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逃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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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逃妻- 第21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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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锦宜听见自己因为生气,牙齿在打战的声响:“还有什么?!”
  李长乐脸上略有些忸怩,这个罕见的信号让人着实不安,锦宜的瞪视中,太子殿下终于小心翼翼地说道:“还有些胡言乱语,说你……性情豪放……跟、跟那个什么林家的……咳咳有些那个……青梅竹马嘿嘿嘿的意思。”
  青梅竹马嘿嘿嘿。
  李长乐牺牲了自己的演技,改用如此委婉纯洁的词语把那些最难听的话给形容了出来。
  锦宜已经给打击的从内而外的颓丧,简直说不出任何话来了。
  这所有恶毒的言语压在她的头上,渐渐地把她压得蹲在了地上,幸好地上没有坑,不然还会往下沉进去。
  怪不得太子殿下一见面就说自己跟传闻里不同……这传闻都要把她传成一个兼具凶悍无德跟放浪形骸、五毒俱全而一无是处的女子了。
  ***
  李长乐也随着锦宜蹲了下来,此刻便拍拍锦宜的肩膀:“你还好吗?”
  锦宜举手握住脸:“说实话……没有比现在更差的了。”
  李长乐道:“不要怕,以后会好的。”
  锦宜怀疑这句话的真实性:“可能吗?”
  “也许……”李长乐笑眯眯道:“……吧。”
  两人说到这里,突然从门外跳进一个人来,叫道:“太子殿下,您怎么躲在这儿啊,里头都找您呢。”
  原来是太子的侍从找人来了,侍从话音刚落,看见太子跟一个美貌的少女头碰头蹲在地上,顿时惊愕的眼珠子往外弹出了数寸。
  李长乐站起身来,低头整了整袍子:“别吵嚷,小心叫人听见。”。
  锦宜揉了揉脸,力道之大几乎要把一张脸重新捏揉,变成焕然一新的另一张脸。
  李长乐道:“妹妹,我先去吃酒啦,改天有机会再来瞧你。”
  锦宜行了个礼:“恭送太子殿下。”
  李长乐转身出门,在门口处跺跺脚,伸了个懒腰,太子殿下望着头顶飞过的一只鸟儿,喃喃道:“还好,今儿没白来,遇到了有趣的人。”
  ***
  这一天,除了从太子的口中意外得知了自己的风评到底多差之外,锦宜过的还算舒心。
  过后她不免思量,李长乐既然在廊下站了很久,多半听见了八纪跟自己玩笑的那些话。
  但是他同时又把那些三姑六婆的闲言碎语原汁原味地奉献给了她……锦宜不由寻思:太子殿下是因为无心呢,还是有意?
  如果是无心,倒也罢了,若是有意,应该是李长乐想让她明白,这样的一位风评极差的郦锦宜,是无法跟当今的太子殿下匹配的,也许是让她趁早断了那癞蛤蟆想吃天鹅肉的念想。
  锦宜当然不是癞蛤蟆,且最爱护小动物,对天鹅肉是万万不感兴趣的,但问题是桓素舸想让她做那只呱呱叫的东西,她又有什么法子推脱呢?
  这夜,锦宜照例检查了一下自己的双腿,发现伤口愈合的奇快,她拿着桓玹给的那两个瓷瓶,简直爱不释手。
  忽又突发奇想:“这种灵丹妙药,如果拿出去卖,那一定是供不应求。……也不知辅国大人……不不,我三叔公他老人家从哪里得来的。”
  贫穷限制了锦宜的想象力,她当然不知道这两个貌不惊人似的瓶子里装着的,是千金难求的御用之物,这种东西拿出去卖,买不起的人还是有福的,若是买得起,那就得以私用御品而进监牢度日了。
  正在感慨,外间有丫头来到:“夫人请小姐即刻过去。”
  锦宜听传,顿时想起今日桓素舸让自己偷窥太子殿下之事,心想夜晚传见,难道也是为了这件事?沈奶娘拿了披风来,小丫头提着灯,领着锦宜往后而去。
  一路上锦宜盘算,桓素舸大概会跟自己说什么话,自己又该如何不露痕迹地转述太子对自己的“看不上”,不知不觉到了夫人房中,桓素舸身边儿的嬷嬷跟丫头们一声不吭地先退了出去。
  锦宜见这阵仗,越发确认心中所想,谁知桓素舸开口竟是:“你过来看看,这是什么?”
  声音依旧是她素日来的温和恬淡,但入耳却又有些绷紧,底下似乎埋藏难以按捺的惊怒。
  锦宜一愣:“什么?”
