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金陵长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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金陵长歌- 第63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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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杨毓眸光微微有些闪烁,看着那位有些许失魂的名士,她的眉头微微蹙蹙,却未再出言。
  :“阿毓姐姐!”桓秋容下身青色烟罗纱裙,上着同色绣芙蓉窄袖小袄,头上梳着简洁的螺髻,小鹿似的双眼显得婉风流转,她娇娇一笑自大门内跑了出来。她微微仰着头,看向杨毓的脸颊,几乎以为自己看错了,她吃惊的瞪圆了眼道:“阿毓姐姐,你的脸终于痊愈了!”
  杨毓微微一笑,一手持缰绳,一手直指大门边道:“你初学骑马不久,我给你挑了一匹性情柔顺,体格娇小的骒马。”
  桓秋容绕过门前朱红的石柱,两匹漂亮精神的小母马正由一下仆牵着等在那里。
  她面色一喜,直接牵过朱红色的小马,动作略显生疏的上了马。坐上马儿,桓秋容暗自松了一口气,多日未有机会骑马,她几乎忘记了该如何上马。她轻舒口气微微一夹马腹,马儿轻快的走到杨毓身侧。
  :“阿毓姐姐,阿桐还没来,我们不等他了吧。”
  杨毓微微挑眉道:“你与阿桐不是很要好么?”
  桓秋容低低的笑道:“他不会骑马的,去了又有何用?”
  杨毓微微一笑道:“早知如此,特意寻了位下仆帮他牵着马了。”
  桓秋容再看向等在一边牵着马的下仆,不禁喃喃道:“好吧。”
  :“桓秋容!你这厮太也狡猾,我与你不共戴天!”阿桐双颊微微泛红,衣衫略显凌乱,手指着桓秋容,怒气冲冲的道。
  桓秋容坐在马上,双手叉腰,俯视着阿桐道:“谁叫你起晚了!我可是叫过你的!”
  阿桐双目紧盯着桓秋容,怒气更盛道:“我已问过下仆,你只轻轻的在门口喊了一句,那下仆还说你笑的贼,并不许他唤我起榻。”
  经阿桐这三言两语的模样,一副桓秋容捉弄阿桐的图画,在杨毓眼前铺展开来,杨毓微微看向桓秋容道:“阿桐还小,看,小小戏谑却真怒了吧!”
  一句阿桐还小,令阿桐更加生气,小小的胸脯不停的起伏,自鼻间发出紊乱的气息。
  杨毓又看向阿桐道:“阿桐可是小童?”
  阿桐脱口道:“非也!”
  杨毓扬唇笑道:“马在门边,去牵马吧。”
  :“好!”阿桐狠狠的瞪了桓秋容一眼,桓秋容不甘示弱的吐吐********,杨毓的目光却突然转向得意的桓秋容,轻声道:“他才九岁!”
  杨毓从未对桓秋容有过一丝重话,这已经是自杨毓口中她听过最生气的话。桓秋容顿时有些心虚,悄悄的吐吐小舌,低低的道:“是。”
  阿桐踩着下仆的肩膀,轻易的上了马,由下仆牵引着小马,三人这才缓缓的往城门口行去。

  ☆、第一百二十四章 孩子怄气

  看着杨毓那一袭光华耀眼的背影,坐在城主府大门处的樊公,缓缓的醒转过来,他目光有些清亮、有些坚定。
  樊明痛恨这上品无寒门,下品无士族的朝堂,痛恨这浮夸奢侈的社会,他这些年伴随王靖之与众士人在铁焰军中作为布衣客卿,却从未踏足朝堂半步。
  他心中想要建功立业,想要辅佐社稷,却又对当朝失望至极。
  这样的矛盾,无时无刻不折磨着他。他学会了放纵,学会了玄谈,学会的不理俗物。
  然,这一切真是他想要的?
  一小小女郎,她端庄舒雅时,静若处子。她张扬果决时,令人震撼。她口中随意说出的一句话,让樊明那颗已经渐渐的热血之心,再一次浮出水面。
  沉默良久的樊明突然向天长啸,面上全是无法言说的畅快!
