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燕女提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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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燕女提刑- 第237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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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燕京城门刚刚打开,一辆马车就在一队骑行护卫的拥簇中辘辘行进。
  还有些昏昏欲睡的易长安斜倚在一只大迎枕上,心思却全转在了昨天夜里看到的那份案情详要里。
  昨天宫中中使急至宣诏,燕皇下旨夺情起复,让她第二天一早就回刑部任职,全力侦破白骨案。
  与中使一起过来的,还有满脸歉疚的章正霖。章正霖被许观私下里说了一通,觉得自己是给易长安惹了一个大麻烦,当即就跟着宣旨的中使一起出了城,把自己所了解的案情详要仔仔细细写给了易长安,并且再三跟她请罪。
  易长安温言安抚了章正霖,连夜挑灯看了他偷偷写的那一份案情详要,心里却是有些沉重起来;宁玉堂和许观想得方向没错,这连环白骨案确实太蹊跷!
  人死之后,尸体发生腐败,发展到最后全部软组织溶解消失,仅剩骨骼和毛发,称为白骨化。
  地面上的尸体受各种环境因素影响,白骨化的时间大约是一年左右,在夏季因为蝇蛆等昆虫侵食,可能只需要一个多月的时间就能形成白骨化。
  地面下的尸体则要的更久一些,两到三年,或者七到八年都有可能,要根据环境来判断,不能一概而论。
  而据许观和章正霖验尸发现,那三具尸体俱是才死不久的……这大冬天里,新鲜的尸体怎么可能出现白骨化呢?
  而且大凡杀人,凶手莫不遮之掩之,这三具白骨却是裸地被抛在燕京城的正街上,唯恐大家看不到似的——要说其中没有蹊跷,傻子都不信!
  而且现在满燕京城里传出的那些流言也太令人生疑了……
  太子燕恒虽然跟易长安说过,她丁忧这一段时间正好避开朝堂上的一些事,只是这起连环白骨案出现让燕皇下旨夺情,易长安就是不回来也不成。
  在这个节骨眼儿上,她回来说不定还能有什么新的发现,找出什么新的线索呢?
  马车突然紧急一顿,斜倚在大迎枕上的易长安猝不及防,身子差点前扑,幸好及时撑住了。
  车窗外已经传来江浪有些气恼的声音:“你们怎么搞的,不知道燕京城门口就不准纵马吗?!”
  却是一队家丁护着家中的少爷一路疾驰,到了城门口也并未减速,因天色还有些昏黑,视线不明,竟是差点撞上了易长安的马车。
  骑在马上、被一名护院首领拥在身前坐着的那位少爷也正是心情不好,听到江浪出场呵斥,眉毛一竖正要发作,一转眼瞧见马车上一个“易”字,立时缓了神情:“车里坐的可是刑部易大人?”
  听对方为首的不过是一个孩子,且口气缓和,江浪也立即平了气:“正是我家大人,不知——”
  那被披风和兜帽围得严严实实的小少年立即就要爬下马来:“易叔叔!是我,我是景昊啊!”
  景昊,周景昊?车帘一掀,易长安有些惊讶地看向已经被护卫抱下马的周景昊,见除了护卫并没有周家别的大人在旁边,脸上不由现出了一丝责备:“景昊,你怎么在这里?你家大人呢?”
  护卫首领一脸的尴尬,周景昊却是一把掀开了头上毛茸茸的兜帽,手脚利落地爬上了马车:“易叔叔,他们都在家里呢,我这是从舅舅家赶回来!”
  今天已经是腊月二十九了,明天就是年三十了,周景昊就算是去舅家,也早该定好时间回来过年了,哪有这个时候还在赶路的?何况身边还没有周家的大人陪同——
  见易长安板了脸,周景昊也不敢再嬉皮笑脸了,老老实实地交待了出来:“我跟姐姐是早就去舅舅家拜访的,本来定了时间要回来,可是不知道祖父怎么想的,突然来信让我就在舅舅家过年,我——”
  周景昊生在阁老之家,这几年耳濡目染也多少知道了一些朝堂风云之类的事,这回祖父连年都不让他回来过了,虽然信上说得好,周景昊却嗅出了些许不寻常的气息,担心会有什么变故。
  他到底还只是小孩,想着家中有危险,自己却在外面,说什么也不干,趁着他舅舅不注意,自个儿又溜了出来,直往燕京城奔。
  虽然在路上被家中派去护送他的护卫们截住了,周景昊却是以绝食相要挟;算算进燕京城也就是两三天的工夫了,护卫首领被逼之下,不得不答应了周景吴的要求,带着他先赶往燕京城来。
  周介甫身为阁老,想来也是感觉到了一些异常,这才去信让自己在外做客的孙子不要急着回来,不过……家眷却并没有避出,看来事情还并没有到那一地步。
  易长安心念急转已经大致想明白了如今的局势,正要说周景昊几句,却见他坐下后那件大毛披风敞开,露出腰带上系的一只玉佩,瞧着竟有几分眼熟。
  易长安不由轻轻“咦”了一声,伸手将那只玉佩托在掌心,玉佩水头极好,而且是福禄寿三星带彩的翡翠……
  周景昊见易长安盯着这只玉佩,咧咧地解了下来:“易叔叔喜欢这只玉佩?那我送给易叔叔了!”
