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闺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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闺趣- 第44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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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上个月便去千锦阁寻了绣娘给你制衣,本是前些时日就送了来,可惜当时你不在府里。”
    楚氏拿着衣衫在对方身上比划,边点头赞赏边语:“前儿我取来过目,发觉这上衣的镂金丝钮竟有一枚瑕疵,便又送回千锦阁返工,耽误了不少功夫。
    来,你趁早试试,若是不合适,我再让人送去调了来。”
    “千锦阁的绣娘素来谨慎,该是不会有差的。”陆思琼伸手接过,随口回了话。
    楚氏微征,转瞬再道:“瞧婶婶这记性,千锦阁便是裕亲王府的铺子,你自小的衣着都是沐恩郡主亲自吩咐了里边人裁制,自然是了解你尺寸的,倒是婶婶给忘了。”
    陆思琼微微莞尔,千锦阁闻名京都,非贵不接,是城里数一数二的衣铺。
    她从小寄居在周府,大舅母视她如女,吃穿用度都是比照了大表姐与四表妹来,这是事实。
    侯府亦是早就知晓的。
    眼下四婶如此反应,刻意吹嘘着,她也不好说长辈些什么,径自取了衣裳,由书绘、竹昔服侍着转进内室,在屏风后更衣了方走出。
    楚氏正坐在桌边吃茶,见侄女换上新衣,“啧啧”的起身再赞:“这样的衣裳,也就琼姐儿你能称得上。这若换做其他姑娘,定是要被这金丝牡丹的华裳给比下去,偏你穿得风姿正好,倒是那花更逊色了一筹。”
    她身后的侍婢。忙跟着附和称赞。
    莫不是是些“二姑娘风华绝代”之言,陆思琼并非浅薄的女子,虽喜却不失理智。
    牡丹配她……这意思好些人都说过。
    由得四婶母绕着笑了番,便又换了下来。
    楚氏满意道:“正好合身,千锦阁的绣娘果然名不虚传,等你芳诞宴上,定会让其他府姑娘眼红了去。”
    她当陆思琼是个爱攀比的孩子,说着讨喜的话,又让人将一应饰物呈上来,诸如牡丹薄纱菱扇、金丝攒牡丹绫帕、蝶戏牡丹挂玉等物。做工无一不精。
    陆思琼从善如流,欣喜的福身感激:“劳烦婶母费心了。”
    “琼姐儿你说这话做什么?你是我侄女,不帮衬着你费心,我去替谁费心?”
    楚氏对她从来都不乏恭维之词,滞留了许久。眼看着就要正午,方才离去。
    别人替自己劳累了番,陆思琼虽往日看不上这位婶母与继母的争强好胜,可也不是那等不知好歹之人。
    对方终归是好意,便亲自将人送到了院口。
    楚氏提足前又添道:“对了,这回的宴席比往年要热闹些,琼姐儿你这两日好好歇息。等生辰那天,怕是要受累。
    好些府邸的夫人小姐将要过来,你是寿星,总得一一见过才是。”
    “我知晓了,多谢婶母提醒。”
    陆思琼神色不露,心中却道。哪怕不能借此公布她与永昭伯府龚家二爷的婚事,但祖母还是没压下那份笼络众府的心思。
    请柬还是派了出去……
    见四婶母身影远去,她闭了闭眼,有些闹心。
    侯府在拿她的终身之事大做文章。
    思及这个,她便想起那日在外祖家面对龚景凡的场景。
    这都过去好几日了。并不曾见永昭伯府与蕙宁公主府有任何动静,难道果真如四表姐所言,龚景凡只是好面子故意使性子放话?
    没再起波折,是贪享安然的她所期盼。
    但这也意味着,自己真的要和有那种想法的男子定亲,怎的想都觉得……锁紧住眉头,陆思琼有些后悔当初答应了我祖母。
    这顺其自然的,貌似有些不称心。
    不过,她亦不喜庸人自扰,想着不开心的事便不去多想,转身就抛到了脑后。
    时光消逝,转眼便入了四月。
    四月芳菲,莺雀轻啼,柳条如丝,花开正好。
    德安侯府上下忙碌,皆在为明日二姑娘的生辰宴做准备,连宋氏都不放心妯娌而亲自过问。
    陆思琼待在娇园,心如静水,竟提不起多少兴致。
    有小厮进院,弯腰讨好的喊着廊下南霜“姐姐”,笑禀道:“烦请进屋通传声二姑娘,贤王府来了人,称是奉王爷之命来送礼的。”
    听说是九王府的人,南霜忙不迭的掀帘进屋。
    每年都是四月初二当日才命人送礼过来,不成想今年却提前了。
    陆思琼想起在公主府花园与九王相遇时,他被四表姐调笑着追问今年送自己什么,后者模棱两可的道会较往年有所变化。
    除了牡丹玉雕,还真想不出能是什么。
    她让人去请王府的人进院。
    来人是九王身边的亲卫元姜,陆思琼见到他时一瞬滞然。
    只是送给东西,怎的派上了他?
