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燕女提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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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燕女提刑- 第46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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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黄淑珍笑着向何云娘道了声歉,跟着管家走到门边,两人低语了几句,黄淑珍伸手接过了管家递来的一张礼单,打开之后就往关江那边看了一眼。
  何云娘瞧着像是自己让墨竹带过来的那张礼单,不由有些诧异地看向黄淑珍。
  黄淑珍已经吩咐了管家几句,拿着那份礼单向关江走去:“老爷,你瞧瞧易大人这礼单,我们不过请一场随宴而已,易大人也实在太客气了,妾身可不敢胡乱收下,还是请老爷定夺吧。”
  当着客人的面翻看礼单,本来是失礼的行为,关江皱着眉头睨了妻子黄淑珍一眼,取过礼单刚打开,就面色微异地笑着摆了摆头:“长安啊长安,不过我在家中设一场随宴,你倒这么客气做什么!”
  易长安视力很好,在关江打开礼单的同时已经极快地瞄了一眼,心里忍不住叫了一声“卧槽”!
  礼单是何云娘所写,秀气的字体一笔一划甚是工整,除了四色点头两样表礼外,还有一件红木底座雕荷叶孔雀石盘。
  难怪先前在马车里问何云娘是什么礼的时候,何云娘微微顿了一下,这雕荷叶石盘和雕荷叶孔雀石盘能相比吗?
  孔雀石因为颜色酷似孔雀羽毛上斑点的绿色而得名,虽然不是宝石,但是因为大燕只有一处高阳县出产,因为稀少也颇为珍贵。
  家里才搬到滁州府来,现在家计又不富余,不是说不要送什么贵重的,送适宜的就可以了吗?怎么沐兰音和何云娘两个商量着送了这个!
  易长安努力维持着脸色不变,正在斟酌怎么忍着心痛开口说句客套话,关府的管家已经按着先前黄氏的吩咐,将那座雕荷叶孔雀石盘摆件捧了进来。
  孔雀石盘大约大半尺长,边沿恰得一指高度,工匠因形设计,雕成了一片灵动的荷叶,叶面上叶脉微浮,配着暗绿美丽的花纹阴刻了荷叶上的细小叶脉,有一处浅白的地方,更是巧手雕成了一粒滚在荷叶上的露珠,可以称得上“天工”两字。
  下面用红木透雕的荷花枝为座,亮色的浅盘与暗色的木座搭配,色彩对比鲜明,何止一个“高端大气”,更是可以称作“低调奢华”了。
  黄淑珍已经笑嘻嘻地捧了那件孔雀石盘,搁在了正厅主座后的一张高几上,左右绕着看了看,很是满意:“多谢易大人送这份儿厚礼了,这孔雀石盘放在这儿,真是再合适不过了。”
  “关大人和关夫人觉得合适就好。”这礼送都送了,傻子才会露出一脸肉痛的表情,易长安微微笑着,客气了一句,索性也欣赏了下那件孔雀石盘,等关江起身相请,一起往关府后院去了。
  关府后院不大,布置倒是相当精致,飞檐兽首,雕栋画梁,绕过一块太湖倒座石,一间小小的亭子跃然眼中。
  亭外碧桃初放,满树妖红,亭内佳肴新上,热气腾腾。易长安借口还要照顾何云娘,只浅饮了两杯就以茶当酒了,陪着关江说些滁州府的人文地理,间或谈些衙门里的各路消息。
  关黄氏不耐烦干坐在那里听男人们这些没营养的话,又嫌亭子两边虽然用屏风障了,但是还是有些风大,等何云娘用完饭,拉着她去了西暖阁歇息,一路倒是跟何云娘叽叽咕咕说个不停。
  关黄氏性子急热,说了这么一会儿,何云娘倒是跟她熟了,也有说有笑起来。
  易长安偷空看了一眼,心里也放下了,等到瞧着时辰差不多跟关江告辞的时候,关黄氏几乎舍不得放人了,拉着何云娘的手一直念着隔几天就过来找她说话。
  能在滁州府新结识朋友,还同是衙门里的官眷,何云娘心里也挺高兴,立即就答应了,等上了马车,还一口一个的“淑珍姐”说了一大阵,见易长安脸色有些不对,才慢慢停了下来:“长安,怎么了?”
  易长安无奈地摇摇头:“我们又不是大富之家,我不是也说过送合适的就行了吗,怎么你和母亲商量了,还要送这么重的礼?
  礼尚往来是好事,但是送礼也是有学问的。以后我们再跟衙门里别的同僚打交道,你打算怎么送?或者去顾知府那里赴宴,往关家送的礼已经在这儿垫着脚了,你到时又打算送什么去?”
