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再再再再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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再再再再世- 第52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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颤声问道:“大人……是因为……才多年不娶妻么?”
    北千秋并不否认的笑了一下,低声道:“记得告诉你的小姐妹们,今儿撞见中书令大人和令仪郡王长廊上激吻了哦。”她偏生是要连顺帝都知道,旁人也都一副心知肚明的样子。
    那小乐伎不太明了,北千秋没有管她,喝了一口味道跟煮虫子没区别的醒酒汤,也顺着走下楼去,她是准备离开,才刚走到一楼,竟看见雨墨一脸焦急的在找她。
    北千秋连忙过去,雨墨拽着她就往外走去:“陆大人!皇上急召您去宫内上书房会面!”
    她皱了皱眉头,回过头去看船上各人的动向,看着几个老臣似乎也得了消息,正皱着眉往外走来,她点了点头跟雨墨快步上了马车。这一路不止一辆马车从小西湖往皇宫走,待北千秋到了上书房外头,宫苑一片漆黑,唯有上书房内灯火通明。
    果不其然刚刚几位同在秋宴上的重臣也在此地,她对慕容邛见了个礼,徐瑞福便请他们一行人走进上书房。
    这会儿毕竟是深夜,上书房内的鎏金九层树上基本各个都燃着蜡烛,照的室内明亮,顺帝背对着他们站在书桌边,南六南九一脸严峻立在后头,两个一大一小的盒子摆在书房桌上。顺帝没有说话,各人也不敢贸然发声,过了好一会儿,徐瑞福通报道:“令仪王爷到。”
    北千秋心里漏了一拍——顺帝就在等左阳?
    她面上表情不变转过脸去,看着左阳换了身深蓝色长衣走进来,肩上还披着外衣——只是脸上为了包扎那块伤疤,不得不用绷带顺着脑袋缠了两圈固定住伤口上的纱布,那白色绷带缠着他半张脸,北千秋撇了撇嘴强忍着没笑出来。
    左阳也看见了她,转瞬移开眼来。
    顺帝听闻他到,才转过头来,脸色铁青,但看着左阳的脸仍是愣了愣。
    “众位爱卿,有谁认识宣州与幽州的军府主将?”
    屋内七八人中,有两个举起手来,只说是当年同僚,关系算是亲密。顺帝冷笑一声:“那么你们今日倒是可以在这里团聚一下。”
    他说着伸手打开较大的木盒,往前推了一下,木盒发出一声巨大的声响怦然落地,两颗人头从中滚了出来,一颗往前滚去,到了那刚刚举手之人脚边,一颗滚到北千秋脚前来,她抬起脚停住了那颗人头,没用手捡,而是轻踢了一下,转过头来。
    她算是知道的,这人正是宣州城守主将,这脑袋看似也放了十天半个月不止了,她有点犯恶心。上书房内短暂的寂静后爆发了一阵不可置信的惊呼,北千秋也顺着小小的面无表情的叫了一声,她抬眼目光划过每个人的脸上,就连左阳也装的恰到好处。
    “宣州幽州,两所重城失去联系,连接着附近三四所小城到现在都联系不上。没有百姓出逃,没有流民入境,确实有人攻破了这两座城并占下。”顺帝的声音压抑着极端的恼怒,他恐怕能预料到左阳必定会反击挣扎,却没想到是这种情况:“这是代表,盛朝长江沿岸,出现了一个自立的国!幽州有长江上第二大的重港,宣州是五湖经济枢纽!”
    “以前不也有这种么,想也是成团伙的流匪头子,请皇上即刻派军,压制叛匪,趁着事态还未闹大,只不过三五日就能解决!”慕容邛半跪道。
    “以前?!以前的什么流匪最多也不过是敢占几个没人要的山头,攻下桐县那种连城墙都没有的城镇!”顺帝勃然大怒:“这是叛军!是连宣州都能攻下来的叛军!”
    他猛然拿起砚台掷在地上,可因为地毯却只发出一声钝响:“送来这些的是宣州校尉,他受那叛军首领所命送来。据他所言,如今宣州附近,自淮南道至江南西道,仿若是受了这叛军刺激,附近窝在山头的流匪一个个接着攻击城镇,自立为王!”
    北千秋没有插嘴,等着顺帝说完,才缓缓开口:“敢问皇上,他们还送来了别的么?”
