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五云深处帝王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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五云深处帝王家- 第78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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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但等了一会儿,孔慈仍没听到声音,他这才睁眼去瞧她,她脸面已经滂沱一片。
  她根本不敢在他跟前使力,亦不想让他听见那声音。
  孔慈道:“莫怕,我当什么都不知道。”
  冯君心里想可你已经知道了。
  孔慈道:“你就当我是你亲哥哥,是冯熙,或者当是在西北山里,什么都得苦着忍了。你得活着才对得起冯宅,想想你爹,你娘。”
  其实冯君是真忍不了了。那声音终于出来,孔慈反而长舒一口气。
  突然那外门有人一推,孔慈眼疾手快,蹭地过去将栓插上。
  外面的人一愣,“娘子起来了?”
  冯君急得要命,这个时候被激得怕了,孔慈扶住她身体低头说,“有我在,千万别慌。”
  “娘子?既能动了,便开开门,难道你不饿?吃的给您可送来了。”
  孔慈皱着眉,抱着她身体支撑她便完,将那夜壶盖上拿到床下去藏好,随即为她穿好裤子,盖上被,然后藏在门后轻挑开门栓,随后两步蹬墙,躲上了房梁。
  外面的人又猛地一敲,才发现门开了条缝,一推开看见冯君还在里面躺着,口里疑道:“奇了,刚才怎么推不开。见鬼了?”
  那送饭的正是和吕缭有一腿那丫鬟芍药,已经成了通房婢妾了,但还是在吕缭房里干活照顾,因此吕夫人还叫她伺候冯君。这时候芍药捂着鼻子走进来,将饭碗从食盒子里拿出来坐她面前,用勺舀了伸过去,“张嘴吃吧,娘子。”
  她倒也不多凶狠,估摸想着冯君万一能好,她还是在冯君底下。虽然有吕缭罩着,她也不能太张狂,只是一天从来三次变成来两次,饭凉水少什么的私下做做,在冯君跟前她还是得露个笑脸,以免将来被报复回来。
  冯君一口吞下,那丫鬟惊讶道:“娘子,你躺着呢,吃这么快不怕噎着。”说着又给她喂,冯君只想赶快打发了她出去,于是忍着疼张大嘴把那碗凉饭全吃了。
  芍药收了碗,自然而然地去床榻下要拿那夜壶,冯君突然瞪大眼睛,喉咙里啊啊叫了一声。
  芍药眉毛一动,“这是要好了?能说话了?”
  冯君努力挤出两个字“不……尿……”
  芍药嘟哝,“不尿就不尿,”随后眼睛一骨碌,转了喜悦,“哎呀娘子,我现在去告诉公子去,就说你能说话了,赶紧再让大夫来看看,说不定就大好了!”说着快步跑出去。
  冯君紧张得几乎晕死过去了,见她出去才稍稍松懈。孔慈从房梁跳下来,又去端那夜壶,冯君知道他是要帮她倒掉,以免引得旁人怀疑。可让他去做这件事,冯君又再将脸往里扭过去,实在不能再看他了。
  孔慈小心翼翼地从门缝望出去,确定没人立即钻出,将那夜壶倒了,又拿回来。
  但他仍不能放下心里去,既是对方去请大夫了,他还是壮了壮胆,钻回柜中,听大夫怎么说了再作打算。
  吕夫人跟前的大丫鬟和吕缭的这小婢妾芍药回来了,带着吕家的大夫。大夫给冯君号了脉,道:“见是有些喜色,药还吃上,我多加剂量,催好快些。”芍药连声道:“好,好。”
  大夫道:“也得叫小官人来瞧一瞧,这两口子一见,能让高兴些,一高兴就好了。”
  大丫鬟有些嫌这屋里的味儿,急着想出去,但又得替吕夫人看着些。因为知道吕缭厌得冯君不行,所以特特才来监督着,可不能让他们做得太过分,传出去就不可收拾了。于是道:“你赶紧的让小官人过来看看呀。”
  丫鬟皮笑肉不笑,“那是自然的,我现在就去请。”
  说完她就跑了出去,那大丫鬟出去吸了好几口气,送大夫走了,等芍药把吕缭叫了来。刚好吕缭吃了酒回来,身上一股子脂粉味,站都站不稳。但好在是人在,她就已经高兴了。若是连人都不在,大丫鬟又得跑去吕夫人那里说嘴,吕夫人必要叫她去骂一通。
  吕缭一进来,便大咳几声:“这鬼地方,通通风啊,臭死个人了!”
