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还以为会被换掉呢。”很闲适的回答，当初她选的那些树种其实很不好养，花期又不似寻常茶树，只开在初春，不娇贵却很难伺候。
“大概以后一直都不会换了吧。”蓝染说话的时候看着她笑了一下，不是很蓝染式的微笑，与身后的夜色相融，让苏白一瞬想起了几十年前那让自己心生畏惧的一眼。
大概以后一直都不会换了吧、
“谁知道呢。”苏白的嘴角牵起细微的弧度，却是冲淡了面色的清冷。
未来之事，有谁能确定？
再言之凿凿的预言，不到兑现的那一天也只能算个假说。
“换了只能代表还不够喜爱，可是，很多人都很期待每年春天白色茶花的短暂花期呢。”蓝染微微停顿了一下，“涅队长已经研究出四季都开花的树种了，可大家还是欣赏十番队那些只开在初春的茶花，为什么呢？”
棕色眼瞳里映出烟火的亮光，声音低沉优雅，“这就是喜爱吧。”
“……”他这番言论，苏白不知道该回些什么，就像是在叙述些什么，似乎还夹杂着什么感慨。
感慨，真不适合他们这些人。
不过他这些话倒让她有一种认同的感觉，换掉代表还不够喜爱。
余光扫过了男子轮廓分明的侧脸，忽明忽灭的花火让人看不清别人脸上的表情，好像感觉到了一些什么，可又不是很确定，模糊不明。
这感觉真糟，就像一直在追查的事情一样。
这场对话属于无疾而终的那种的，之后没有人再说什么，都抬头看着天上的华丽表演。苏白跟蓝染之间很少有沉默的时候，总会有那么一两个话题，从没有像现在这样冷场过。其实这也算不得冷场，因为当事人都没有一点尴尬之意。
只是自然的想着各自的事情，心思都不在说话上罢了。
苏白一直都不是很懂蓝染惣右介这个人，即便是已经很熟悉了，却也无法断言这位到底是个什么样的人。【蓝染队长是个好人】，这是所有人几乎一致的看法，是，谦谦君子，温润如玉。
但平日里了解到的他的学识见地，显露的却不只是【好人】呐，这男人渊博的足以令绝大部分人自认惭愧，好像什么都知道一样。
她从不会泄露过多的情绪，其实她自己知道，这种心境平和是死寂有余淡然不足，是主观的不在意。而他呢？那是一种好似包容一切的从容淡定，是把什么都看在了眼里却还能表现的从容淡定那种。
这样一个男人，了解的越多，越会觉得终非池中之物。
不是苏白想的太多，是这个世界本就是值得人去一点点琢磨的，不论是一个人还是单纯的一件事。本来是不愿意想这些无关紧要的事情的，奈何她有一种听懂了适才那话的感觉，假如不是她想多了的话。
盛大的烟火表演差不多接近尾声了，头仰起的时间有一些长，苏白遂垂下了仰望的目光。好像在这里站了很久，刚想活动活动发酸的脖颈，就看见了不知道什么时候从屋顶下来的海燕。
笑容阳光的俊朗青年一手牵着自己有一点不好意思的新娘，向着蓝染说，“没想到今天还能看见你，蓝染队长，真是谢谢你能来。”
蓝染也转过了身，微微扬了一下手，“没能在婚礼仪式赶到，真是十分抱歉，志波副队长。”
“你太客气了，蓝染队长，这根本就没什么的啊。”性格豪爽的海燕是不会计较这些事的，在他看来，只要祝福到了就好，毕竟现在他那些朋友里还有连他结婚都不知道的呢。
跟蓝染寒暄完毕，海燕就直奔本来的目标，“苏白，跟我来一下吧。”
看着海燕带着点认真的笑容，苏白轻轻的点了头。
“你又要走了吧？”海燕问的开门见山。
“后天，但明天另有事情。”
海燕一只手重重的拍在了苏白的肩上，让墨黑的眼底生出一丝诧异。
“不知道下一次见面是什么时候，我也不想知道你去哪里、做什么，只想连带着上次的一起说一句。”另一只手也搭上了苏白的肩膀，表情是前所未有的安静认真。
“总之，给我小心，听见了吗？”
简单到只有字面意思的嘱咐，干净的没有一点复杂的眼神。
苏白向来平静的眼眸微动，这就是志波海燕，永远跟她直话直说的人，从以前到现在的近百年，一直都没变过。
