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凤筑鸾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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凤筑鸾回- 第109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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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女医答:“皇后娘娘没有见红……娘娘撞破了膝盖,膝盖上流出的血染了裙裳,双膝蜷缩着在裙裳下,让宫娥们误会了……臣已经为娘娘处理了膝盖上的伤口。”

  公孙灏放心了许多,又把怀中的女人揽紧了些,“那皇后刚刚为什么晕过去了?”
  
  女医忽然跪地道:“娘娘虽未见红,但是却有流、流产的征兆……”
  
  ……
  
  公孙灏低头去看蜷在怀里那一动不动的人,绵绵密密的吻落在她的脸上,因那一点淡淡的意识她有些痛苦地轻哼着,浑身软绵绵的像一只受伤了的小兽。公孙灏掀起她的裙子看了眼膝盖上的伤口,肿得老高,周边都青一块、紫一块的,肯定是跑回来的时候撞到门棱上了。公孙灏有些后悔,不该跟她怄气的,结果却叫她动了胎气,如果孩子保不住她再有什么三长两短,那真是追悔莫及,他怕是要自责一辈子的。公孙灏哪里也没去,静静保持着那个抱着她的坐姿,见她已经靠在怀里睡着了他一动也不敢动,怕吵醒了她。
  
  郑媱闭着眼睛听着屋子里的人相继退去的动静,实则没有睡着,渐渐安静的屋子里只有他轻轻的呼吸,感觉到他的目光正盯着自己,她忽然开了口:“我不喜欢卫韵。”
  
  原来没有睡着,公孙灏抬手抚摸她隆起的肚子,也没作答。
  
  郑媱又冷声道:“你明知道我不喜欢卫韵,还要把她留在宫里,我不知道你是什么意思。依我看,自她舍身救了你后,你更加不想把她弄出宫了。”
  
  公孙灏还是没有吭声。

  “你说话呀!”郑媱憋不住了干脆睁开眼睛在他腰间掐了一把。
  
  公孙灏倒是笑了笑:“普天之下也就只有你敢这样对我……”说着便贴近她耳边道,“我喜欢你刚才说的话。”
  看着他对她说出的厌恶充耳不闻、一副不上心的模样,郑媱心里憋屈极了。
  
  公孙灏饶有兴味地盯着她一脸憋屈的模样,胸脯一耸一耸的,竟又忍不住笑出了声来,捏着她的脸道:“我知道你怎么都不可能有她那种手段的,你斗不过她。”
  
  话怎么说的呢?他这话什么意思?
  
  “我要是再昏聩一些,把她纳入后宫了,我的笨媱媱以后怕是要处处被她算计了。”
  
  “我哪里笨了?”郑媱不满地嘟唇道,“你就是昏聩!明明知道她心机深沉还不给她尽快指婚把她给弄出宫去!却跟她走那么近,当心哪一天她就算计了你爬上你的龙床了。”
  
  媱媱的确不笨,有一些小心思,有时候让他刮目相看,比如说服那些反对他立她为后的老顽固们,不过更多的时候,她的小心思都瞒不住他。总的比起卫韵来,她倒是差了许多。公孙灏想。倒是很自信地说:“卫韵不可能算计得到我的,我若提防起一个人,她怎么都算计不到我了。留她在宫里做女官,不是为了别的,是为了彻底弄清楚一些事情……她算计你的,我都知道,也看得出来,最后会好好收拾她的,但是目前,得先看着她兴风作浪。”
  
  “那你不早些告诉我!”郑媱又掐了他一把。
  
  他道:“她目前就是做了些离间咱们感情的事,只要她不把心思放在谋害你和孩子们之上,朕就不会立刻动她,她要是敢谋害你和孩子,新账旧账,朕会立刻跟她一起算的。”
  
  原来他提防着卫韵,他的心思比她想象的还要深。
  
  公孙灏:“媱媱,我之前就对不住你和女儿们。你放心,我以后会好好补偿你的,不会再和你怄气了,这次是我不对,以后,不管你做了什么,我都宠着你。你不要再胡思乱想什么了,好好养胎,把孩子平安生下来……”
  
  她这下露出了粲然的笑容,公孙灏心神有些摇晃,他要她这张脸永远只对着他笑,也永远只因关怀他、为他焦急而哭……他要她的心里再没有其他男人,哪怕留在心里只是出于感恩都难以容忍……
  
  想到那个人故意的行为,他的瞳孔就暗暗地一缩……
  
  此后,公孙灏不敢再惹她生气了,她不高兴了就好言劝着,她生气了冲他发怒就受着,完了还哄着,没与之拌过一句嘴,每日必去昭颐宫,闲暇时都陪在皇后身边,下人们都说,陛下疼皇后比疼公主们更甚呢,巴不得含在嘴里,人人都无比羡慕皇后。
  
