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金陵长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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金陵长歌- 第8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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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二人相视一笑,收剑,互相施以一礼。
  看着远远的祺砚,杨毓低声轻笑,自从上次被杨毓剑挑一次,祺砚再也不敢靠近正在练剑的这两个人了,恨不得躲得远远的。
  :“祺砚!过来!”杨秀招招手,秀雅温和的脸上也是扬着笑意。
  祺砚讷讷的点点头,起身行礼道:“是杨公府上的女郎送来请柬。”说着自宽袖中取出一封请柬,递给杨毓。
  接过请柬,映入眼帘是秀美的簪花小楷:秋高气爽,野鹤闲游。灯前细雨,檐花簌簌。高会群贤,其人如玉。苍山东,洛水旁。三日后午时,请卿务必前来。
  杨毓唇边勾起一抹冷笑,她转眸看向杨秀,柔胰抚上杨秀头顶的软发,笑着道:“瞧,就算我不出门,这机会也能找上我。”
  祺砚机灵的接着说道:“听说那杨家阿姝是以欢迎裴将军为名,在苍山下的杨家别院办宴会,收到请柬的都是聊城中世家子弟。”
  杨毓勾勾唇角,眼中带着寒光,语气却轻柔的道:“人家摆出这么大排场来,我们自然要去。”说着,将请柬递回给祺砚:“回去好生歇着吧,三天后我们去赴宴。”

  ☆、第十四章 知情识趣

  回身一个剑花,对上杨秀,眼角带着狡黠道:“阿秀,接剑。”杨秀微笑着点头,反手与杨毓对练起来。
  三日转眼即过,清晨的阳光照着薄雾,折射出耀眼的光芒。杨毓歪在摇摇晃晃的马车中,慵懒闲适,马车中的熏香有些重,杨毓放下手中的书简,静墨赶紧将软垫垫在杨毓后腰位置,扶着杨毓直直身子道:“祺砚,将帷幕打开些让女郎透透气。”
  祺砚赶紧打开帷幕,捻灭熏香,一边扇着马车中的香气,一边若有所思道:“女郎,为何今日宴饮,却不着华服?我们又不是没有,何必一身素衣?”
  杨毓敛敛身上的素白宽衣,一双如玉雕琢的玉足踏上高齿木屐,端坐于软垫上。一支暖玉簪子将秀发随意的束于脑后,一块不值钱的青玉环佩。就算穿着如此普通,还是掩盖不掉她身上的瑰姿艳逸,张扬艳丽中带着一份淡漠清雅,只眼眸微转,便令人觉得流光溢彩,熠熠生辉。挑眉笑道:“女郎观将如何?”
  静墨温柔的笑道:“神色朗朗,如日月之入怀。”
  杨毓微笑的道:“我还在孝期中,着白最好。”便不再多言。晋人喜以行止容貌,评论一个人的品行,如此装扮,掩去杨毓身上的妖娆艳丽,而多了几分清艳脱俗,不可谓不恰当。
  马车轱辘登登的前行,进入了苍山地界,杨毓看着窗外初生的太阳道:“时辰尚早,停下休息会。”
  车夫应声逐渐放慢速度,在一片绿草如茵的空地缓缓停下。祺砚和静墨一人车上一人车下,扶着杨毓下了车。
  几人在草地上铺上锦垫供杨毓休息,正在此时,远处马蹄隆隆,尘土飞扬,眼见着,是一小队的马车行来。
  哒哒哒,马蹄声逐渐靠近。
  行在最前头的人,骑在枣红高马上的,是位三十上下的男子,不同于晋人喜爱的病瘦白弱,却是个身高七尺,肤色略黑,五官如同鬼斧神工雕刻般的男子,身上带着一股让人遍体生寒的杀气,紫衣猎猎,仿若天神的威严。
  杨毓心间一惊,是他。
  马队在离杨毓马车五十步远的空地停下,只见骑在马上的男子眉头舒展,喊道:“此处甚美,我们再此修整一二吧。”
  :“是!”二十人左右的小队,无论是骑在马上的男人,还是赶着马车的车夫,齐声应答,喊声整肃,竟吓了祺砚一跳。
  :“呀!”祺砚小声惊呼,身体一抖,双手按住胸口,对那些人翻着白眼:“吓死我了。”祺砚抱怨道。
  杨毓忍俊不禁,眉毛弯弯,轻笑一声。
  静墨无可奈何的看着祺砚,恨铁不成钢的摇头,小声斥责道:“祺砚,怎可在女郎面前如此无状!”