  冯君的脸越发埋在里面。这让孔慈看见自己的丑态,已是够了,现如今看见吕缭的嘴脸,真不知他会作什么想。她只能咬着嘴唇,等他们快点出去。她现在就满心想着,孔慈可别再看她的笑话……也千万别为她出头……更加不能被眼前这些人发现。
  吕缭被芍药扶着坐下,因为当着他母亲的丫鬟,不得不陪笑脸在冯君身边说,“好娘子啊,赶紧地好起来,若不然全家都急坏了。你好了,咱们都万事大吉,是不是?”说着惺惺作态,大声道:“娘子!我立即给你煎药去!保准让你药到病除!”说着走出来,往那大丫鬟身上一搂,道:“我送你回去,顺便我给我娘子煎药,你说好不好?”
  大丫鬟娇滴滴笑,“你可算识相,那药是真的去煎吧。”
  “真的煎药啊,难道还能奸你啊……”
  “无耻!”那大丫鬟推他一下,推不开反而还往他怀里钻了。
  ……
  凤霞把大喜抱回来了,风尘仆仆地说,“这祖宗可算是无事,太仆寺的兽医官给开了几副药,现如今当真是好多了,这几天吓得我都没睡好觉。”
  凤霞觉得自己要是照顾不好大喜,恐怕就会被丢回内侍省去。
  赵顽顽瞧见笼子里的大喜如今活泛了,反倒是二喜恹恹地没精神,拿出来把它们关一处了,二喜才开始吃东西。
  霜小过来擦抹,看见这两家伙于是道:“把他们关着他们能高兴么,莫不如放养了,定就不病也不恹。”
  凤霞:“放养跑丢了怎么办?”
  霜小道,“跑丢了那就是这两个不是一对儿,该是一对儿的跑不丢。要两只一起跑丢,那你这眼神儿得多不好。不过两个在一块儿,没吃没喝死了那也是相依为命,也挺好,人都不能跟他们这一块儿死的一样圆满。”她自己说着说着,突然眼皮耷拉下去,不知道想些什么去了。
  凤霞觉得她神神叨叨,也没和她多说话。霜小突然自言自语,“今日里眼皮老跳。”
  凤霞道:“左眼跳财,右眼跳灾。”
  霜小也没说左眼还是有言,低低地自言自语往外走。
  

  ☆、女军师

  吕缭才不可能真的给她熬药呢; 还不是让芍药来。芍药看他搂着那大丫鬟; 心下也不痛快,拿了药方子送大夫出去。
  人出去之后,立即有小厮端上一盆火里边放着草药放在窗户下面; 也不管已经天冷入冬了就开始烧; 随后跑了出去。好歹还是带上了门。
  孔慈见他们走了,才从屋里出来,坐在她身边。鼻间一股药烟熏着,他气愤难平; 过去直接将冯君打横抱了起来,脱离床面。
  冯君张口艰难吐出几个字:“不能走……”
  孔慈不理她,就抱着她要出门; 冯君奋力伸手去撕扯他衣裳,眼见他就要踹开那门了,突然手肘折了回来!
  她中风以来,这是第一次能折回手肘; 这在孔慈来之前她还是想都不敢想的。她甚至觉得自己要真顶不过去; 就这么死了,然后让吕家假惺惺地去冯家一哭她的命苦; 等她死了之后那吕缭便更风流快活,倒霉的不过是她这一条贱命罢了。
  可她知道自己不贱,她得挺住,孔慈的到来更让她内心升腾起暖意,这世上总有必须坚强活着的理由。
  但她还不能走; 至少不能这么屈辱的走。因为孔慈一旦将她抱出去,各种脏水便会向两人泼来。她自己的声名与冯家的尊严息息相关,亦更不能连累孔慈!