  易长安拿起玉佩反复看了两遍,这才确认了下来:这只玉佩就是当初麻蜻蜓被碰瓷后诈走那一块玉佩!
  见周景昊张口就说要送自己,易长安摇了摇头,将玉佩递了回去:“不用,我就是看着这块玉佩有些眼熟而已;对了,这块玉佩你是怎么得的?”
  易长安在办案方面极有一套,见她问起,周景昊不由眼睛一亮:“是不是这块玉佩是什么线索?这是今年别人给我祖父的寿礼,我祖父瞧着这三星带彩好看又有彩头,前些时日奖赏给我的。”
  竟然是有人送给周阁老的寿礼?
  易长安不由怔了怔。她清楚地记得,正是在周介甫寿辰的前几日,麻蜻蜓在街上遇到了那次碰瓷……就是销赃,谁会那么不长眼和不识路数,把这么一块在燕京城里抢到的好货,就那么明目张胆地销在燕京城里呢?
  马车已经进了城,在一条岔路口前将速度放缓了下来,江浪在车外轻轻提醒了一声:“大人,这里是西直路口了。”
  一条路是往刑部去的,另外一条路是去周阁老府上的,从这儿起就不同路了。
  易长安醒回神,急忙叮嘱了周景昊两句:“这块玉佩原来是我一个朋友所有,就在周阁老寿辰前两天被人碰瓷抢了过去;景昊,你回去跟你祖父说一说,让他查查这块玉佩当时是谁送来的,多点提防警惕总是没错。我还急着去刑部办差,就不送你过去了。”
  “易叔叔你放心吧,我回去就跟祖父说!”周景昊连声应了,自觉得了易长安这一句话,回去后或许还能抵挡一下父亲的责备,急忙跳下了马车。


第463章 强碱
  案情紧急,易长安连家里也顾不得回,直接去了刑部报道。
  这几天吴春林和毕明都不敢回府,全在刑部住着,见易长安回来,心里顿时一块石头落了定,正想多寒暄两句,却被易长安委婉拒了:“两位大人,请恕下官失礼,下官想即刻就去看看那三具白骨。”
  有个喜欢破案的下属就是好啊!吴春林和毕明求之不得,哪里还会计较易长安这些小事,急忙摆摆手让她走了。
  易长安一出来,就见一脸激动的旷扬名和方未得了消息后正小跑着赶过来,微笑着冲两人挥了挥手,一头扎进了验尸房里。
  许观得了章正霖的报信,也急急赶了过来。见易长安正在仔细难看那几具骨殖,连忙走近前低声说了自己的验尸鉴定:“大人,小人之前仔细验过三具骨骸,左边那具应该是中年男子,中间这具是一名老妇,右边那具是个年轻男子。
  三具骨骸上俱是没有半点血肉内脏,小人无奈之下只能截断了他们的一截腿骨,发现骨腔中的骨髓却俱是新鲜的,这三人应该是新近才亡故。
  可这死因,小人实在从骨骸中查找不出。且,三具骨骸都如此干净,就算是用快刀分离骨肉,也不可能剔得这么干净啊……”
  “因为这三具骨骸根本就不是用刀剔的。”易长安戴上手套,轻轻捡起了一根已经脱落下来的指骨,拿在眼前仔细看了看,又凑近闻了闻,“应该是被强碱之类腐蚀的。”
  如果是浓硫酸,尸体的软组织被腐蚀掉以后虽然可以及时捞出骨骸,但是骨骸会发黑发脆,王水、高氟酸和浓硝酸就算现在有人能够提取出来,对有机体的腐蚀效果还没有浓硫酸好。
  如果把尸体投入这几种酸中,酸液颜色会发黑,很难能观察到腐蚀的效果,就算那些人有办法把骨骸用特殊溶液洗白,也难以做到刚刚腐蚀完血肉留下这些骨骸的地步。
  但是强碱却刚好能够溶解血肉等软组织,却留下骨头……这些骨骸被捞出来以后,应该还被仔细清洗过了,不过还是在骨缝处留下了极淡的气味——
  “强……碱?是火碱么?”许观连忙问道。
  许观听说布行会将贝壳之类灼烧后的一种物体跟草木灰加水混合,提取出火碱用来漂洗织物,但是并不知道火碱会有这么强的腐蚀性。
  这要是真这么厉害,连人的血肉都能溶解了去,那些织料放进去岂不是要化得连根线头都捞不着了?
