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后等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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皇后等等- 第30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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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宝馨叫外头的宫女端热水进来给他洗漱,冷不防朱承治凑近,在她耳边轻道,“宝姐姐身上软软的,香香的。”
  他飞快说完,又站了回去。宝馨伸手捂住耳朵,他说话时候喷涌而出的热气都流在她耳朵上。耳朵是个敏感的地儿,任凭有个风吹草动,都能细细察觉到。
  宝馨搓了搓耳朵,转身就去脸盆架子那里给他捞脸巾。朱承治看见她几乎完全没有触动,一时半会心里五味陈杂。宫女摆了铜镜上来,他上铜镜里头一照,瞧见自个脸上已经和过去又很大不同,但是瞧着还是有几分稚气,他懊恼了。


第33章 好话
  抓了的人立刻下大狱,严刑拷打; 不过几天的功夫; 宫里头又少了好几个太监。宫里头下落不明的太监年年都有,但是这会却不一样。他们不是下落不明,而是直接被逮去的。
  那个之前混到宫里的人混进了大皇子的随从仪仗里头。
  皇子读书是要到前头去的; 不可能留在后宫; 所以要是混出去了; 要是还有人接应; 一来二去的说不定就真的溜出宫去了。结果没料到宫禁要比他们想象里的还要严格的多。杀气腾腾的锦衣卫竟然对仪仗随从挨个盘查,他原本就是临时塞进去的,随众的时候,有那么多人遮挡着,只要举起手里的旗帜就好,要是单个查,随口问几句就能查出端倪来,不露馅; 简直不可能。
  人被抓住; 立刻就下了大狱。锦衣卫的大狱里头,刑具百八样; 样样俱全。剥皮勾肠斩头会,这样的酷刑没上,先给人上了站重枷这样的开胃小菜。套上三百斤的铁枷,逼着人站那儿,一天都没有熬过; 肚子里头的话就豆子一样的往外头冒。
  这人名叫纪山,是外头的一个道士,在外招摇撞骗,他借的自个在外头练出来的装神弄鬼的功夫,交好了几个在宫里头有实权的太监。那些个太监被他给糊弄的服服帖帖,几乎是言听必从。甚至把纪山给弄到宫里来,在景山那儿观景。
  这一趟进宫,混到了后宫里头。后宫里怨妇极多,来个正常男人,烈火烧身的,又得不到皇帝的恩泽。这简直就是久旱逢甘霖,天雷勾地火,和好几个宫女都有染。那天夜里一不小心从宫女住的地儿出来,没料想到那么晚了,竟然还有人,这才东窗事发。要不然还不知道要在后宫藏匿多少时候。
  事发之后,他肥起来的胆儿没了,东躲西藏,可惜这宫里到处都是眼睛,一不留神就走漏了行迹,最后只能托把他弄进来的太监,继续将人给塞到大皇子仪仗队里头,求个好混出宫。
  锦衣卫唯恐犯人的口供不够详实,把人都驾到火上烤,把那些个和他有交情的,帮他进出宫的太监全部都给招出来。
  紧接着,那些个太监也被抓了来,几番拷打,终于把来龙去脉给整理成册,送到宣和帝面前。
  宣和帝看过之后勃然大怒,他一把挥开了放在手里的茶盏,内书房里头,噤若寒蝉,没有人敢出声儿。
  “竟然叫外头的妖道窜到宫里来,你们东厂到底是干甚么吃的!”宣和帝突然冲侯良玉发难,“你们东厂难道不是宣称天下之事莫能隐瞒吗?现在朕的后宫都叫男人给混进来了!你们该有何话说啊?”
  侯良玉早就料到自个必定要承受宣和帝的这么一番怒气,膝盖一弯,“奴婢有罪!”说着,就跪了下来。
  冯怀在一旁冷眼看着,瞧着那司礼监大太监东厂厂公跪在地上,威仪全无,对着皇帝一个劲的磕头。
  宣和帝的怒火却没有半点减弱,冯怀心里估摸着差不多到了时候,呵腰道,“皇爷,这人精力有限,事儿一多难免有个顾及不周……”
  这话无异是火上浇油,嫌弃宣和帝的怒火还不够旺盛。
  宣和帝坐回椅子上,他瞧着地上的老太监,这么多年,侯良玉执掌东厂,从没出过什么差错,这么多年来,还是头一回。人哪里没有个犯错的时候!但是东厂一个侦察不周,就叫外头的野男人给混进了宫,还在后宫里头胡作非为。
  这么一次他已经是觉得怒不可遏,要是还来几回,恐怕这天下都要大乱了!
