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傲气凛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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傲气凛然- 第70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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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与士兵们一同跑完五公里的萧益民精神振奋,他来到大营西面的陇西河蹲下,掬起冷冽的河水,痛痛快快地洗脸,摘去新式军帽的脑袋上,升起丝丝白雾。
    口令声声的大营操场里,副官郑长泽发疯似冲过一队队正在训练的官兵,冲到陇西河畔满是乱石的堤岸仍未减速,直接跑到正在洗脸的萧益民背后才颓然跪下,张开嘴深吸口气便痛呼起来:“小哥,赵大人被新军杀死了……”
    萧益民的背影忽然僵硬,他猛然转过身,厉声吼道:“开什么玩笑?”
    “是真的啊……你看,刚收到樊叔从成都发来的急电,他们割下赵大人的脑袋了啊,小哥……呜呜……”
    萧益民只觉天旋地转,双眼一黑,直tǐngtǐng倒向后方,失控的身子砸在水面上,jī起一片浪huā。
    周围的shì卫惊叫着冲进河里,快速游向随bō漂流逐渐下沉的萧益民,七手八脚拽住手脚衣衫,把萧益民硬拉上岸,一个个大呼小叫,紧张万分。
    整个大营已经被郑长泽凄厉的哀嚎声震动,近千名惊愕的官兵先后冲向河边,密密麻麻围住了刚被救起的萧益民。
    “小哥,醒醒啊你……”
    “小哥,你不能这样,小哥……”
    河岸上已经乱成一团,喊声惊呼声不绝于耳,抱住萧益民的郑长泽哭得一塌糊涂,飞快赶来的shì卫长吴三跪在萧益民身侧,不停摇晃双目紧闭、面如白纸的萧益民。
    萧益民的喉咙咯咯作响。在吴三的摇晃中突然喷出一口水,紧接着发出悠长而又渗人的抽气声。
    “大人醒了!”
    “小哥、小哥,你别吓我,你说话啊,小哥……”吴三虎目含泪。紧紧抓住萧益民的双手,大声喊叫。
    萧益民睁开眼,挣扎着站起来。发出一阵剧烈的咳嗽之后,轻轻推开吴三和郑长泽,踉踉跄跄退后几步。突然拔出手枪顶着自己的太阳xué上。在一片惊呼声中仰望东北方向的天空,满脸是泪,惨然而笑:“枉我两世为人……还有什么脸活在这个世界上……”
    “不——”
    “啪——”
    吴三闪电般扑倒举枪自杀的萧益民,翻过身来仍然死掐萧益民握枪的手,冲着子弹擦过头皮、血流不止的萧益民嚎叫起来:“你***……懦夫、懦夫!你死了让我怎么办?你让五千弟兄和家里的亲人怎么办啊……”
    王键和几个营官以及吴三等shì卫,架起萧益民跑进新落成的指挥部,看完雅安城里电报房紧急送来的连续三份电报,王键立刻与何其武和谢明扬紧张商议。何、谢两位营官随即出去集合队伍,王键吩咐吴三和郑长泽几句,也跟随出去。毅然挑起稳定军心的大梁。
    操场上,一千五百名身穿橄榄sè新式军服、头戴同sè新式军帽的官兵整齐列队。一双双眼睛紧张注视着登上检阅台的王键。
    王键走到前台,正正tǐng阔的长帽舌,深吸口气,大声说道:“弟兄们,就在六个小时前,成都的新军突然发难,他们悄悄派人封锁我们振字营,另一帮人在半夜里包围了赵大人的府邸,杀死我们上百名边军弟兄,最后把赵大人掳到皇城明远楼下,残忍地砍下了赵大人的头颅——”
    全场一片惊呼,接着响起阵阵愤怒的叫喊,各队官兵汹涌上前,整个操场到处是报仇雪恨的吼声。
    在场所有人都是边军振字营的一员,赵尔丰是整个边军的统帅,突然被人砍下了脑袋,如此肆无忌惮的欺辱与蔑视,怎能不让边军将士怒火万丈。
    王键举起手大喊安静,反应过来的各连排军官强忍仇恨,大声集合队伍,却无法弹压双目赤红的暴怒弟兄。
    台上的王键看到台下一个个弟兄怒发冲冠地冲过来请战,武器的碰撞声、拉栓声响成一片,吓得连忙掏出配枪,向天连开三枪,整个操场才安静下来,手忙脚乱的连排长们冲着士兵们拳打脚踢,没命地高呼退下子弹,费了好长时间才堪堪安抚下来。
    不知何时,萧益民已经出现在台上,接到噩耗从辎重营赶来的二十余名边军将校紧紧地跟在萧益民身后。
    王键连忙迎上面无表情的萧益民,向祁洛等边军将校点点头,悄悄过去和他们站在一起,低声商议。
    在所有目光的紧张注视下,萧益民一步步走到前台边沿,缓缓扫视台下一张张年轻而愤怒的脸,tǐng起xiōng膛大声说道:“弟兄们,我萧益民感jī你们!我的恩师、你们的统帅,边务大臣赵大人的在天之灵,感谢你们!”
