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竹马有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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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竹马有毒!- 第30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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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杜衍道:“再说一遍,是阿婶不许,我听阿婶的。”说完,他也不看众人一眼,退回船舱,顺手摘了片荷叶,重新卧了下去
  他一卧下去,众人便知道为什么早前她们没有发现他了。
  这艘通身漆了红漆的小船藏在层层的荷叶下,他完全躺下去后,荷叶就像一柄柄绿色的大伞一样,将人和船遮得严严实实,看着就是个纳凉避暑的好去处。
  他如此悠闲自在,看得江月儿牙根儿直痒,气得大叫一声“姓杜的!”,就要跳将上去把他扯下来!
  荷叶下面,悠悠一句话送出来:“刚才陈小姐的话我都听见了,你可想好了,今日你若是真的登了船,那话,我可要告诉给阿婶听了。”
  陈小姐?华华?她刚刚说什么了?对了,她刚刚说,要同她娘给她介绍教养嬷嬷!
  江月儿顿时像被冻住了一样,扬着手进退两难。最终,只是恨恨一跺脚:“我们走!”
  走出了大老远,江月儿才觉出了气氛的不对劲:太安静了。
  “你们怎么不说话了?”
  少女们脸颊绯红:荷下少年的那惊鸿一瞥不知落入了多少少女的春心。
  只有陈丹华揶揄她一句:“你不是除了爹娘,谁都降不服你吗?那刚刚又算什么。”
  哪壶不开提哪壶,
  江月儿脸也红了,强辨道:“不过是狐假虎威罢了!我才不怕他!”
  看她那色厉内荏的样子,少女们纷纷掩着扇子,又笑了起来,你一句我一句地打趣她:“你要不怕,现在去把杜公子扯下来啊。”
  “算了吧,你还是别难为她了吧,看她那样子,不要人没扯下来,还倒吃了亏,被人告一状,那就损失大了。”
  “……”
  江月儿偌厚的脸皮,愣是被她们笑得面红耳赤的,不得不嗔道:“喂喂,你们谁再笑,我家的冰你们今天就干看着不许吃了。”
  杨柳县地处南方,冬天落雪即化,能存下点冰着实不易。今天江月儿请的这次客,可以说下足了本钱。
  看江月儿被打趣得不行了,少女们渐渐止了笑,跟着她这个主人家到了她住的青苹居。
  去年江月儿满了十岁,她就吵吵着叫江氏夫妇把她从主院中挪了出来。
  现如今她一个人住一个院,虽然杜氏每天还会过来看她几趟,但比起主院那种在父母眼皮子底下,只要跳得高些,就会被唠叨个不停这种情况好多了。
  少女们早就走得汗流浃背,一到了地方,纷纷找地方坐下来,拿着扇子猛扇。
  江月儿更是自在,她直接脱了外头的纱衫,问她的婢女荷香:“冰呢?怎么还不上?”
  荷香是一年前她分了院子出来才到她身边的,她知道这位主子性子急,手上拧着帕子,笑道:“看见小姐们从湖边过来,就叫莲香去取了。冰块不比别物,若是提早取了,早该化了。若是小姐等不住,先吃些湃好的蜜瓜,这儿还有冰镇酸梅汤解解暑。”
  江家虽在去年冬天想法子储了几块冰,做些冰饮还成,并不能像富贵人家一样,屋里长日搁着冰盘。
  江月儿也看到了几案上的东西,除了鲜果之外,还有一罐西瓜汁,一罐蜜糖并几色干果。她向来不爱有人服侍。自己端来装酸梅汤的砂瓮,见果真触手生凉,对荷香挥一挥手,笑道:“你去到门口守着,别叫别人进来了。”
  又亲自给同窗们倒了酸梅汤,看她们这么热的天,个个衣领扣得严丝合缝的,不由道:“你们热不热啊?还穿得这么多,都脱了吧,又没外人。”
  少女们你看看我,我看看你,嘻嘻笑着,谁都没有先动手。
  江月儿可不管这么些,待莲香取来冰块,先投了一小半到铜盆里,拧了帕子擦着头脸,一脸舒爽:“可算凉快了!”
  看她的样子,终于有姑娘心动起来,起身脱了外裳,道:“斋长,也给我一块帕子吧。”
  江月儿就叫莲香另取了几块干净的新帕子,自己将冰块用捣杵,几下捣成碎泥,浇了西瓜汁,上面洒几粒葡萄干花生碎,一一给女孩们盛了,笑道:“这是我爹知道你们要来,亲自去瓜农的瓜田里选的西瓜捣成的汁,你们尝尝,可甜了。而且,你们看看这西瓜汁浇上冰块,像不像一样东西?”
