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沉兵十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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沉兵十万- 第21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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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
    分雷眼前已然人影憧憧,杂乱的易货之音充斥着他的彷徨与无措,似乎身遭的一切都变的模糊诡奇,他的脑海中不断涌现出藏珠的音容,那生死的告诫仍盘绕在耳边,只是无法释然的,是藏珠的死已然在今晚形成定局,他本想事情不会那么复杂,他一直相信你来我往的流血相拼,可是在这个女人眼里,死亡却是那么的决断与坚决,分雷在责怪自己的一种软弱,他开始相信无奈这两个字是人生必然走过的径流。
    当他迷惘地踏上环刀子帮总坛的内间楼梯时,已是未时三刻了。
    梭伦见他上得楼来几乎是从椅子上跳了出来,拉住分雷道:“你可回来了,真是天助我也,快来看看我给你找来谁哩!”
    分雷被他拉扯着走进内厢,只见一个干瘦的老者急忙放下手中的茶盅起身迎了上来,梭伦大手拍在老者身上笑道:“这位是江老爹,是我们狼窑商会头把厨子哩!”
    分雷收拾情怀上下打量一番后,见这江老头虽然瘦弱,却是骨有内练,显然有功夫在身,不禁问道:“江老爹可是曾习过功夫?”
    江老头堆起满脸皱纹,咧着没牙的嘴巴笑道:“是了是了,大爷问的好啊,我自幼学了几手功夫哩,说来也有六、七十年喽。”
    梭伦在一旁哈哈笑道:“江老爹可是历经长城内外数场大阵仗了,我们这些后生可是敬佩有加呢。”
    江老头倒是个开朗的老者,憨笑着摇了摇头道:“哪里哪里,咱就是老不死烂命一条哩。”说完左右看看没有旁人,靠近分雷道:“头人可是想见魏大人?”
    分雷看了一眼梭伦,见后者点着头,答那江老头道:“不错,我现在就想见魏大人。”
    江老头皱了皱眉,转身踱去两步叹道:“想见魏大人是很难的,除非……”
    梭伦这时却是一愣上前道:“江老爹,当初可没谈什么条件的啊!”
    江老头回过头望着分雷,见他也是呆愣在原地,不觉嘿嘿乐道:“也不是什么条件,只是我这老不死的不甘心临死前还做烧火造饭的厨子,若买天能收留我,能让我上得战场再拼他几刀,死也愿意哩!”
    分雷听完与那梭伦面面相觑,均未想到江老头会提出这等要求。
    “我说江老爹,你可是一把岁数了!这撇脑袋的事还是留给年轻的汉子干吧,再说买天部可是勇士成群,想挤进去可是很难呢。”梭伦这番话倒说的于情于理,谁知江老头却闷哼一声冷声道:“若不答应,你们自己想辄去见魏大人吧!”
    这江老头说完就要抬腿走人,梭伦刚想上去拦下,分雷便呵呵乐道:“不就是身老心未老么,江老爹!我做为买天头人只问你一句话!”
    江老头一愣,回转身形道:“头人请讲!”
    分雷肃然道:“买天的勇士不论大小,在战场上绝不会拖累于人,要死就死的干脆!你可能做到?”
    江老头呵然一笑,淡淡道:“我都这把岁数了,要干脆也会轰轰烈烈,拖累倒谈不上哩!”
    “好!”分雷上前道:“我这买天的头人身边还缺个亲卫,以后就是你江老爹了!”
    
    第二十三话藏珠之计
    
     
   