  祺砚吐吐小舌,抖抖肩,略带谄媚的看向杨毓,可怜兮兮的道:“女郎~~”
  杨毓勾起唇角,又板起脸道:“下不为例。”
  见杨毓轻轻放过祺砚,静墨用手指戳戳祺砚的头,叉着腰道:“还不谢过女郎。”祺砚眯着眼笑着搂住静墨的胳膊,撒娇似的道:“全聊城有谁不知晓我家女郎的贤名?奴也就是无状一下逗女郎一笑而已。”
  静墨辩不过她,也低低的笑了起来。
  :“哈!”祺砚突然倒抽了一口气,杨毓循着她的眼神看过去,
  只见从一顶青帷马车上走下一个一身白裳的男子,端端的站在那,就像夺取了所有的光。
  半响的静默。
  :“无量天尊。。。”祺砚怔怔的捂着跳个不停的胸口,面色绯红小声念叨:“这是谁家郎君,怎会生的如此,如此。。。”一时的语塞,竟找不出词语来形容此人。
  :“真如仙人一般的人物啊。”静墨讷讷的道:“这人怕就是那琅琊王靖之了吧,若是让聊城的女郎们在街上观得此人,怕是聊城便要车马僵止,水泄不通了。当日看杀卫玠之女们,若观得此人,也不知还会否记得琳琅珠玉的卫阶?”
  这个时代,因为儒家思想遭到道家,墨家思想的激烈撞击,对女性的禁锢并不太过,年轻女子也可出门上街,碰到美男子出行甚至可以要求对方停下车马,官府将这等风流韵事视作风雅,更是不会多管。卫阶便是因为身体虚弱,被众女围观太久,体力不支而死,徒留下个看杀卫玠的成语,供人们茶余饭后做谈资。
  杨毓眼见那日爬墙的美少年正与刚才骑马的男子谈笑风生,也是一阵的心慌,幽幽的道:“此等光彩,气韵,哪里是不堪罗绮的卫阶可以相比肩的。”随即,眼光又投到紫衣人身上,唇角勾出一抹意味深长的笑意。
  :“将我的琴拿来。”杨毓抬高声音道。
  静墨毫不迟疑,收回目光,赶紧去将杨毓的七弦琴取来,奉于面前。
  “争…………………………”一声。
  远处的众人立马循着琴音望来。
  杨毓唇角划起一抹更浓的笑意,手下并不停歇。
  琴声续续,正如秋日里的湖水慢慢四溢开来。耳边一阵微风忽起忽伏,悠悠扬扬,一种情韵,一种风华。是过尽千帆后的心念所至,是悦遍人世后的潇洒肆意。
  :“好个知情识趣的女郎。”紫衣男子笑着道。
  王靖之扬唇而笑道:“此曲乃嵇康所做《短清》,取义于雪,言清洁无尘之志,厌世途超空明之趣,其志在高古,若寒潭之澄澈,这杨家女郎好高洁的志向。”说着不由得叹口气道:“如此知音,可惜是个长相俗艳的女郎。”
  紫衣男子微微挑眉,轻笑道:“依我看这女郎不俗,竟让惜字如金的王靖之如此评论,又怎会是俗物?”他有意调侃,王靖之却不理他,双目微合,听着杨毓的琴声。
  杨毓的琴声惊讶到的不仅是远处的几人,更惊了她身边的祺砚和静墨,二人不停的隔空交换眼色,天啦天啦,女郎才学琴半年啊!
  正当众人沉溺琴音之中,杨毓却突然停手,双手扶在琴弦之上,呼口气。
  琴音正是美妙之时,却戛然而止,让人如鲠在喉,吞吐不得,浑身难受。
  王靖之也睁开双目,惊异的看着坐在草地上的白衣女郎,微微皱眉,唤来身边的护卫。
  护卫抱拳行礼听命后,雷厉风行的来到杨毓一行人身边,对守在前面的静墨行礼,扬声问道:“我家郎君言,琴音高古空绝,何不瑟瑟行之?”
  他说,你的琴声很不一般,怎么不弹了?
  杨毓妙目一转,眼眸流光溢彩般,让护卫不由呆了呆。
  :“我已尽兴,何须再弹?”红唇轻启,贝齿轻落,言简意赅,不由反对。
  护卫脸色微红,转身离去。
  :“她这样说?”紫衣男子不可置信的看着单膝跪地的护卫,一脸的哭笑不得。转头看向王靖之,却像是意料之中般。
  :“这便是黎仲和桓七所说的那位杨家阿毓?”紫衣男子笑意盎然。
  王靖之从唇边溢出一声:“嗯。”算是回答了他。下一刻却像改变主意般,将手中的茶杯放下,站起身来。
  眼见着王靖之走向杨毓的方向,紫衣男子紧追两步,跟在他身边。

  ☆、第十五章 目光有异

  杨毓见二人来到席前,微微低头,眼角划过一丝得意,下一瞬便掩藏不见,脸上浮起一丝的疑问,起身行礼,唇边溢出清脆如碎玉的声音道:“二位君子有何事?”杨毓垂着的头,缓缓抬了起来,脸上带着少女青春的稚气,眼睛紧盯着裴良,笑容温柔而青涩。
  声音竟如此好听,紫衣男子心间一抖,看着杨毓这般盯着自己,裴良不禁拱手笑道:“小娘子认得裴某?”
