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上恕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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皇上恕罪- 第69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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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儿臣还有一事。”秦珣低头,“儿臣想到北疆去,望父皇恩准。”
  皇帝沉默了一会儿,方道:“此事再议吧。你先回去。”
  “是,儿臣告退。”
  秦珣施礼退下后,皇帝唤了孙遇才上前:“来人,摆驾凤仪宫。”
  在凤仪宫见到陶皇后,皇帝面上难掩怒气,他教众人退下,方对陶皇后道:“皇后!仲卿假传朕的旨意,意图杀害柳氏,你可知道此事?”
  陶皇后悚然一惊,一脸惊诧:“竟有此事?”
  “千真万确,还能有假?”
  片刻之后,她便软语哀求:“皇上,二哥他定然是一时糊涂,心疼筑儿,才会做下这种蠢事。求皇上怜惜他素来本分,饶他这一回吧!”
  皇帝静静地看着陶皇后,一字字道:“他这回不是小错,是假传圣旨。”
  陶皇后看其神色,心中一凛,索性盈盈跪倒:“臣妾知道。所以,臣妾代他向皇上赔罪。恳求皇上能给臣妾一分薄面……”
  皇帝面无表情看她跪倒,心里思绪万千。陶皇后在他跟前向来是有几分面子的。虽然他不喜欢这个结发妻子,但是毕竟少年夫妻,兼之她又为他生下明华和太子这一双他最喜爱的儿女。他自然愿意给她一些尊重体面。
  若在往日,这种事情,陶仲卿去杀一个他所厌恶的人,他或许会睁一只眼闭一只眼。然而今日再看,他就有不同的想法了。
  怀疑的种子在他心里滋生。十八年前先帝有恙,他在跟前侍疾,朝中站成两派。他那时正在要紧关头,可信任的人少之又少。若是陶皇后当时有意给他下药,那他……
  皇帝凤目微眯,盯着跪伏于地的陶皇后。陶氏这么做动机是什么呢?他们是夫妻,他不能生育,那陶氏不也就没了子女?她就这么笃定太子能平安长大?
  他还是不愿意相信此事与陶氏有关,但对陶氏,到底心存芥蒂。
  皇帝道:“朕与皇后多年夫妻,皇后的面子,朕当然要给。总不能让太子有一个谋逆的舅舅。”
  陶皇后一惊一喜:“皇上圣明。”好险好险,皇帝果真还是爱重璋儿的。
  皇帝眼中闪过一丝寒芒,口中却道:“朕今日过来,除了仲卿的事,还有些旧事,想问问皇后。皇后起来说话吧。”
  陶皇后谢恩站起。
  皇帝看着陶皇后,慢条斯理:“朕记得,十八年前,先帝卧病在床时,朕在跟前侍疾。皇后还记不记得当时侍奉朕饮食起居的,是谁来着?”
  “……是孙遇才吧。”
  “对。”皇帝点头,“说起来,朕当时唯恐有人暗杀、下毒,可谓是战战兢兢,如履薄冰……”
  陶皇后不明白为何皇帝忽然提起旧事,巨大的不安笼罩着她,她眼皮直跳,面上强装镇定:“是呢,当时臣妾也提心吊胆。不过幸好都过去了。太后是个有主意的……”
  “是啊,皇后不提,朕都要忘了。再过几日就是太后的寿辰了……”
  见话题转移到寇太后身上,陶皇后稍微松了一口气,笑道:“是呢,这回是老大和老大媳妇儿帮忙张罗的,也不知会怎样……”
  皇帝略坐了一会儿,才起身离去。他当即吩咐人查,查皇后,查陶家。
  一想到陶皇后可能与此事有关,他就一阵胸闷,眼前发黑。
  太后千秋节的计划照常进行,对陶家的查探也不能忽略。
  ——秦珣刚一走出皇宫,就看到匆忙迎上来的阿武。他今日心情尚可,冲阿武笑笑:“有什么事不能回去说?”
  阿武从小陪他长大,偶尔也会与他说笑,但此刻阿武神情极为难看,甚至不敢看他的眼睛:“殿下,柳姑娘不见了。”
  “柳,你说——什么?”秦珣大惊,“怎么回事?”
  “本来是秋霜跟着柳姑娘的,柳姑娘午后说要到樨香院采摘桂花做桂花糕,不知怎么地,就说看到黑影。秋霜去追黑影,回来柳姑娘就不见了。哦,小蝶被打晕了。阿武已经请了黑风骑的兄弟满城找,现在还没找到……”
  秦珣不待他说完,便翻身上马,疾驰而去。
  瑶瑶被人捉走了么?是不是陶仲卿?若真是陶仲卿,他会不会已经取了瑶瑶的性命?