    顺帝深深看了北千秋一眼,打开了旁边放的小盒子,看了一眼后递给了左阳,左阳愣怔的接过来,北千秋也探头看过去。
    那是一只耳朵,摆在冰上。是北千秋在一个月前就看到的,却不知道是不是真的惠安的耳朵,她眯了眯眼睛,左阳这是要利用此事,反咬一口。
    “这是……这是……我娘而后有一颗小痣。”左阳的表情仿若是许多天前的重现,却重现在了罪魁祸首面前。顺帝的表情堪称是狠绝与冷漠并存,旁人以为他是对那叛军,北千秋却知道他是对左阳,顺帝缓缓开口道:“的确是,一看到,朕就认出来了。”
    “随着这个盒子送来的还有一封信,看笔迹出自惠安之手。”顺帝缓缓呼出一口气:“她现在还活着,不过却在宣州。”

☆、51|49|40|34|29

一场这两个男人的对手戏,北千秋只是站在旁边围观的。上书房内静悄悄的,论谁也不敢乱插话,只有火烛燃烧的噼啪声,以及初冬的风灌进窗缝尖锐声响。顺帝还在试探左阳,然而左阳心里却已经有了底。
    顺帝话音落后,左阳面上先是松了一口气,之后紧接着是暴怒:“究竟是谁!敢胆大包天做下此事?!他承担得起这个后果么?!”
    “你要看信么?”顺帝从桌案上拿起一张信纸展开,递给左阳:“虽有些颤抖,但这倒……真是她的笔迹,只是我不信她真的会被人捉住。”
    慕容邛走近看过去,北千秋和着群臣一起靠近几步,她一目十行往下扫去。基本中心内容就是她如今身在宣州,算不得好算不得差,后半段却是明显是“叛军”要她写上的,以宣州为都,立国为钺,挟长公主想要令顺帝一年内不得派人攻入他们所谓的“疆土”,一旦顺帝违反,他将立即杀死长公主。
    左坤还给自己取了一个名,殷辛,跟左坤二字毫无联系,倒是没做出来取假名必包含自己原有名字的蠢事儿。
    果然所谓的替身,已经完美到连字迹也分毫不差。
    只是这一招也是狠,以顺帝的脾气怎可能真的让他一年,一旦不让,且不说他所谓的疆土还包含许多百姓和自立为王的流匪,顺帝贸然出兵只会激化周边矛盾,更让钺国有机可乘,通过各种手段将周围的流匪百姓纳入国内,而且恐怕左坤也会将惠安的替身假撕票,让顺帝背上弑姐的名号。
    可要是让了……左坤会占尽优势,顺帝还会在朝中颜面全无。这要看他怎么选择了,显然顺帝也是知道这个状况,才会暴怒至此。左阳设下此计,却接口道:“皇上难道真的会让他一年?!这一年长公主在他们手中,谁知道是死是活过的是什么日子!我绝不会容许!”
    “我还在考虑,只是我怕真的骑兵攻打这帮叛军,几个月后送到这里的人头,就可能是惠安的。”他倒是一脸沉痛,左阳白了脸色,模样委顿半天说不出话来。
    “朕也很难做!”顺帝掌心拍在桌案上。他看似说的是难做的是这个决定,北千秋心中却冷笑。他真正难做的是,如今军权早不如多年前,他刚登基时不重视军权,太过多的把精力投放在长安氏族间势力斗争上,而给了她可乘之机。
    如今各地军府的权力不能完全受他控制,他只有十六卫和几支正在西北长期驻扎反击柔然的铁军。顺帝当初派出在余杭暗杀左阳他们与劫走惠安的,全都是从长安调出来的兵力。长安纵然围得像水桶一样,可外头兵权渐渐散成了一锅粥。
    这几年,自从内司女官身份下台后,各地军械需求量大增,养兵愈发多,盛朝的兵力实际上是增强的,可中央没有足够的控制力,各地自有自己的算盘,这些兵有也用不到顺帝手上。柔然在今年夏季过后,对关内的骚扰尤甚,连接派出军队抵挡,纵然能抽出足够的军队对付钺国……也会让长安这个水桶有可乘之机。
    “臣愿意带兵前往宣州!恳求皇上赐我精兵,臣再与家中为数不多的亲兵并队,共同抗击钺国!”左阳猛地俯下身子说道。北千秋看了他一眼,果然这小子此时一个变故,他心里头比以前成熟太多,可谓是连接一招加一招,根本不给顺帝选择的余地。
    “怎可能让你去带兵!就你这个样子,失了平常心,满身都是冲动,我让你带兵去送死么?!”顺帝怒道,慕容邛接口道:“王爷,此事还需从长计议,怎可能这般忽然决定,你也不熟悉幽州宣州地界,这样去打仗,太过贸然。”
    慕容邛这话就是屁话,简直是朝堂上和稀泥最重要一招之,把别人的话再翻来翻过去的解释,说了半天就是重复了顺帝的话。
