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北朝春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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北朝春事- 第69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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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究竟发生了何事?”沈连城再问一遍,仍不见他回话,她便迈开了步子,目不斜视道:“你不说,就别浪费我口舌,也别杵在这儿,我看着碍眼。”
    陈襄并不气恼,反身看着她挺直的后背,告诉她:“你祖父告病在家,是天子给他时间,让他考虑接受天子赐婚。”
    “赐婚?”沈连城顿步回头,隐约猜到了什么。
    “没错,赐婚,你与我。你祖父不但没有考虑,却在暗中操作,把你许给了李霁!”陈襄看着她的神色由惊异转为恍然大悟,心中并不好受,更何况提起她偷偷与李霁成了婚配一事?气上心头自是免不了的。
    沈连城的眉宇,渐渐锁紧。这就明白了,什么都清楚了,祖父是为了她的终身幸福,而违逆了天子。
    怎么办?天子龙颜震怒,竟将祖父下狱了。
    天子,竟然将祖父下狱!这种事,大不了关起门来喝斥一顿也就是了,竟然下狱?祖父可是他的太傅,教养他长大成人,循循善诱让他越发强大之人,他岂能如此对待祖父?!还想把自己赐给陈襄……他如何下得了这种旨意?  

      ☆、第139章:迁怒李家

沈连城越想越不理解,越想越愤怒,也越来越气恨祖父一直信任和衷心的天子。
    上一世,这个天子受了荣亲王一党的胁迫,灭了沈氏满门,她理解他为无能所以无奈。这一世,他如此对待祖父,是为何故?又是受了谁的胁迫?陈襄吗?
    “天子为何要赐婚于你我?你胁迫他了?”沈连城恍然问了陈襄一句,并加了个“也”字。
    “胁迫?”陈襄嗤笑一声,“我有何本事,能胁迫得了天子?不过是交换罢了。”
    交换?没有分别。“何样的交换?”
    “我帮朝廷彻底清除陈国乱党,换天子一道圣旨赐婚。”
    所以天子答应了!说起来,他是为了朝廷,为了北周江山稳固!这一世,原是利益胁迫了他。沈连城想,便是关在牢狱里的祖父,也理解他吧?只不过,她是他嫡亲的孙女儿,他做不出来这种事。
    但因了这种事,天子就将祖父下狱,他要如何与天下人交代?莫不是气糊涂了?
    想及此,沈连城不禁讽刺地笑了笑,以为天子不过是盛怒之下,才把祖父关起来了,气消了,就会放了。
    她折回到陈襄跟前,更是生了气他一气的心思。嘴角勾起一抹轻蔑的笑,她话语轻佻,“怎么办?计划落空了,一定难受得紧吧?”
    陈襄看她半点不为自己祖父下狱一事担心,反有心思取笑自己,不由得愣了愣神。
    她接着道:“我现在可是开国郡公世子夫人,名份上是了,身体也是了。”
    身体也是了……陈襄眸光一寒,双手不自觉在宽大的衣袖中握紧了。
    沈连城却向他屈膝施礼,以开国郡公世子夫人的身份。“这么晚了,劳烦陈国公向新妇传了祖父的消息。多谢!”
    恰在这时,宫里来了人,要引她进去。她抬眸,看陈襄脸上青一阵白一阵,这才巧笑转身,满意地向前来接引的宫人走了去。
    “沈阿蛮!”陈襄突然冷喝一声,在她站定之后,沉沉地说了八个字,“欲加之罪,何患无辞。”
    沈连城疑惑回头,却只见他转身离去。
    欲加之罪何患无辞,他此言何意?莫道是天子对祖父……
    想及此,她加紧了进宫面圣的步伐。
    来接引的宫人,直接将她引到了李夫人所居的惊鸿殿。
    来到惊鸿殿,沈连城就感到了一股子很不好的气氛。惊鸿殿里伺候的宫人,个个垂首低眉,似是大气也不敢出。隐约间,沈连城还能听到殿内天子发怒时才会有的说话声。
    上一世,沈连城见天子发怒,仅仅一回。那是在皇后阿史那沐云为难自己被天子知晓之后,天子疾言厉色数落阿史那沐云善妒,并罚了她三个月的俸禄,以示惩戒。
    此刻,天子正在与李夫人发怒么?沈连城想,如果天子真的只是气急了,消了气就会放了祖父,那自己此番进宫,就有些不是时候了。
    终于有人宣她进殿。她低着头,小心谨慎,进殿之后便是伏地,先后向天子和李夫人行了礼。
    此时的天子,龙颜不悦坐于高处,李夫人则立在下首,眼睛红肿了一圈。
    “你可知罪?!”宇文烈睨视沈连城,劈头盖脸便是这一句严厉的质问。
    “阿蛮知罪。”沈连城的身体,伏得更低了些。
    认罪倒是认得麻利痛快!想来是知道事情始末了。宇文烈冷哼一声,起身,缓步走了下来,直至沈连城跟前,却是良久不语。
    伏在地上的沈连城,瞧见他一双黑色靴子上绣的金龙图案,只觉它张牙舞爪地,似是要吃了自己一般。
    “你又何罪之有?”宇文烈的语气,却突然变得温和。他甚至屈身,伸手亲将沈连城从地上扶了起来,还道:“儿女婚嫁,父母之命媒妁之言,也怪不得你。”
    沈连城惊得魂不附体,瞥见李夫人诧异的目光,她也大为不解。天子这是……不怪她,只怪父母之命,媒妁之言!意思是,怪只怪她的祖父和李家的人?
