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燕女提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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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燕女提刑- 第93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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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她已经想过了,之前陈岳固然是在用她做事,不过也投桃报李,帮她连升了两级,这就跟公平交易一样,她出售的是自己的办案能力,换来陈岳给出相应的报酬。
  唯一自己不能接受的,不过是这场好好的交易中,陈岳想拉上她的人了。这样的心思固然卑劣,从男人那点什么都想掌控住的尿性来看,却也让人想得通。
  易长安晚上的时候很快就想通了。陈岳已经任了苍北道的锦衣卫千户,而滁州归属定北道,两处相隔千里,距离这么远,陈岳即使手伸得再长,在感情上也不能勉强她。
  更何况本来她就只留了话头说是相处看看,陈岳正是血气方刚的男人,在这个时空多的是青楼可以去败火,到时她找出一两点证据,将彼此间的关系重新降回原来那样就是了,何必非得在现在就掀桌子拍的?
  陈岳并不知道易长安心里已经拐了个弯,见她上前跟自己打招呼,心里立时如喝了杯蜜水似的:“本就简单,也不用怎么收拾。长安……”
  易长安见他唤了自己一声却又住了口,不由向他看去。陈岳却突然压低了声音:“回去以后,每天记得要想我!”
  易长安心里蓦地又传出一种尖锐的刺痛。明明昨晚已经想通的事,只被他这句话一撩,心里竟不受控制地难过起来,急急撇开了头:“时辰不早了,再不去行馆就失礼了,我们快走吧!”


第180章 心境微凉
  见她神色有些黯然地掉头就走,陈岳的心里也揪了起来。曾几何时,自己还笑话他人儿女情长,没想到临到自己,未曾离别便已相思,偏偏甘之如饴……
  易长安努力摒除了刚才自己纷乱的心绪,站在沧州府衙一众官员的后头,随着众人一起,向刚走出行馆的燕恒行礼。
  耳边“殿下一路顺风”的声音像无数蝇嗡一样,吵得她一时有些烦乱,才一抬头,就对上了刚刚跨上马背的燕恒的眼睛。
  燕恒冲她微微一笑,无声说了“保重”两个字,一抖缰绳率队先行。陈岳带着人紧紧跟在太子的仪仗的后面,将燕恒和易长安两人视线的交汇看在眼底,握着马缰的手不由紧了紧。
  只是大部队已经移动,由不得他此时再做些什么,只能眷恋地看了易长安一眼。易长安却恰在这时侧脸跟旁边的一名官员说话,并没有往他这边看来;陈岳压下心底的失望,驱马渐奔渐远。
  队伍过去,耳边马蹄声渐远,易长安这才转回头来,盯着那一片扬起的尘沙出神了半晌,慢慢低下头来。
  人生不如意事,十有八、九,缘分刚来即失,不可强求……
  去时初夏,归已入秋,心境微凉。
  银杏树上的叶片微微泛出一丝青黄时,易长安终于踏进了滁州府的城门。
  得了消息,何云娘连忙欢喜地迎到了二门外。易长安正在吩咐修竹上前帮忙搬土仪,回头看到何云娘抱着易豆豆过来,一脸欢喜地看着自己,一双眼睛亮晶晶的,心里不由一暖,几步走上前去:“云娘,你在家里辛苦了。”
  “我坐着月子呢,每天鸡啊蛋啊的吃着,哪里辛苦了。像是长安你,这一段时间出去又是忙公事又要赶路的,一定累坏了,我已经让厨房去给你煲老母鸡汤了……
  豆豆也想你了,前几天我跟他说你父亲快要回来了,他还啊啊啊地冲我直叫唤呢,肯定是想看看你……长安你看看,豆豆长胖了不少,我现在抱着他都费劲了呢……你回来的正好,刚好可以办豆豆的百日酒……”
  易豆豆不过才两个多月,哪里就知道想不想人?何云娘只不过是借着孩子说她的心事。
  听着何云娘几乎有些啰嗦的话,易长安一直有些恍惚的心慢慢安定了下来,冲她莞尔一笑:“我一身的灰尘,就不抱豆豆了,走,你带豆豆陪我一起去跟母亲那里请个安。”
  何云娘连忙欢喜地跟在了易长安身后,偷偷觑着她有些瘦的身形,心里已经把连续几天要做些什么补汤都想好了。
  沐氏正坐在自己院子的正厅里等着易长安,见她过来请安,略微关心了两句,就仔细问起来了她这一趟办的公事:“听说是上头的人叫你过去办差,到底是哪一位大人?这一趟差事办得如何?”
