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燕女提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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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燕女提刑- 第152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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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陈府。
  易长安眼眶微红,呆呆捧着那件已经被鲜血浸透的大红纻丝纱罗服,手指抚上被利器割破的几处口子,心里搅成了一团乱麻。
  她以前虽然知道陈岳能爬上今天的位置,是用自己的命搏来的,但是想到和亲眼看到的差距实在太大,刚才那一番惊险,让她直到现在还有些回不过神来。
  虽然很快田胜和常大兴、魏亭几个就冲上来控制住了局面,但是被撞损的马车车厢中不好腾挪,陈岳为了护住她,硬生生受了几剑……
  房门“吱呀”一声从内打开,易长安手一抖,扔下手中那件血衣急忙迎上前来:“大夫,陈——大人他怎么样?”
  “虽然避开了几处要害,但是失血过多,而且胸前一处创伤较深……”
  大夫刚刚捋着胡须说完了几句话,“好在”那两个字还含在嘴里没有吐出来,外面就传来了魏亭急切的声音:“刘公公——”


第295章 诊脉
  “皇上听说陈大人遇刺,特意让咱家带了太医院薛院判过来……”
  “薛院判快请,快请!”
  太医院的院判薛之焕,听说有神医之名!易长安眼睛顿时一亮,急步上前撩开了帘子,将外面的人迎了进来。
  先前的大夫只是紧急中被就近请来的,听到太医院薛院判的名头,也忙咽下了嘴里的话,乖乖退到了外面。
  这位陈大人虽然瞧着受伤重,失血多,好在年轻底子好,又懂得护住要害,好好将养将养,养好伤了也是无碍的;不过既然人家太医都请来了,自然会有太医诊断,也不用他多操心了。
  大夫瞧着一众人等迎着一位宫中的公公和太医进去了,出来找了个管事模样的人说了事由,拿了自己的诊金就告辞走了。
  躺在床上的陈岳面色苍白,因为失血,嘴唇也有些惨淡无光,平日里那双犀利的凤眸此刻正紧紧闭着,大概是还在昏睡中。
  伤口刚才已经被那位大夫处理过了,用的都是陈岳这里本来就有的御赐好药,此时早已经止住了血。
  薛院判见外伤处理得不错,连忙伸手诊脉;刘继那边就跟田胜小声说着话:“……皇上听周大人呈禀说陈大人身负重伤,即刻派了咱家送了薛院判过来,要务必治好……陈大人府上也没个内眷,还有一应赏赐,就烦田大人代为收验……”
  陈岳这伤,看起来凄惨,又失了不少血,说重也重,但是又全都避开了要害,说不重也不重,而且用的是御赐的上等生肌续骨的好伤药,陈岳脉相又稳,想是身体底子打得好,以后养上些时日,也就养回来了。
  薛之焕心里正在斟酌,听到刘继的一番话,心里立时有了主意。
  皇上旨意,要他务必治好陈大人,他自然只管往重里去说,到时这位陈大人好转醒来,那也是他医术了得,在皇上心里也是一件功绩。
  打定了主意,薛之焕说起伤情来,就只往凶险处来说,又提笔开了方子:“照这方子抓药,一日一剂三碗水煎做一碗,分三次服下;如果半夜里不发热,那有救的可能就要大些……”
  受伤后怕的是感染发烧,这个是第一道难关。易长安是知道这个常识的,连忙上前把那张药方接了过来:“多谢薛院判!陈大人这个情况,如果夜里发热,可否用烈酒擦身降热?”
  薛之焕刚才并没有注意到站在一边角落里的易长安,见她突然冒了出来,而且一身官服上也沾了不少血,不由退后一步:“敢问这位大人是——”
  田胜才惊觉自己刚才的疏忽,连忙上前介绍了:“这位就是燕京府衙推官易大人;如今正协同我们千户大人办理案件。”
  先前易长安上前打帘子,刘继挂心在陈岳这头,加上屋里头比外面光线要暗,匆匆一瞥间,还以为是陈岳手下的哪位缇骑。
  这会儿易长安往前走出来,刘继这才看清了人,瞧着她一身官服上血迹斑斑,不由惊讶地唤了一声:“原来易大人也在这里!易大人这是……可是也受伤了?”
  “多谢刘公公关心,我没有受伤。”易长安拱手谢过后又有些急切地看向薛之焕,“薛院判,我就是想问问陈大人这种情况可不可以用烈酒擦身降热?”