    元姜是侍卫出身,出自京都将门,非一般人。
    他进屋后,拱手道:“见过二姑娘,王爷差属下给您送上今年的生辰礼。”
    说完从怀中掏出一珐琅镶金匣,细细长长,算不得宽,却是双手托着,显得十分郑重。
    书绘欲上前去接,后者却直接走过去放到了对方旁边的桌上,严肃道:“二姑娘,王爷吩咐了,这份礼还请您无人时再看。”
    停顿顷刻,元姜坚毅的轮廓正视着对面的人儿,语气颇重:“王爷盼您收下。”
    陆思琼被他这郑重其事的模样吓了一跳,什么礼需要如此?
    视线下移,定在那匣上的目光久久不明。
    “二姑娘,若无其他吩咐,属下告退。”
    元姜没有过多停留,交物后便离开了侯府。
    陆思琼拿起木匣,有些沉重,想起九王,心底终究起了涟漪,她挥手让左右退下。
    刚打开匣盖,借着缝隙望见里面的东西,双眸便惊诧瞪大。
    明黄凤纹的布卷……是一道旨意!
    九王怎么会命人送这东西来?
    好似已有所猜疑,她将木匣放平在桌上,打开取出其中之物,便认出此乃太后专用的懿旨。
    陆思琼曾随外祖母到过宫里,亦见过周太后,十分的慈眉善目,逢年过节赏东西去荣国公府时,也都会给她专门备上一份。
    她对太后娘娘的印象极好,但从来没想到有朝一日能收到她的懿旨。
    何况,这份旨意不是宫中内侍来传,却是由九王府的侍卫送来。
    这般悄无声息的。
    蓦然的想到上回在周府时的对话,九王的转变与不曾遮掩的情愫,陆思琼便似明了了什么。
    她迟迟没有卷开懿旨。
    若自己所料不差,这并非出自周太后之手,而是九王自己所写。
    当年贤王妃过世后,九王伤心欲绝,太后娘娘悔自己当年催促幼子选妃,便赏了他一份空白旨意,道待将来王妃的人选,她再不干预,由九王自行做主。
    那日自己的意思,不是与他说明白了吗?
    陆思琼从来不是暧。昧不清之人,现下他让元姜送这样的懿旨过来,到底要做什么?
    她顿时心乱如麻。
    视线凝着它,半晌不曾动作。
    待缓缓打开时,看着上方熟悉的字迹,那一言一语,竟果真如她所料。
    这居然真是道赐婚的懿旨!
    九王真是疯了!
    他怎么可以这样?
    捏着明黄的缎布,陆思琼恨不得将字掩去,抿着唇复又卷起,不再去看。
    贤王妃的头衔,他凭什么以为自己会要?
    “姑娘,您在里面吗?”
    正思忖着,外头传来周妈妈的声音。
    陆思琼忙将懿旨放回了木匣,合上盖子对外应道:“在的,妈妈进来吧。”
    “姑娘,您明儿就是生辰,来试试老奴做的这双鞋。”
    瑰色的绣花鞋,镶了明珠,绣了牡丹,倒是与前阵子四婶母送来的那套锦衣十分相匹。
    陆思琼抬脚试了,大小正好。
    周妈妈见状,满脸笑意,直起弯着的腰说道:“奴婢年纪大了,手脚不比当年,磨蹭到现在才好,差点就赶不及姑娘的生辰。”
    “妈妈有心了,其实这交代府里绣房里的人去做就可以,何必费这神?”
    陆思琼由衷感激,却又不忍对方太过操劳。
    “穿在姑娘您身上的,奴婢假以人手,总觉得不踏实。”
    周妈妈应对方手势落座,余光瞥见着实的珐琅匣子,好奇的开口:“听说九王府送礼来了,可是这个?姑娘,王爷还跟往年般,送了玉雕牡丹花吗?”
    她本只随口一问,却见对方并未立即应话,唇际笑意微微敛去。
    “姑娘,怎么了?”
    周妈妈觉得蹊跷,伸手想去碰那匣子。
    陆思琼意识之后,倏得将匣子取过起身,“妈妈,与往年不一样,不过也是些诸如珠钗环佩这类的物事,没什么稀奇的。”
    不知为何,她就是不愿让人知晓九王送来的这份懿旨。
    明知自己在同龚景凡说亲,素来沉稳的他,为何突然会有此举?

