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府小媳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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王府小媳妇- 第6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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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眼看事情不好收拾了,张叔连忙派人去县学请江寄舟,他匆匆去了后院。
  程钰耳力极好,已经听清了事由,同定王低语几句去了院子里,见张叔过来,他冷声提醒道:“不管发生什么,不得泄露我们的行踪。”
  张叔心烦意乱,哪有心思理他,直奔下人房。
  “她说是我偷的?”含珠如遭雷击,忍不住替自己辩解,“老太太亲手交给我的……”
  张叔皱眉问:“顾夫人知道吗?”顾家除了顾衡,就一个董氏还算靠谱,只要董氏出来作证……
  想到这里,张叔忽然冒出不好的预感,求证地看向含珠。
  含珠白着脸后退一步,被春柳手快扶住,“姑娘!”
  含珠摇摇头,不想哭,眼泪却不受控制地涌了出来。
  她还纳闷顾老太太为何忽然改了态度,原来,是为了栽赃她偷东西,栽赃之后,是不是就要退亲了?顾家怎么会娶一个手脚不干净的儿媳妇?董氏,顾老太太肯定没有告诉她,也就是说,除了顾老太太,根本没有人能出来为她作证,顾老太太不会,她也不会允许董氏坏她的大计。
  含珠委屈,很委屈,她知道顾老太太不喜欢她,顾老太太直接登门退亲,含珠也不会太悲愤,可顾老太太为何要先往她身上泼一盆污水?她可有想过事后她与妹妹的下场?可有想过父亲的身体?
  她哭成了泪人,张叔恨得咬牙,砸着拳头道:“大姑娘别哭,为那种狼心狗肺的人不值得,这样,大姑娘马上把那镯子砸碎了藏起来,既然他们敢栽赃大姑娘,咱们干脆也来招抵赖,就顾家那穷酸样,说他们还有传家宝,谁信?他们会泼脏水,咱们也可以泼回去,看街坊们信谁!”
  春柳连声附和,双眼冒光:“是啊姑娘,咱们就该这么做!砸完镯子,咱们马上退亲,那种想钱想疯了来讹亲家的破落户,咱们还看不上呢!”
  一对儿破镯子,谁稀罕!
  含珠怔住,只是才顺着张叔的话想了一截,马上就摇头否了:“不行,那是顾家的传家宝,顾老太太陷害我,可顾衡没有,我怎能毁了顾家祖辈传下来的东西?爹爹肯定也不会答应的,况且那二人藏匿在后院,事情闹大了,被人发现传出去,我百口莫辩。”
  一个女子的院里藏了两个大男人,后果比偷盗更严重。
  没有退路,那就只能往前走。
  含珠擦了泪,回屋,取出那对镯子交给张叔:“您实话实说就是,公道自在人心,我不信街坊们都会听信他们的一面之词。他们想要的无非是退亲,张叔索性当着街坊们的面说清楚,就说顾衡才高八斗前程远大,我江含珠自认不配,主动退了这门亲事,顺了老太太的意,也免得日后顾衡飞黄腾达了,顾老太太还要找借口休了我这个糟糠妻!”
  顾老太太不仁,她不能不义,不能赌气毁了顾家的传家宝,但顾老太太也别想将错都推在她头上,没有人是傻子,顾家早不退亲晚不退亲,在这个节骨眼闹事,不就是看不上她这个父亲病弱的小户女了吗?
  那就退亲好了。
  叮嘱完张叔,含珠一脸决绝地进了屋。
  张叔望着自家姑娘瘦弱的背影,恨恨握拳,强忍着砸了那对镯子的冲动往回走。
  拐角之处,一道黑影迅速闪回了厢房。                        
作者有话要说:  大家说点什么呗,佳人渴望留言,★~★
  

☆、第7章

  江寄舟匆匆赶回来,就见家门口围满了看热闹的街坊。
  孙嬷嬷尖利的声音远远传了过来,“什么老太太亲手送的?这是顾家的传家宝,当年顾家遭难老太太都没舍得当,怎会送一个还没过门的媳妇?明明是你家姑娘趁老太太睡着了偷偷拿走的,现在怕事了编出这么一个荒唐借口,当我们是三岁小孩儿啊?有本事你叫她出来与我对质,我看她是心虚不敢露面了吧!”
  手里托着那对儿祖母绿的手镯,手镯在阳光下流光溢彩,一看就不是凡品。
  正因为是好东西,才让她的话有了几分可信。
  有平时跟江家关系不太近的,不免偏向了顾家。
  江家左邻的李老太太却是不信的,在隔壁院子里听了会儿,此时走了出来,站到嘴笨说不过孙嬷嬷的张叔一侧,狠狠敲了一下拐杖,怒视孙嬷嬷道:“你给我闭嘴,瞧瞧你说的,让一个未出阁的姑娘出来跟你对质,你不要脸,含珠还要脸呢!顾家再败落,也是咱们县曾经有头脸的人家,怎么教出来你这半点规矩都不懂的刁奴!”
