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另一个是斩钉截铁的从我口中说出，我面不改色道，“奴才只是个卑微的奴才，自然是想保全自己，这宫里头的太监宫女过得是怎么样的生活，九皇子自然也知道。如果有九皇子这个靠山，至少不会有人处处为难奴才。就算是为难了奴才，九皇子不是也可以帮着奴才吗？”
姜烜手上的力度更大，仿佛要将我的下巴捏碎。这样激怒他也好，他至少会很快将我甩开。
“你小萧子，你再说一遍！”
我道，“九皇子让奴才再说一遍，奴才不敢不从。但再说一遍，也还是一个是字！”
“小萧子，你当真说出了你的真心话。”
就算被捏的很疼，我还是笑了一下，“九皇子难道是以前高看了奴才吗？”
姜烜定定的盯住我，终于将我的下巴一推，收回了手。随即突然将我的肩膀一提，直接将我往宫墙上一推，整个身体压过来，让我动弹不得。
我三魂六魄都快被吓出来，这姜烜果真被我激怒，却不想竟有了这般的举动。昨日虽说喝了些酒，可那是姜烜进了凌波殿对我所做的一切我还有些印象。那时候在冷宫，不同于现在，这要是被人看到，那我这个坏人就真的白做了。
姜烜，你不能因为我而不要命！
“九皇子，难道你还想让别人看到，让皇后和太子看到吗？九皇子昨日隐忍愿意娶嘉琳姑娘，难道不是为了保全自己吗？九皇子如此聪明，难道真的不知道昨日发生的那一切的目的吗？九皇子明明知道酒中下了药，可还是喝了，是为了顾全兄弟情份，也知道自己能够把持住。九皇子自然是有这个能力来保全自己，可奴才不一样。奴才方才就说了，奴才惜命，奴才这条命也还是想保全的。奴才不想死，请九皇子放了奴才！”
也许是我的话点醒了姜烜，也许是我的话又激怒了姜烜，总之姜烜没有再进一步的行动。
“小萧子，你当真是没有心。”姜烜扔下这一句之后，便转身而去。
我险些踉跄跌倒在地，好在一只手撑住了宫墙。
没有心便没有心吧？如今这情形，我要如何说？当初我也不想将嘉琳直接推给你，可我如何能走出去。一旦走出去，你我之间的事情便一定会被皇后和姜允坐实，到时候的结局便不是现在这般了。
嘉琳是我一直很同情的姑娘，如今她跟了姜烜。姜烜虽然内敛，不善言谈，但至少对嘉琳不会太坏。嘉琳也算是脱离苦海了。
如果这是最好的结局，那让我当这个坏人又如何？
姜烜，你是九皇子，且我坚信我没有看错你，你将来必有出息，我又何故现在出来阻挡你呢？
心神稳定，我便提着食盒回了华阳宫。
院子里头，韩绯月坐着，一口一口的吃着桂花糕。
姜辰突然走了过来，一派谦和儒雅的样子。
“奴才见过六皇子。”
“嗯，起身吧。三嫂，这是在吃桂花糕呢？我老远就闻到了香味了。”
韩绯月道，“你这鼻子倒是尖。小萧子，给六皇子送一些过去。”
“嗻！”
我端了一些递给姜辰，只听姜辰对我道，“有个叫嘉琳的宫女在宫外找你，你若是见，我就将她引进来。”
嘉琳？我没想到嘉琳竟然来了华阳宫找我。
我转头看了一眼韩绯月，姜辰道，“小萧子，你不如去找我宫里的太监去拿一盒茶叶过来，我在这里陪着三嫂说几句话。”
韩绯月一听道，“小萧子，你去吧。”
“嗻！”
我走到了宫门口，果然看到嘉琳就站在门边，看到我，立刻喜的跑过来。
“小萧子。”
“嘉琳姑娘。”
嘉琳一见我，立刻又哭了。
我忙道，“你这哭什么？不会是喜极而泣了吧？”
嘉琳道，“我不是喜极而泣，我都还没搞清楚发生了什么事情。怎么好端端的喝喝酒，九皇子就来了，后来怎么皇上他们也来了？你当时去了哪里？”
我听嘉琳这般说，便立刻道，“嘉琳姑娘，以后昨日那事，你莫要再提起。尤其是我的出现，否则会惹来杀身之祸的。”
嘉琳被我一吓，立刻点点头。