第二十四话 异化之说


    
    未时即没,江老头回自家安排婆娘,分雷和梭伦于环刀子帮总坛等他复来,这时分雷抽出卢乃海相托的长剑,不禁蹉跎道:“事过境迁,卢兄若在人间,面对这纷繁复杂的形势该如何作想呢。”
    梭伦倒是个不修边幅的人,耸了耸肩道:“什么事都是安排好的了,主意都是长生天定的,你我只能尽人事,还有何话可说。”
    分雷单眼了然剑身,孤光中带着一丝诡傲,中原人以剑道为身道,不知魏尚客凭此剑号令生杀几何,如今却要以剑祈和,真是矛盾的很,蓦然间,分雷或有所悟,剑身双刃,削劈之极,就如中原人一般,凡事处之两端,利弊相诱,就算徘徊其中,也是津津乐道疲于尽兴。
    草原人与中原人最大的不同,似乎可以用兵刃来解释,草原人憨直固执,如长刀一般犀利一往无前,中原人则是剑守两极,阴中带柔,柔中藏针,叫人难以琢磨,处世手段迥然不同,难怪卢乃海死不瞑目,就如他所说一般,他并不是善类,骨子里隐藏的杀机,是与突厥格格不入的,但唯一不同的乃是他不屑于利己煽惑、满足贪婪而兴兵杀戮。
    当江老头回来时,刻满皱纹的脸上荡漾着一丝难以明状的春色,分雷不知他在婆娘那里得到了何种慰寄,安下心来换上江老头为他准备的衣服,梭伦还为他准备了缠头布,待他最后粘上两撇浓胡后,显得深沉了许多。
    这时江老头从怀里掏出个小扁盒,两人上前一看,原来是一盒牛油,江老头掏了一把抹在分雷身上,堆笑道:“狼窑的厨子多是邋遢的人,在你身上抹些牛油,隔老远就能瞅出来你是干啥的了。”
    梭伦也笑道:“眼睛眯着点,现在你可不是人见人畏的买天头人哩,做下人的就要有下人的样。”
    分雷打了个哈哈,将奔狼绷簧刀暂存在梭伦手中,收拾心情后与江老头出了环刀子帮总坛,这江老头赶着一架驴车来的,车上放满了货,分雷找个地方将长剑藏好,爷俩一前一后向狼窑商会行去。
    江老头是个健谈的人,那没牙的笑容虽然不敢让人恭维,却也是道招牌,分雷一路上听他扯东谈西,倒将前时的悲痛渐渐忘却了,江老头感叹道:“想当初年轻时,我也是有名的刀把子,突厥各部落之间大大小小的内战,还有对那中原的大战,哪一场落下我了!长城内外跑累了,也老哩,这才在狼窑歇下脚。”
    分雷也不知道他是吹牛还是由衷的感慨,听他续道:“这草原上的武士一旦老了下来,除了回忆,也剩不下什么了,我这人呐,却是人老心不老,总想再干点啥,等你到我这岁数就知道常年不摸刀是啥滋味了,那可是让人痒痒哩。”
    分雷笑道:“家中的婆娘可安顿好了?老爹这么一走,可不见得有命回来了。”
    江老头叹了口气,可这口气倒像是为分雷叹的:“她岁数小,我这老不死的占着她倒暴殄天物了,嘿!说来倒有意思,这小娘们看我出门还恋恋不舍呢,可我怎会不知道她外头有人。”
    “哈哈!”分雷笑道:“汉人不有那句话吗,家丑不可外扬,老爹自己知道就算了。”
    江老头收回笑容,空洞地望着前街,似乎满眼的人群已飘到长生天去了,他喃喃道:“也好也好,这样走的也净心,若是她外头没人,我还真舍不得走哩……”
    分雷默然无语,他忽然发现,仿佛人们都因为一种身不由己的理由,而固执的迈出不同轨迹的脚步,哪怕抛去满腔热血也在所不惜。
    那么,自己的理由是什么呢?
    分雷下意识地望向藏着宝剑的车垛子,他开始迷惑,买天究竟是为了什么参战,难道是为了在三间井对济朗说的那些话吗?难道真是为了天河中永恒的一点亮光而抛却生命周旋在荣辱之间,为了一句第一巴哈秃儿吗?
    “知道汉人最可怕的是什么吗?”江老头的问话仿佛在异域传来,分雷一怔,听江老头意味深长的说道:“汉人最可怕的不是他们的军队,而是他们能把异族人转变为汉人。”
    分雷愕然道:“没想到老爹会有如此言谈,真让小子受教了。”
    江老头堆笑道:“得了吧!我这也是听索爷说的,嘿!咱哪有那两下子,不懂还不能装懂啊!”
    分雷听罢险些背过气儿去,待他寻上江老头眯缝着的眼睛,两人齐笑开去,看得街上众人无不侧目。
    当两人架着驴车,走到狼窑商会后身时,已是申时了。
    江老头果然不负重望,哄得把守后门的豹旗翊卫眉开眼笑,分雷看他从怀中掏出几个上好锦帕塞给当值的参领,介绍着狼窑内几个烟花柳巷的娘们如何如何,这些爷们被哄得连看一眼分雷的兴趣都没有了,分雷心头叫好,哼哈着驾着驴车驶进商会,再回头时,江老头连跑带颠儿的赶了上来,爷俩暗中会心的一笑,便大咧咧地驱车走向后院的草料棚。
    江老头指着院墙外冒尖的宅邸道:“此刻魏大人该在那里沐浴,这老死头子有个习惯,每天下午都要洗澡,若是他生在戈壁,嘿!恐怕连水都喝不上哩。”
    分雷问道:“我该怎么进去寻他?”
    江老头兜了兜手,分雷和他走过院庭,拐了个弯后来到灶火间,他眼尾扫了一下墙角沸腾的大锅道:“一会和我去送热水就能见到他了。”说完沉声道:“我这老命以后可就陪着你了,这一去可是暴露身价的,好与坏我姓江的不在乎,但若是死,我得死得像个爷们。”
    分雷大手拍上江老爹瘦弱的肩头,道:“草原的男人也并不以战死为荣,这句话我也是刚刚学来的,再说我怎么让部下就这么简单的送命呢。”
    江老头得分雷这一席话,似乎找到了年轻时投戎的感觉,堆起招牌笑容拾柴加火去了,仿佛那锅水还不够热、不够烫。
    分雷和江老头将驴车上的货卸下来后,前者将长剑用布裹好,江老头舀了满满四桶热水,分雷就用裹好布的长剑做扁担,挑起两桶水,在江老头的指引下,向商会内宅走去。
    两人一前一后挑着四桶水,穿过重重院落,最后在一处长廊的供门口站下,五个豹旗翊卫走了上来,其中一个上下打量着分雷问道:“江头,这小子怎么没见过呢?”
    江老头笑道:“他?我也不认识啊!”
    此话一出,倒让分雷吃了一惊!
    第二十四话异化之说
    