  他不敢再想下去,纵马疾驰,然而快到晋王府时,他心头忽然浮上一个念头。
  会不会跟别人没关系?是瑶瑶自己走的?毕竟瑶瑶今日的精神状态,不像是有闲情逸致去做桂花糕的。
  他内心深处既盼着是这样,又害怕是这样。
  甫一进府,秋霜便红着眼跪下求他降罪。
  秦珣站定:“说,到底怎么回事!”
  秋霜将事情原原本本说了,末了又道:“是秋霜失职,请王爷降罪。”
  “你是说,你当时并未看见那个黑影?”秦珣双目微敛,一字一字问道。
  “回王爷,秋霜确实不曾看到。”秋霜如实答道,“是秋霜愚蠢,中了敌人的调虎离山之计。”
  秦珣脸上露出一个古怪的笑容来:“不是敌人的……”
  多么熟悉的场景,随便找个理由支开身边的人,倒挺像瑶瑶会做的事情。
  他心念微动:“小蝶呢?”
  “小蝶晕倒了,不知道醒过来没有。”
  “王爷,王爷……”小蝶的声音忽然传来,她手里握着一物,气喘吁吁,“王爷。”
  “你是被谁打晕的?”秦珣直接开口。
  摆了摆手,小蝶大口喘气,“小蝶不知道。听说柳姑娘不见了,是真的么?小蝶在柳姑娘内发现了这个……”
  她说着,将手中的信封恭敬呈上:“就在柳姑娘的枕头下面。”
  秦珣心头一跳,纵然他已隐隐猜到了,但是看到信件还是不由地一怔。他迅速撕开信封,取出那张薄薄的纸。
  是他所熟悉的瑶瑶的字。
  信里的内容却教他眼睛发痛。
  依然是她惯常写信的风格,无甚修饰,如同日常说话一般。先说感激他多年的照顾与陪伴,再说不敢也不能承受他的错爱,继而表明自己离别之意,对此深感歉疚与不安,希望他不要去找她,只当她已经不在人世。在信的末尾,她除了照例祝愿他平安喜乐事事顺遂之外,还提了一笔。如果有来世,两人不是兄妹,她再报答他的深厚情意……
  秦珣双目赤红:来世?谁稀罕来世!他若要,那便是生生世世,一世都不能少!
  他胸中怒火翻腾,随手将纸卷了狠狠一掷。但不过是一瞬,他就悔意陡生,踱步过去,重又捡起,一点点抚平整。
  这可是证据,他要好好留着。
  秦珣下令:“找!翻遍京城,也要把她给我找回来!”他又补充了一句:“毫发无损地找回来!”
  她没有户籍,没有路引,身边连个陪伴的人都没有,又能躲到哪里去?
  秦珩确实哪里都去不了,至少在没有路引的情况下,她想离开京城,孤身一人,很难。但是明知前路艰难,她也要走。
  她不能再待在晋王府了。
  所以,在和小蝶、秋霜一起采摘桂花时,她谎称有黑影,诱得秋霜离开。剩下一个小蝶,则好对付多了,她站在小蝶身后,以手为刀,砍向其后颈,直接将其打晕。
  木樨园在晋王府的最北边,隔着一道院墙,外边就是一条小巷,小巷再往前走一段路就是大名鼎鼎的永宁街了。
  院墙说高不高,说矮不矮,她借力之后,成功翻了出去。
  跃下院墙,她轻舒口气,从袖中取出一方丝帕,掩了面容,提足狂奔。
  她知道自己时间有限,片刻耽搁不得。出巷,拐至永宁街。她涌入人群中,进了一家成衣店。
  “姑娘想要什么?”
  “我想要一套男子的服饰。”秦珩笑笑,“出来得急,这样打扮,有些不大方便呢。”
  店小二见她衣饰华贵,又指名要男子衣衫,心下了然:这多半是哪家小姐,想穿了男装出门胡闹。真是,竟然不知道提前备好。
  但这话他自然不会说出口,反而笑嘻嘻的:“好嘞,姑娘稍等。”
  不多时,宝蓝色的男子衣衫已经放在了秦珩手中。
  “姑娘,您看可还合适?”