我又道，“你现在就好好等着去到九皇子的宫里头。你想着以后再没有人如同娅贵人那般欺负你，而且还可以过上锦衣玉食的生活，应该开心才是。其他的不要去想，也不要提起。九皇子人很好，不会亏待你的。”
嘉琳弱弱的问道，“可是我与九皇子，其实没见过几次面。而且我见着他也很害怕，他，好像并不喜欢我。”
我开导她，“嘉琳姑娘，爱以后总会有的。你现在改变你的状况才是最重要的。你难道一直想留在娅贵人身边，过那样的生活吗？”
嘉琳摇头，“我不想，我不想了。我昨天回去，小主就知道了这件事，竟然只是骂了我几句，没有打我。”
“这就对了，你如今身份不同了，她不敢再对你这般了。你到了九皇子那处，好好伺候九皇子，以后再给他添个一儿半女，你日后的生活便不用愁了。嘉琳姑娘，我也送你四个字，知足常乐。这后宫不如别处，倘若太过贪婪，反倒会自掘坟墓。你记住这一点，日后的日子便不会太差。”
嘉琳也不知道有没有听懂我的话，只是对我点头，“我都记住了。小萧子，我知道你都是为我好。你终究是翠微宫里的人，我以后到了那处，倒是可以和你时常见面了。”
“你去了之后，便是主子了，与我自然还是要保持适当距离的。”
“嗯嗯，我都记住了。听你这一说，我便好多了。小萧子，你怎么样？后来你去哪里了？如今头还疼吗？”
“我一切都好，你不必挂念我。你早些回去准备准备，是不是这几日就该去九皇子那处了？”
嘉琳点头道，“皇上的意思不用举办婚礼，我知道我一个宫女不配拥有那些，只要九皇子不嫌弃我就行。今日皇上赏赐了些东西到了悦仙宫，明日我便去九皇子那处了。”
“即便如此，是个侧妃也是极好的事情了。”
嘉琳道，“不是个侧妃，皇上的旨意是我是个夫人。”
“夫人？”
夫人也该知足了，皇上想来也是极为在意嘉琳的出身的。
“倘若没有别的事你就赶紧回去吧。这个节骨眼上，你还是不要到处乱走了。”
“那我就先回去了，小萧子，以后我再来找你。”
“嗯。”
☆、143 余情
连着又是一日失眠。我便愈发觉得，在不知不觉间，我对姜烜的情感已经根深蒂固，而我竟然后知后觉才知道。
面对姜烜时，说出那样的话，也让我内心十分煎熬。
原以为爱情这个东西不应该让我去涉及。娘嫁给爹，没有过过什么好日子，而在生下我之后，便离开了这个人世。我从没见过爹去怀念她，甚至他也没有将我这个女儿放在心上。所以情爱对于我来说，既是虚无缥缈的，又是靠不住的。
可是当我初初识了这滋味，便能实实在在的感受到。想起先前的种种，那些甜蜜，那些苦涩，如此的清晰。我自认为对姜烜的了解，他不会像爹一般负心。可偏偏他又是我爱而不能得的人。不仅不能得，我甚至不能告诉姜烜，只能将这份情藏在心底。
爱也是猜测，我自己意识到自己的情感之后，便又不能肯定姜烜对我是怎么样的情感。心中渴望这一份情感能有一个同样的回应，可又不想让姜烜这般。一来，实在是不能想象姜烜明知我现在的身份是个太监，他又怎么会动心？二来，宁愿不让姜烜这般，我一个人如此痛苦倒还好了，又何苦让姜烜因为我如今这般而在那纠结。
若是姜烜对我当真无情，那么这些日子以来的种种表现又如何解释？我不是不知道姜烜时如何冷漠对待其他人的。
越想越多，便越觉得苦恼。可偏偏又睡不着，这情爱的东西着实让人烦恼。
接近天亮之时，我才将将入睡。但很快又要醒来，因为要起床替韩非与eu准备早膳。而当我起床的那一刻，想到的就是昨日嘉琳对我说的话。
今日她就要去姜烜宫中了，即使没有风光的婚礼，她以后也是姜烜的妻了。
姜烜总归是要娶妻生子的，总不能要我这个太监。我这般安慰了自己，便赶紧去了小厨房给韩绯月准备早膳。
这一日也不知怎么的，觉得实在是难熬，似是比往常慢了许多。
韩绯月见我心不在焉，道，“小萧子，你这是有心事啊！”
我忙道，“奴才没有。
“今日是九皇子大婚的日子吧？”
