫌闵家哥哥的礼太轻了,不若。。。。。。”
  范明瑰的眼睛有些胀,有些刺,刺得她想流泪。听了那人问话,范家的小女子连连摇头,“不是的,不是的,我是太喜欢了,怕打烂了。”
  后头那人呼一口气,“那就好,喜欢就好,若是你不喜欢,那我只得学那财粗之人,直接送上金银玉器给你了。”
  明瑰抿着嘴,迅速用手指抹掉刚刚滴落的眼泪,她笑得灿烂,说:“多谢闵家哥哥的礼,明瑰很喜欢。”随后轻轻将手钏放进匣子里,问道:“闵家哥哥,这是你旧年制的?”
  闵梦余点头,“嗯,就是去南京那一回,我在南京城‘第一楼’定的,前几日那头才送过来,范大人改了日子,总算赶得及。
  范明瑰将匣子盖起来,又给闵梦余端了茶,“闵家哥哥,你一来就替我忙活了半天,来,你坐。”
  伶俐连忙收拣杂物,又去端果品,闵梦余笑一笑,“范大人怎突然改了日子?”
  明瑰看伶俐,“你在门口站着,不许人张望打听。”
  伶俐瞧范明瑰,“那要是夫人来了呢?”
  明瑰叱道,“我娘来了就让她进来,你还能拦着我娘不让她进来不成?”
  “是的”。伶俐点头,掀开帘子出去了。
  明瑰叹气,“真是孺子不可教也!”
  闵梦余笑,“伶俐倒是有一副好心肠,莫要责骂她。”
  明瑰叹气,“我省得的,她是好的,只是不聪明罢了。”
  “聪明的未必好,特别是侯府深门,最不缺的就是聪明人。”闵梦余看范明瑰,“善待伶俐,你们才能一起过的好。”
  明瑰抬起她水汪汪的大眼睛,说:“闵家哥哥,你是不是知道甚么,魏北侯府是不是。。。。。。?”
  茶水浸成了金黄色,闵梦余撩开茶盏,吹开茶叶,说:“世子爷要归府了,以后就是世子爷当家,你是弟妇,要顺着世子爷,莫要执拗争吵,于己无益。”
  范明瑰眼睛又开始泛红,她抿着嘴角,“闵家哥哥,世子爷是不是与二公子不合?”
  闵梦余抬头,脸上有轻微笑意,“怎么这么说?”
  范明瑰摇头,“你们都不同我说实话,我问过我娘,她也不同我说实话。其实我是知道的,过去世子爷一个人在外头,好多年没有回侯府,这次二公子要娶亲,他马上就回府了,这还不是防着二公子,还不是防着我?”
  茶盏里的水还温热,闵梦余阖上盖子,看了范明瑰一眼,“是如此,但也不全是如此。”
  明瑰追问:“那是如何?”
  闵梦余搁下杯子,望着范明瑰,“魏北侯府并非一般侯府,魏北侯爷是洪武皇帝亲封的一等爵,与其他列侯封爵的门第都是不同的。”
  闵梦余说:“你可能不知道,早些年的时候,魏北侯爷向先帝写折子,说要册封世子,折子上写的是次子裴无忧的名字。”
  明瑰抬头,“裴无忧?他是庶子啊!”
  闵梦余叹气,“是的,庶子,庶次子裴无忧,魏北侯的折子一交上去,先帝就斥了回来,说裴家‘嫡庶不分,违背伦常’。”
  “那后来呢?”
  “后来,当时的大理寺卿向先帝进言,说魏北侯裴正川宠妾灭妻,请先帝夺他爵位,褫其封号,取消裴家世袭。”
  “永乐皇帝答应了?”
  闵梦余笑,“自然没有答应。但是魏北侯府世子定下来之后,世子就从侯府搬了出去,再也没回来。”
  范明瑰抿嘴,“那是侯爷将世子爷逐出家门的?”
  闵梦余摇头,“那倒也不是,或者只是世子觉得自己是外人,过得不开心罢了。”
  明瑰垂首,“世子爷是不一样的,他是世家的公子,二公子和三公子听说都是妾室生的,自然他们都是不一样的。”
  闵梦余道:“二公子和三公子的生母并不是妾室那么简单,她是。。。。。。”
  闵梦余的话还没说完,外头已经闹起来,只听有人道:“快、快,后园出事了,有人拿了刀,要造反啦!”
  明瑰起身,问伶俐:“什么事?”