  ☆、第五十九章 生辰

百花开,国色为王,芍药相于阶,木香升上,杜鹃归,荼蘼香梦。
    陆思琼往年生辰,皆是艳阳高照,风和旭丽,此次亦不例外。
    清早高枝上喜鹊报喜,院外往来的忙碌声不绝于耳,陆思琼对如何应付这等场合并不陌生。
    说到底,多贵重的人她亦打过交道,只是年纪尚小,许多时候不用她周旋,而只需在人前扮演知书达理的娴静小姐即可。
    换上四婶母特地为她在千锦阁裁制的锦衣,由着侍婢为她施粉妆扮,镜中的人黛眉弯弯,如琬似花。
    “姑娘,早膳备好了。”
    周妈妈亲自来知会,走近了笑道:“说是过了巳时就开席,可每每总有延后,各大府邸的夫人姑娘们难免怠迟,不至午正怕是入不了座。
    姑娘您是今儿的主角,想来大家都是要绕着您说话,更是抽不得身,待会多吃点,省得回头饿着。”
    陆思琼被逗得一笑,“妈妈,我晓得的,你这话说的好像我每次都吃不饱似的。”
    “奴婢这也是担心姑娘,刚听进来的管家说,今儿过府的人极多。”
    周妈妈喃喃不断:“不说是荣国公府和甄家,便是永昭伯府、相府等家族都送了请柬,他们也早使人回了要来的信儿。”
    “相府也使人来?”
    陆思琼闻之好奇:“咱们家跟秦家可从没交情的。”
    “是呢,老奴也正不解。”
    周妈妈伸手接过竹昔手中的木梳,柔柔缓缓的替眼前人打理着满头秀发,匪夷道:“请帖都是四夫人派出去的,本以为请的都是往年的那些客人,谁知这回邀了城中许多世家名门,无论是有交情的还是不走动的,都打发人去了。”
    她话落,再添道:“说来也蹊跷。咱们府派帖,人家还真都应了,听说就没几家拒绝,今年可是给足了我们侯府颜面。”
    “是给足了咱们姑娘颜面才是。”
    竹昔快嘴。随着她娘的话就忍不住插嘴:“这得是我们姑娘过生辰,那些个贵太太们才肯赏脸,要是换做了其他任何一姑娘,便是老夫人派帖,怕也难出席。”
    “你这丫头,什么话都说,要是给姑娘惹了麻烦瞧我怎么治你!”
    听到女儿说出这般没分寸的话,周妈妈忙绷了脸教训。
    陆思琼见状,尚未开口,竹昔便攀了她的胳膊求助:“姑娘。您瞧瞧,奴婢这说的本来就是事实。那些个贵夫人小姐,哪个不是因为顾着您的颜面才来的?”
    周妈妈听了,更是愁恼:“让你闭嘴,你还说起劲了?”
    “好了。妈妈,竹昔还小,何况她嘴皮上这样说,但心里是明白的,这些年在外面也从没给我招过什么事非。”
    她护短,拍了拍近侍的手,安抚的笑笑亦道:“不过你这样的话。就准在我娇园里说说。”
    “还是姑娘疼我。”
    竹昔嬉笑着,周妈妈拿闺女没办法,且本就不是真要追究,如今又听了主子这样的话,自然松口。
    宝笙掀了屋帘,扬声禀道:“姑娘。三夫人与五姑娘过来了。”
    “快请。”
    不肖会,从门外走进来一对母女。
    三婶母萧氏穿了件石青色缂金瓜蝶纹的上裳,玄色素面的素裙,低梳着圆髻,簪了支嵌蜜蜡石的赤金簪子。似为了应景又象征性的戴了朵珊瑚缀绿松石的珠花。
    她常年卧病,深居简出,并不常在府中走动。
    此刻面色憔悴,由庶女陆思琪搀扶而进,容上带笑,透着几分苍白的和蔼之气。
    绯色娇小的少女乃五姑娘陆思琪,其父三老爷陆文乔在地方任职,留妻女在家尽孝,已数年未归。
    她往日便服侍在嫡母萧氏身边,同进同出感情甚亲,两人情分较寻常母女更深。
    “二姐,恭喜生辰。”
    她福身微笑,笑容中带着小心翼翼的谨慎。
    陆思琼早起身请了三婶母高坐,与之回了礼便同长辈开口:“婶母身子不适,不必为了侄女特地出门的,虽说近来天气渐暖,但清早露重霜浓的,若是受了寒气,侄女怎么过意的去?”
    萧氏为人不比二夫人孙氏主动,亦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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