    祖父已被他打入牢狱,现在李夫人又被他迁怒责骂了一通,李威李霁那边,会落个什么罪名还未可知。
    沈连城想了想,终于鼓足了勇气,求道:“陛下……事已至此,还请陛下轻罚。”
    “轻罚?那这些人眼里还有没有孤王了!”宇文烈的声音又变大了些,眼见着还要发怒。
    “陛下!”李霜儿听言登时跪到地上,眼泪簌簌而下,求道:“陛下,家尊实不知情啊!家尊若是知道陛下早给沈太傅下了旨,岂会听沈太傅的安排……家尊实不知情,还请陛下明鉴!”
    沈连城不无惊异地看了李夫人一眼。这可不是她上回在慈安宫见到的李夫人啊!不过,转念她又觉得没什么好惊异的。宫里的女人,能有几个真正心性单纯的?只是,她把罪责推得也太快了些,当着弟妹的面,真的好吗?现在可是同一根绳上的蚂蚱啊。
    果不其然,宇文烈冲着跪在地上的李夫人哼了一声,便是冷然道:“孤王若要治罪,一个也跑不了。”
    天子盛怒之下,想全身而退,实在没有可能。沈连城这才重新跪地,端正着上半身,一字一句恳求道:“陛下,此事由阿蛮再三央求祖父而起。祖父拗不过阿蛮,才出此下策,牵连甚广,还望陛下开恩,轻罚。”
    她倒好,从进门开始,没有分辨,只求轻罚!宇文烈眸光微敛,斜了地上无比沉静的她一眼,心中莫名有气,却不知如何发难。
    沈连城又道,“阿蛮与那陈襄仇深似海,断断是不会嫁予他的,宁愿一死。是祖父救了阿蛮一命,还望陛下念在祖父一片爱幼之心,放了祖父这一回吧?”
    “照你这意思,孤王若不放你祖父,倒是孤王不讲道理了?”宇文烈勾了头看她,言语间却是异常的好脾气。
    “阿蛮不敢。”沈连城偷瞄他一眼,惶惶然只觉摸不透天子心思。
    天子他……喜怒无常啊!完全没有规律没有逻辑没有诱因的喜怒无常。
    “都平身吧!”宇文烈说着虚扶一把,隐了心底的怒气。而后,他唤了赵寺人,让他传令下去,放沈括回家。
    李霜儿看的是瞠目结舌。她没明白沈连城是如何让天子转了念的。她哭着求了那么久,都不过令天子怒上加怒罢了。
    而实际上,沈连城也很意外。  

      ☆、第140章:婆婆脸色

沈连城愣愣地想,自己要说的话,可还没说全呢!不过是话里话外暗示了那么几句,天子就领会了?
    也好,本该如此。毕竟,拿他将自己许给陈襄一事做文章,指责他唯利是图,枉顾她这个名字已被载入史册的立了大功之人的性命……撕破脸,便是一时占了上风,来日也必吃苦头。
    毕竟,他是天子。
    不过,陈襄不是说“欲加之罪,何患无辞”?天子这么轻易地放了祖父,难道不是气消了就没事了?
    怀着这层顾虑,她还是离了宫。一出宫门,就见到了在门口焦急等待的李霁。
    “阿蛮,没事吧?”李霁迎了过去,一脸的紧张。
    “没事了。”沈连城冲他笑了一下,“天子已经命人放我祖父回家了。”
    李霁松了口气,接着便是连珠炮道:“可把我吓得不轻!我让人递帖子到惊鸿殿,也不见回应,以为你进去,出了什么岔子。想来也是,天子便是龙颜震怒,还能真给岳祖父治罪不成?不过,岳祖父究竟哪里惹着天子了?”