  曾有朝臣提议充后宫,被公孙灏拒绝了。李丛鹤特意四处物色了一些美女,请人画了她们的画像,又献殷勤地把画像拿去给公孙灏看,结果公孙灏大发雷霆,说他阿谀谄媚,把他的官职给撤了。李丛鹤在牢狱中悔不当初,浑然不知公孙灏早就有想除他的心。
  
  听到李丛鹤丢了官职、身陷囹圄的消息,娄孝倒是高兴得很,当初他就说了吧,陛下又不是不知道忠言逆耳的道理,这种喜欢溜须拍马的谄媚小人早就该诛了。于是娄孝便一个劲儿地进逆耳“忠言”,与公孙灏大谈椒房专宠、牝鸡司晨的道理,结果那一番逆耳忠言把公孙灏惹得更怒,公孙灏一怒之下给他安了个罪名削去了他戎马半生得来的官爵。他的女儿娄沁,当初被左相黎一鸣推举为后,又被公孙灏封为安国夫人,皇后之位本来是众望所归的了,因而没有人敢上门提亲,结果公孙灏却立了郑媱为后,这时又有舆论了,说安国夫人即使做不了皇后,还是会被封为三夫人的。再加上娄沁又是个女巾帼,曾被封为将军,众人一听便以为是个骁勇剽悍的女人,因而一直没有人敢上娄家提亲,如今,娄孝被削了官爵了,才有一些人家敢来提亲,但却是有些中落的人家了,娄沁根本就看不上。
  
  冬雪绵绵不绝地下了一些时日,宫中处处银装素裹,公孙灏站在乾极殿前放眼远眺,千里冰封、万里雪飘。他记得当年自己站在这里,踩着足下那大理石雕的只待点睛的飞龙,心里想着:有朝一日,他还会站在这个位置。届时,他将承王冠之重,睨旭日东升。他做到了,春去秋来,日头东升西落,数不清看了多少次了。
  
  新年很快就要到了,几个月的调查,却查不出关于他们当年的一丝线索。公孙灏曾经问过郑觉,郑觉浑然不知,郑觉甚至不知长公主有个儿子,当年盛都的人都在传姑母和长罗的感情,却少有人知道他们还生了孩子的。因为当年姑母和长罗私奔隐居之后,惊动了皇室,祖父派兵去抓姑母才把事情闹大的,于是人人便知公主和人私奔了,而对于他们的隐居生活浑然不知,长罗后来又带着儿子走了,祖父抓回的只有姑母一人,所以,盛都的人便不知道江元晟的存在了。郑觉从前也不知道。
  
  江元晟应是从小就长在幽篁,那样一个与世隔绝的地方,那他和郑媱从前是如何认识的?公孙灏并不确定他们从前就见过面,只是根据郑媱和江元晟的表现推测出他们应有前缘。
  
  可他与郑媱的相识已经如此早了,难道他要比自己更早?
  
  公孙灏现在无从得知,因为除了他们两人,没有其他的知情人了,郑媱不记得了,江元晟一定记得,如果不记得,便不会故意弹那一曲引郑媱过去。
  他抓了他的父亲,害他父亲死在了牢狱里;他又逼死了他已经疯癫的母亲,江元晟这次归来,是来跟他寻仇、还要夺走郑媱的么?
  
  公孙灏心绪难定,决心对其试探一番。当然,一切都必须瞒着郑媱。公孙灏因此去了一趟长公主府。
  
  雪片子大得如飘飞的鹅毛,厚厚地铺地三尺,路滑难行,人烟稀少,家家户户闭门,这样冷的天气,都偎在炕上暖着身呢,公孙灏的驾临让高翠茵意外无比。
  
  高翠茵忐忑道:“公子在水榭上弹琴。”便欲领他去中堂,不料他道:“朕去找他,你不用跟过来,也别让人来上茶,朕与他说两句话就走。”
  
 
138、杀机

他对长公主府熟悉,不用她带路也能找到水榭,径直往水榭的方向去了。
  
  高翠茵于原地愣了会儿,放心不下,估摸着他已经上了水榭,悄悄跟到附近,找到一个隐蔽的地方躲起来倾听。
  
  水榭中对坐的二人不分蒹葭玉树,俱是一般的英姿勃发。江元晟是面对着她的,可惜风雪太大,她看不清他脸上是什么表情,只是感觉到他的目光大胆地直视着陛下,而陛下似乎也正盯着他。
  
  江元晟先开了口,笑道:“陛下是来听我弹琴的吗?”
  