“我知道了。”苏白答应着，又顺手拂下了肩上的手，跟以前一样不喜欢他跟夜一一样喜欢拍人肩膀的动作。
“你就给我敷衍吧。”
“……真知道了。”苏白无奈了，她什么时候这么不被相信了？又不是夜一那个信用值为负的家伙。
临走时，想了想还是对他说了出来，“海燕，当心栗川裕。”她这一走说不准又是多少年，她人不在静灵庭里就压不住很多事，像这一次回来也是因为御中千川怕应付不了栗川裕。
栗川裕那双深邃的眸子一眼望去尽是野心，那是个不难琢磨但却难应付的人。当年重提志波家的事被几家压了下去，但那男人可是一直都没有放弃那个斩草除根的念头。这次一走，还真的是很不放心。
“栗川？”黑发青年若有所思，“知道。”
to be continued。
第44章 Begin to understand
清晨的庭院比平时更要静上几分，时至半夏，树木的叶子绿得正浓，清幽的主居庭院除了翠绿的植株，倒是一朵应季的花都看不见。
这也算是苏白的一点偏执，既然最爱的是初春的白色茶花，那么主居这边就绝见不到其它花，哪怕是夏季庭院的颜色太过素气。
要么就要最合心的，要么就不要。
留在这边的最后一天，只剩下一些琐事了，趁早解决趁早清静。
虽然以前在护廷十三队的时候也常常不回宅邸，但从来没有这么久不回来过，整整几十年。虽然整个宗家大宅现在除了家臣仆从就只有她一个人了，宅子里永远是冷冷清清的没有人气，但毕竟也是从小长大的地方，心里始终是有一根线与之相连的。
昨晚，是与蓝染同行回来的，也可以说是他是特意与她走这一段路的，护廷十三队与御中宅相隔可不是几个转角的路程，说是顺路没人会相信。
其实本可以拒绝的，本可以说用瞬步会更快的，但那时候就是没有说出口，或者是想借此再确认一些什么，想知道跟他相处与跟别人相处的感觉有什么不同。
本以为跟谁相处的感觉都是一个样子的，志波海燕与四枫院夜一、包括朽木白哉在她这的感觉都是没差别的，至于其他的人，都是淡然如水的交情，相处更没什么特殊的感觉。
而昨天感觉到，蓝染这个人对她来说是有些不一样的，至少时隔几十年突然看见这个人那一刻，心里那种微妙的感觉可以称之为【愉悦】吧？
为什么呢？这个问题苏白考虑了许久。
最后得出的答案是，大概是后来在护廷十三队的那些年，跟蓝染相处的时间太多了吧。
察觉了也没觉得有什么，至少现在该想的还不是这还很淡薄的感情。
态度么，就自然而然，不抗拒但也没有非获得什么不可的心态。
敛了一下过于宽长的袖幅，走出了一早就拉开的阁门，今天要见的是，朽木家家主身份的白哉。如今这个情况，见面自然谈的是正事了，像之前那样没事闲聊大概是不太可能了，就算是她有时间有心思，现在的朽木白哉也未必有。
其实她跟朽木白哉的年岁相差不多，唯一不一样的就是他还有一个能撑起一片天的祖父在，所以才没过早的接手那么庞大的家族，近几年才完全肩负起责任，才开始想必是很吃力的，也怪不得他现在是那副严肃样子了。
朽木大宅
苏白发现，从她来到现在，眼前这位家主大人在说话间有略微走神的感觉，样子挺奇怪的。遂放下了捧在手里的白瓷茶杯，“白哉，你没事吧？”
“……没事。”一直若有所思的人淡淡的回答，目光从庭院里的梅树上挪了回来，正视了眼前穿着黑色振袖的银发女子好一会，微微皱了眉，心里更是不解。为什么呢，为什么看着苏白就不会有那种奇怪的感觉，明明对他来说同样是异性。
用手指敲了敲地板，苏白再次询问，“你真的没事？”
“没事，刚刚是说到了栗川的事情了对么？”
苏白明知道他在敷衍，却只能略挑了一下眉把这一页翻过去，朽木白哉那略显固执的本性是永远都不会变的，他不想说的，谁也问不出来。
这时候朽木家的老管家从连着庭院的长长回廊走了过来，见了苏白微微一颔首致意，然后转向朽木白哉，“白哉大人，您带回来的那位客人已经醒了，宅里的医者说是没有大碍。”