  杨毓看着裴良,心间的思绪却又想起前生的屈辱。
  :“阿毓,大兄蒙难,我怎可不救,可家中实在是捉襟见肘了。”
  :“阿毓,今晚城主大人设宴,你舞技绝佳,能否献舞一曲?”
  :“你这贱婢,我叫你去陪伴裴将军,你敢忤逆?”
  :“贱人!若你再敢推辞,我便杀了你弟弟!你去也不去!”
  :“贱人!贱人!”
  杨毓心悸一瞬,随即勾起一抹魅惑无边的笑意,眼睛眯了一眯,声音清脆的道:“将军刚来聊城不久,自是没见过的。”杨毓又俯身行礼。明显又刻意的,双目炯炯的看着裴良,二人目光相交,望着杨毓那一池春水般潋滟光彩的眸子,裴良心惊,兀的双颊微红。
  :“女郎目光炯炯,竟类狼。”王靖之隐含着笑意,目光却很冷道。
  杨毓却不打算辩解,扬唇而笑道:“裴将军威仪,竟将我看的醉了去。”一句似夸奖又似表白的言语,让裴良又凝眸看着这个有趣的女郎道:“女郎真的不认识我?何以目光有异?”裴良宗觉得杨毓的眼神,很是奇妙,很是熟悉。
  杨毓清艳的小脸上带着端庄的笑容:“将军乃当世英雄,见到将军,目光如常之人,复有凡几?”
  :“是吗?”裴良微笑道。
  杨毓抿唇笑道:“自然。”随即展开一抹沉静端庄的笑容。
  裴良微笑,露出洁白的牙齿道:“好个不俗的小姑!”
  杨毓脸上霎时,有些自卑,她低下张扬艳丽的头,眼睛盯着自己的脚尖道:“可惜我父已为我定下今世姻缘,若有来生,阿毓定要与世间女郎爭一爭将军。”说着,她的鼻音有些重,竟有些喃喃的意味。这个时代对女性极为宽宏,若是真心倾慕与郎君,当面讲出,反而被人称为真性情,是一种风雅的行为。
  杨毓这话说的大胆,脸颊却不由自主的泛起微微红晕。
  听得此话,裴良恍惚想起黎仲似乎说起过,杨毓是有婚约在身的,那人人品极差,还在杨毓散财之日企图动粗。
  裴良冷哼一声,冷冷的道:“你等着。”说完抬足离去,毫不迟疑。
  杨毓依旧低着头,唇间却化开更加魅惑的笑意。
  眼见裴良已经走远,王靖之才悠悠的开口道:“你就笃定在我面前利用裴良,我不会出言制止?”
  杨毓眼中闪过一丝心惊,再看向王靖之,眼中竟隐含泪光,一双柳眉微蹙,面色惨白,樱唇微微颤抖,好不可怜,:“琅琊王靖之抹月批风,清高超逸,怎会理睬我这小小姑子的作为?”杨毓的声音绵软,而眼中带着一丝狡黠,很是动人。
  远处的裴良已翻身骑上高头大马,喊道:“靖之,该走了!”
  王靖之唇角微勾,对杨毓道:“若我心悦,便不拆穿你。”说着眼角带着一丝的志得意满,白衣翻飞,珊珊离去。
  杨毓怔怔的望着王靖之的背影,他心悦?他如何能心悦?多管闲事的家伙!实在想不到什么词来发泄,竟兀自跺了跺脚。
  :“女郎。”眼见二人都已离去,静墨才上前道:“我们也该走了。”
  杨毓嗯了一声,上了马车。
  马车上,杨毓皱着眉,咬着唇,祺砚试探的问道:“女郎,裴将军让女郎等着什么?”
  杨毓听闻,眉头逐渐舒展开道:“他说会帮我解决卢家的婚约,让我等着他。”
  祺砚大惊:“啊!女郎要做将军夫人了!”
  杨毓摇摇头道:“我只是找个护身符,若我实在摆脱不掉,便也只能求他了。”
  祺砚若有所思的皱着眉,迟疑道:“凭借女郎的美貌,就是进宫做皇妃也是绰绰有余的,为何不选王靖之,而转头对裴将军示好呢?”
  杨毓无奈的摇摇头,一双惊艳绝伦的眼眸,透着一丝自卑道:“琅琊王氏,是不会允许我这样卑微身份的女郎,与他们家族的嫡子有牵扯,若是我还撞上去,就等着被收进王靖之的后院做个妾侍,最终老死深宅吧。”杨毓深叹一口气,目光深远接着道:“而阿秀也会因为有个给人做妾的阿姐,而抬不起头,无法立足朝堂。裴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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