  他竟敢对他用“我”,也太不把他放在眼里了,公孙灏动了动眉梢,面上没有一丝笑容:“琴有什么好听的,朕不感兴趣。”
  
  江元晟又笑:“陛下不感兴趣,皇后却对琴感兴趣,陛下不妨听一听,若兴趣相投,那夫妻之间的感情也许就能更进一步。”他随手勾了一下琴弦,起音后道:“皇后一听这首曲子,就会流泪,陛下知道为什么吗?想知道的话不妨听一听,相信以陛下的心智,其中奥妙,真理解起来,不是什么难事……”
  
  公孙灏指上骨骼一响,剑眉一扬,眼皮往下一沉:“你找死!”
  
  距离有点远,高翠茵压根听不清,不知道他们说了什么。仿佛就交流了那一两句,陛下就起身出了水榭,狐裘一张划了个弧,人转眼就不见了。
  
  高翠茵匆匆奔上水榭,问道:“公子,你和陛下说了什么?陛下好像很生气的样子。”
  
  江元晟抽了抽嘴角,那仿佛是一种苦笑,抬头看着她道:“翠茵,你走吧。”
  
  “公子,你为何这样说?你是不是惹怒了陛下?”
  
  “是,”他沉静地回答她说,“很快就要大祸临头了。”

  高翠茵露出忧急神色:“你为什么要激怒陛下?”
  
  “你不想走是吗?”他笑着拍拍她的肩,“不走,那咱们就去喝烧酒吧。”
  
  他分明是活腻了才敢对他说出那些挑衅的话来拂他逆鳞。既然是他自己不想活了,那他还留着他的性命干什么?
  
  公孙灏召来郑觉,将他的意图告知了郑觉,并让郑觉下去部署。
  
  郑觉听后首先想到了妹妹郑媱,以为不妥,却是有口难开。
  
  公孙灏见他神色难堪,道:“他是曜族的人,曜族有他们自己的秘术,就像巫术一样害人,他的父亲又死在牢狱里,他的母亲也算是被朕逼死的……你觉得他不会怀恨?你觉得朕的做法不妥吗?”
  
  郑觉摇头,吞吞吐吐、语无伦次:“他是皇后的朋友……臣是说皇后……皇后……再过两个月皇后就要临盆了,这个时候若出什么乱子……皇后若是知道了,怕对龙嗣……陛下三思……”
  
  “不让郑媱知道不就行了么?”
  
  “……其中奥妙,真理解起来,不是什么难事……”
  
  一想到那人嚣张的神情,公孙灏的愤怒就难以遏制,握碎了手里的玉玦,拍在案上道:“朕给了江元晟机会,是他自己不选!非要跟朕作对!”
  
  郑觉想起了当初江元晟托他送膳食入宫给郑媱,郑媱的反应,点头应了。
  
  也许公孙灏是对的,江元晟此人不知进退,不懂分寸,又因父母之死存心与公孙灏作对,上回还故意弹琴引郑媱过去,确实居心叵测。郑觉心想,如果江元晟继续像上次那样刻意接近郑媱或做出其他什么不合规矩的举动,只会让有心人抓到把柄拿来说事,害了郑媱。好在陛下一心一意待她,没有因那些事怪她……
  
  离去之前郑觉道:“陛下应是知道皇后的心性的,此事定要瞒住她,免得影响到龙胎……”
  
  雪光极亮,戌时,御书房外面还是银堂堂的,这场雪不知要下多久才能停下。公孙灏站在殿外看着雪幕吸了口凉气,吩咐吴顺撑伞前往昭颐宫。
  
  路过尚宫局的时候,公孙灏却顿下了脚步,吴顺问他:“卫宫正三番五次求见陛下,都被奴才给挡回去了,今天早上奴才又碰见她了,她还在问陛下今日得不得空,陛下现在要进去见她一面么?”
  
  公孙灏道:“朕不进去,朕去前边的湖心亭等她,你去把她叫来,就说朕要和她下完那最后半局棋。”
  
  ……
  
  卫韵理了理衣襟和鬓发,险些抿不住唇角,走过去跪拜,平身后端庄地坐至他对面。案上正是上回被郑媱打断时的棋局,卫韵欣喜道:“想不到陛下还将棋局记得这么清楚。”
  
  公孙灏答:“对弈都是用心走的,朕走过的每一步朕都记得,你走过的每一步,朕也记得。”
  
  卫韵微微诧异,听了他这话后心跳难抑,脸一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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