  这两个字还没有问出口,就见桓素舸从袖子里抽出两样……不,其实算是一样东西——泛白细腻,灯光下似有贝珠的光泽,但上头却有些浅浅污渍残留,看来甚是可疑。
  不是别的,居然正是那天锦宜在写意楼摔倒,桓玹拿出来给她包扎伤口的撕成了两截的丝帕。
  “这怎么在夫人这里?”锦宜震惊,不假思索脱口而出。
  那天她回来后,便把这帕子解了下来,但上头已经被血渍给玷污了,锦宜亲自努力洗了一番,但是这蚕丝是最经不起污染的,而且又不能像是棉麻一样大力揉搓,所以上头的血虽然给漂洗去了大半,但仍是有层层叠叠地痕迹无法消除。
  锦宜自忖这种东西是无法再还给桓玹了,可以她“悭吝”的本性,又觉着扔了未免可惜,于是晾干后,便放在自己的梳妆台的匣子里。
  那么问题来了——这帕子如何会落在桓素舸的手中?
  锦宜问罢,桓素舸脸上浮现薄薄地寒霜:“你还问我?”
  自从桓素舸嫁到郦家,从来温柔贤淑,虽然有时候不苟言笑,但也从没有露出这种肃然不悦甚至隐隐动怒的神色,锦宜的心一跳。
  桓素舸道:“你先老实告诉我,这东西是从哪里来的,是……谁的?”
  最后两个字,她停了一停才说出来,仿佛这问题有千钧之重。
  锦宜对上桓素舸凝视的眼神,心跳之余,想起了那天桓玹送自己回来的时候,在马车里叮嘱她的话。
  那时候桓玹靠近过来,正在锦宜无所适从的时候,桓玹道:“你记着,回到家里后,今日的事,不要对任何人提起,尤其是——今天你从来没有见过我,我也不曾送你回家,可记住了?”
  大概是看锦宜懵懂不解,他又再语气加重地问了一句:“记住了吗?”
  这一刻,面对桓素舸审视的眼神,这位小夫人如何得到的帕子……暂且不表,但她如此郑重其事地拿了出来,又摆出了一副秘密审问的架势,难保她不是知道了什么。
  桓玹的叮嘱又在耳畔响起……桓玹要那么郑重其事地嘱咐自己,一定有极重要的原因,所以锦宜不想违背他。
  但如果不说明实情,又该怎么在这位精明的继母面前瞒天过海?
  心跳过速,锦宜有些晕眩。
  桓素舸打量了锦宜片刻,她捏着那两片手帕,手指轻轻地在上头滑过,过了会儿,她掏心贴肺般地说:“这是男人的东西,你不用再瞒着我。现在我还并未告诉你父亲跟老太太,锦宜,你可别白费了我的苦心。”
  锦宜的心一阵狂跳,然后像是到达终点一样,归于奇异的平静,此时她的眼前忽地又出现那天走廊外下着雪,桓玹送她回来,他站在面前,斗篷上都是点点鹅毛般的白色雪绒花,那双眼睛……
  锦宜的唇动了动,终于用宛若蚊呐般的声音说道:“这、这是……是我三叔公的手帕。”
  话音未落,桓素舸的手猛地一紧,五指攥抓着帕子,那保养的极好的长指甲都因而微微掀起,让这只纤纤玉手看起来有些凌厉狰狞。


第24章 布疑阵从容应对
  手帕的起源很早; 先秦时候已经有所谓“巾”,到了东汉终于形成了完整的手帕。手帕的功能不必多说,主要是分很多种,譬如极其讲究的罗帕,用上好的蚕丝制成; 心灵手巧的闺秀们在上头刺绣出各色的花纹,是种贴身的私密的东西; 在锦宜所看的那些话本之中; 便常常有男女借用帕子私下传情的桥段。
  但如果是男子所用; 自然不会如女孩子用的罗帕一样绣花; 而且款式也跟女孩儿们的不同。
  所以锦宜卧房中找到的这残破的帕子; 一看就知道不是女子所用,而是男人的物件。
  这已经算是惊世骇俗的了,何况对于桓素舸来说; 这手帕对她而言,更是有另一重的意味。
  ***
  初九这日; 桓府嘉宾如云。
  如果说之前郦府的宴会是“人山人海”; 那比较而言; 桓府的人数可就相应的少了很多。
  这当然不是说桓府的地位不如郦府; 恰恰相反。
  简单而言,雪松的宾客形形色色,从比他高阶的官员到比他低的; 应有尽有; 仿佛跟雪松沾点关系的; 谁都可以来沾一沾光。
  但是桓府的嘉宾们可就不同了,至少都要是四品官以上,这就先把雪松都给筛出去了。
  用两个不同的词来形容,郦府的宾客“良莠不齐”,而桓府的宾客们,则都是“优中之优”,都是上上之选。