  伶俐在外头与人说了几句,过了一息,回说:“小姐,听说后园里有个人骂了小姐是丑八怪,夫人听见了,发了脾气,正要撵她走呢。。。。。。”
作者有话要说:  进入婚礼篇章啊,昨天这短短几千字,我要不行了,这叽哩哇啦的首饰头面,我还特意去查看了一下明朝妇女的头面,包括分心、掩鬓、小簪这些,一套约为十二三件,富贵家庭,或者更讲究的,一套头面大概有二十多件。
作者心有余而力不足,写这些一圈黑,实在不精通哇。。。。。。
甚么,作者精通甚么,难道不是,样样不通?
错了,作者还是很会作故事的,对,就是这样。

  ☆、苏帮菜

  
  “你个臭不要脸的; 竟然敢说范大人家的小姐是丑八怪。。。。。。”
  “我哪里有说范家的小姐是丑八怪; 你莫要造谣,你哪只眼睛看见了; 你又哪只耳朵听见了?”
  “我呸!敢做不敢认的孬种,你说范家小姐是丑八怪,我两只眼睛都看见了; 两只耳朵也都听见了!”
  “你莫要造谣; 再污蔑我也没用,你们春意闹的菜谁要吃,吃了也要闹肚子!届时来赴宴的通通都是达官贵人; 这些贵人们吃坏了肚子你能负责?”
  “吃我们的菜才不会坏肚子,看看你们的酱,那颜色都不对,还是我们春意闹的酱好; 你们得月楼也就配蒸蒸点心。。。。。。”
  “我们就配蒸点心?我看你们春意闹只配拌凉菜,拿着酱汁往冷菜上浇上一浇,也就完事了。”
  范夫人赶到后园的时候; 两边的厨子领着各自帮厨的伙计剑拔弩张,恨不能刷起袖子当场就干一仗。春意闹的三个大厨皆着青色衣袍; 后头领着的三个伙计也都是青衣小帽,其中一人菜刀往案板上一剁; “正好,范夫人来了,那就叫范夫人评评理; 得月楼的厨子说你们家小姐是个丑八怪,这得月楼如此招人讨嫌,范夫人快点赶他们回去。”
  得月楼的师傅带着伙计们都着宝蓝的衣裳,领头的那个师傅道:“事情并非如此,当时是春意闹在‘奔月’这道菜上用萝卜雕了一个兔子,又说还缺一个嫦娥,他们雕不出来,便敷衍了事。我们的人瞧见了那不成形状的嫦娥,说了一句‘丑八怪’。这话是说那菜里嫦娥的,并非说贵府的小姐。”
  领头的师傅话说的清楚,范夫人瞧了一眼帮厨的嫂子,“可是如此?”
  那嫂子点头,“没错的,是这样的,宝师傅没说错。”
  得月楼与春意闹一行各出了六人到范府做宴席,得月楼领队的师傅姓宝,家中三代都是厨子,据说他爷爷还曾经在蒙古人的庭帐里效劳过,并且深得蒙古皇帝的赏识。后头大军打到大都,蒙古人头也不回地跑了,宝老爷子才从大都回了苏州,安居下来。
  宝家过去也是有间酒楼的,后来得月楼开起来,听说那位神秘的东家特意去请了宝老爷子出山,但后头只请来了宝老爷子的子孙辈儿,这位领头的宝师傅便是宝老爷子的儿子,宝山。
  儿孙都去了得月楼,宝家的酒楼也关门了,为着这一桩,多少人暗地里揣测得月楼背后的东家是谁,又究竟花了多少钱说动了宝家的人出来坐镇得月楼。
  毕竟宝家不缺钱,自己又开着酒楼,自己做东家总比替人帮佣要高尚得多。
  得月楼这一边说得有头有尾,范夫人捏着帕子,转身去瞧春意闹的案板,那上头呼啦啦摆了一长串,就是不见那雕坏了的嫦娥。
  帮厨的嫂子也甚为机灵,她指着最角落的那一盘拔丝红藕,“夫人,那盘就是‘奔月’。”
  范夫人走过去,端起那盘子拔丝瞧了瞧,里头萝卜雕的兔子还成个样子,可那嫦娥,若不是先前说了嫦娥奔月,还以为那白乎乎的只是个立着的树桩子。
  范夫人面色不好,这样的菜,端给谁吃?是拿给南直隶都察院的佥都御使吃,还是拿给五军都督府的后军大都督吃?
