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金陵长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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金陵长歌- 第157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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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少年成名,有“神童”之名。师从鸿儒“吕辽”。
  杨毓诧异的看向樊明:“这是。”她微微一顿道:“请谢度来帐中。”
  :“是。”
  初一离去,樊明道:“此人来意尚未可知,君莫发怒。”
  :“发怒?”她笑着道:“谢公安将这么前途无量的儿郎派到我身边。”她微微有些狐疑,唇角却始终带着笑,那表情分明是兴致盎然的模样:“毫不遮掩自己的身份,又刻意露出马脚,让我派人去查,真是有意思。我为何生气?”
  樊明看杨毓的神情,忽而也觉得好笑。
  :“谢度,求见乐宣君。”
  身形瘦弱的少年,眸光皎洁:“乐宣君何事宣召阿度?”
  杨毓就那么淡然的看着他,一瞬不瞬。
  半晌,缓缓的道:“就是想看看你,无事了,回去吧。”
  她的话那么任性,就这么轻飘飘的说了。
  谢度本以为将要迎来一阵讥讽恶语,却未想到,这位乐宣君兴致高昂,准备顽下去,并且,绝不轻易放过。
  他唇角的笑意凝了凝,拱手道:“是。”
  待他退出帐外,杨毓“噗呲”一声,极为不雅的笑了出来:“樊公,你看见谢度的表情了?”
  樊明低低的笑道:“瞧见了。”
  :“走,出去看看。”
  二人神色郎朗,踏出帐外,骑射考教正进行着,朱盛虽不善射箭,倒是马骑的不错,这边骏马飞驰,拉弓成圆,箭矢飞出,没有让人失望,箭稳稳的插在了地上。
  杨勇慌张的跑来军营外,冲着人前的杨劲喊道:“阿劲!来,来!”
  杨劲有些诧异,心中升起不好的感觉。
  若无大事,杨勇绝不会来这。
  :“公。”
  樊明侧目看了看杨勇,道:“去吧。”
  :“是。”杨劲转身跑到栅栏处。
  :“大兄,你怎么来了?”
  杨勇擦擦脸上豆大的汗珠,急切的道:“阿妹不见了!”说着,递上一封小笺。
  :小妹年纪尚小,不愿婚配,这便闯荡江湖,纵马长歌去也!勿念!
  杨劲哑然失笑:“这已第几次了?阿妹聪慧,哪里会出事呢,大兄无须担忧。”
  杨勇道:“话是如是说,她毕竟是个小姑子,若真有个长短,如何向阿翁阿母交代。”
  杨劲道:“花光盘缠她自然就回来了,大兄回吧。”
  杨勇咋咋舌道:“也是。”
  送走了杨勇,杨劲重新回到樊明身后。
  樊明抬眸问道:“家中若是有事,你尽可回家几日。”
  :“劳烦公担忧,家中无事,不过是顽劣小妹出走,过几日便会回家。”
  看杨劲的模样,分明是早就习惯了小妹的行为,樊明笑了笑,也不多言,转眸看向练兵场上。
  谢度笑了笑,翻身上马,马儿极快,刻意在朱盛面前转了个圈,他突然一手拉缰一边向右俯下身子,自筐中捞出了箭矢,箭搭弓上,飞驰的骏马与高难度的动作,没有影响谢度的准头儿,箭射红心,一片叫好声。
  杨毓扬唇一笑,走到一边的马厩,牵了匹膘肥体壮的黑马出来,只见她翻身上马,犹如行云流水,利落痛快又英姿勃发。
  她策马向前奔去之时,众人的目光追随着她而去,只见杨毓奔到谢度身前,笑意盎然的道:“谢度,你的功夫不俗,可敢与我一较?”
  谢度自恃出身士族,自小练习六艺,今日,一个小姑子当面要求较量,却是让他为难了。
  杨毓的武勇,他知道的一清二楚,这女郎前后上了多次战场,是真正从死人堆里走出来的,功夫能比他差了?
  :“乐宣君如何武勇,天下皆知。”
  这便是拒绝了。
  看着谢度笑着的样子,杨毓点点头道:“好啊,我堂堂乐宣君,竟被一乡野小民看不起了?”
  朱盛在一旁道:“你敢看不起乐宣君,给我滚出大晋!”
  哎,这话说的实在是太狠了。
  谢度冷笑一声道:“孰胜孰败未可知!乐宣君,请了!”
  :“好啊!”阳光下,她笑的如此明艳,晃得人眼微微灼了。
  谢度神情一定,坏了,中了计了。
  若是败了,他谢家名声扫地。若是胜了,赢了一个小姑子,难道是值得称赞的?