  “是提纯后的火碱。”易长安垂眸思忖了片刻,回忆起了还在学校时听同学说的一种制法,“听说把生石灰加水后再加入火碱,搅拌溶解,澄清后就能得出强碱。”
  跟在后面的章正霖连忙疾书记录,易长安却飞快抬头看向许观:“即刻调派所有人手,尽快搜查燕京城内的制布坊!”
  第一具白骨出现后,燕京城四门都开始了严查,并没有发现进出有什么异常,但是第二具白骨就紧接着出现;而且从骨骸中的残余的些许软骨连接组织来看,这几具骨骸应该经不起长途颠簸。
  加上燕京城里并没有制碱业坊的存在,只有制布坊才会存放大量火碱,所以易长安才会想到,尽快从制布坊中搜查出相关线索!
  几队兵士被迅速派了出来,易长安自个儿也坐不住,坐上马车跟上一队兵士一起过去。
  搜查很快就找到了线索,一家制布坊的杂役交待,掌柜前几天让几个心腹伙计从仓库里搬了几十袋火碱上了马车,也不知道运去了哪里。
  兵士当即将制布坊内的伙计全部抓了起来,见掌柜还没有过来,留了一队人守着,另外一队人则直扑掌柜的家里。没想到那掌柜风声倒是听得快,被窝还是热的,人却已经跑了。
  不过现在有了线索倒好办多了,刑部当即拓影出来,满城里发下了海捕文书。
  事情查到了这一步,易长安也只能等抓到了那掌柜再说了。
  易长安一出马就找到了这么一条线索,虽然那掌柜还没有抓到,吴春林和毕明两个也能跟燕皇那里有个说法,刑部和燕京府衙齐齐松了一口气,几位堂官也不用快过年了还住在了衙署了,总算能够回家里等着海捕的消息就行了。
  觑着吴春林和毕明走了,宁玉堂悄悄跟易长安递了个话:“长安,晚间我给你接接风洗个尘,兄弟几个也聚一聚,你放心,知道你现在还在孝期又要休养身体,绝对不喝酒,就是略点几个小菜而已。”
  家里办丧事的时候,没少承宁玉堂的情,既然自己回来了,也不好拒了他的面子,易长安也就应下了。
  宁玉堂倒也知趣,只叫上了旷扬名、方未、许观和章正霖几人,特意选了一家位置偏僻些的馆子。
  一行人刚上了二楼,靠里处一间雅间的门一开,从里面走出一名戴着帷帽的女子,却是径直拦到了易长安面前:“易大人可否稍移贵步,我有几句话想问问易大人。”
  旁人看不清帷帽面纱下那女子的容貌,易长安听到声音却是立即认了出来:怎么是欧氏?
  想到太子燕恒那番取笑的话,易长安不由皱了皱眉头,也想着如果欧惠敏说出什么话,正好借这个机会早早回绝了;因此歉意地冲宁玉堂几人一点头:“宁兄你们几人先进去坐坐,我稍候就过来。”
  易府的情况宁玉堂几个是知道的,上面死了老娘,下面死了妻儿,易长安现在就是一个鳏夫,年纪轻轻又是正四品的黄金单身汉,这会儿有女子过来拦他实在是再正常不过的。
  递了一个“兄弟我爱莫能助”的眼神,宁玉堂忍笑带着旷扬名几人先进了自己订的雅间。
  见欧惠敏转身往靠里的那间雅间走,易长安也慢慢跟了上去。临到门口,欧惠敏回身看了一眼紧紧跟在易长安身后的江浪和江涛两人,面色微赧:“易大人,能否让你的长随在门外稍候……”
  雅间的门一直开着,从外看进去一览无余,里面除了桌椅并没有别人,江浪警惕地扫了一遍,又看了易长安一眼,见她微微点头,这才默不出声地和江涛各守在门口一边。
  欧惠敏请了易长安先进了门,自己随后进去将门掩上了。她说话声音颇低,江浪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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