  何云娘一时目瞪口呆,半晌才胀红了脸低头回了话:“可是……可是母亲说关通判掌监察之职,权位重要,关通判又对你颇为赏识,送礼不能小气,连看了几样东西都不满意,后来才……”


第89章 母慈子孝
  别说易长安没打算攀关江这条线,就是对她现在傍的大腿陈岳陈千户,她也做不出这么功利的事;可她这么想,沐氏并不这么想!
  今天这份礼,看来八成就是沐氏的主意,何云娘身为儿媳妇,怎么可能不听婆婆的话呢?
  见何云娘怯怯看着自己,易长安把嘴边的话又咽了回去,另外问了一句:“那块孔雀石盘花了不少银钱吧?”
  “花了二百八十两。”何云娘有些难过地低了头,怕易长安不好想,急急又补充了一句,“就是你上次卖了沉香木给我的那两百两,我在里面多添了几十两银子……”
  易长安不由一怔:“二百八十两银子,都是你出的?”
  不对啊,虽然易家没几个人,但是这送礼不是应该走公账吗?怎么倒让何云娘拿嫁妆银子出来了!
  何云娘连忙解释了:“婆婆说我们新乔居过来,家里又添了那么些下人,诸事开支都大,宛嬷嬷也拿账本子过来给我看了,账上也没有多少余钱了……”
  “可是母亲又说这次赴宴很重要,是我们在滁州府的第一次同僚交际,关通判又是从五品的官,送礼的时候手面上就不能薄了……是不是?”
  易长安接了何云娘的话说了下去,见她惊讶地轻轻点了下头,轻轻叹了一声:“你的嫁妆钱不要动,今天这笔钱我以后会补给你,再之后遇到这样的事,公账有钱就送好礼,没钱便是提一尾鱼过去,尽一份心意也不是不行;以后母亲那里再说什么,你先过来跟我商量再说。”
  何云娘连连点头,眼睛有些湿漉漉地看向易长安:“长安,你不生气了?”
  “我没有生气。”易长安安抚地轻轻拍了拍何云娘的手;就是生气,也不该是对着何云娘来生气。
  她这几天晚上都会在书房专心写破案记录,没有什么特殊的事,不到戌时末不会放笔;对外则假托是练字。
  因为她写出的破案记录,实际上也等同于官方的狱牍,大燕律规定,狱牍只能封存在官衙中,因为易长安对下面都交待了,在她练字期间无事不许进来打扰。
  那天晚上宛嬷嬷过来跟她禀报礼单的事,却是恰巧选在了戌时初……
  再加上沐氏对何云娘说的那些话,易长安本能地感觉到,沐氏根本就是在诱导何云娘拿出自己的嫁妆银子来。
  可是沐氏这么做,又是为了什么呢?易长安的眉头紧紧皱了起来……
  易府的春晖院里,沐氏也皱着眉头不满地跟宛嬷嬷抱怨着:“他不是有银子补贴何氏吗?我倒要看看,他到底有多少银子来补!
  当初他被梁儿从那穷山沟沟里救出来的时候,一身褴褛的寒酸样儿,身上一个铜板都没有,这才过了多久,就知道搂着银子哄女人去了?
  他哄啊,让他哄啊,我看何氏还有多少银钱贴补到他身上!”
  宛嬷嬷陪着笑在一边劝解了两句:“只可惜那些银子买的礼,白白送进了那位关通判府里。再说,我瞧着长安少爷本来也是感恩的,这万一要逼得他生了离心……”
  “可惜什么!”沐氏轻哼了一声,“再可惜,他也不会把银子交到我这里来,那是他的银钱,他宁可花银子把一个投身过来的下仆送去书院读书,也从来没想过孝敬到这边来;说来说去,都是外人的钱,早用掉才早好!
  他生离心?我还真不怕他生了离心!他现在是冒了梁儿的名,当官当得正滋润呢,要我这个当娘的出去告他一个忤逆,他那官也就当到头了,到时一样什么都不是!”
  易长安现在只是拿着俸禄,而且每个月的俸禄要交过来养这一家子,背着她攒的那些私房钱,早推着他花光了事。又不是每个人都会跟李泰一样,为着一样军令状输了银子过来。
  沐氏心里有数,之前到太平县安家的时候,就明里暗里撺掇着用了何云娘不少嫁妆银子,何云娘手中剩下的已经不多了。等到何云娘耗尽了嫁妆银子,易长安总还是得求到她这里来!
