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逃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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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逃妻- 第91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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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老夫人怜惜的无法,只说了句:“可怜见儿的。”把头扭开,眼中含泪。
  宝宁小声提醒道:“这孩子实在体弱,但越是如此,越要好生照料,当务之急是先让他喝些奶,如此才好……”
  林嬷嬷抱着小婴儿,焦急道:“先前本已经找了两个稳妥的奶娘,只是没想到……生产的日子提前了这么多,这会儿又去哪里找?”
  桓老夫人道:“不拘哪里,一定要找到,快去!”
  之前桓素舸挣扎吊命,更加上所有人都认为这孩子希望渺茫,所以谁也没考虑过奶妈的问题,如今听宝宁提起来,底下婆子才忙出去寻人,幸而到底是大家子行事,人手既多,动作便快速,不多时就找到了一个有奶水的妇人进府。
  只可怜那小家伙,体质实在太过虚弱,衔着乳的时候连吸的力气都没有,大家只好又挤了些出来,试图喂到他的嘴里。
  锦宜赶到的时候,里头莫夫人等几个在围着桓素舸,外间林嬷嬷等在想法儿给这孩子续命。
  锦宜先到里头瞧了瞧桓素舸,见她昏迷不醒,便又出到外间,一眼看见那小家伙脆弱的样子,像是有人在心头插了一刀一样,顿时几乎也同桓老夫人一样不忍再看。
  林嬷嬷见她来了,忙道:“姑娘你怎么来了?”
  锦宜心惊肉跳,振作精神又看了那孩子一眼:“他、他……”却不敢问出口。
  林嬷嬷安抚她道:“姑娘别怕,才出生的小孩子都是这样的,只不过、只不过小少爷格外娇弱些罢了。”
  锦宜只觉得鼻子酸楚,却不敢在这个时候落泪,便回过头去。
  桓老夫人在旁看见,便招了招手,锦宜吸吸鼻子走了过去:“老太太。”
  桓老夫人听出她声音里压着意思哽咽,便道:“你从哪里来?”
  锦宜被那小孩子的脆弱所动,不能细想别的,直接回答道:“原先在南书房里。”
  桓老夫人道:“也罢了,我还担心你也跑了来呢,你们闺阁里的女孩子,见不得这些。”
  锦宜不知说什么好,只又转头,呆呆看着林嬷嬷怀抱着的那个襁褓:“老太太,这孩子……”
  桓老夫人道:“不要担心,我起先说过的,这孩子也是个有福的。既然他能够争一条命的出来,一定可以再争一口气的活下去。”
  老夫人明明是在说那小孩子,锦宜却突然再也忍不住,眼中的泪夺眶而出,她只能举手紧紧地捂着嘴,任由泪水奔流而下。
  桓老夫人看着她,叹了口气,张手将她抱入怀中。
  ***
  这一夜,桓府里几乎又是一个不眠之夜。
  桓素舸身边儿,自有莫夫人,两位少奶奶看护,外头,是桓素舸的两个哥哥守着。
  锦宜同林嬷嬷等倒是围着那小孩子,一直忙到了子时过半。
  桓老夫人因这两日里担惊受怕,下午又熬了很久,便被宝宁等扶着回去安歇了。
  而在子时之初,桓素舸也终于醒了过来,只是仍不能动,声音都不能出,莫夫人又端了药碗喂她吃药。
  两个稳婆出来之后,跟林嬷嬷低低耳语了一番。林嬷嬷皱眉:“不会吧……”
  稳婆摇了摇头,一脸的无奈。
  锦宜只听了一句“只怕以后再也不能……”
  她的心猛然一颤,忙低头去看那小孩子了。
  这孩子虽然纤弱的仿佛一只初生的幼猫崽,但仿佛知道这世上还有很多人在照料着他,希望他好好的,所以就算是连吃奶的力气都微弱,却仍然努力地想要活下去……在锦宜用小小地银勺子喂他挤出来的奶汁的时候,他还是竭尽全力地张开嘴,小口小口地吞吃了。
  锦宜一颗心都在这小家伙身上,等终于让他吃足了奶,林嬷嬷说他睡着了后,锦宜才记起自己离开南书房的时候,桓玹说的那句话。
  林嬷嬷也道:“姑娘放心,这里有我们看着呢。这孩子吃足了,一定会睡得很好,他只要安稳地多睡会儿,身体就会长的快些。”
  虽然如此,锦宜仍是也叫奶娘留了下来,自己从小儿就是沈奶娘喂养大的,且奶娘是自己的心腹人,总是多一重保险的。
  又打听桓素舸也睡着了,才退了出来,往南书房而回。
  ***
  书房之中,仍旧灯火通明。
  锦宜竟有些不太敢入内,站在门口,见侍从阿青在廊下,便叫他过来问道:“三爷睡着了吗?”
