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闺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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闺趣- 第75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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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招惹个异邦之人,何来的福?”
    德安侯显然余怒未消,捧起手边的热茶不待揭开盏盖又重重放下,表情颇有几分些激动,“荣国公府平日打着让琼姐儿多接触世面的名号,给她长这等见识,可真是用心良苦。
    我刚问她,还不肯说,替她外祖家掩饰呢!”
    见长女那般袒护外人,德安侯又气又怒。难道自己身为她父亲,还不能知道这些?
    他知道被人知晓周家私下结交外族会有影响。可那毕竟是自己曾经的岳家,这些年来亦没少走动过,难道他是那等不知分寸的人。会随便对外说?
    女儿这显然是不信任自己。
    当时让小厮将陆思琼送来锦华堂后,德安侯独自在书房里坐了许久。
    为人父到这种地步,亦是他的失败,反省过后,心知是自己往日对家事关注力不够,方造成如今儿女对他畏多于敬。
    伸手撑在额头,轻声同妻子低诉:“你说在琼姐儿心里。我是不是根本就不配做她父亲?”
    “侯爷您说的哪里话?琼姐儿是个知心的孩子,怎会这样想?”
    见丈夫失意。宋氏连忙替他揉肩解乏,满目温柔的笑道:“您在外辛劳,还不都是为了这个家?平日虽说在内宅的时间不多,可心里是惦记孩子们的。
    琼姐儿素来懂事。知道您对她的疼爱,怎会曲解这份关怀?
    现这左谷蠡王的事,牵扯又广,她是女儿家,难免脸皮薄。您直接问她,叫她怎么说得出口?”
    “自家父女,有什么说不出口的?”
    德安侯仰头,不太认同的问道:“那她同我开不了口,你是她母亲。怎么与你也不肯说?”
    话落,察觉肩上双手停滞,方意识到话有不妥。
    宋氏。并非琼姐儿生母。
    琼姐儿又被周家养得心性高,这么多年来表面上称她母亲,怕是私心里根本没瞧得上,又怎会如寻常母女般说体己话?
    伸手搭上自己肩上的手,紧紧握了让她坐下,德安侯宽声开口:“这孩子从小与府里都不亲。我知你是尽心了。
    其实也不怪琼姐儿,要怨也是怨周家。
    可周老夫人与沐恩郡主均不是没谱的人。琼姐儿再怎样也是个涉世未深的孩子,怎么能让她接触外邦人?
    且不说左谷蠡王,便是景凡那孩子。男女有别,周家怎么能放任他们私交?”
    他有种自家闺女被人教坏了的节奏,是以对素来敬重的国公府颇有意见。
    “这、妾身也不清楚周老夫人的想法。不过琼姐儿是她亲外孙女,总不会害她,想来是好意。”
    宋氏让丈夫舒心,续言道:“何况,不提其他,独永昭伯府家的这门亲事,便是极好的。蕙宁公主家的公子,当今圣上的亲外甥,少年俊秀,旁人家姑娘可都羡慕着,也就咱们琼姐儿有这造化。”
    “亲事是好,但现在扯到和亲,还不知要如何呢?”
    德安侯何其不知与龚家的联姻是天大喜事,就是现在因为呼韩邪的到来而心里不舒坦,方显得对周家意见颇多。
    夫妻多年,宋氏知其心结,说到底还是有些不满周家多年来将琼姐儿养在国公府里,迫她们父女分离。
    毕竟,他与周氏仅得二女,当年初为人父的喜悦还未淡去,大姐儿便夭折离世。后来好容易盼来了琼姐儿,正想疼爱弥补,谁知没过多久随着周氏病逝,连唯一的寄托都被周家接走,心结已久。
    只是他平时公务繁忙,没有外露这份情绪,也就自己这个枕边人,在刚过门之际总能听到他的念叨,担心琼姐儿在外过得如何。
    此刻,宋氏反握住丈夫,暖暖的手心似能传递力量,给予对方安慰。
    须臾,话题没有再继续,宋氏徒然开口:“对了,瑾姐儿病了,侯爷可要去看看?”
    德安侯对王氏母女说来并无多少感情,这些年每每看到王氏,便想起当日对亡妻的愧疚,多年来鲜少进她屋子。
    也就是瑾姐儿,念着是自己骨肉,逢年过节亦会过问几句,可要说感情,远没其他孩子多。
    现在闻言,先是下意识的皱眉,不耐道:“是得了什么病?”