  原来这位就是新近在燕京展露头角的那位燕京府衙推官易大人?薛之焕连忙见了礼:“烈酒擦身倒是可以,不过不易频繁,如果发热不高的话,先用温水也行的。”
  停了片刻,目光在易长安身上的几块血渍上一转,薛之焕也有心结交卖个好:“看这情形,先前陈大人遇刺的时候易大人也在?不如老夫这里帮易大人一起把把脉吧,虽然瞧着没有外伤,万一受了惊——”
  想到易长安这人也算在皇上面前挂上号的,刘继也连连点头:“对对,薛院判医术精湛,赶紧帮易大人也看看,以防万一。”
  不等易长安拒绝,陈岳却恰在此时睁开了眼勉力唤了一声:“长安!”
  易长安连忙走上前去:“陈……钰山兄,你醒了,可有哪里不适,薛院判刚刚给你诊过脉……”
  陈岳定定看着她,声音有些微哑:“昨天我们扣下的那名叫玉杏的证人还没有提审,为保她性命安全,我暂时将她放在了我府里看管。如今我伤重难动,还请长安一并代劳,帮我把那名证人提审了,取了口供也好早些送上去……”
  玉杏?她和陈岳不是找玉杏问过话了吗?
  易长安看向陈岳,见他眼中的肯定和急切,心念一转,立时换了一脸戚色:“钰山兄你如今有伤在身,千万不要再劳心劳神了,你且放心,我这就过去提审,一定不会耽误了此案办理!”
  回头跟刘继和薛之焕一揖告辞,脚步匆匆地走出了房间。
  与易长安相比,陈岳显然是刘继这边更关心的。见陈岳都伤成这样了还不忘记身上的公事,刘继不由也有几分感动:“易大人也是个办案精干的,这事托到他手上,必不会出什么漏子。
  陈大人且放宽心,当务之急是你只管好好养伤。都说大难不死、必有后福,陈大人过了这一劫,好日子还在后头呢。皇上特意把薛院判派来,就是让陈大人养好伤的,陈大人切莫再操劳公事,如今早日痊愈才是对皇上的忠心报效啊!”
  陈岳挣扎着想起身,被众人立即按住了,只得在床上谢了皇恩,又吩咐了人给薛院判收拾了一间干净敞亮的客院,让他先住了下来。
  易长安虽然忙差事去了,薛之焕到底还是开了个安神汤的方子,让人送了过去。一串事情忙完,田胜连忙送了刘继走,转回头刚跟陈岳禀报了一声,就见易长安又走了回来。
  瞧见易长安官袍上大片血渍,田胜连忙上前致歉:“一时忙晕了头,都忘记让人送水给易大人梳洗了,易大人——”
  “田胜。”躺在床上的陈岳却突然开口止住了田胜的话,“你先下去。”
  田胜立即收了声,察觉到这两人之间的气氛似乎有些不同,退下去的时候还体贴地关紧了门。
  不等易长安开口,陈岳就先出了声:“医术不错的大夫,都可以凭脉相分辨出患者是男是女……”
  易长安不由一下子愣住了。她是真不了解中医,不知道医术不错的大夫光靠把脉就能辨别人的性别,薛之焕可是太医院的院判,何止医术不错,只怕一上手,自己立马就得露了馅。
  陈岳又把刘继的身份点明给易长安知晓:“那位刘公公,叫刘继,是皇上身边的贴身大太监,跟上回那位司礼监大太监一样陆咏一样,也是皇上第一心腹之人。”


第296章 开心
  等听完陈岳解释的第二句,易长安顿时一阵后怕;难怪刚才陈岳一听到薛之焕要给她诊脉,勉力也要支使她走开。
  她刚才只是听到田胜称呼刘公公,所以跟着这么称呼的,并不知道这位刘公公竟然是随侍在燕皇左右的,如果她在薛之焕跟前露了馅,只怕立即就会被燕皇知道……
  易长安很快就想到了另外一件事:当初莫离说什么他们神医谷有规定,由他们诊治的病人以后再患病,只能由他们诊治,不得假手他人。
  之前她因为办案劳累晕倒,是莫离给她把的脉、开的药,只怕那时小莫就知道她是女子了吧?不好点破又怕别人发现她的端倪,所以特意给她说了那样的话。
  而自己才来燕京的时候,为了整治那个张吏目,也假装中毒请过大夫。不过那时自己为了骗过大夫,在腋下夹了一柄木梳,也改变了脉搏,加上当时她又口吐白沫地表演了一番,那临时就近请来的大夫只怕急切下被她混了过去。
  现在回想起来,还真是……好险哪!以后她坚决不乱看大夫了!