  两边的厨子都站着,春意闹这边负责的师傅姓兰,听说是关丝丝关大老爷重金从京城请回来的,据说祖上是出过御厨的。若问是哪朝哪代,兰师傅则说,朝代太远,记不清了。
  前头的宝家是确确实实为蒙古一朝服侍过的,到了兰家,则说不清了。大家都嘲笑关丝丝糊了眼睛,看错了人,但关丝丝却一意孤行,坚持让这位兰师傅在春意闹的后厨里做话事人。
  “苏菜炖、焖、煨、焙、烹、炸、炒、蒸,咱们样样拿手,如今只是雕不好个嫦娥,又不影响这盘菜的口味,最多将这嫦娥拿掉就是了。”春意闹这边有师傅说话,“看,拿掉嫦娥,摆几朵花儿,也是一样的。”
  那头有人笑,“那还叫甚么‘奔月’,不如就叫‘兔子野草吃拔丝’?”
  说完,有一阵短促的笑声,众人瞧过去,只见春意闹里有个伙计自己‘哧哧’笑了出来。得月楼这边有人道:“做不好宴席就快快回家去,省的在这里耽误功夫。”
  雕坏了嫦娥的那个师傅脸上青一阵白一阵的,见有人笑他,一时间脸上挂不住,面色又青起来。范夫人搁下那盘子拔丝,转头问兰师傅,“这菜总之是不能要了,您说补上个甚么菜吧?”
  范夫人已经给足了春意闹脸面,照她原先的想法,就是全权交托给得月楼操办。后头不知关丝丝与范大人怎么协商的,春意闹硬是插了一竿子进来。这下可好,时间已经不多,春意闹的手艺又这样无法见人,范夫人简直要捏碎了手里的帕子。
  春意闹做主的就是那位很有些传奇的兰师傅,他四十上下,很是削瘦,见范夫人问他,他动了动薄成一片的嘴皮子,说:“何须换菜,既然得月楼会雕,那嫦娥就交给他们雕好了。”
  “‘嗤’,想得美,你们的菜,凭什么我们来雕,那菜是你们的菜单子,又不是我们的。。。。。。”
  宴席上的菜都是有出处的,每桌上的菜略有不同,但大致一样,为了区分开两家酒楼的风格各有不同,关丝丝还同范大人出了主意,说:“咱们用不同的盘子装菜,红盘子就是得月楼的,我们春意闹的菜就统一用甜白,两家的菜盘子都由我阅微斋出。”
  关大老爷出了主意,范大人同范夫人商议,最后范夫人又去与得月楼的宝大师傅说,最后好一通来回,两边都同意了。
  后头下了定论,每桌第一轮八个凉菜,得月楼四个,春意闹四个,接着十六道热菜,得月楼八个,春意闹八个。最后一轮,得月楼包办了八种蒸点,春意闹则提供两道汤品和两盏甜盅。本来已经安排得很好,范大人亦是满意,只有范夫人觉得这桌席着实浪费了些,一则一桌只坐八人,根本吃不了这么多饭菜,二则大大加重了饭席的花费。
  原本范府向得月楼订的桌面酒席,含了酒水,计十八两银子一桌,那席面其实已经很能见人。后头这么一改,如今等于两边的桌席端上一桌,最后算下来,总价几乎翻了一番,要三十五两银才办得下一桌。范夫人私下里同范大人嘀咕过几回,说在喜宴上花费太大,说了两三次,范大人便斥她:“无知妇人,无知妇人呐!”
  其实范夫人并不是范大人嘴里的无知妇人,她也是官家小姐出身,家里的几个姐姐妹妹都嫁给了南直隶的官员,朝廷迁都后,姐妹们四散各地,有的随夫君入京,做了京官的太太。有的外放去别处,最远的那个去了陕西,在户部设在陕西的粮仓做事。她自己则跟着范锡夕住在扬州,直到旧年明瑰议亲,范锡夕才得了提拔,高升一步到苏州做了知府。
  范大人这样说她,范夫人并不是心疼钱,也不是小气不肯撑门面,她同范大人说:“你如今是个知府,知府是什么,上头有巡抚大人,下头有师爷小吏,你嫁个女儿,又这样铺张,教人家看见了怎样想?”
  范大人回:“能怎么想,他们爱怎么想就怎么想,南直隶的大官都来了,谁来管我?再说了,我是嫁女儿,酒席摆好一点,哪个说得我?”
  范夫人本就对春意闹突然插一筷子颇有微辞,如今春意闹马前失蹄,她拿帕子点自己的嘴角,“这盘子见不得人了,至于怎么处置,还请贵楼自己拿个主意。”
  春意闹几个师傅一对眼,主家摆明了不管这事,又说这菜不好,叫他们换,可这菜哪里是这么好换的。之前他们与得月楼对菜单子的时候,就一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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