    北千秋却知道,顺帝怎么可能让左阳带兵过去。他心里头估计已经猜测宣州一事有左阳的支持授意,让左阳带兵去宣州,岂不是就给人家送人送钱送装备。
    左阳有些恼怒,还要开口再说,顺帝却甩了袖:“今日都不必再说了,朕也要静一静,此事太过突然,明日就将地图拿来,我倒要看看这叛军在江南这块宝地,鸠占鹊巢,占了多大一块地方!此事众位爱卿也思酌一番,此事爆发,恐怕连西北那边军队也会有调动。只是这件事,朕还不想在白日朝堂上听到半分风声,谁要是真的透露出去,就等着滚回老家吧。”
    说是滚回老家,倒是轻的,应该是脑袋滚回老家吧。
    北千秋应了一声喏,站起身来,随着旁的大臣一边行礼一边想要往后退,目光投在左阳身上,正好这时左阳也看过来,他睫毛动了动,北千秋却有些欣慰,他倒是如今真的不一般了。
    她忽然感觉背后有一道灼然的视线,回过头去,果不其然看到顺帝坐在椅子上,面色铁青的望向她。左阳也发现了,相当不爽的眯了眯眼睛,似乎是为了转开顺帝的注意力,忽的开口道:“皇上,那送信前来的宣州将士,难道口中榨不出别的线索了么?他连占据宣州那个殷辛的背景也不知道么?!那殷辛恐怕不会是简单角色,也只有当年来长安发起兵变的安王靖王一类,才有这等手段吧。”
    顺帝扯出了一个冷淡的笑,说道:“该榨的,就已经能榨出口了,那信使恐怕已经不成人形了,却还是说整个宣州也未必有几个人见过殷辛的脸,你不觉得简直如同鬼魅一般么?”
    “那信使……”左阳垂下眼睑,果不其然,哪里还有活的余地。他行了礼就要退出去,北千秋以为顺帝还会要再度试探他,会遣开旁人留下左阳,却没想到顺帝开口,确是要陆熙然留下。
    左阳回过头来明显脊背一僵。北千秋不着痕迹的抓了他手腕一下,转身应下,往顺帝那边走去,让徐瑞福带上门,房门夹着门帘合拢,闷响一声。
    北千秋站定在地毯上,直视着顺帝,双手抱臂歪了歪脑袋,装也懒得装了,开口道:“怎么,找我有事儿?”
    “你告诉他了?”顺帝的面无表情:“左阳明显已经知道你的身份了。”
    北千秋蹙起了眉毛,一副很奇怪的表情看向他:“我当然会告诉他,我们分离几日再见自然如胶似漆,想他以为我死了,成了如今这幅样子,我也是心疼,自然会和他真心在一起。若不是因为这身子是为男子,约莫这会儿婚礼都办的人尽皆知了吧。”她有意这般说道。
    “……我倒是想看看,你还有几百年可以活,他愈发变老你要如何。”顺帝却是说不出别的,自他登基以来,对内司女官的极度宠爱都不过是给外人看的假象,北千秋和他更像是似敌非友的竞争合作关系。
    更让他觉得嫉妒至狂的是,同样认识许多年,他与北千秋越走越远,他甚至根本像是不认识不了解她一般,而北千秋却愈发靠近着左阳。而转眼间,自他和北千秋相识,过去了十七年。
    “是么,那也比你现在已经老了的好。”北千秋笑起来:“不好意思,我可算是个妖女,喜欢长的嫩的,干净的,忠诚的,天底下三条腿的男人哪儿都有,我为什么要选一个被不知道多少女人轮过的烂黄瓜。”
    也只有她敢这么跟他说话,顺帝却想到了自己的目的,这个话题转开,提起了左晴。
    在上书房外,徐瑞福将左阳请出了宫苑。他却站在距离上书房不远的宫门处,双手拢进袖子里,一副要站定的样子。徐瑞福愣了愣,问道:“王爷是要在这里等?”
    左阳从他手中接过灯笼,站定在唯有几盏羊角灯随风摇摆的门外,默不作声的点了点头。徐瑞福过了好半天,才有些为难地说:“左王爷,咱说句不好听的,你在这儿等,还未必真的等到什么时候。要是明儿再出来,您难道还真等到天亮?”
    左阳冷笑道:“等到明天?!等到下一次打更,她再不出来,我就进去请她!”
    “何……阿北和皇上对着了,这事儿我认为王爷还是别插手进来的好,那么多年认识,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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