  阿青沮丧道:“不知道,三爷不许我们打扰。”
  锦宜道:“那总该吃药了吧?”
  “都不许我们进去打扰了,怎么吃药?”阿青奇怪地看着她,仿佛觉着她才是该吃药的那个。
  锦宜抓了抓头:“三爷平时不这样儿啊。”
  阿青觉着这句话倒是实话:“是啊,自从我见到姑娘出现在书房后,三爷就有些不一样了,梅兰竹菊的不爱,萝卜也画上了,还用了不知从哪里捡来的那种廉价的帕子,品味着实大变。”
  锦宜斜睨着他,觉着这家伙是在趁机羞辱自己。
  她一直觉着阿青是个有些呆头呆脑的侍从,他多余的话从不说半句,只知道招之则来,挥之则去,尽心伺候主子。
  大概是近墨者黑,阿青仿佛也沾染了桓玹那种冰冷跟不近人情,前世锦宜虽来过南书房几次,印象里跟他照面的机会却少的可怜,几乎不记得他长得什么样儿。
  这会儿倒是看了个仔细,阿青人如其名,是个颇为清秀干净的年青人,如果他没有诋毁自己亲手栽种的萝卜跟手帕,或许还可以称之为清俊。
  阿青却又叹了口气:“姑娘,宋太医都跟我哭了好几次了,三爷若有个不妥当,太医院一半的人都要跟着脑袋搬家呢。”
  锦宜道:“你跟我说这个有什么用?你喂他吃药啊?”
  阿青不睬她,抬手轻敲门扇:“三爷,郦姑娘回来啦。”
  锦宜瞪向阿青,他却目不斜视地走开:“我去叫宋太医来送药。”
  蓉儿机灵地跳出来:“阿青哥哥,我跟你去拿。”
  房门被轻轻推开,锦宜在门口叹了又叹,终于迈步走了进去。
  她先探头看了眼前方的长桌,见那边儿空空无人,又放轻脚步,往里间儿去,果然见桓玹人坐在罗汉榻上,手里还握着一本书。
  素白的纱罩灯笼下,光芒浅浅淡淡,映着他很隽秀出色的侧脸,长发皆用玉冠束在顶心,露出明朗的天庭,长眉斜飞,长睫低垂,鼻子修挺,着实无可挑剔。
  又因为见过外客的缘故,衣衫十分整齐,领子一丝不苟地交叠掩在颈间,外头却还披着一件儿家常的银灰色肩头绣团纹的袍服。
  锦宜愣了愣,疑心他睡着了,她蹑手蹑脚地正要退出去,就见那长睫跟蝶翼般抖了抖:“怎么才回来。”
  像是被他凌空一记点了穴道,锦宜无端心虚,保持着那种鬼祟提着裙摆的姿势僵在了原地。
  过了会儿她才反应过来:真是见了鬼了,凭什么竟有种对不住他的错觉?
  锦宜把裙子一放,挺了挺腰,下巴微微扬起。
  正要开口说话,突然间又想到自己现在的角色似乎不适合如此高傲,于是又很没有骨气地把肩头往下塌了几分,下巴随之收缩。
  锦宜道:“我、我去见了那孩子……”一提起那个小小的婴孩,心也跟着柔软起来,“他很小……才有……有三爷的手掌大小。很可怜……”
  最后三个字,喃喃犹如耳语。
  桓玹将手中握着的书卷放下,他转头看向锦宜,灯影之下目光如星:“你可怜那孩子?”
  锦宜点了点头,又摇了摇头。
  桓玹挑了挑眉:“或者……你是喜欢那孩子?”
  锦宜不言语了。
  桓玹叹了声:“阿锦,你过来,我半宿没见你了,伤口也都没有换药,如今疼的厉害,不知道有没有恶化了。”
  锦宜听到最后,早忘了初衷,忙小步跑到跟前:“你为什么硬撑?容先生不是也在吗?怎不叫他给你换?这种大事竟也赌气?”
  她本是着急想赶紧瞧一瞧他的伤的,不料桓玹将她的手轻轻一握,又在她腰间略用力一揽。
  锦宜身子一歪,等回过神来,人已在他的怀中了。


第93章 好鸟迎春歌后院
  这夜,锦宜毕竟又回了四房歇息。桓纤秀之母苏氏,先前在桓素舸身旁陪了大半宿,一直等那孩子睡着,桓素舸也没了性命之忧,她才回来。
  虽不敢责骂儿子,到底自己伤心地又哭了一阵子。桓纤秀是懂事的女孩子,知道母亲心里难过,也自觉着先前没好看弟弟,哭的两只眼睛都肿了起来。
  只有阿果仍看着呆呆愚愚的,独自一个人坐在室内,对着墙壁,一声不响。
  锦宜伺候了桓玹,半夜回来,桓纤秀仍是没睡,强打精神接了锦宜,问外头的情形。
  锦宜一一说了,见她眼睛红肿,便知道仍是为了阿果推桓素舸一事,便道:“大可不必如此,如今不是……不是母子平安的么?何苦格外地自伤?”