我愣住，不知道韩绯月怎么就知道了。
韩绯月道，“是昨日六皇子与我说的。你可是想过去凑凑热闹？”
我道，“奴才没这个想法。而且婚礼也不是大办的，想来也不会热闹。”
韩绯月道，“再不热闹，这翠微宫，以及九皇子的宫里头也是忙忙碌碌的。你本是翠微宫的人，却被我放在这里，是游戏诶难为你了。这样，你过去看看吧，我下午去找居士聊一聊，便打发了。”
“绯月姑娘，奴才不用”
“就当是我觉着你吵，想寻求片刻安静。你这小萧子，怎么还磨磨唧唧的？”
见韩绯月这般说，我只好道，“那奴才早去早回。”
韩绯月道，“虽然我与九皇子从未深交，但也知道，这桩婚事定然不是他自愿，不过又是多了一个同我一般的人罢了。你就当替我去宽慰他好了。他与我都是身不由己之人。”
“嗻！”
就算是韩绯月这般说了，其实我并不想去到那处。我深知自己还没达到那个境界，可以看着姜烜与嘉琳站在一起而无动于衷。
既然韩绯月主动遣我出来的，那我便去一趟南薰殿看一看萧若吧。
从宫女那里得知萧若如今处境并不好，我也去看一看她到底如何了。如今这般情形，有个亲人在身边，兴许我会好受些。
华阳宫离南薰殿有些距离，我大约想着姜烜的事情，便晃了神，等到意识过来的时候，发觉自己已经走错了路。这一走，便走的更偏僻些。我原以为此处并没什么景致，岂料穿过一道宫墙，却发现别有一番天地。
湖波荡漾，绿水蓝天，鹅卵石蒲城的小道一直通往湖边，湖边杨柳垂岸，微微摆动，如同舞女曼妙的身姿。
我有些喜不自胜，不想无意间走错了路，竟有意外的收获。正准备去湖边坐坐，散散心。却突然听到人的声音。
我被吓了一跳，惊觉那声音是从湖边的假山传来的。假山一座挨着一座，中间如同一个个的小山洞，若是有人藏在里头，是不易被干净的。
“殿下，我近日来尤其的想念殿下。”这声音似娇似嗔，听起来入骨三分。但让我惊讶的不是这语态，而是说话的人。这人岂不是萧若么？
她喊的殿下，是皇上，还是姜允！？
姜允？
我被我这个念头吓了一跳。萧若已经成为了贵人，应当不会再和姜允保持这样的关系。否则一旦败露，她和姜允可都是死罪。
我尚未完全打消自己的念头，因为我又想到倘若那人真是皇上，又何必躲在这里呢？
“当日若不是你被父皇看中，兴许今日你已经是我的妃子了！”
果然是姜允！
“殿下，当日我不过是单纯的想给皇上贺寿，却不想竟被皇上看中。我自知只能辜负你的深情了。如今，太子妃娘娘也已经怀有身孕，殿下若是将我忘了，我自是不会责怪殿下的。”
姜允道，“你这说的什么胡话？当日你被父皇看中，也并非你的本意。我知道你也不能反抗。我如今还愿意见你，便是没有责怪你的意思。绯月虽然怀了我的孩子，可是你一直都知道，对于绯月和舞萼，都是父皇和母后让我娶的，我对他们没有半点感情。阿若，我的心里只有你，可偏偏我们也只能这样，真是造化弄人。”
萧若柔声道，“殿下的深情我无以为报。以后这样的话我再也不说了，只有殿下不要我，没有我主动离开殿下。殿下，莫不要因为我的话而影响了心情。”
姜允叹息一声，道，“也不全然是因为你。也因为我自己。”
“殿下是有什么烦心事？不妨与我说一说。”
“我与舞萼至今没有圆房，此事母后已经知晓，便天天催促我。她还担心舞萼会将此事告诉龚相，那朝堂之上万一龚相不再向着我，我便失去了很多的力量。”
萧若惊道，“殿下，你怎么会与龚舞萼她还没有”
“舞萼我一直拿她当妹妹。原先不怎么见面，倒觉得还有些可爱。可如今，她在宫里头三天两头的闹腾，让我脑仁都疼，嚣张跋扈，整天叽叽喳喳，我宁愿都不回东宫。她若是有阿若你一半的温柔，我也不至于那般对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