  :“樊公!郎君候你久矣!”杨固尘已在旁边等了许久,终忍不住出言,打断了樊公冥思,心中已经做好了要被樊公骂一句的准备。
  樊公回身看向杨固尘,洒脱自在的走过去,拍拍杨固尘的肩膀道:“是时候去看看这风起云涌的朝堂了。”
  说了这一句没头没尾的话,樊公一边仰头大笑,一甩衣袖,进了大门。
  杨固尘有些莫名其妙,却自樊公身上看到了些不同往日的清明,他低低的笑了一下,紧跟着樊公进门。
  与此同时的金陵已然风云变化。
  烟波十里的淮水边,歌女唱着凄婉悠长的小调儿,声音飘进了曜巷深处。
  桓府正堂,正坐着两位士人,一人四十上下的年纪,身着一袭玄紫长袍,一双细长的眼闪着寒光,他双眉微微一挑,不自觉的抚上长须美髯。
  正堂中静默一片,两侧伺候的下仆纷纷垂下头,神情随着对坐二人的悠闲,而显得放松。
  那中年士人眉头一挑,声音抑扬顿挫,隐含着喜悦,缓缓的叹道:“金陵,又要变天了。”他带着得意的眸光瞥着端坐对面,正悠闲自得的品茶之人身上。
  那人一袭素袍,周身气度疏远淡漠,收到这一计眸光,端着茶盏的手,微微一抖,下一瞬,他慢条斯理的放下茶杯,疏淡的眸光看向门外绵绵雨丝,双唇微微扬起,擤了擤鼻子,悠悠的道:“风来矣。”他的鼻音浊重,一口的洛阳腔。
  外间绵绵细雨落地清脆而柔和,夹杂着由远至近的急促的脚步声,传进堂内。
  一个身着短衣的护院进门来,他略微抬眸看向对坐的两人,面色由方才变得更加紧张。
  他拱手行礼,绕到眉眼细长的紫衣士人身后,以手掩唇,在那士人耳边低语。
  紫衣士人狭长的双眼微微一顿,眼珠极快的转了两转,转头对悠闲疏淡的素袍士人一拱手,道:“谢兄静候,某有事处理。”
  白袍士人略一点头,复执起手边的茶盏。紫衣士人已脚下生风般,焦急的随护院出门。
  杨毓策马而行,忽而快些,待奔出数丈远,她又慢悠悠的等等身后的桓秋容与阿桐,如此不远不近的,反而让桓秋容更急,她小心翼翼,亦不敢太过急速,不一会额间冒出些许薄汗。
  :“哈哈!阿毓纵马是潇洒肆意,阿容却是心惊胆战,有趣有趣!”阿桐不会骑马,只能由着下仆牵马,他便悠闲的跨坐在马背上,看着桓秋容的狼狈。
  桓秋容玉颜熏红,粉腮薄面,杏眼带笑,她转眸瞥了阿桐一眼,笑吟吟的道:“从前只听过五十步笑百步,今日才见了百步笑五十步。”说着,她面带可惜的摇摇头,自唇舌间发出啧啧的声音道:“若说你是个小童,这今年也堪堪满了十岁。若说你是个男儿郎,却未见过只愿与小姑子拌嘴为乐的真男儿。”桓秋容偏偏头,状似无辜的看着阿桐红了又白白了又红的小脸。
  阿桐本就粉妆玉砌,这一生气,双颊更加红了几分,脸耳根也有些泛红,那双澄澈的眼一瞬不瞬的看着桓秋容道:“你也算个小姑?”
  这几个字一说完,阿桐放声大笑道:“我还当你是扮作女装的傅粉俏郎君呢!”
  :“你!”桓秋容扬起手中的马鞭作势要挥过去,阿桐见状反而笑的开怀道:“你敢打我?”说着阿桐看向不远处的杨毓。
  而杨毓正在原地等着二人,一见桓秋容举鞭,杨毓却未上前制止,只用一双幽幽的眸子看着她。
  桓秋容举着手中的鞭子,双眸一红,贝齿一咬下唇,马鞭落了下来,却打在身下的马臀上,小马嘶吼一声,猛然冲了出去。
  桓秋容双手稳稳的抓着缰绳,小马掠过杨毓身侧,却没有停下来,直往前狂奔了数里远才逐渐慢下来。
  马儿漫无目的的溜达上了长满青草的小山坡,桓秋容一拉缰绳,马儿慢慢的停了下来,她翻身下马,独自在草地上仰卧了下来,人间四月,芳草萋萋,将她整个身姿埋在一片葱郁之中。
  :“竖子!竟敢告状!”桓秋容低低的骂了一句,又想起杨毓那幽深的眼神,不由得心里更加恼火道:“我这火暴脾气怎就未沉住气,这下阿毓姐姐真的恼我了。”她眸光瞥过小马,只见它正低着头在草地上啃草。
  桓秋容深叹一口气:“哎!”她百无聊赖的翻了个身,俯卧着,她跑了这么远,也不知他们能否寻到自己,想到这里,桓秋容眨眨漆黑的眸子,笑着道:“就算恼了我阿毓姐姐也断不会不理我。”
  :“姚君!”