  李家是梧桐县的大族,李老太太正是族老夫人,极有威望。
  街坊们不由静了下来。
  孙嬷嬷也不敢跟李老太太撒泼,收起镯子,缓和语气道:“老太君别动怒,我也是一时气愤才忘了规矩,实在我家老太太向来看重大姑娘,今日大姑娘竟然做出这等寒人心的事……”
  “闭嘴吧!”
  李老太太重重哼了声,扫视一圈,扬声道:“含珠是我从小看到大的,乖巧懂事知书达理,若不是我们李家没有合适的儿郎,我早就定下她了,还轮得到你们顾家?说她偷东西,你还不如说财神爷觊觎顾家的传家宝想偷更让人信服!”
  周围一阵哄堂大笑。
  孙嬷嬷才张开嘴,李老太太马上又抬高了声音:“别欺负含珠脸皮薄不好出面你就满口污言秽语,谁家是什么家风教养,街坊们心里都清楚。这么多年江家一直帮衬着顾家,顾家从来没说过含珠一句不是,好啊,眼下顾衡要有出息了,顾家就看不上含珠了是不是?呸,有胆子做忘恩负义的事没胆子承担骂名,竟然还想冤枉含珠,做梦!”
  众人恍然大悟,敢情顾家冤枉江家姑娘偷东西是为了退亲啊?
  风声忽的一改,全都指着孙嬷嬷骂了起来。
  孙嬷嬷红着脸辩解:“老太君休要胡乱猜测,谁说我们看不上大姑娘了?一出归一出……”
  “这么说,顾家没想退亲?”江寄舟终于分开人群露了面,沉着脸质问孙嬷嬷。
  孙嬷嬷犯难了。
  老太太肯定是要退亲的,可此时承认……
  江寄舟看着她,忽的笑了,朝一众街坊拱手,平静地道:“诸位,四年前江某大病,郎中不看好,我也自觉不久于人世,观顾衡惨遭家变依然不改本心,谦谨待人勤奋好学,江某爱才,故将掌上明珠许配给他,盼望我走后两个女儿有人照顾。幸得老天垂怜,多给了我几年时间,不想顾家嫌弃江某病弱,后悔这门亲事,更是冤枉小女偷窃。江某不愿强人所难,既然顾家有意悔婚,今日就请诸位做个见证,顾、江两家婚约就此作废,从今往后恩断义绝!张叔,去库房核对礼单,将当年顾家送的小定礼一样不差地还回去!”
  “是!”
  张叔迅速折了进去,很快就捧着两个匣子走了出来,冷哼着抛到孙嬷嬷面前:“拿走吧,这是你们顾秀才亲手作的字画,等将来他中了举中了状元,肯定价值千金啊!”
  当年顾家一贫如洗,顾衡连秀才都不是,老爷不嫌顾家穷,他们竟然先瞧不起老爷了!
  孙嬷嬷一张老脸都涨成猪肝色了。
  先前的祖母绿镯子有多让人信服,眼下这两样简单的小定礼就有多扇自家的脸。
  事情做了了断,江寄舟走到李老太太身前,躬身行了一个大礼:“老太君袒护小女之恩,寄舟永世不忘。”
  李老太太连忙将人扶了起来,对着江家的院子道:“行了,都是左右街坊,这么客气做什么,这样的亲家不结也好,寄舟别往心里去,快去瞧瞧含珠吧,那丫头被人如此欺凌,不定哭成了什么样呢,唉,这可怜的孩子,我眼睛都酸了……”
  抬手抹泪。
  江寄舟心里也记挂爱女,再三道谢后,领着江家下人进了门,张叔才将大门关上,一回头,就见前面的老爷身形一顿,跟着直挺挺朝前栽了下去。
  “老爷!”张叔几个箭步冲了过去,费劲儿将人翻过来,就见江寄舟吐了好大一口血,地上,衣襟上,全都红了。
  “快去请宋郎中,快去请啊!”张叔红着眼睛喊人,紧跟着与另一个小厮急急将昏过去的江寄舟抬向正房。
  江家门口众人还没散,一听江寄舟吐血昏迷了,个个往门口挤。李老太太做主将看热闹的都劝走了,怜惜江家没有个主事的,她拄着拐杖领着丫鬟去看江寄舟,算是坐镇,万一江寄舟有个好歹,含珠姐妹俩无心管事,她也能帮忙拿个主意。
  下人房,噩耗传来时,含珠正趴在榻上悲愤落泪,惊闻父亲负气昏迷,含珠只觉得天塌了下来,那些被人冤枉的委屈都不算什么了,脑海里只剩下父亲。
  顾不得洗脸,顾不得梳头,甚至都忘了去厢房喊妹妹,含珠踉跄着奔去了前院。
  “爹爹!”她伏在榻上,泣不成声,“爹爹,你别吓唬我,你别丢下我们啊……”