  秦珩摇头:“太花了,有没有素气一些的。样式普通一些就成。”
  “好嘞。”
  这一次,是一套灰扑扑的衣衫。
  秦珩点头:“就它了。”
  付了钱,她在成衣店帷幕后面迅速换了衣衫发饰,又往脸上均匀地抹了一把灰,这才自成衣店后门离去。
  她在京城多年,知道城北聚集了不少外来百姓,有先时逃荒而至的,亦有投奔亲友不成的,也有来京城的行商……
  来路不一,但都聚集在城北文帝庙一带。
  她想先在城北落脚,然后看能不能借机逃走。
  瑶瑶悄悄离开,秦珣动用人力去寻找,却不能大张旗鼓沿街张贴告示,只能含糊一句,捉拿要犯。
  一个时辰过去了,两个时辰过去了。
  还没有瑶瑶的消息。
  秦珣心头的担忧越来越重,烦躁不安。她能到哪里去?连户籍路引都没有。她在外边,会不会受苦?
  一想到她在外边可能会遇到的情况,他就心痛而又气恼。
  他心里愤怒之余,又夹杂着莫名的酸楚与不甘。
  什么叫承蒙错爱,可惜是兄妹?他明明告诉过她多次,他们不是兄妹,他还找到了新的证据方向?她为什么不肯等上一等?就这么迫不及待地想从他身边逃离?
  “还是没找到么?”
  “王爷,属下无能。”
  秦珣双目微敛,沉声道:“去苏宅,去杜家,去武安侯府,还有,周成那里,也要找!”
  她在京城,认识的、熟悉的人也不多。她孤身一人,除了他,能依靠的,没几个人。
  “是,王爷!”
  秦珣冷眸微眯:“瑶瑶,你若要逃,便逃得远些,最好这一辈子都别给我找到!”
  才过了片刻,他就又改了心思。算了,还是早些找到她吧。找到了她,他肯定要狠狠教训她一顿。
  空空的苏宅没有人,杜子清根本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武安侯府冷冷清清,亦无外人来访。只有周成,听闻六姑娘不见,吃了一惊:“什么时候的事,怎会不见的?”
  担忧一瞬间涌上心头,她一个娇滴滴的金枝玉叶,肩不能抬,手不能提。身边一个人都没有,能去哪里?万一有了危险怎么办?她身份尊贵,可不能受了一丝委屈。
  她在三殿下身边不开心么?为什么要离开?是不是三殿下对她不好?
  有那么一瞬间,周成心里充满了懊悔。要是早知道她在三殿下身边不开心,他就该……
  秦珣担心的也是瑶瑶在外会受苦。年轻女子孤身在外,危险重重。她这分明是胡闹!
  如今夜已经深了,也不知道她宿在何处。京城里的大小客栈都找到了,难道她这一夜竟是要露宿街头吗?
  担心、恼火、气闷、自责……一时之间,秦珣心中多种情绪交织。
  是夜,他亲自带了人在京城寻找。夜风将他的头发吹起,却吹不散他眉心的焦灼。
  天桥下、道路旁,及至墙角沟边,都不放过。
  但是,毫无所获。
  离开晋王府的第一夜,秦珩是在弘启寺度过的。她原本打算先去城北,无奈天色已晚,她也不想再租赁马车赶过去。恰巧看到弘启寺,她便谎称是外地来客,投亲不成,身上没了银钱,恳请收留一宿。
  她衣衫灰扑扑的,脸颊也灰蒙蒙的,说的颇为可怜。
  佛家以慈悲为怀,弘启寺有厢房数间,原就是为香客休息准备的。见她说的可怜,准许她在弘启寺先住下,还为她提供了斋饭。
  不大信佛的秦珩在心里默念了多次阿弥陀佛,佛祖没保佑她,不过弘启寺的大师们帮助了她。
  不过她心里很清楚,弘启寺并非久留之地。京城达官贵人常有到这里上香的,遇见谁就不好了。而且弘启寺不是收容所,提供一时的便利尚可,不可能长期收容陌生人的。
  次日一大早,秦珩就向佛祖拜了一拜,就离开了。
  行走在街上,不多时,竟下起了蒙蒙细雨。
  秦珩没带雨具,被淋得颇为狼狈。她行走在街上,想寻找避雨的所在,却惊讶地发现街上一群一群的侍卫经过。
  她隐隐约约感觉到不大对劲儿。怎么瞧着像是京城戒严?她少时跟随皇兄出宫时,遇上过一回。那次是捉拿逃犯,这次不会也是吧?
  她心里忽的一个念头,会不会要捉拿的人,就是她?
  她赶紧赶走这奇怪的想法,向北而去。
  不远处一队人马迎面行来。秦珩下意识瞧去,看到了一个熟悉的面孔。
  “认真找!墙角街边也不要放过!”
  熟悉的声音教秦珩心神一震。
  她不清楚他的姓名,却清楚地记得当时在太平县,在回京途中,他就跟随在皇兄身边。
  秦珩悄然抚上胸口,心跳一阵加速。
  果真是捉她的么?
  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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