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逃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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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逃妻- 第74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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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当时,桓玹以为这句“对不起”,是锦宜因为她被茂王非礼,对于辅国夫人的名节有损,又连累到桓玹,所以才这样说的。
  这其中的另一层真正的意思,直到一切都重来一次,桓玹才总算明白。
  ***
  那时候他离开桓府后,一面派近身侍卫即刻去宗正司通知拿人,一面即刻入宫。
  桓玹第一次在明帝面前失态,他直闯到明帝跟前儿,无视他身旁半裸的宠妃,冷冷地说道:“茂王李长空对我夫人无礼,陛下,请你给我一个交代!”
  儿子做出了这种事,明帝脸上也过不去,皇帝下旨拿茂王的时候,桓玹的侍卫跟宗正司的人早把茂王殿下给看住了,旨意还没到门口,人已经捆绑妥当。
  明帝虽然憎恨茂王干出这种老虎头上拔毛的事,却也生怕老虎一怒之下真的把自己的儿子咬死,毕竟,明帝的确是听说了桓玹突然盛宠这位小夫人的故事,前天还在赞叹他铁树开花后发制人呢,今日就出了这种不堪的事。
  但凡是男人,都会将此事看做是奇耻大辱,无法忍受。
  于是明帝故意叫太监陪着桓玹,到监牢里欣赏了一场毒打茂王的戏码。
  茂王殿下在被打的遍体鳞伤后,桓玹显然是没有消气,结果是三天后,御史台不知从哪里收罗了茂王殿下的几件罪状,什么草菅人命欺男霸女……如果不是顾忌茂王殿下是皇帝陛下的亲儿子,只怕要口诛笔伐到祖宗三代。
  于是,明帝不得不削除了茂王李长空的王位,贬为庶人,并命他离开长安,若非宣召不得擅自回来。
  对茂王的这种严厉惩罚,震惊朝野。
  但桓玹每当看着面容憔悴的锦宜,都觉着就算如此,仍不解恨。
  早先读史的时候,对什么“冲冠一怒为红颜”的典故,桓玹常常嗤之以鼻,觉着只有昏君跟好色无德之辈才会做出这种荒谬之事。
  但是在这件事后,他突然发现……自己好像也有这种潜质。
  可桓玹并不后悔,只要为自己的夫人出一口气,茂王又算什么,就算是太子……
  然而,让他后悔之人,偏偏正是太子殿下,李长乐。
  ***
  就在茂王带着一身的伤离开长安后,有一日,太子殿下找到了桓玹。
  之前太子也曾为茂王求过情,如今尘埃落定,事情已经定局,桓玹不知这次他亲自前来所为何事。
  彼此行了礼,李长乐道:“太师的气可消了些了?”
  桓玹挑了挑眉,一笑不语。
  李长乐道:“不知道师母如何?”
  桓玹脸色冷了几分。在发落茂王的旨意降下后,锦宜就向他恳求,要回娘家住上几天,他已经答应了。
  虽然锦宜并没有哭闹之类,桓玹却明白她那样谨小慎微的一个人,受了这种欺辱,心里一定难过万分,一想到那日她凝泪说“三爷,对不起”,心里痛惜之余,仍有一股杀气在涌动。
  假如她回了郦家能够好好休养妥当,那也罢了。
  李长乐见桓玹仍不言语,便道:“其实我来的时候已经听说了,师母回了郦家……”
  “殿下说这些做什么?”桓玹淡淡地问。
  李长乐顿了顿,道:“我并没有别的意思,只是……听闻前段时间郦家的子远出了点事儿,不知好了不曾,也许夫人这次回去,两人彼此照应,会好些罢了。”
  桓玹心中一怔:“郦子远?他怎么了?”