  要控制一个男人,无外乎两样,一是女人,二是银子。她把何云娘和银钱都紧紧抓在手里,易长安再想蹦哒,也就是那离了水的鱼。
  地方上的推官不比京官们每年能收到不少“冰敬”、“炭敬”,而且她瞧着易长安也不是那种会私下收受的人。等易长安手里没了银钱进项,到时她再给易长安些许甜头,不怕易长安不再蹦回她的手心里……
  沐氏在这边盘算着,马车上,易长安仔细想了想,也对何云娘压低了声音交待了:“云娘,现在虽然是母亲那边管着家,不过一些事体你自己多经心一些,我之所以把新买的下人的身契都让你管着,就是因为有些事我只会跟你商量,你这个‘贤内助’可得给我稳住!”
  何云娘又是有些吃惊,又陡然生出一种被信赖感,虽然不明白为什么易长安连他自己的亲娘沐氏都要防着,也立即连连点了头:“我知道了,长安。以后婆婆那边再有什么事,我一定先……”
  易长安笑着轻轻“嘘”了一声,有些感激何云娘这种无条件的信任,含糊地解释了一句:“我和母亲那边的事,等以后时机到了,我再跟你细说。”
  起码等何云娘生完孩子以后,她再把自己的性别告诉何云娘,包括何云娘娘家出的那些事……
  两人回了家中,按着规矩先去跟沐氏请安。沐氏先着紧地看了何云娘几眼,见她精神尚好,也不像累着的样子,这才不咸不淡地问了易长安几句:“今天去关通判府上没有什么失礼的地方吧?”
  “母亲放心,有母亲和云娘备礼周全,关大人甚是欢喜,与儿子言谈甚欢。”易长安貌似欢喜地答了一句,说得很是诚恳。
  沐氏展眉微笑:“那就好。你跟关通判处好了关系,以后对你定会大有裨益,不仅跟他这边,还有顾大人那边都要多多来往才是。”
  来往就要送礼,何云娘不过是杨县富户家的女儿,到了这州府里头,品格可比县里高上一大截,那四十八抬嫁妆中剩下的那些个,又能撑到哪里去?
  仿佛对沐氏的算盘无知无觉,易长安垂眼恭敬地应了一声:“是,儿子省得。”
  明明看起来是母慈子孝的对话,何云娘因着先前易长安在马车上的那一番话,这时却另外品出了一种微妙的味道来,不由有些诧异地看了沐氏一眼。
  她怎么觉得,婆婆对长安的态度跟以前大不一样了呢?就算长安几次维护过她,但是也并没有做过什么惹恼婆婆的大事,毕竟只有这一个亲儿子,婆婆这种态度到底是什么意思?


第90章 女人怎么了
  自从到关府做客几天之后,关夫人黄淑珍下了帖子亲自上门来了。
  易长安上值去了并不知情,直到下值后一家人吃过晚饭了,见何云娘偷偷冲自己眨了眨眼,神情中很有些努力掩饰住的快活,易长安垂目示意了一下。
  等到用完晡食不久,易长安前脚刚回到书房,何云娘后脚就跟了过来,一迈进门槛就掩了门带着些小雀跃跟易长安说了:“今天淑珍姐过来我们家里做客,私下跟我谈了件事。”
  “是什么好事,让我们云娘这么开心?”易长安见何云娘没了掩饰后心情极好,故意逗了一句。
  何云娘红着脸轻啐了她一口,却也立即说了:“淑珍姐邀我入股,开一家绣庄。”
  开绣庄?想到那些一针一线费了老鼻子劲儿才绣出的一朵花儿一颗草儿,易长安不由沉吟起来。
  何云娘心里不由一沉:“长安你是不是不乐意?”
  “绣花那么费心神的功夫,你现在又身怀有孕……”
  易长安话还没说完,何云娘就松了一大口气:“我是当东家又不是去当绣娘,哪里要我去亲自绣什么啊?”
  易长安讪讪笑了笑:“你绣的东西好看,我还以为接到大件的活,就要你来做呢……”
  她每回去何云娘房里,经常就看到何云娘在绣花,易长安对绣艺是一窍不通,不过也看得出来何云娘绣得很好看;不过何云娘有孕在身,不能太劳神,因此即使何云娘说要给易长安衣服上再绣些纹样,易长安也是严禁不许的。
  关黄氏冷不丁地邀何云娘入股,她以为关黄氏是看中了何云娘的绣艺才做的决定,自然而然地以为要是有什么精致大件,可能会要何云娘出手。
  “淑珍姐自己刺绣不行,今天过来看到我绣的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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