  李老太太在旁边站着,不忍心看,转过身暗暗抹泪。
  凝珠很快也跑了进来,还没进门哭声就传过来了,进屋后趴在姐姐身边,哭得更是可怜,“爹爹你别走,爹爹我害怕……”
  一对儿掌上明珠哭成泪人,江寄舟却是一动不动,没有半点回应。
  宋郎中过来看过,摇头叹息,称江寄舟气急攻心,加之身体本就亏了,这一吐血失了九成精气,就算能醒转,也撑不过三日,委婉地暗示江家准备后事。
  含珠哭得晕了过去。
  醒来时,天色已暗。
  她失魂落魄,恍如踩在云端,茫茫然回到了父亲床边。
  凝珠和衣躺在里头,抱着父亲睡着了,眼睛肿着,眼睫上还挂着泪珠。
  “姑娘,用点粥吧,有了力气才能守着老爷啊。”张婶端着托盘走了进来,看一眼那边弯腰守着的丈夫,红着眼圈劝道。
  含珠的视线从父亲脸上移到了妹妹那边,“二姑娘用了吗?”
  张婶轻声叹气:“没,哭着哭着就睡着了,要叫醒她吗?”
  含珠摇摇头,睡着也好,至少不用再哭。
  移到桌案前,含珠低头,舀了熬烂的肉粥慢慢往嘴里喂,咽下去,落下两行泪。
  强迫自己吃了满满一碗,含珠重新回到床边,握着父亲的手趴了下去,默默流泪。
  三更天,万籁俱寂,屋里突然响起熟悉的咳嗽。
  含珠立即抬起头,泪眼模糊中见父亲真的醒了,连忙催张婶去端药,她抽搭着擦去眼泪,细声跟父亲说话,“爹爹醒了,饿不饿?哪里不舒服吗?”
  江寄舟看向女儿,就见女儿水灵灵的杏眼已经肿成了核桃。
  他笑了,想要摸摸女儿脑袋,手臂却抬不起来,说话也没有力气。
  含珠见了,忍着泪劝道:“爹爹别动,您现在最要紧的是养好身子。”
  江寄舟轻轻颔首。
  张婶端了锅里温着的药进来,含珠一勺一勺服侍父亲用下。
  服了热药,江寄舟脸上终于多了些血色,看看床里头依赖地抱着他睡的小女儿,再看看伺候在床边的长女,他眼里落下泪来,吩咐张叔:“去请那位黑衣公子过来。”
  他不行了,临走之前,能交代多少是多少吧。
  听出父亲话里的含义,含珠再也压抑不住,伏在榻上哽咽起来。
  程钰跟在张叔后面,从窗前经过时,听到了那细细弱弱犹如幼鹿悲鸣的哭。
  或许是江南八月的夜风醉人,那一瞬,他恍恍惚惚记起了母亲去的时候,七岁的他从宫里赶回王府,跑到内室门口,先听到姨母舅母低低的啜泣。他哭着进去,看到母亲一动不动躺在床上,衣衫穿得齐齐整整,衣领下却有一圈淤青。
  这么多年过去了,程钰也说不清楚,为何他忘了母亲的模样,却记得那白皙脖颈上的淤痕。
  进了屋,抽抽搭搭的哭声更为清晰,将他的思绪拉了回来。
  程钰停在床榻三步之外,一双清冷的黑眸平静地看向江寄舟。
  江寄舟哀求地看着他:“这位公子,江某应是撑不过今晚了,我会吩咐下去,不许任何人泄露公子的行踪,只求公子履行之前的诺言,病愈后便悄然离去,别再为难她们两个孤女,可好?”
  程钰指天发誓:“先生放心,我二人若加害两位姑娘,必遭天打雷劈。”
  他目光纯净而坚定,江寄舟信他,目光投向那边的张叔,“你都听见了,我走之后,两位公子便是江家的座上宾,你们不可失礼。”
  张叔跪下磕头,声音哽咽:“都听老爷的……”
  江寄舟便请程钰回屋休息,听脚步声消失了,他终于看向长女,握住她手道:“含珠啊,爹爹对不起你们,生了你们,却再也护不了你们了。顾衡不是良配,爹爹也没有时间再给你张罗好亲,你觉得张福如何?”
  含珠震惊地忘了哭。
  张叔张婶更是难以置信地抬起头。
  江寄舟苦笑,他也是没办法了,女儿貌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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