  陈岳一下子说了这么多话,一时有些口干,不由舔了舔唇。易长安连忙走过去,倒了半杯温水,半扶了他起来喝了,又小心地服侍他躺下,这才在床沿边坐了下来:“别想着就这么岔开事情。我问你,今天的事,是不是你早就料到的?”
  她又不是傻的,先前一时没想到,被陈岳支开后脑子一冷静下来,立时就感觉到了不对。
  陈岳才看到她的那一瞬,斜巷子里的疯牛并没有出现,可是陈岳却是一脸焦急担心,而疯牛陡然冲过来撞坏马车之后,陈岳一门心思护着她,外面田胜几人的反应也非常迅速,在那种混乱场面中扛住了大部分刺客,不然跟她一起被困在烂车厢里的陈岳只怕受伤还会更重……
  所以易长安有些猜测,等刘继一走,就忍不住跑回来问陈岳。
  陈岳却苍白着脸打了个哈哈:“天有不测风云,人有旦夕祸福,这事谁能预料得到——”
  易长安眼眶却一下子又红了。
  陈岳向来是一个谋定而后动的性子,今天的事,想来是他早就有了布置,只等着捉贼拿赃了,偏偏自己因为担心昨天夜里的后续,一大早忍不住过来找他!
  上次被寿王追杀的时候也是,如果不是为了护着她,凭陈岳的功夫,早就可以尽快逃走,他却把自己藏了起来,故意把追兵引了过去……
  易长安猛地将头扭了过去,一滴眼泪却斜斜滴落在衣袍上,将本来沾了血迹已经干涸的那处衣袍重新润湿了一小团。
  陈岳顾不得伤口,一把捉住了她的手:“长安——”
  易长安别开脸,瓮着鼻子有些闷闷的:“我觉得自己挺没用的,每次都会拖你的后腿……”
  就像这次,如果不是她的意外出现,陈岳哪里会因为想护她而被困在被撞坏的车厢里,生生受了这么些伤?
  “长安,”陈岳的声音低沉微哑,却带着述说不尽的情愫,“谁说你没用?要是你没用,我怎么能顺着那么朵小小的梅花摸到文廷绪那里?要是你没用,我连那个赵氏手上的什么蔻丹涂不涂的都不知道,又怎么可能布下那个局去钓大鱼?要是你没用……”
  一口气说了一大串话,陈岳的声音更加喑哑起来。易长安连忙回转身捂住了他的嘴:“好了好了,我知道了,你不要再说了,薛院判都说了你要好好休养——”
  陈岳住了口,静静看着易长安有些红肿的眼眶,嘴唇慢慢翘了起来;伸手轻轻取下易长安捂在自己嘴上的手,突然低低开了口:“长安,看到你会为我哭,我很开心。你放心,我自己的身体自己知道,我身上的伤养养就没事的。”
  易长安是如此出色,一直以来,陈岳私心里总是有一层担心,担心燕恒,担心莫离,甚至就连跟在易长安身边做事的那个方未,他都不得不努力隐忍着自己的一丝敌意。
  而这一刻,像是有什么在他心里慢慢生了根,根系细细密密,如绳如网,将他的一颗心牢牢罩住系稳,让他一片安宁……
  易长安心中蓦然酸软,眼泪不受控制地又滴落下来。
  陈岳紧紧捉住她的手,自己伸出手轻轻为她拭去泪痕;大拇指上有粗糙的硬茧,即使动作再轻柔,抹上女孩儿娇嫩的脸庞,也硌硌地划过一抹疼意,却让易长安心头无比踏实,让她不自觉地低下头,将脸埋在了那只手掌间。
  指缝中很快传来一片湿意,温热的呼吸细细碎碎喷洒在手腕上,让陈岳又是心疼,又是心痒:“别哭了,再哭下去,我就算不被淹死,也要心疼死了……”
  易长安取下陈岳的手,用力吸了吸鼻子:“谁让你说那些话惹我哭的!”嘴上说得硬,却起身去拧了块温热的帕子,先帮着陈岳把头脸都擦了,将他手上的泪水也抹了去。
  陈岳静静笑着不出声,直到易长安端了盆子要出去,才低低开了口:“停一会儿再出去,这会儿眼皮红红肿肿的,别人只以为我怎么欺负你了呢。”
  易长安胡乱抹了抹脸,低低应了一声;心里哪里不知道陈岳这是为她着想。陈岳这会儿伤重卧床,还能怎么欺负她?不过是怕她这样子出去,被别人看见了对她影响不好而已。
  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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