  今日这一迎战,便是堵死了他的出路,至少,决不能在蜀地说出自己的名号来招人笑话。
  :“选趁手的兵器吧。”杨毓轻轻的抽出腰间短剑,笑的肆意不羁。
  谢度趁手的兵器,当属枪。可是,这女郎就那么拿着短剑,他怎么好意思真的选长枪?
  :“便给我一把短剑吧。”
  他的声音有些无奈。

  ☆、第三百零八章 好言相劝

  朱盛直接在旁边的兵器架上拿起短剑递给他,道:“看看是否趁手,否则败了,还要怨怪兵器。”
  :“你当我是你!”谢度冷哼一声,接过了短剑。
  一众兵士散开,形成一个巨大的圆圈,尽量让出了最大的空间,又能不耽误他们观战。
  高台之上,小兵擂响战鼓。
  阵阵鼓声,犹如雷霆。
  谢度手持短剑,眸光突然就变了,在无一丝轻佻狡黠:“乐宣君,小心了。”
  话音刚落地,他双腿一夹马腹,骏马嘶鸣一声,奔腾而来。
  只见一道寒光闪过,刀背直冲着杨毓的右肩而去。
  只是一刹那,杨毓低低的笑了笑,她上身一仰,谢度收剑刚要出招,只听一声悲惨的嘶鸣,身下的骏马长鸣一声。
  突然就发狂了。
  这一切实在太快,谢度自然没有看清,可站在圈外的众人却一清二楚。
  就在方才谢度收刀之时,杨毓仰身的片刻,她随手扔出了藏在左手手心的石子,狠狠的打在了马腿上。
  骏马突然受惊,差一点将谢度自马身上颠下来。
  谢度急切之下,扔了手上的短剑,双手勒紧马缰,几个翻转之下,马重新安静下来。
  他抬眼看去,杨毓早已不知所踪。
  :“若是刚才在战场上,谢度的首级已然不在啊!”乔巫适时的叹了一声。
  真正经历过战争的人,不会计较什么计谋,胜便是胜,败就是败。
  谢度咬着牙,翻身下马追上前去。
  :“乐宣君!”
  杨毓正走到营帐外,转眸看向谢度,笑着道:“此声东击西,不过小小戏谑,你生气了?”
  谢度原本想要脱口而出的不忿之语,霎时间化为虚无。
  他低低的笑了笑:“乐宣君可知我为何在此?”
  :“不想听。”
  她一撩帷帐,进了帐内。
  谢度未及多思,跟了进去:“我偏要说给你听!”
  杨毓坐在软榻上,斟了两杯茶:“真是个小孩子,说罢,我洗耳恭听。”
  谢度笑了笑,坐了下来,抿了一口茶,缓缓的道:“叔父时常说起你。”
  :“哦。”
  谢度发现自己的话没有让杨毓提起兴趣,更进一步道:“我叔父是谢公安。”
  :“我知道。”
  :“天下听我叔父之名神色如常之人,你是第一个。”
  杨毓笑了:“那是你见的人太少。”
  谢度笑容僵了僵:“叔父亦如是说我。”
  :“所以你不远千里来竹山县,看看常出现在你叔父口中之人的模样?”
  :“否!”谢度到底少年心性,隐隐的有些发怒了,接着道:“我常配在身上的紫色香囊,叔父使计诈了去,当着我的面烧了!”
  杨毓哑然失笑:“若是你真是因好奇而来,我倒是不会说什么。你却恰恰是因为这事负气出走?”
  谢度顿了顿:“你看不起我。”
  :“是。”杨毓道:“你只说谢公安烧了你的香囊,可有想过,那出入佩戴香囊环佩,身弱如柳的,可能征战沙场?可能光耀你谢氏门楣?这不是一枚香囊,而是一种态度!”
  谢度有些迷惘,抿着唇,不肯开口。
  杨毓面色依旧严正道:“庾氏之事你知晓,家主都已败落降职,且老年丧子,庾氏可真就消失在金陵?桓公亮贵为特进将军,叛离金陵,可桓氏一族真的覆灭了?”
  谢度自然之极的道:“百年公卿,底蕴深厚,高门大阀关系盘根错节,怎会一夕消失。”
  杨毓微微摇摇头道:“有可用之人啊!就如王司空,要让这芝兰玉树长在门庭,让人都能看得到,人才济济,才是大家族息息不断之道啊!”
  谢度微微沉吟一瞬:“我。”
  杨毓看着谢度复杂的神情:“你不是个愚蠢之人,只不过少年成名,家族庞大,蒙蔽了你的眼睛,谢公安有心点拨你,你怎能一气之下来了这穷乡僻壤之处?”