  耳边传来一声呼喊,这声音来自不远处的小亭子,桓秋容本不愿多理,却隐隐的觉着这清朗又散漫的语调有些耳熟,她微微抬眼看去。
  只见那人面如冠玉,他眉梢细长,双眼狭长,一身淡蓝素袍却是浪荡不羁的模样,正笑着抱拳。
  那人对面是个身高七尺,虎背熊腰的男人。他戴着一顶毡帽,一身赤褐色长衫,外罩着玄色坎肩,腰间挎着一把弯刀。
  他大概三十岁上下,面色黝黑,鼻梁硬挺,双眸似寒星射出逼人的光,嘴唇略厚,他微微扬唇而笑道:“梁君神色尚好。”
  城主有些诧异他的打扮,眉头微蹙道:“姚君,怎地这身打扮就来了?”
  那人大掌一挥,虎背微微挺直些,骄傲的道:“我羌族儿郎,不屑着汉装。”

  ☆、第一百二十五章 阴私交易

  :“哈?”桓秋容倒抽一口凉气,以双手捂住嘴,双目不可置信的看着那二人,不敢发出一丝声音。她抬眼看去,不知何时,那匹小马已经跑的没了踪影,她浑身僵直着趴在草丛里,耳朵静静的听着。
  城主道:“汉羌本同为黄帝子孙,姚兄太在意了。”
  :“哦?是么?”那人发出一声质疑,接着爽朗大笑。
  身侧的下仆铺上银白的素锦,摆好软榻榻几,二人掀袍而坐。
  城主道:“琅琊王氏人现在城主府中,我做起事实在不便,姚君且等些时候,我定将兵器送到城外。”
  那人微微顿了顿道:“若能取琅琊王氏之人性命,我羌族儿郎定血性更盛。”
  一听这话,城主唇角掀起不悦道:“琅琊王氏乃神仙后裔,谁敢碰他们分毫。”
  :“神仙后裔?”那人不屑道:“不过是你们自己杜撰出来的,不过那家鼎盛的实在可怕,前几日你们晋人皇帝不是又下圣旨,将原来的右将军王晞之擢升为司徒,位极人臣。你们晋人的朝堂竟被王姓之人把持的如此稳妥,也实在不简单。”说到此处,他也不禁咋舌。
  城主微微踌躇一瞬道:“京中之事我不甚明白,任他王氏翻手为云覆手为雨,我只生我的财,他做他的三公九卿,只等他们离去,我们便能恢复以往,放开拳脚了。”
  那人勾勾唇道:“非是我难为你,而是最近兵器短缺,此事不能再拖。你自己想办法,三日后我在此处等你,定要见到二十车兵器。”说着那人便起身。
  城主有些慌乱道:“这,二十车!我如何能神不知鬼不觉的运出来,一旦被那些人发现,我也命不久矣了!”
  那人一甩袖道:“这生意你不想做,我找他人也是一样的。”
  城主略沉吟一瞬,狭长的眸子眯了一眯道:“好,三日后。”
  那人一听这话,张口大笑,一手拍拍他的肩膀道:“那我便静候佳音了。”说着便要踏步离开。
  桓秋容早已听得冷汗直流,一滴汗珠自额头滴入草地间,正在此时,不知哪里钻出一直硕大的田鼠,田鼠身体肥硕,身长有成人小腿长短。
  田鼠张着滴溜溜的小眼,鼻尖耸动着靠近桓秋容。
  桓秋容双手紧紧的捂着嘴,并不敢稍微动作赶走那田鼠。田鼠龇着牙,牙齿露出嘴外,显得极为凶猛,在这个时代,若是被这样的田鼠咬上一口,是会没命的!
  桓秋容尽量压低身体,以手臂支撑着身体,匍匐着往前爬,她那双小鹿似的眼中哩满了泪水,眼看着爬到了山坡边缘,那山坡边立着一块巨大的白色石头,由于多年风化,石面显得凹凸不平并有些发黄,而那巨石旁边,竟然寸草不生。
  身后,是那两个随时会要她性命的人。眼前,便是山坡边缘。硕大田鼠已经爬到了她脚边,桓秋容试探的往山坡下看了看,这山中应该是座废弃的矿山,好好的山坡被挖空,桓秋容所在的山上与山下形成了一个巨大的半圆形凹形。
  田鼠爬上她的小腿,探视着她的动作,又一次呲出尖利的门牙。
  桓秋容双目一闭,双手紧紧的捂着嘴,眼中的泪扑朔扑朔的落了下来。她的身体微微一抖,草丛发出簌簌的声音,她暗道一声不好,已经不敢再回头看去,冷汗被风吹干,衣衫粘在她的皮肤上,她浑身哆嗦着。
  不远处的二人同时回头看去,却只见草丛微微颤动。
  城主双眼一眯道:“莫不是有老鼠将我二人之言尽数听去?”
  那人微笑着抽出腰间的弯刀道:“看看便知。”
  桓秋容听见二人之语,再也不敢迟疑,她双目紧闭着,一咬牙,一翻身,自山坡上落了下去。
  那人一马当先,朝着桓秋容所在的方向奔去,城主紧随其后,一众下仆侍卫立马跟了过去。
  那人走到草丛边,见草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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