  “是沧州那边出了件案子,大概是听到儿子在这方面还有些名声,所以过来跟顾大人打了招呼,让我过去一趟帮帮忙;现在事情已经解决了。”
  易长安说得含糊,沐氏听着很是不满,想细问几句,却见她总是一语带过,忍不住在暗里咬了咬牙。
  易长安并不喜欢跟无关的人说案情,特别是这人还是之前想掌控她的沐氏,听着她缠问了几句,打了个太极推过了,谈了几句自己带回来的土仪,就掩嘴长长打了一个哈欠。
  何云娘立即一脸心疼地插了话:“夫君可是累了?我已经让人备好热水了,夫君先去洗浴驱尘,再好好休息休息吧。”
  儿媳妇都这么说了,当娘的又怎么好不放人?沐氏只得怏怏开了口:“长安这一路风尘仆仆的也累了,赶紧先下去休息吧。”看向易祯时脸色这才好了不少,“云娘,你那边要服侍长安,两边也顾不及,先把祯儿放在我这里照看着。”
  见宛嬷嬷过来接了易祯,何云娘忙起身应了个“是”,和易长安一起告退了。
  出了沐氏的院子,易长安正要往书房走,何云娘在后面轻轻扯住了她的袖子,脸上飞起一抹绯红地支吾了一句:“长安,热水……热水是备在正院那边的……”
  正院,就是何云娘住的云舒院。
  易长安怔了怔,想起原来墨竹跟她说的话,猛然醒悟过来;她出去一两个月,一回来就直奔书房歇下,这家里只怕又有那些不长眼的下人会看低了何云娘,指不定还会生出些不该有的心思。
  不过,住回正院……
  何云娘大概从小到大没有说过这么暗示意味明显的话,即使知道易长安已经是“不行”,但是心里还是感觉到一阵羞耻,见易长安久久没有出声,更是臊得眼圈都红了:
  她真的没有别的意思,她只是想让长安住回来,一家三口亲亲的,可是……可是长安会不会误解她,以为她是起了那种淫秽的心思?她、她……
  “好,等我去书房把换洗衣物取过来。”
  就在何云娘努力忍着眼泪的时候,易长安却突然慢慢开了口。何云娘有些不敢置信地抬起头来,甚至忘记擦一擦眼中的泪水。
  易长安看了她片刻,轻叹着笑了起来:“看你,都是孩子娘了,怎么我答得迟了些,你还要哭鼻子了?”
  何云娘立即低下头去,不好意思地掏出手帕按了按眼睛:“哪有,我才没有……”
  易长安看着她的脸色重新转回红润,咬牙坚定了决心:“好了,你先回去等我,我一会儿取了东西就来;呆会儿,我还有件事要跟你说。”
  易长安的语气有些慎重,何云娘诧异地抬起脸来,却看到她已经转身大步走了,连忙仔细揩了揩眼睛,先回云舒院张罗去了。
  易长安回书房拿了自己的换洗衣物出来,就直接进了云舒院。
  何云娘已经把浴室都安排妥当了,换了新的薄荷味的澡豆,崭新的大棉帕子仔细叠好放在一边的衣物架上,正在仔细检查着有没有什么地方疏漏,见易长安进来,微微有些红了脸:“长安要不要我……进来服侍?”
  “不用。”易长安看了还在房间里候着的锦儿一眼,开口发了话,“锦儿,这儿没你的事了,你先出去歇着。”
  锦儿愣怔了片刻,显然是想到了什么,立即一脸喜色地行礼退了出去,出门时还体贴地将房门紧紧拉严实了。
  何云娘本来微红的脸不由更红了,手指无意识地绞着衣带,有些局促不安起来:“长安,我……你……”
  “不是你想的那样。”易长安低声解释了一句,就向浴室走去,“等我出来再跟你细说。”
  何云娘联想到易长安先前说的那一番慎重的话,心里不由紧了紧,忐忑不安地坐在了便榻上:夫君会跟她说些什么呢?看起来是很重要的事,可是他都说过他已经“不行”了,还会有比这个更严重的事吗?
  夫君不会又提出让她改嫁的事吧?!不可能啊,以前夫君是不知道,现在她和夫君孩子都有了,夫君应该不会再提起这事了;可是,那又是什么事呢?