  谢度重重的点头:“我懂了。”
  :“既然懂了,回金陵吧。”
  谢度迟疑道:“让我在你军中历练吧,你的确是个世间难得的通透之人,聪慧,果断,有丈夫之勇,我想多看看。”
  杨毓笑道:“傻孩子,你我是不同的。在此时刻,谢公安点拨于你,是已经为你打算好了的,你叔父性情娴雅温和,有相之风度,将之气量,他,才是你该学的人。我嘛。”她笑了笑道:“我这条路,不希望再有任何一个孩子重走一遍。”
  :“你分明年纪比我小,为何,我却觉得你比我大很多?”
  杨毓道:“邱公,将盘缠给谢度。”
  邱永自屏风后转了出来,手捧着一个小包袱,里面装着干粮和几串五铢钱。
  :“拿着,回去吧。”邱永将包袱递给他。
  杨毓道:“既然觉得我比你大,便唤我一声姐。”她微微扬起下巴,张扬又自傲:“唤我一声姐,算你便宜。”
  谢度长施一礼:“阿姐!”说完,涨红着脸,直挺挺的出了门去。
  :“君,何不给他金叶?”
  杨毓笑道:“终究是孩子,还不得历练,露富会要了他的命。”
  :“君思量周全。”
  :“谢度!你要去哪!”
  朱盛快步跑到谢度马下,一手拉着他的缰绳问道。
  谢度一改平常的怯懦模样,笑得像只小狐狸:“你不是看不上我?我这便走的远远地,不讨你厌恶。”
  朱盛神情顿了顿,显然很是震惊,攥着缰绳的手更用了几分力:“你,你是因为我难为你才走的?”
  谢度心下也觉得这魁梧大汉有趣的很,生出了调笑的意思,只见他微微嘟起唇,委屈的道:“你明知故问。瞧瞧,你这般虎背熊腰的,我怎能不怕你?若是有一****真的对我起了杀心,我岂非性命不保?”
  朱盛眉心舒展,笑着道:“你安心,我不会的。”
  :“我不信。”
  朱盛急的抓耳挠腮,却只是扯着缰绳不肯松手:“你,你射箭功夫很厉害,要不,你教教我,我学会了,你就是我师父,我自然不会杀你。”
  :“那可不行。”谢度笑着道:“这射箭功夫是我的保命之符。”
  看着朱盛为难的模样,谢度笑了,他轻轻的扯扯缰绳道:“你这人实在有意思,若是有缘,一定能再见。”
  他轻轻夹夹马腹,骏马清欢的奔向前方。
  朱盛的手就停在半空,神情有些落寞。
  半晌以后,他狠狠的道:“再见到他,一定让他教我。”说完,他跺了跺脚,往回走去。

  ☆、第三百零九章 藩溷之花

  不远处的树后,一个目光清澈的瘦弱少年目送着谢度,眸中充满了失望。
  :“杨檀!”
  少年惊吓了一瞬才挺直了腰背道:“朱兄,谢度还未走远,你若欺辱我,我便喊他!”
  朱盛懊恼的道:“我何时欺负过你啊!只不过见你二人年纪尚轻,多问几句,便像我要吃人一般。”
  这么壮的大汉说话这般委屈,也是让人忍不住发笑,杨檀低低笑了笑道:“日后你我井水不犯河水,否则便别怪我不客气。”说完,转身就跑。
  朱盛目瞪口呆的看着杨檀跑远,无奈的耸耸肩:“一个两个都这样,我生的怕人,怪谁?”
  金陵城中,明日就是王凝之离金上任的日子。
  王凝之主动卸任族长,当众人都以为琅琊王氏下任族长应该归王靖之所有之时,却是王缪之担当重任。
  月华高悬,夜宴正酣。
  杨秀第三次举杯,笑着道:“王郡守,明日便是离散,秀只恨与君相识甚晚,唯有以杯中美酒,送君远行。”
  王凝之眉头略蹙了一瞬,这个杨秀,太不知好歹。
  别人不知,难道他也不知道杨毓与自己有仇在先?这般虚假的劝酒,也不知是打了什么主意。心里这样想,王凝之抿着唇唇上笑着,眼中却无丝毫笑意,左手不着痕迹的捻了捻右边华锦袖口,接着,举起杯。
  二人一饮而尽,对视而笑,各怀心思。
  杨秀放下酒盏,拱手施礼:“此去会稽,望君一路平安。”
  王凝之唇角始终挂着若有似无的笑意,自鼻尖发出一声满意的轻哼:“嗯。”
  杨秀眸光一转捂着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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