“那就让她先歇着吧。”朽木白哉说这话的时候有一种松了口气的感觉，眉宇间突然的放松太明显，就坐在他对面的苏白轻易的就察觉到了。苏白看向了年老的管家，随意的问了一句，“客人？”
老管家也没有顾及家主大人一瞬警示的目光，微笑着回答，“是的，是白哉大人救回来的一位小姐，受了一点伤。”管家毫不惭愧的承认，如果今天询问的人换成那位四枫院夜一大人，他也会如实回答的，因为这两位都是少爷没法应付的人，他们更是应付不起。
“你走神是为这个？”能让现在这样的朽木白哉走神的事，苏白难免好奇，于是用手撑起下巴，刻意的转偏了话题。
“……”没法正面回答这个问题的朽木白哉选择沉默的抿了一口茶，对不住，时至今日还是忘不了当初这人的低温灵压刺激，他有阴影，没法跟她比严肃。
管家笑眯眯的看着自家少爷的反应，但也没忘了正事，“大人，这位小姐说她不宜在此逗留，想要回家了，她想亲自来跟您致谢并告辞。”看了一眼苏白，“但您在跟苏白大人在谈正事……”
“带她来吧。”朽木白哉如是说，没有一点迟疑，反正坐在这里的人是御中苏白，跟她没什么失礼之类的可言。
“是。”管家慢慢的退下。
外表俊美冷漠的男子迟疑了一下说，“你的灵压……再收一点。”即便是收敛过的灵压，那个女孩子还是会承受不住的，这一点他这几天可是深有体会。
抬手把滑到眼前的银白色发丝顺到了耳后，黑眸里的目光略带探寻，但也什么都没问，循着他的话刻意的又敛了一下灵压。
不多时，管家引着一个人从长廊那边就过来了。
那是苏白第一次见到这个女子，大概也是最后一次。
跟在管家身侧的女子身形纤小，身上是一件颜色浅淡的衣衫，容颜不是那种特别扎眼出众的，只是那一眼望过去的温婉清致，让人过目不忘。
苏白淡淡的扫了一眼坐在对面的朽木白哉，他很高兴，能从那细微提起的唇角看出来。他能高兴她也觉得很好，只是心里不免多了一些担忧，原来这女子是普通的整，难怪朽木白哉要她再收敛一些灵压。长长的黑眸轻眯，这样下去，真的好么？
“朽木大人，日安。”女子清浅的开口，半长的黑发因微微低头的动作而垂下。
“身体已经好了么？”朽木白哉的语调还是淡淡的，但确实是少了几分清冷。
“已经没有事了，绯真、十分感谢朽木大人能出手救我们这一介流魂。”她说话的时候始终低垂着头，让人看不见那黑发下的眉眼。
从她那句【我们这一介流魂】里，苏白就感觉到了这位名为绯真的女子是十分明白静灵庭与流魂街之间那不可跨越的差距的，光是那始终低头的动作，就已经泄露她在这种环境里的不适与不安，但态度却是让人意外的不卑不亢。
“这没什么，只是死神的职责所在。”
其实朽木白哉关心人的方式还是跟从前一样别扭，只是如今添上了几分冷淡之意，太容易疏远了不熟悉的人。
苏白就这样一言不发的看着这场很生疏的对话，最后看着绯真告辞离去，只淡淡的提了一句，“她是普通的整。”连朽木家的管家都能接受的灵压都承受不住。
察觉了挚友很隐喻的提醒，觉得她实在是想多了，“你想多了。”
“我想多了倒是没什么，只怕你想多了。”
“……”
“你应该记住自己是什么身份，就是不论门第，一个普通的整也绝对不行。”
“都说了是你想多了，我不想继续这个话题。”生硬的截断了苏白的话，莫名的不愿意听她再说下去。
苏白也没有被生硬打断的不悦，那到底只是他自己考虑的事情，其他人都没立场说什么，她只不过作为朋友想给他一个提醒罢了，面色淡然的拿起了茶杯，“那就说回之前的话题，栗川裕。”
“我会留意他的。”
……
to be continued。
第45章 Parallel space
宽敞的议事厅里
“您回去的这几天里，上面批下来下次与灭却师洽谈的时间了。”平院集雅伸手把那张通令推到了苏白的面前，然后靠回椅背上。
苏白拿过了纸张，看了一眼之后眉头微皱，“还要等这么久。”
她已经等了够久了，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