    萧益民悲愤沙哑的声音久久回dàng,官兵们深受感染,一个个紧咬牙关,寂寞无声。
    在官兵们心目中,仁厚善良、本事惊人的萧益民不但是自己的最高长官,而且还是所有兄弟的带头大哥。
    没有萧益民,他们至今还在贫瘠的地里刨食,还在野兽出没、蛇蝎横行的大山里烧炭打猎,还在跟着马帮翻山越岭卖力气,日复一日过着朝不保夕的贫苦日子。
    没有萧益民,就没有弟兄们今天的丰衣足食威风八面,弟兄们辛苦一年都比不上每月领到六个大洋补贴家用,家里的弟弟妹妹们更不可能有机会上学读书。
    一句话,没有萧益民,就没有大邑和雅安六县父老乡亲的好生活,就没有弟兄们今天的自尊自信,因此,所有人都愿意为这样的大哥上刀山下火海,赴汤蹈火在所不惜。
    萧益民艰难地咽咽冒火的喉咙,抬起手指,向苍天大声吼道:“弟兄们,我没有什么好说的,赵大人的在天之灵没有走远,他在天上看着我们,我萧益民今天对着赵大人的在天之灵发誓:此仇不报,誓不罢休!”
    “誓不罢休!”
    “誓不罢休!”
    “誓不罢休——”
    萧益民抬起手,向台下弟兄郑重敬礼,台下弟兄立刻回礼群情jī昂,随着萧益民一声令下,一千多弟兄在各自长官带领下奔赴各自营房,领取枪支子弹,打起背包,做好一切出发的准备。
    指挥部里,萧益民根据陆续接到的四份急电,将成都的情况向众人通报,然后闭上嘴等候大家的意见。
    包括祁洛在内的边军六个营官和一干官佐齐聚一堂,每个人脸上的神sè都不一样。
    “镇边营”的méng古族参领巴尔斯和“泰安营”参领祁洛满脸悲愤“靖边营”湖南籍参领陈曲珍和“达字营”江西籍参领张鸿升则是低声交谈,心事重重,长年驻守臧边的“寿字营”参领彭措低垂着脑袋连声叹气。
    守在门口的郑长泽看到这样的情景,心酸不已,悄悄出去找来王健等人商议,最后共同决定:立即派吴三领着一队shì卫骑快马赶回成都,通知振字营和成都洪门几位前辈,把一切布置好等候萧益民的到来;谢长明和何其武率领步兵一营、二营立即出发,由新组建的侦查连前行侦察路况,避免遭到可能的伏击。!。

第六十七章 无声的恐惧(三)
    指挥部里,萧益民望着一群沉默不语的参领,决定不再浪费时间:“诸位前辈,晚辈两天来均与诸位商讨边军裁撤事宜,如今看来不用再磨嘴皮子了,大帅惨死,边军群龙无首,恐怕连名字都保不住晚辈体会到诸位的难处,更不敢拉上苦战多年刚刚喘口气的各营弟兄去成都拼命,所以晚辈提议,原先达成的所有裁撤意见自此宣告作废,各位前辈想怎么做就怎么做,想去哪里就去那里,特别是‘靖边营’和‘达字营’,几乎都是湖南和江西籍的弟兄,离开家乡戍边长达七年之久,相信两营弟兄都想回家了。”
    怎么行?难道大帅白死了?我们边军的大仇怎能不报?”
    年逾五十、已是满脸huā白胡子的巴尔斯jī动地站起来大声质问,要不是祁洛一把拉住他,恐怕他的口水要喷萧益民一脸。
    萧益民站起来,抱拳鞠躬:“巴尔斯前辈,如果你愿意替大帅报仇,等会儿就派人返回甘孜大营,把‘镇边营’所有弟兄拉出来,武器弹药和军饷由晚辈一力承担!至于囤积在‘泰安营’的物资和军饷,还是分给‘靖边营’和‘达字营’弟兄吧,朝廷快没了,大帅也没了,这两营弟兄也该回家去了。”
    巴尔斯恼怒地望向陈曲珍和张鸿升,陈、张两位参领愧疚地低下头,最后还是双双站起,向萧益民弯腰致谢。
    陈曲珍感动不已:“一鸣,并非老哥我不愿为大帅复仇。只是营中仅剩的八百余子弟实在太累了,从巴塘连日赶路回来没停过,伤病弟兄接近半数,已经无力一战了。一鸣,老哥永远铭记这份情义。有朝一日有用到老哥的地方,你就派人到湘西去打个招呼,相信不用一年时间。老哥又能在家乡拉起两三千子弟兵。”
    “一鸣老弟,我没什么好说的,和陈参领一样。青山不改。绿水长流,相信我们总会有再见面的一天。”
    张鸿升说完,再次向萧益民深深行个礼。
    萧益民连忙上前抱住他的手:“前辈不用这样,晚辈虽然进入边军没几天,可只要做一日边军,就把所有边军当成自己的亲兄弟看待!”