    沈连城没有坐轿,一边陪着李霁往开国郡公府的方向走,一边将事情的始末都说给了他听。
    李霁听罢,对陈襄无耻行径气愤非常,对岳祖父冒死作为则是感恩戴德。他就知道,当日沈括让他无论如何瞒天过海也要将沈连城娶进门,便是出状况了。只是他想破了脑袋,也没有想到这其间还有天子的威压。
    而就在他庆儿幸之的时候,沈连城面色凝重道了一句“只怕这事还没有结束。”
    陈襄那句“欲加之罪何患无辞”,还响在她的耳畔,天子震怒和难以揣测的神色,李夫人哭诉的脸,都还历历在目。她越往深了想,越是担忧。
    “阿蛮……”看她眉头深锁,李霁不禁心疼地伸手,拇指落在她的眉心,轻轻地为她按了按道,“你就莫要多想了。岳祖父乃天子太傅,将天子养大成人,又给予实权,便是做了一星半点的错事,天子也会宽待的。”
    可那是天子,若他真有心治祖父的罪,还不是一句话一个由头的事么?不过,现在也说不着。按照上一世的记忆,沈氏一族现在正是炙手可热的时候,便是出什么状况,也不会瞬息倾覆吧?至于会出何等状况,也只能走一步看一步了。
    沈连城牵住李霁按在自己眉心的手,给了他一个安心的笑容。
    初春的夜,透着些许寒凉。李霁掀起自己的斗篷,将沈连城小巧玲珑的身体,拢在了臂弯之下。
    忙了一夜,累了一夜,两个人都疲乏了,回到开国郡公府,很快入了眠。
    翌日天刚亮,青菱便依着沈连城的吩咐,将她早早地唤了起来。
    一阵梳洗更衣之后,她又将睡梦中的李霁叫醒了。
    李霁睁开眼目,只见沈连城收拾妥当,妆容舒宜,一时有些恍惚。昨夜不是一场春秋大梦。他真的与她成亲了!
    “阿蛮……”话到嘴边,唯恐说出来显傻,忙改了口问:“你怎这么早起来了?”
    “自然是去给我大人公和大家敬茶了。”沈连城噙着笑,透着几分纯真和伶俐,“这入你家府门头一次,可晚不得。”
    她这么知礼懂事,李霁高兴极了,当即从床上爬起来,要陪她一起去。新媳妇在家头一日,他可要给足她支撑。
    沈连城亲自为李霁穿衣,整理仪容,似是很是享受为人妻子的生活。
    两人很快收拾得干净利落,精神满满,去往了顾氏所居的芙蓉苑。李霁说,父亲只要没有公务要忙,大部分时间都在陪母亲。因此,芙蓉苑才是这个家的中心,请早茶,去那里就对了。
    “日后有你的清秋苑,我的霁月居也只有蒙尘的份儿。”李霁还打趣道。
    “看你这新鲜劲儿能管几时。”沈连城笑着,对他的话不以为然。
    “阿父对阿母,可是新鲜了这十几二十载。我与你的情分,还比不得他们?”李霁自信满满,以为自己对沈连城的爱,远胜过因父母之命媒妁之言而成婚配的父母。
    “能有你阿父阿母一半好,我就心满意足了。”沈连城一直听李霁说他的父母感情深厚,她今后在这府中,可是能亲眼目睹了。
    来到芙蓉苑,顾氏的脸色却并不好看。只因她知道昨夜的事,长女李霜儿在天子处受了莫大的委屈。
    她对沈太傅所做所为,是有些怨忿的。天子施压,他为何也不说一声?若真惹恼了天子,怪罪下来,她李家可怎么办?她的霜儿在宫里可如何容身?
    沈连城本怀着虔诚之心而来,一来瞧见她年轻的脸容并无好颜色,不由得生了一丝惊异。
    李威倒是和颜悦色,说了几句客套话,并欢喜地喝了沈连城敬的茶。
    沈连城又端了茶,跪至顾氏跟前,恭敬道:“阿母,您喝茶。”
    顾氏仍是不悦,手上也无动作。直至李威警示性地“啧”了一下嘴,睨了她一眼,她才不情不愿端起茶,抿了一口,而后接过身后嬷嬷递上的红包,拈在一只手里,伸向沈连城,闷闷地说了一句“媳妇儿乖。”
    沈连城抬眸,并不接她一只手递给自己的红包,想了想,终忍不住直言相问:“阿母,可是媳妇儿哪里做得不好?”
    这莫名其妙的脸色,她可不受。
    顾氏听言,一双眸子冷不防睁大了些,这才正眼瞧沈连城,张了张嘴,一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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