    陆老夫人虽然没将琼姐儿的身世告知儿子,可无缘无故要圈禁孙女,不与宋氏明言,儿子那总是要交代几句的。
    是以,本就因王氏手脚不干净而对陆思瑾生出反感的德安侯早就知晓了庶女的所作所为,曾亲自进过兰阁,说了些训诫的言辞,之后便再没管过。
    对于这等女儿,他深引以为耻。
    可家丑不外扬,而甄家亦早就不再追究,他又何必自揭短处?
    人,或多或少,总会有点私心。
    宋氏见丈夫表情便知他并未走心,语气淡淡的如常答了话。
    果然,德安侯嗤笑:“中暑?这天儿她待在屋里是哪来的暑气?”
    闻者便说了些场面话,还询问对方要不要去看看。
    德安侯起身进内室,冷冷的回道:“不必管她。”
    宋氏便晓了丈夫态度,于是再不多言。
    兰阁内,橘灯灼灼,光影摇曳。
    陆思瑾的床前,独听雪守着。转首,见四下无人,她放下手中的药碗,同半靠着的主子禀道:“姑娘,奴婢无能,没见着人。”
    “不怪你,没了价值,自然就不管我了。”
    陆思瑾满脸无谓,苦笑道:“祖母都亲自带着二姐去过了荣国公府,回来也不见什么反应,想来是假的。
    我原还以为,她若不是爹爹的女儿,我便能高她一等。你瞧,二姐过往那副高高在上的样子,不就是因为她为嫡而我是庶出么?”
    她面色苍白,闭了闭眼,无力再道:“罢了,我早说了,去求他又有何用?”
    “可当日将甄五姑娘打昏推到池里的明明是他,现在却让姑娘您背了罪名,怎么能不管你?”
    听雪很是激动,不满道:“当初是他说可以帮姑娘的,否则您如何会与他们姓秦的合作。现在却这样,那人难道不担心甄姑娘的死因被传出去?”
    “他哪里会担心这个?”
    陆思瑾满脸嘲讽,接道:“他若是担心,你今儿过去就不会连面都见不着。你说他们能耐多大,还能怕我?”
    “姑娘,您说他们为什么要查二姑娘?”
    “谁知道呢?二姐向来神秘,之前看着一副端庄模样,谁知私下里竟勾。搭了九贤王与龚家少爷,指不定还与别的男人牵扯着呢。”提起陆思琼,满是不屑。
    “奴婢听说,今儿突厥的使臣来了咱们府里呢。”
    “突厥人?”陆思瑾茫然。
    听雪颔首,“是的,与咱们侯爷在书房呆了许久,之后被龚二爷带走了。”
    “难道又是与二姐有关?”
    她的思维倒也敏捷,很快捕捉到其中蹊跷。说来亦是她将嫡姐想得太为不堪,总认为只要是个男人与陆思琼有关的,便有些不可告人的事。
    然而,她如今自个处境艰难,亦没有想太多,几句过后刚想揭过,突然灵光一闪,招手道:“听雪,你明儿再过去一趟,便说今儿那位使臣亲自过府,要见我二姐。”
    听雪没明白,“姑娘,使臣过来,没说要见二姑娘,只见了侯爷就离开了。”
    “我知道。”
    陆思瑾却分外坚持,含笑道:“不怎么说,他怎么会见你。”
    闻者了然,点头应是。
    随即,听雪又问:“那姑娘,待奴婢见了八爷,要说什么?”
    “就说,”陆思瑾凝眸,停顿片刻,“就说,说我打听到了当年给我二姐接生的那位产婆下落。”
    “可,可这不是骗他吗?”
    “他能利用我?我怎么就不能骗他了?”
    陆思瑾挪下了身上薄被,扬起唇角添道:“他们若再想得知,你便说除了我无人知晓。”
    听雪有些底气不足,顾虑询问:“可是姑娘,您想他们帮您解开困境,但这毕竟是侯府的家务事,是老夫人下的令。秦家再有本事,也干涉不了吧?”
    “怎么不能干涉了?”
    陆思瑾笑中带着得意,“你说二姐姐都快定亲了,我不过就比她小几个月,也该有好事轮到我了不是?”
    “姑娘是想……”听雪惊诧:“那人能同意吗?”