  “你还有甚么话说?”宣和帝敲着扶手。
  侯良玉跪伏在地,磕头道,“奴婢实在无话可说,奴婢身为司礼监掌印,执掌东厂,更是大内内侍们的领头,竟然在眼皮子底下发生了这事。奴婢实在是无颜面对皇爷。”
  宣和帝整个儿坐在圈椅里头,他盯着头顶上的幔帐,“罢了,你下去。”
  侯良玉听到这话,迟疑了下。大内除了这么大的事儿,宣和帝暴跳如雷,甚至拿他这个管事儿的来撒火,他都不意外。可是这半句话都没有,就叫他下去,这就叫人捉摸不透了。
  冯怀瞧着侯良玉缓缓退出去,冷不防宣和帝突然喊他,“冯怀,你说,东厂办事是不是力有未逮?”
  “东厂和国朝同寿,这么多年来也没见过出甚么纰漏,可能这次儿是那些不老实的太监作奸犯上,所以才叫钻了空子。”冯怀呵腰道。
  宣和帝听后眉头皱成个大疙瘩,他靠在椅子里头,手指无意识的在光滑如镜的扶手上轻轻敲打。
  冯怀一撩眼皮,瞧见宣和帝的那只手,心下明白宣和帝是对东厂不那么放心了。
  这次儿他还算是满意,人是锦衣卫逮住的,虽然御马监没有占得头功,但比起东厂来,好了不少,至少没有表露出个错处。
  东厂那边这会子恐怕是焦头烂额了。
  *
  外头乱糟糟的,宫女太监们人人自危。宝馨不过是在外头拿了个绣花棚子,就听到承乾宫里头被带走了好几个宫女,那些个宫女前几日被悄悄带走的,后来再也没有半点消息,好似无声无息的就消失在宫廷里头,从未有这么几个人。
  承乾宫里头伺候的宫女,除非那些粗使宫女,不然宝馨多多少少都认识,少了几个熟悉面孔。自个在屋子里头一坐,回过味来,旋即心底深处生出浓厚的恐惧。拿着帕子的手都微微颤抖,早就知道宫里头这地方见不得光,死人简直再正常不过,就是她自个也险些做了王皇后的出气筒被打死,可见着那么多人没了踪影。深藏在心底的那些恐惧一股脑的全部倒了出来。
  她颤着手,把手里的帕子给丢到一旁。翻出自个的荷包,将里头的金子碎银子各种银票给翻出来。
  这宫里就不是个好地儿!她进宫开始就琢磨着出去,所以一个劲的攒钱,几乎是不放过任何一个赚钱的机会,哪怕后面走了大运跟在朱承治身边,不管他和惠妃有个什么赏赐,在她手里呆的时间不会超过七天,就会叫方英托人到宫外卖掉换成银钱。
  这宫里宫外的,只要手里有钱,才心里安稳。日后等到过些年,她要是能出宫了,这些积蓄就是她的本钱。
  她数了一遍,仔细着积攒了二十两银子,点数的时候,心头的恐惧渐渐消失了。正忙活着,外头有人敲门,是春桃的嗓音,“娘娘叫人去前头呢,徐姐姐也得去。”
  “哎,这就来了!”宝馨反手就把手里的荷包给塞到箱子最深处。
  她跑出来和春桃两个到了前头。
  前头的院子里头已经站了不少太监宫女,惠妃站在台阶上头,左右有宫女搀扶着。宝馨心里有些纳罕,惠妃不怎么善于处理宫务,一般都是叫女官里头处置了。现在倒是亲自出面了?