  桓纤秀忍着哽咽道:“姐姐不知道,这幸而是没事,若是三姐姐有个万一,或者那孩子有个万一,我……竟不知将怎么样呢。”
  锦宜温声安抚:“你听我说,我今日已经跟三爷说了,我本以为三爷会惊怒,不料他竟没有,只说了各安天命的话。可见三爷丝毫也没有怪责谁。”
  桓纤秀愣了愣,继而道:“那是三爷的心胸,他就算心里不痛快,难道就会责怪我跟阿果么?”
  锦宜道:“不是的,他若真的有不痛快,我当然会看得出。我知道他是真心没有芥蒂。你总该明白,三爷是最见识通透能掌大局的,他既然是这个态度,你又何必多此一举地淌眼抹泪的,伯母看见了,心里更不好过了。还有阿果,他虽然不言语,只怕心里也更难过呢。”
  桓纤秀听她说的句句贴心在理,方点了点头。
  锦宜见她面有迟疑之色,知道她仍有话,便问道:“怎么了?还是闷闷抑郁的?”
  桓纤秀低垂着头,悄声道:“今儿……今儿事发的时候,太子殿下正好在,看了个正着。”
  锦宜即刻明白她所指:“你莫非是觉着,太子会因此事不高兴,甚至迁怒……”
  桓纤秀忙否认:“不,太子倒是没别的表示,他只是、只是……没理会我们而已。”
  锦宜笑道:“那是当然了,那种情形下,太子一时没顾上也是有的,不必在意。”
  桓纤秀勉强一笑。
  实际上她并没有跟锦宜说实话,当时李长乐其实是有看他们的,在护住桓素舸的瞬间,太子那惊鸿一瞥,眼神里却是充满了恼恨责怪之意。
  这夜,两人一处歇息。锦宜突然想起一件事,便问道:“只有一件奇怪,为什么阿果无缘无故的要去推搡夫人?”
  “我也问过阿果,他也不说话。”桓纤秀回答。
  锦宜道:“之前阿果也曾有过如此举动么?”
  桓纤秀想了想,摇头:“我实在不记得有过。姐姐你知道的,这孩子,别人跟他说话,主动招惹他,他还不理不睬呢,又怎会去招惹别人。”
  锦宜叹了声:“罢了,不早了,咱们先睡吧。明儿还要早起呢。”
  ***
  这一夜,锦宜做了个梦。
  当初上巳节子远出事后,锦宜被郦老太太痛打一顿,病了数月,连笄礼都未曾正经操办。
  在她的端午生辰之后,郦家姑娘便仓促地嫁到了桓府,时候上算来,比今世提早了将近一年。
  那一场痛打跟惨病把她昔日的活泼跟明艳似乎都折磨的消失殆尽了,只剩下了一个规矩的、类似桓素舸般的郦锦宜。
  但同时产生变化的,还有另一个人。
  那就是子邈。
  就像是锦宜把子远出事的原因归结在自己身上一样,小小的郦子邈,在目睹了子远的惨状后,也认为哥哥如此的遭遇,跟他脱不了干系。
  如果那天晚上他不曾任性地离开子远跟锦宜,不曾自己过去要看什么舞狮,那子远就不必为了救自己而奋不顾身,以至于落得这个下场。
  因为郦老太太把怒火尽数都发泄在了锦宜身上,一时顾不上他。
  郦府全家,一则是抢救奄奄一息的锦宜,一则是照顾生死关头的子远,子邈反而像是会了隐身术一样,没有人理会他。
  但子邈没有觉着庆幸。他目睹了子远断腿,也目睹了锦宜挨罚,但他这个罪魁祸首,却神奇地免于责难跟惩戒。
  他觉着这世道荒谬的可笑。
  在锦宜出嫁之后,郦家里众人的关爱照顾就都加在了子远身上,子邈的隐身术更加炉火纯青,出入郦家如入无人之境。
  他不想去见哥哥子远,也许不是不想,而是不敢。
  看着他的残腿,子邈觉着那坐在轮椅上的,本该是自己。
  有时候想的忍不住,就偷偷地找个人发现不了的角落远远地看一眼。
  他幻想以前姐姐没出嫁,子远腿完好的时候,那顿无忧无虑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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