  “像什么?”有人问道。
  江月儿笑而不语,有姑娘便凝神细看片刻,恍然道:“虽然都是红色,但细一看,从上到下,红得还不一样,真有些像我们杨柳县的冰丝红纱呢。”
  她这一说,其他人也细细端祥起碗里的西瓜汁,鲜红的色泽将晶莹透白的冰沙或浓或淡地晕染开来,比起她们所说的冰丝红纱,更多了份剔透的美感。
  有姑娘便遗憾道:“可惜没有提前布置纸笔,如此景致难得一见,也好赋诗一首。”
  不须江月儿说话,她这话便引来众人讨伐:“章碧你这个老学究,什么时候都不忘了作诗。”
  “我们可是来玩的,章碧你要作诗,回家自己作去。”
  “就是就是,我就说,章碧越来越像梅夫子了。你们原还不信,现在可信了吧?看她张口学业,闭口规矩的,跟梅夫子不是一个样?我看哪,你明儿个干脆就找梅夫子自荐当夫子去算了。”
  看章碧被姑娘们作弄得连连讨饶,江月儿笑着制止道:“我说你们,适可而止吧,看章碧被你们作弄成什么样了。”
  当了四年的斋长,江月儿在这群姑娘面前还是很有威信的。有她发了话,女孩们便嘻笑着住手开始吃冰。
  有人便道:“说起来,要是没有我们斋长,也就没有这冰丝红纱了。”
  “你别说,如今我们杨柳县的冰丝红纱都成了贡品,那时候也只是我随手翻开的一页游记,谁能想到有这样的造化呢。”江月儿感叹道。
  不错,这些姑娘们所说的冰丝红纱正是那年县尊收到梅夫子的举荐,派人采出那种红色的石头,又找到一块前朝山民用特殊织法纺出的红布,请经验丰富的织娘研究出来的新式纱布。因为山石的特性,这种红色呈现在布匹上与其他红色不同,是一种流动的,深深浅浅的色泽,因此,纱布一经染色出售,便受到了众人的推崇,甚至还在去年被纳入了贡品。
  “这是冥冥中自有定数,”陈丹华笑道:“要不是你这个主意让女学扬名,现在杨柳县也不会遍开女学,鼓励妇人家走出家门纺织赚取家用了。。”
  江月儿虽然总是表现得自信得过头,但该有的分寸她还是有的,赶紧摇手笑道:“华华你可别夸我了,我只是碰巧出了个主意,没有县尊和各位巧匠的钻研,这布也是染不出来的。”
  “是啊,此事县尊大人真的是居功至伟。听说连皇上都听说了冰丝红纱的来路,还特意在朝堂上问起过呢。是不是,华华?”
  见女伴们都目不转睛地望着她,想起将要发生的事,陈丹华矜持地笑了笑:“确有此事。而且,陛下还令内阁拟了诏书,呼吁全国的女子们都要向我们杨柳县的女学学子们学习呢。”
  “真的?!”
  “我们女学被陛下表扬了?”
  “唉呀,那我们斋长岂不是更长脸了?”
  姑娘们纷纷惊呼起来,只觉与有容焉,你一言我一语地问着各种问题,有人问道:“那陛下可有对女学单独的表彰?”
  陈丹华摇摇头,如实道:“我也只是在父亲议事时听了一耳朵,再具体的,就不知道了。”
  “县尊大人这回肯定要高升了吧。”
  “肯定的啊,被陛下下旨褒赞,这是多大的容耀呢,你说是吧,丹华?”
  “这还用问,我跟你们说……”
  陈丹华带来的消息令女学生们振奋无比,大家兴奋地讨论了好长时间,直到有人叹了句:“可惜了,往后女学有再大的荣耀也跟我们没了关系。”
  这句话一出,大家的情绪都低落起来。
  这些女孩子们能在江家相聚,最主要的原因便是她们作为女学里第一批学生,前些天已经正式结业了。
  一起同窗四年,女学的学生们有来的,更有有走的,她们是最初的一批,也是站在风口浪尖的一批;在一起经历这么些事,也是最特别的一批。不管当初有再大的矛盾,离别来临时,怎么可能不伤感?