  她站在宫女前头,院子里头一边站宫女一边太监,两边中间一道路,好似沟壑似得将两边分开。
  站定了,就听上头的惠妃发话了。
  “我平素身子不好,想着你们是个忠心的,不需要我来三令五申,没想到如此宽厚,却还有人生了反骨做出些猪狗不如的事来。”惠妃站着,话语声并不大,“以后要是有人再敢偷偷摸摸做些不能见人的事儿,到时候化作灰,别怪主子没提醒。”
  宝馨站在那儿,马上想明白这事还是和之前的那一场风波有关。惠妃的那一番话她后半截没听到心里去。
  等到散了,宝馨被叫到惠妃跟前。
  惠妃上下打量下面前的宫女,面前这宫女,已经过了女人最好的年岁了。但或许是没有经过人事的缘故,肌肤依旧细腻雪白,瓜子脸上两梢新月眉,双目含情,鼻梁笔挺小巧,纤腰削肩,浑身上下一打量,几乎找不出半丝不好的地儿。
  这生的杏眼桃腮的,刚开始不觉得,看久了,总觉得和翊坤宫的齐贵妃有些相似。一样都是江南美人样儿。
  “最近长哥儿身边没有甚么动静吧?”惠妃双手插袖问。
  宝馨感觉到惠妃的打量,她垂眼答,“大殿下一切如常,身边宫人也没有异样。”
  惠妃想起这次被消失了的宫女的确是没有儿子那边的,想起那些宫女,她就一阵心烦。先别提那些宫女儿竟然敢背着人睡男人是头等死罪,在这个时候事发,叫她焦头烂额。
  “你仔细看着,若是有差错,我头一个就来找你。”
  宝馨应下,“是。”
  朱承治今早儿读书,发现自个的侍讲官换了人,一番熟悉面孔只剩下个叫袁文彬的侍讲学士。
  另外的都是些生面孔,其中竟然还混进来个唇上胡须才蓄起不久的翰林。
  皇子读书,给皇子讲学的翰林都是些老学究,长得一把花白胡须。没有个五六十的不要来。
  朱承治的眼神不留痕迹的扫过那袁文斌的身上,袁文斌早些时候,和那些个老翰林一样,对他兢兢业业,学业上也颇为严格。甚至那些个老翰林和他解说朝政的时候,袁文彬也在一旁,偶尔也会提出见解。
  现在只剩下他一个,朱承治还有什么不好明白的。知人知面不知心,面上看起来光风霁月,坦坦荡荡,私底下却干些出卖人的事儿。
  朱承治心里气血翻涌,这会小太监端来一杯香茶,朱承治抬手似是无意一把将小太监端着的香茶给扫落在地。
  小太监没料想这位大殿横出一条手来,一时没提防,手里的茶水就尽数泼了地。小太监吓得面无人色,双股战战,跪倒在地,连连对朱承治磕头。
  “殿下?”茶盏碎裂的声响引来几个侍讲官的侧目。
  朱承治抬手,“我口渴,伸手伸的太急了。”说着,转头看向地上连连磕头的小太监,和颜悦色,“这个不管你的事,收拾了再端一碗上来。”
  小太监诺诺应了,将地上的碎瓷片收拾了,水渍擦干净,手掌在地上按了一遍,确定没有刺手的细小瓷片,这才下去。不多时,给朱承治上了一盏龙团茶。
  喝了一口茶之后,侍讲官们开始讲课,这几个新来的年轻翰林有些紧张,朱承治听出他们话语里头略快的停顿,手里拿着一卷书看着。
  过了几炷香的时间,课文说完,小小休息一会。袁文彬左右见着其他翰林已经退下,压低了声量,“大殿下可知道,皇爷已经设立了西厂?”
  朱承治持书的手僵硬,他瞬间转过眼来,“这个,我倒是不知。”
  “前几天,皇爷下令设立西缉事厂,和东厂相对。”
  朱承治两只耳朵在听着,面上却没表露出多少表情来,他只是嘴唇翕张,吐出话来“那、西厂提督是谁?”
  “是御马监的提督太监冯怀。”袁文彬说着,忧心忡忡,“听说这个冯怀早年是在齐贵妃的宫中伺候,曾经是齐贵妃的心腹。他在这个位置上,恐怕会对殿下不利。”
  “老师言重了。”朱承治听着,脸上露出温煦的笑,“设立西厂也好,谁人为西厂提督也罢,这些都是听从父皇的意思。”他说着,在袁文彬震惊的目光中,他挑起嘴唇笑,心里生出几分促狭的快意,“何况我并不适合过问政事。”
  他到现在,最庆幸的事,便是从来没有表露过太多对朝堂的兴趣。他已经吃了这么个大亏,哪里还会轻易把心事表露人前!
  方英今日随伺在旁,一下午的功夫,他就瞧着朱承治写坏了好几张大字,纸上开始还是方方正正的字,笔锋之间颇有根骨,倒是到了后来,朱承治挥笔纸上胡乱画,揉成一团丢在地上。
  宝馨进来,方英见着救星似得走过去,一手扶着拂尘,对宝馨打了个千,而后嘴朝朱承治那儿努。
  宝馨会意,缓缓走到书房里头,见到一地的纸团,蹲身下去收拾。
  指尖儿才碰到,就听朱承治发话,“别动。”
  宝馨蹲在那儿,一动也不动,“殿下?”
  朱承治叹气,“宝姐姐蹲在那儿干嘛,不觉得腿麻吗?”
  宝馨眼珠一转,开始没觉得,被他这么一提还真觉得有些腿脚酸麻,朱承治丢开笔,绕过书桌伸手扶住她的臂膀。
  手掌接触到层层的绫罗,哪怕隔着好几层的锦帛,他觉得自个拖着的手臂和他已经差不了太多了。
  “不是殿下说不要动的么?”宝馨也不端着,手臂被他一扶,顺势就起来了。
  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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