  “……现在走了我成了什么,你又成了什么?”她迅疾控制着自己的脑子,奋力用最快的速度说出这些话,“放下我,否则丢了名声,我出去也会寻死的。”
  孔慈这么一听,女子贞洁大于一切,他的这一脚还真就没踹出去。
  冯君长舒一口气。这时候孔慈正在凝眉,她凑着门口的亮堂凝望他一阵,他目光犹疑关切,他手掌的温度拖抵在她后背和膝下,这场面她一辈子也忘不了。
  “孔大哥,放我回去罢。”冯君在他面前卸了那早前的局促脸红,就刚这一瞬,看他就仿佛看家人。孔慈叹口气,转身将她放回去,“这终究还是你自己选的,我是一个外人,自只能劝你不能强迫你,但我这事不能不告诉你兄长。”
  冯君拼命摇头,“这时机不好,我听说兄长要外戍,这时候让他担忧有何用。”见孔慈不答应,冯君想了想,“你若实在想说,就同公主说罢。娘儿们的事,我若是想请人做主,总是请公主更合适。”
  冯君越说越顺溜了,面上的表情也没昨夜那么坚硬
  孔慈明白她说的是现如今的和国公主赵顽顽。
  这已经不是什么秘密,冯君虽然初时知道文迎儿确然震惊,但想想文迎儿往日言行举止,除了那懵懂的记忆,几次三番的在冯宅的主事确能让她暗中敬佩。尤其冯君嫁入这吕家时,她都能一眼看出吕缭和吕夫人的不对劲,提点她,又为了她给吕家送礼,她就算表面上不想低头称谢,心里却是感激的,那会儿她是真把文迎儿当嫂嫂了。
  而如今她一朝变为公主,还是过去与权宦争斗的崔氏的遗孤,这让她更生了同病相怜之感,以往那些针锋相对,倒显得她十分小人,而如今自己尝到失去尊严被践踏至谷地的感觉,竟能生出同理心来。
  如今这赵顽顽,是她嫂嫂。
  孔慈答应下来,终于不再动她身体了。他把她摆得直了,冯君笑一笑,“倒别这么愁眉苦脸,我胳膊腿儿现下能动了呢。”说着自己动动胳膊,自刚才突然能折手肘后,两个胳膊都活络起来。孔慈点点头。
  冯君抿了抿唇,“你也是将有妻室的人,不宜在我这儿久留,你的心意我记下了,跟月凝说一声,我就好了,莫太担忧我。”
  孔慈给她掖好被角,“那我得空,便来看你。”
  冯君吸吸鼻子,免得让他瞧出情绪,笑道:“不用。”
  “这你不用劝我,也阻止不了。”
  还没再说话,他都已经翻窗出去了。冯君意犹未尽地,望着他那走的背影,窗子外早就没人了,但窗前有颗树,风吹摇摆。
  孔慈让人将信拖内侍带给赵顽顽,正好霜小也在她屋里,听见是孔慈托人送进来的,也不多说话,但还是忍不住待在里头不出去。
  赵顽顽看完,知道了冯君在吕宅的事情,冷哼一声,心想这吕家收了她的翡翠,仍然还能做出这种事来,真恨不能让人把那吕缭拽出来打上一百板子算了。但显然,若冯君想这么做,也不用让孔慈这么小心翼翼给她递条子了。
  转头看见霜小在她旁边晃悠,于是叫住她:“孔大哥有过问你安好,我该怎么答?”
  霜小道:“我在公主身边,样样都好。”
  赵顽顽于是跟内侍说,“就这么回传吧。”那内侍退去了。见霜小还赖着发呆,赵顽顽将纸条伸过去,“你看看吧,这上面写的。”
  霜小一个激灵,摇头,“我看作什么,他给公主说事,肯定说的都是大事。”说罢这才小步走出门去了。
  赵顽顽瞧她这模样不免担忧,将绛绡叫进来,“你盯着她些,这里不比我那蕊珠阁,这是太皇太后的长兴宫,官家的侍卫、内侍省的眼睛,都长在这里,别让她糊里糊涂的,出些什么差错。”
  绛绡道明白。
  太皇太后回宫后,仍如以往那样吃斋礼佛,赵顽顽便往同陪她一道,替她抄录些佛经。后宫里赵煦每日过来看望,皇后与嫔妃们也争相往这儿跑,太皇太后还见见皇帝和皇后,嫔妃们来时,时常因为她礼佛不出,屡屡让赵顽顽出来顶。
  皇后今日又过来,一进门就哭哭哒哒,坐了一会儿等传唤,结果太皇太后又把赵顽顽给推出来了。
  皇后不甚愉快,“大妈妈今天又在佛堂里头?还是歇下了?”
  赵顽顽道:“大妈妈安静惯了。”
  “我这小辈老是搅扰大妈妈,她都不愿见我了。”皇后也惆怅,但若说不倾吐,她亦是不痛快,倒赵顽顽不是后宫人,不管以前好歹,骂别的女人她能当着赵顽顽骂。骂了半天赵煦的新宠,又觉无趣,因她如今确已三十余七,不得与年轻貌美的女子比,更何况赵煦又没有子嗣。
  赵顽顽因为在佛堂里熏陶的时间长了,皇后看她都有些佛面,笑眯眯的和以前那模样有些区别,倒问说,“你觉得该如何?”
  赵顽顽让人给她看茶,上茶的正是霜小,心不在焉地将烫茶一把倒在地上,倒是没溅到皇后身上,溅到了她自己身上。
  皇后瞥一眼,也不晓得这是赵顽顽身边还是太皇太后身边的,还是不能张口就以气势压人,只瞪一眼道,“眼看着点儿。”
  赵顽顽给绛绡使个眼色,绛绡在门口瞧见,赶紧将她换下去了。
  皇后将手在赵顽顽肚子上一摸,“显怀了,胃口还好,爱吃酸的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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