    “这就要看二姐的价值了。”(未完待续)

  ☆、第一百零一章 受贿

陆思瑾计划的好,然事情远不如她想象得顺利。
    次日,晨曦初映,听雪便来到了锦华堂外,求见主母。
    红笺入内室通禀的时候,宋氏正衣装着毕,身子懒懒的靠在炕上续寐。身为官家贵妇,自当早起服侍丈夫更衣出门,是以,她此刻仍未完全清醒。
    又听是庶女的事儿,连德安侯都交代不必管的人,她心底便更没当回事。
    红笺服侍她多年,惯会察言观色,识相的退出主屋,至外同听雪回道:“夫人这几日操劳颇多,人乏的紧,现儿还没起身呢。”
    “可是姐姐,我家姑娘……”听雪自然知晓主母作息,也听出了这话的搪塞,察觉今儿同昨日情况不同,却也不敢多言。
    她从袖中掏出一支镂金步摇,梅花款式,不见多么名贵华丽,却胜在其上的流苏嵌坠均是赤金缀明珠的,尤其那尾部的红色水滴,亮丽泛着五彩的光芒,一眼便知非寻常物。
    这样一件首饰,没个十几二十两,肯定下不来。
    红笺眼前一亮,她是识货的,心道四姑娘屋里竟有如此好东西?
    眼前步摇,即便不是顶好的,可也够姑娘们往日去外府走动时穿戴了,这丫头随便一出手就这等分量,可见王姨娘早前真是从先夫人处藏私了不少。
    她面色不动的冲对方摆手,虽仍是为难,语气却好了许多。近前留意着左右无人,方低声道:“好妹妹,这不是做姐姐的不帮你。只是夫人休憩,我也不敢妄自打扰。
    你先别急,夫人既然昨儿都准了你外出请大夫,今日就没不管四姑娘的道理。可且等等,待再过一会,我替你再通传一回。”
    听雪亦知急不得,也是聪明人。忙好颜色的半福了身子道谢:“可真是麻烦姐姐了,你看这……”
    大宅院里打磨的婢子年纪虽小。却都深谙为人处事之理,他将步摇用自己的白粉帕子遮了递向对方。
    红笺伸手欲拦,口中言道:“就这点小事,举手之劳而已。
    你我都是替主子办事。都不容易,我怎好拿你东西?”
    “姐姐可别推辞,这是一早我家姑娘交代了给您的。
    往日我与姑娘主仆在院子里承蒙姐姐照顾,我家姑娘都记在心里,如今一点心意,你要不拿可是叫我为难了。”听雪很有眼力,说的话亦分外合理。
    后者这方半推半就的收了下来。
    宋妈妈正在隔间里布膳,瞧人进屋,随口问道:“可走了没?”
    红笺颔首走了过去。将手里早准备的一块碎银子递过去,开口回道:“妈妈,她可不是还在?听雪口口声声说四姑娘病情加剧。想换个大夫瞧瞧,我瞧她这是求不到夫人同意,就不会走的。
    给,这是她塞我的,让我去夫人面前说说好话。”
    宋氏掌家虽说总被老夫人与四夫人阻挠,可好歹是长房夫人。性情又好,不少下人有了困难总是求到主院来的。
    在锦华堂内当差。如她们这些掌事妈妈以及大丫鬟,平时被人塞银钱贿赂亦是常有的事,大家都见怪不怪。
    宋妈妈伸手接了,放在手心里掂量了下,笑道:“四姑娘出手倒真大方,这块碎银子约莫也有个一二两,都快赶上她一个月月钱了,倒是直接用来打发你。”
    “奴婢当时也被这吓了一跳,妈妈您说就传个话,竟这样大的手笔。”
    宋妈妈捏在手里,没有起疑,只是叹道:“怪不怪四姑娘是庶出,王氏又是那等手脚不干净的人,连带着侯爷都不喜她。
    这银子既是给你的,便自个儿收着,回头我会亲自同夫人说。”
    “嗯,谢谢妈妈。”
    红笺伸手接过,坦然然的走了出去。
    一到外边,就见绿莲从隔壁出来,两人碰了面,红笺也将这事儿说了。
    绿莲微有羡慕,嗔道:“你可是好,接了四姑娘的院里人,这小钱小银就是拿着也不用觉得烫手。
    前年儿,我有回陪七姑娘去娇园里,赶上二姑娘心情好,得了只镯子,禀给妈妈后,愣是没留住。”
    红笺掩唇笑了笑,没说话。
    绿莲见她握着拳头,掰开一看,瞧见是这么大块碎银子,羡慕之意更显,惊道:“四姑娘还被禁足着,兰阁是发达了还是怎的,出手这样阔绰。”
    闻者仍然笑而不答。
    辰初时分,待宋氏用好早膳,宋妈妈这才慢悠悠的说起听雪还在外边候着,并道了听雪塞银钱的事。
    虽然之前是想着不管,但宋氏总归还是顾着自己“贤夫人”的名声,挥手即道:“那就交代外院的福管家,让他亲自去给请个大夫来给我们的四姑娘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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