  雪松因为沾亲带故的原因,便也同小夫人一块儿,携家带口地来了,这一次,居然将郦老太太也都带了来,老太太因为是第一次爬进桓府的高门槛,在家里便盛装打扮起来,将桓素舸送的衣物首饰等拾掇了满身儿。
  满意地打量着镜子里光彩照人的老夫人,郦老太觉着自己一生都不曾这样体面过,这居然是沾了儿媳妇的光……可是儿媳妇是嫁过来的,所以归根结底,还是沾了自己儿子的光,但儿子是自己生的……所以郦老太太得出了结论:还是她自己最有福气。
  郦家众人才下车,还未进门,自有迎宾接了,领雪松入内去跟各位早到的大人寒暄,子远子邈也都随着父亲。
  桓素舸则带了锦宜,依然往内宅而去。
  锦宜因为已经来过一次,吃过亏的,所以这次越发的谨言慎行,只是低眉垂眸地跟着而已。
  郦老太太则完全相反,因为起初是坐轿进门,一路上她不甘寂寞地掀起轿帘子,死命地打量桓府的光景,满心膨胀地想着,回去要如何跟她那些相识的三姑六婆们吹嘘炫耀。
  本来郦府因为兼并了兵部主事家宅,地宅的广阔度在周围的邻居里也算是鹤立鸡群了,但是今日进桓府,老太太才发现,原来扩充后的郦家,仍是不如桓府的一个角。
  所以这段路对老太太来说,实在是极漫长的,终于下轿后,兜兜转转又走了足足一刻多钟,才总算到了后宅桓老夫人的大房。
  郦老太一路开了眼界,一下轿,又被面前的广厦大屋给镇住了,她忍不住对旁边的丫头道:“如果不是给人领着,我还当是到了皇宫了呢。”
  桓素舸在旁边,细细地眉峰微微挑了挑,并没有言语。锦宜本要叫郦老太不要多嘴,但在整个郦家,最不入郦老太太眼的,除了子邈,就是锦宜,锦宜跟子邈两人的不被待见程度不相上下,根据锦宜从小到大的经验而言,此刻只要她一开口,郦老太即刻就会开启狂喷模式,绝不会因为人在桓府而有所收敛。
  所以锦宜也一声不响,索性任由郦老太自由发挥去了。
  而且另一方面,锦宜心里也有些疑惑:桓素舸毕竟不是才进门几天的小媳妇了,而且以她缜密的心思跟洞察,早该明白老太婆是什么品性,但是桓素舸竟然在这样的大日子里也带了郦老太到桓府,难道桓素舸不知道这位老夫人口无遮拦的比子邈更胜一筹?她就不怕老夫人在桓府那些尊贵的女宾面前,更加丢自己的脸?
  锦宜是想不明白了,所以索性也不去劳这个脑子,只是做好自己不出错就行了。
  果然,锦宜的担忧成了真。等进了大房,见过了桓老夫人跟众位太太奶奶后,重又落座。
  老夫人是高门出身,面上是一等的和蔼可亲,郦老太太的年纪又跟她不相上下,所以给予了很高的礼数。
  郦老太太却显然把对方的客气,当成了自己体面,又见满座的不是尚书夫人,就是爵爷太太,大家都是笑脸可掬,放在以前,这些贵人们斜眼都不会扫自己一眼,但现在么……
  荣耀跟光面齐齐膨胀,老太太单薄的身躯仿佛也因而涨大数倍。她当然不像锦宜一样觉着自己是山鸡坐在凤凰堆里般格格不入,老太太得意洋洋地认为自己本就是尊贵的凤凰,先前只不过屈尊住在鸡窝里,如今这般的排列组合才是最理所当然天经地义的。
  攀谈之中,桓老夫人问郦老太太平日在家里做何消遣,她便道:“不过是跟些老妯娌跟邻居们打打牌,做些针线之类。”
  换老夫人赞道:“你这样年纪了还能做动针线?我的眼睛却早就不行了,若是看点儿好东西,必定得戴着眼镜子。”
  郦老太太全然不知这眼镜子是什么东西,只听成了“眼睛”,她不太明白这句话,便自作聪明地笑说:“当然了,做不动也得做,我们家里毕竟不比府里,使唤的人手有限,那些小东西之类的,都是我自己做。”
  这一句,引得桓素舸跟锦宜两人各自反应不同。
  ——家里的奴婢人手不足,还得让老夫人自己亲自动手做针线活……他们这些当小辈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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