    “啰嗦这么多干什么?不愿留下报仇的赶快滚!”巴尔斯说完气得摔碎茶杯。
    陈曲珍和张鸿升年纪都刚满四十岁,由于长年在高海拔地区征战的缘故,两人都是满脸沧桑。皱纹密布,看起来远比实际年龄老得多。
    两人被军中宿将巴尔斯当成孩子般吼骂,除了苦笑之外。不敢有丝毫不敬,反而低声下气地求巴尔斯和祁洛原谅。最后含着泪说救命之恩恐怕一辈子都难以报答。
    几句话就让怒火中烧的巴尔斯老泪纵横,边军第一猛将巴尔斯骂归骂,可多次在康藏战场上救过他们两个的命,彼此间的生死情谊不是骂几句就能变淡的,嘴硬心软的巴尔斯十分舍不得两位小兄弟。
    时近中午,安排好一切的萧益民要率部启程返回成都,却发现身边只有炮兵营长王键和副官郑长泽,以及两人率领的三百炮兵和百人卫队,吴三和何其武、谢长明等人已于三小时前,率领全副武装的两个步兵营弟兄骑马先走了。
    萧益民向祁洛、巴尔斯等参领敬个军礼,飞身上马赶赴成都,数百弟兄策马跟随,很快消失得无影无踪。
    祁洛望着北方漫天尘土,长叹一声:“这群兔崽子,把所有的马匹都骑走了,我们就是追上去,也要到处找马才行,否则十几门火炮就拖不动。”
    巴尔斯不屑地骂道:“你怕什么?不就是拉十几门七五炮吗?我把带来的三百马队交给你,和你的一千子弟兵一起赶上他们,从这儿到成都不就两三百里的平路吗?比起西面走两步就要翻山越岭的道路轻松百倍,你还有脸叫苦,这几年你养伤把骨头也养软了。”
    张鸿升紧张地问道:“一鸣真要打成都?”
    “你又不去打,关你鸟事?”巴尔斯又呛他一句。
    祁洛过意不去,低声解释:“别看一鸣痛得心如刀绞,但他心里有分寸,打与不打,全在一念之间,所以大哥我不能陪你喝酒了,等会儿我就带领所有能战的弟兄追上去,除了报仇,还要把我们边军的面子抢回来!”
    中午时分,成都皇城,明远楼。
    一队五百人骑兵无精打采地回到明远楼前下马,几个士兵在小头目的吆喝声中放低竹竿,取下赵尔丰的人头,挂在一根更长的竹竿前端,一起用力撑起竹竿,小心地把人头挂在明远楼门洞正上方的钩子上。
    寒风冻得几个士兵缩头缩脑快步离开,没有一个人再望向上方那颗在寒风中苍白须发随风飞舞的脑袋。
    上午刚挑着赵尔丰的脑袋游行的时候,所到之处全是民众的欢呼声,刚走到南门的时候,有个尖厉的声音响起,一声“赵大人是萧益民的师傅”的凄厉叫喊过后,街道两旁所有的欢呼声瞬间消失。
    人们逐渐惊醒过来,不少看热闹的市民吓得转身就跑“萧益民定会从雅安边军回来报仇”的消息转眼传遍全城。
    于是,自南门起,挑起赵尔丰脑袋示众的队伍再也没有获得一声欢呼,听到的全是战火即将来临的谣言,看到的全是一张张担忧的脸,还有夹杂在民众中的仇恨目光。
    明远楼正前方,身披红绸、绕城一周大义灭亲的英雄陶泽坤仍然骑在高大的白马上,他身边的新军官兵却匆匆下马,慌慌张张地躲到一旁,不敢与越来越多的围观群众对视,谁知道围观人群中有没有萧益民的人,这些人会不会记下自己的长相随后痛加报复。
    所有举着赵尔丰首级游行示众回来的新军官兵,心情都和陶泽坤一样,早已没有了任何的荣耀和得意,剩下的全是惊恐,全城民众口中的“小哥”二字,如同利刃一般顶在他们每个人的心尖上。
    又一阵大风袭来,披红挂绿的陶泽坤在马上打了个寒战,他惊恐地望着前方越来越多的围观民众,希望能听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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