  桓玹一向忙于朝政,后来虽上心了一个郦锦宜,却也只是她而已,至于郦家其他的人……对他而言都是可有可无的附属物品,从来无暇分神。
  李长乐见他果然不知道,便说:“倒也没什么大事,不过是因为……三弟、李长空他原先在的时候,据说跟郦子远闹了些不快,我以为夫人会告诉辅国,大概她并不想您烦心吧。”
  太子殿下说话的方式极为高明。
  当然,这也是因为聪明人之间谈话不需要啰嗦。
  对于桓玹而言,有些事情只需要旁敲侧击地点一点,说的太透了,只怕反而适得其反。
  桓玹凝视着李长乐,太子殿下亲自过来,当然不会是无聊到要跟他闲话家常。
  这看似轻描淡写的几句话,却字字诛心。
  刹那间,桓玹虽仍是眉睫不动,心里却已经掀起了惊涛骇浪。
  太子殿下凝视了他片刻,知道自己所来至意愿已经达成,当机立断起身告辞。
  就在李长乐走后,桓玹叫了自己的侍卫丁满进来。
  丁满是个包打听,长安城里没有他不知道的事,即刻把茂王跟郦子远之间的事说了个详细。
  郦子远因为双腿断了,当然也断了进入仕途的路,从那以后便并没有再去书塾。
  只是他镇日在府里头闷着,整个人更容易发病,大概是半个月前,郦家的人陪着郦子远出外散心,偏偏就遇到了茂王李长空。
  李长空因为自己母妃的关系,暗中憎恨桓玹,因又知道郦子远是桓玹的小舅子,如今更看他是个残疾之人,那作弄之心便无法按捺。
  丁满道:“说来也有些惨,他们把郦少爷的推车给扔开了,让郦少爷在地上爬……甚至让他学狗叫,因为他不肯,便肆意殴打,还……”
  桓玹虽然对郦家其他的人漠不关心,但听说这种事,还是忍不住皱了眉头:“还怎么样?”
  丁满叹道:“还在郦少爷身上撒尿……郦少爷被作弄的,回家后就病了,听说差点儿救不回来。”
  桓玹压着惊心,暗中算了算时间,正是自己赌气在内阁的时候。
  他又问了丁满详细日期,……郦子远有所起色之后三天,锦宜就派人去内阁请自己回府了。
  他双眸微闭,身子后仰。
  他想起那夜锦宜的言行举止,想起她在床笫之间的曲意逢迎……
  难道?难道!
  非礼之事发生后,茂王只对他破口大骂,且对锦宜极尽侮辱之词,这当然更加重了桓玹的愤怒。
  所以就算太子李长乐对他解释过,茂王并没有真的非礼锦宜之事,桓玹心底火上浇油,回答太子殿下的,是一声冷绝的轻哼。
  其实,他也曾有些疑心,茂王就算再恨他,也不至于狗胆包天到光天化日之下想要非礼自己的夫人,难道李长空会想不到什么后果吗?
  但事实在眼前,一想到锦宜凝泪的双眸,他怎能忍心有半点儿疑虑?只恨不得立刻铲除茂王而已。
  可到头来,竟然……是她来利用自己?
  所有的温柔体贴,小意逢迎,以及那日痛苦欲绝的泪眼,触目惊心的伤痕,都只是演戏,都只是借他的手来给郦子远报仇的算计?
  桓玹无法相信,那个看似简单纤弱的犹如一掐就断的新荷般脆弱的郦锦宜,会有这样深沉可怕的心机。
  刹那间,几乎已经遗忘了的有关她的所有不好的流言记忆,重又在他脑中呼啸而过!
  他不知道自己是因为被一个女孩子轻而易举耍弄在掌心而觉着愤怒,还是因为、自以为得到了某个人最真最好的心意,结果却发现那人只是在跟自己虚与委蛇!
  ***
  回忆在桓玹的脑中,犹如狂潮涌过。
  他不得不抬手在额头上抚过,像是要把所有缠绕不去的记忆都挥退。
  睁开双眼,纱窗已黄昏。
  他仍有些沉浸在回忆中无法清醒,本能地翻了个身,抱向旁边。
  双臂却扑了个空。
  他怔了怔,整理思绪,这才明白过来这辈子锦宜还没有嫁过来,方才他所以为的在床榻上的淡淡馨香,也不过是他记忆里的错觉罢了。
  回想那天,马车里她撞入自己怀中,哭着说“你怎么才来”,虽然有上辈子的经验,他却仍是再一次地为她疼的心颤。
  送她回郦府,她委屈地攥紧他的衣襟,嘟囔“他欺负我”,他望着那张令人魂牵梦萦的小脸,仍是难分真假。
  但是理智明明在提醒他,真相是什么。
  可如今对桓玹来说,真相如何已经不重要了。
  他不在乎锦宜是不是在骗他,利用他,他在乎的,只是她的伤。
  只要她别再对自己也那么狠,他什么都可以不在乎。
  这辈子,因为从一开始就暗中插手了郦家的事,也越发懂了锦宜的心。
  上一世设计茂王后,那时……她含泪对自己说“三爷对不起”,不是因为觉着她名节受损连累于桓玹,而是因为,觉着自己在利用他而愧疚吧。
  当时她眼中透出的哀绝之色,一是因为要替子远报仇不得不选择如此,二是……她选择这样做,辜负了他。
  他终于明白了当时她的无助跟绝望,所以并不在意她的欺骗。
  也选择了跟前世截然相反的对待方式。
  ***
  前世,在太子提醒,又查明事情经过后,桓玹亲自去了郦府。
  闯入后院之时,锦宜正半蹲在地上,给坐在木轮椅上的子远整理衣襟。
  她的笑还是那样温柔恬和,刺痛了桓玹的双眼。
  他竟无法再往前多走一步。
  直到锦宜自己看见了他。
  也许是看出了他的神色不对,笑从她的脸上消失。
  她又柔声对子远说了几句什么,起身走到桓玹身旁:“三爷……”
  桓玹只得让自己硬起心肠,他冷冷问道:“李长空的事,你是不是从头到尾都是在利用我?”