  何云娘脸色微微发白,心绪一阵阵烦乱,无意识地抓过了便榻上一样软乎乎的东西在手里着,半刻后才醒回神来,低头看着手里那只填了软软棉絮的布老虎,心里一下子就镇定了下来。
  不管怎么样,她和夫君之间还有豆豆呢,为了豆豆,再有什么过不去的坎,她也得趟过去!


第181章 坦承
  浴室的门“吱呀”一声从内打开,何云娘急忙站起身看了过去,一瞬间却如被冰冻一样凝住了,脑子里一片空白。
  一人乌发半垂肩头,一身白色三棱江布的宽松中衣也掩不住女子胸前特有的风情,从浴室里踱了出来,慢慢走近何云娘。
  “长、长安?”何云娘膝盖一软,一下子跌坐回便榻上,手中的布老虎骨碌碌滚到了一边,“你、你怎么……怎么会……”
  “怎么会是女子吗?”易长安走过来坐到了何云娘旁边,轻声接了她的话,“因为我本来就不是易梁。云娘,你还记得在太平县时,易家曾经来过的一位师爷——安先生吗?”
  何云娘懵懵地点了点头;她那时虽然不怎么在易家讨喜,但是家里来了个人还是知道的,何况那时那位安先生还在家里住了半个多月才走。
  “我名叫易长安,没有表字,就是那位安先生。”易长安看了何云娘一眼,坦承了当时的情形,“易梁在山中遇到了我,见我跟他长得极其相似,就把我带了出来,借了个安师爷的名头在易家住下……”
  难怪那时那位安先生一直是蒙着脸的,原来是因为长安跟易梁长得几乎一模一样……何云娘吃惊地微张着红唇,又仔细打量了易长安一回。
  易长安刚从浴室出来,没有束胸,没有把眉毛画粗,也没有粘上那个假喉结,整个人看起来,比寻常更显得清隽秀美几分。
  何云娘回想起刚成亲那会儿时的易梁,慢慢又合拢了嘴:易长安和易梁,确实长得极其相似,但是两人的气质并不相同;外人或许看不出来,何云娘却是深有体会。
  易梁气质有些阴沉,除了夫妻敦伦,其他的时候看向她的眼神经常有些漠然,而且更喜欢亲近她的婆婆沐氏那一边,对她这里,眼底总有些“女人头发长见识短”的轻视。
  而易长安……她对自己关心备至,愿意为了自己跟沐氏扛上,会给自己私房银子,会给自己带好吃的,带她出去散心……
  “云娘?”见何云娘久久没有说话,易长安担心她心里还是接受不了,轻轻唤了她一声。
  何云娘蓦地回过神来,下意识地问了一句:“那易梁和婆婆他们……不知道你是女子吗?”
  何云娘问出这一句之后,又觉得自己这么直呼已经死去的丈夫的名讳有些不尊,心里隐隐闪过一抹愧疚。
  “他们都不知道。”易长安直接说了出来,“当时我想着防人之心不可无,就没有跟他们交底。沐伯母那里到现在也一直以为我是男子。”
  难怪她总觉得婆婆沐氏跟长安之间的相处,总有些不大对头的感觉,原来是因为易长安并不是易梁……何云娘轻轻“哦”了一声,又不说话了。
  易长安只得追问了一句:“云娘,当初我假托自己那方面不行,确实是不想耽搁你。现在我也不想继续对你瞒下去,今天告诉你这些事,就是还想问你一句,对今后,你有什么打算?
  如果你觉得不能接受,我可以写和离书,毕竟我身为女子,冒任朝廷官员,要是被发现是会祸及亲眷的,你如果和离另嫁,也可以不怕再受我牵连……”
  “不要!”何云娘立即紧张地看向易长安喊了出来,“长安,我哪儿也不去,我要跟你在一起!”
  易长安的话一下子就顿住了,沉默了片刻才慢慢开了口,“可是我不想你守活寡;而且万一我被人发现了……”
  何云娘连连摇头:“我才不在乎这个!长安,我喜欢跟你在一起过日子的感觉,我长到这么大,只有跟你相处的这一段日子是最舒心的,我不想再像以前那样,明明嫁了进来,在这个家里却随时要小心翼翼地看婆婆、看易梁的脸色……
  长安你知道吗,我刚刚听到你说到易梁已经过世的事,心里半点都没有难过;我知道这样不好,我是易梁的妻子,不应该这么凉薄,可是我真的、真的一点也不伤心!
  我喜欢跟你在一起,你会细心地照顾人,会体贴我的心情带我出去玩,会帮我参谋生意上的事,还会帮我挡住婆婆的诘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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