     
   
第二十五话 唐皇之惶


    
    再看五个豹旗翊卫均手按刀柄,这时江老头咯咯乐道:“别着慌,今早方大人使人来说,派给我这么个活计,嘿!这小子闷的很,别说您兄弟几个,我都不知道他姓哪个驴粪蛋呢!”
    另一个翊卫显然和江老头熟络,笑道:“你这老不死的,总开这种没边没落的玩笑,你就直说是方大人派来的不就得了!”
    先头问话那个翊卫附声道:“就是,现在都什么时候了?兵荒马乱的!得了!赶快进去吧,魏大人刚才还叫人来换水呢。”
    江老头见其他二人还是紧盯分雷不放,从怀中掏出两个绣花荷包,上前一人塞一个,道:“看看咱小媳妇的手艺,哪天到花巷子里找娘们,给她们图个乐呵。”
    那两人手拿着荷包上下翻看,显是爱不释手,其中一个还说道:“参领大人总说你婆娘女红了得,看来倒是不假,先谢您啦!”
    江老头打个哈哈,挑起热水,向分雷递了个眼色便向廊道走去,分雷哪还敢停留,紧跟而去,他心中赞叹江老头的应变能力,方才若是解释他身从何来,反而会惹人怀疑,这番连削带打的说话,倒让这帮翊卫自己承认他的身份了。
    当二人走进内宅,除了廖廖几个女侍外,却出奇的平静。江老头和分雷上得三楼,拐了几个楼道后终来到魏尚客沐浴的厢房,里间还传来啜酒的声音,江老头看了分雷一眼,朝内间说道:“魏大人,换洗的热水来了。”
    分雷早做好了准备,听门内传来不急不燥的嗓音道:“是江老吧?这换洗的水可让本官等得急了,快快换来。”
    江老头应了声是,开门的却是分雷,只见入眼处,硕大的木澡盆子里坐着的老者,正是做晚院中的魏尚客!
    魏尚客吃了一惊!
    分雷抖开裹剑布,将长剑竖在他面前道:“受卢兄所托!和魏大人谈谈国事!”
    魏尚客显然是见过大阵仗的人,眼瞄分雷手中的长剑,即刻平抚惊态,只是眉间还锁着疑问,他轻轻推开水面上的木盘子,严声质问道:“你可是昨夜潜入院中之人?”
    分雷正容道:“正是在下。”
    魏尚客依然锁紧眉头,两人四目相望默不作声,江老头在厢外倒像是火烧眉毛了,左看看右瞅瞅,手中紧攥着扁担,仿佛这时只要出现一个旁人就要上前拼命的样子。
    魏尚客许久才舒展眉头,淡淡地付之一笑,摇头道:“人祸世,有英豪,看来你这递剑之人,是不同凡响了。”说完向江老头道:“江老可护在门外,且关好厢门,我要与这汉子单谈乾坤哩。”
    江老头却是一笑,道:“魏大人,你尚不知这汉子是何许人吧?我这老家伙可是跟定他了!若有异动,我必拼死相助!”
    “噢?”魏尚客上下打量着分雷,抚须道:“区区草莽,却有递剑之勇,本官已然佩服在先,就不必知晓何人了。”
    分雷哼笑一声,挥了挥手示意江老头关上房门,后者呼了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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