  江月儿也跟着低落了片刻,不过,她性格使然,不一会儿便恢复了活力。
  看见有善感的姑娘拿了帕子开始拭泪,连忙拍拍手:“哎,你们怎么回事啊?好不容易来我家一趟,怎么都哭起来了?不是说好了,今天一天就好好的玩吗?再说了,我们以后又不是见不着了。这些天不用起早上女学,你们居然还不乐意,那我赶明儿跟梅夫子说一声,再把你们送进去吧。”
  她这番话却没得到捧场:“大家在一块儿多好玩哪,我这些天闷在家里都无聊死了,有什么好高兴的?”
  “是啊,斋长,你不觉得无聊吗?”
  江月儿道:“你们啊你们,看看,现在知道我的好处了吧?平时有我给你们安排活动,你们只用带双腿过去跟着玩就够了,现在少了我,你们连玩都不会玩了。”
  “哎呀,话怎么这么多,快说,你到底是怎么安排的?”
  江月儿便一样一样数给她们听:“陪我娘去香山寺上香,前几日我晚晚找华华夜半泛舟消暑,也美得很。完了还去了几家亲戚家采莲蓬捉鱼,晚上我还趁没人的时候凫了水……可玩的可太多了,怎么会无聊!”
  少女们欣羡不已:“你在家里你爹娘也不拘你行动,他们对你可真好,我家就不行了,我但凡走路的步子大些,我娘就要骂我。”
  陈丹华却笑着揭了她的底:“你们道为什么杜阿婶要给她请教养嬷嬷?现在明白了吗?这丫头玩得太疯,必须得好好管住她才行。”
  少女们又笑成了一团:“原来是乐极生悲啊!”
  “难怪几天不见,发现斋长忽然晒得这么黑,原来早玩成个疯丫头了。”
  江月儿说得兴起,一高兴,把自己的底都透了:“我怕什么,反正我过几日凉快了就要去松江。我娘再想管着我,还能叫教养嬷嬷跟我到松江去吗?”
  这事连陈丹华都没听说过:“你要去松江了?怎么没同我说过?”
  “斋长,你去松江干嘛?”
  这事江月儿也是早上的时候才得的准信儿,她作个手势压了压,笑道:“是我外公外婆,他们在杨柳县休养了这些年,身体也好得差不多了,思乡心切,张罗着要回家一趟。我就跟我阿爹提了提,说我这些年都没出过杨柳县,想跟着去看看,再者,家里几个长辈都有事忙,外公外婆也需要有人随行照料,我阿爹就同意了。”
  她说得轻描淡写,事实上,家里原定下陪同的人只有杜衍一个。这几天她找了阿爹阿娘,又找舅舅外婆,到处撒娇,许了一堆诺言,才勉强使家里两个家长松了嘴,答应把她带了去。
  但这些昔日的同窗们都不知道啊,纷纷表示了欣羡,得到江月儿帮她们带礼物的承诺,看日影西斜,纷纷提出了告辞。
  临行时,陈丹华把江月儿拉到一边,道:“你别忘了跟杜公子说,他今年就要下场。临来时,我爹跟我说了,让他过两日到我家一趟,把他这些时日作的文章带些去,好给他看看。”
  能得到县尊大人的指点,这得是多大的机缘?也是江月儿这几年时常出入县尊家内院,杜衍又争气,才令他倍受县尊青眼,并时时有所指点。
  陈丹华心思细,知道这种好事最好不要叫很多人知道,省得生出些未知的是非,便特意等到人都走得差不多了,才把她单独叫到一边,将她爹的话说了。
  江月儿“嗯嗯”两声:杜衍的身世至今不明,不光她爹她娘,就连他自己也不同意在这时下场考试。尤其这个时间离江月儿梦里的大难越来越近,大家都同意,这个时候,家里还是不要太高调的好。不管梦会不会成真,还是先避一避再说。
  不过作为县里有名的神童,杜衍的蒙师早在两年前就说过,他可以下场一试了。江栋以想再磨磨他的学识为由拖了两年,今年再用这个理由,就说不过去了。是以,家里才会让他跟着外公外婆到松江避避风头,等到了松江,再随便找个理由拖过今年便是了。
  面对朋友真诚的关心,江月儿十分愧疚自己要瞒着这些事,伸手抱住她,道:“华华,我可真舍不得你。”
  陈丹华一怔,以为她是在说自己年后要返京出嫁的事,强忍着羞意道:“还有大半年我才走,你现在说舍不得,是不是早了些?”
  江月儿心里有数,她这次去松江,短时间内肯定回不来,说不定连她的婚礼都赶不回来参加。只是忍了难过,笑道:“说你盼嫁你还不信,看看,连出嫁时间都算得那样清楚了呢。”
  陈丹华气得直掐她:“你这丫头,再说些不着四六的话,看我不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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