  出乎意料,锦宜没有否认。
  “对不起,三爷。”她低下头,轻声回答。
  之前命人打在茂王身上的鞭子,好像加倍地甩回了自己身上,脸上,以及……心头上。
  无法遏制。
  “我、我本来想跟三爷说……”锦宜低着头,泪打落在她不安交握的手上。
  那会儿桓玹忽然心里发凉:她现在是不是又在演戏?
  按捺怒意,他冷然看着面前的女孩子,突然发现她手上戴着自己给她的那个镯子……
  回想自己买下镯子时候的喜欢跟得意,跟周悦炫耀的一切,那一切就像是绝大的讽刺。
  桓玹没有再说什么,只是握住她的手。
  在锦宜惊疑的目光里,他引着她的手,往旁边的墙上,轻轻一磕。
  那价值千金的玉镯铿然碎裂。
  玉碎,他清楚地看到锦宜眼中的骇然,也许还有别的……但当时盛怒之下,他拒绝去懂。
  ***
  纱窗上的颜色更深了些。
  外头的丫鬟仆妇们不知道三爷在里头做什么,又不敢擅自打扰。
  屋内的光线有些昏暗。
  桓玹自怀中掏出一个水色通透的镯子,是前天琳琅轩里从周悦手中截出来的。
  桓玹放在眼前看了半晌。
  他收集了她的帕子,她的镯子,现在……就差她的人了。
  那明净无瑕的天青迷离了桓玹的双眼,他突然迫不及待,想亲手给锦宜戴上,想立即看到她的笑容。
  一念至此,桓玹猛地从床上起身,疾步往外。
  玉碎已是过往云烟,如今他桓玉山——想要玉成。


第75章 
  茂王殿下被下狱后,很快被削除王爵,贬为庶人,罚即日离京,若无宣召终生不得返回。
  这消息很快传遍了长安,乃至天下。
  子远对这处罚结果大为震惊,这日回家,忙忙地去找锦宜。
  锦宜正在房中,坐在桌子边上,举着手在眼前不知打量什么,子远叫道:“姐!”上前坐在她的身旁,“你可听说了茂王的事没有?外头都在说!”
  锦宜道:“刚才奶妈告诉我了,说他被贬为庶人要赶出京城,既然这样一定是真的了?”
  子远道:“可不是么?学堂里大家也在议论,疯了一样……”子远顿了顿,小声问道:“姐,这一切……都是辅国大人所为吗?”
  锦宜眨眨眼:“我也不知道,辅国大人没跟我说过。”
  子远忙的抓住她的手:“但你那天跟我说,解铃还须系铃人……”
  锦宜低下头去,抿嘴一笑:“管他做什么?反正坏人得到了惩治,再说我也没见过三爷呢,如果见了他,一定问问明白好不好?”
  子远点了点头,目光在她额头上的伤处掠过,原先还用绸子挡着,现在好了一半,但因结痂,看着仍有些吓人,更何况锦宜生得娇嫩,花容月貌上多了这样一块儿痕迹,简直叫造物也叹息暴殄天物。
  虽然容大夫一再保证绝不会留下疤痕,可这疤痕却仿佛印在了子远的眼底,他怕自己会无法控制情绪,便转开头去,也并没有再追问茂王的事了。
  沉默中,子远看见那匹素白缎子放在桌边:“姐,你想好做什么了?”
  锦宜“啊”了声,点点头:“刚才把指甲剪了呢,怪可惜的。”
  子远盯着她:“这次该不是做帕子了吧?”
  “这么一整匹布,我要做多少块才能做完,”锦宜笑道,“是要裁衣裳。”
  子远立刻问:“给谁的?”
  锦宜打了个愣怔,然后哼道:“你管给谁的。去去去,不赶紧去读书,在这里磨牙干什么。”
  子远笑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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