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凤筑鸾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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凤筑鸾回- 第16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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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西平郡王一声冷嗤,咬牙道:“别跟本王说你了解,你不过是想为你的自私自利找借口来安慰你未泯的良心罢了。你不过是怕郑媱万一,万一得宠于陛下,再蛊惑陛下杀了你。”
  
  “哦?自私自利?”曲伯尧谑笑道:“彼此彼此。那在我杀她之前,殿下怎么不来救她?殿下心里到底还有没有将郑媱视作殿下未过门的王妃呢?”
  
  “她当然是我的王妃!”西平郡王斩钉截铁地说。
  
  “喔——”曲伯尧点了点头,“原来殿下还知道郑媱是您过了文定的王妃啊。殿下您倒是一片真心待她,在她家破人亡的时候,为了保命,就与那顾家的小娘子——”
  
  “你住口——”西平郡王一声怒喝打断他的话:“本王没有,没有,没有想过要负她,本王当时醉酒。。。。。。是公孙戾,是公孙戾设的计谋,他要以不孝之名贬谪我!”
  
  曲伯尧仍是笑,笑意和眸色一同加深,丝毫不为所动,继续用之前不疾不徐的语调说道:“ 顾家的小娘子虽是庶出,却一直被顾相溺爱,所以行事大胆,离经叛道,顾相都拿这个小女儿没辄。。。。。。顾家的小娘子对殿下痴心一片,倒是乐意将身心都交付于殿下。。。。。。”
  
  “别说了!别说了!你住口!”西平郡王迅速失去了理智。
  
  曲伯尧目中倏尔狠戾,上前两步咄咄逼视他道:“殿下是太子一母同胞的兄弟,众人不知殿下活下来的缘由,本相知道;众人不知陛下贬谪殿下的借口,本相也知道;殿下的父皇斋戒期还未满,殿下就与那顾家小娘子媾和了!事后,顾家小娘子以死要挟顾相,顾相才尽心竭力地在陛下跟前为殿下说情,殿下才得以保命。因此,殿下虽被谪了,却保住了一条命,殿下与那顾家娘子一夜颠鸾倒凤的时候怕是早就将他未过门的王妃忘到九霄云外了吧!”
  
  西平郡王一拳朝他挥了过来,他忙抓住他的手腕,略一用力,西平郡王面色狰狞,骨头一响,整个人被他狠狠撂倒在地。西平郡王不服,奋起后再次挥拳向他,却又被他扼住手腕。
  
  他沉着阴郁的眸色,继续不依不饶地用犀利的言语刺激着他:“殿下快为人夫为人父了吧,殿下可真厉害,一个晚上就与那顾家的小娘子,珠胎暗结了。。。。。。”
  
  那最后一句话一出口就成了最厉害的武器,挫得西平郡王丢盔弃甲,一败涂地。
  
  羞愤愧疚交加,西平郡王崩溃泣诉:“我不是故意的,是被人算计了,那酒水有问题,是公孙戾!是公孙戾的圈套,是公孙戾算计我,他要以不孝之名贬了我,我,我有想过要救她,可是我有什么办法救她?”
  
  曲伯尧松了手,任他跌在地上。“办法不是没有,只是你怕死罢了。”音声飘来的时候,人已经走远。
  
  那女姝被卫韵请进屋后,不待卫韵追问,便详实地娓娓道来,听得卫韵面色一阵青一阵白。她说她是顾相的小女儿顾氏琳琅,又说到她与西平郡王有了肌肤之亲、怀了西平郡王骨肉、只差一个正式的洞房花烛的时候,竟不脸红,也不羞愧。
  
  卫韵愣了愣,善于察言观色、巧舌圆滑的她一时也不知该如何接话了,目光扫向顾琳琅怀胎数月尚未显怀的肚子,心底突然对对一切尚不知情的郑媱生出丝丝幽微的怜惜之情来,尽管她知道郑媱根本不爱西平郡王。
  
  顾琳琅起了身,坦然追问她道:“曲夫人,可否带我去见西平郡王,我怕他一冲动会冒犯了右相大人。”眉黛春山,尽态极妍,又将卫韵看痴了,顾琳琅展颦顾盼时,眼中有西子剪剪秋水的波光。若说西平郡王为她照人的华彩而心动移情,卫韵一点都不奇怪。


22、质生 

 慈悲残忍能双全

“曲夫人?”顾琳琅又唤了一声。

  卫韵这才回神,方要开口,一阵珠帘声动,梦华从帘幕后走了出来,白了顾琳琅一眼,昂着下巴说道:“还没过门就说自个儿是西平郡王妃,脸皮可真够厚的,也不知那名正言顺的西平郡王妃晓得了会是个什么样的情景。”
  
  “梦华!”卫韵急急上前将梦华拉往身后,向顾琳琅赔礼道:“她心直口快不懂事,顾娘子别和她一般见识。”
  
  顾琳琅忙辩解道:“还未过门便不叫名正言顺,且那女人已经死了,难道要殿下一辈子为了她不娶?”
  
  “呵呵——”梦华却觉得极为好笑,又探首望向顾琳琅道:“原来你也知道没过门不叫名正言顺,还说自己是西平郡王妃,脸皮可不是厚得很么?”
  
  顾琳琅被呛得有些尴尬,双手都不知放向何处了,只好护在微微有些疼痛的小腹上。
  
  “也对,”梦华又睨了她一眼,“怀了西平郡王的种,怎么也会弄个名分的,当然要胸有成竹地说自己是西平郡王妃了。”说罢泠然一声又挑起珠帘,转身钻入珠帘之后走了。
  
  被梦华一闹,顾琳琅很是不快,沉暗的脸色也一直没有缓和过来。
  
  “顾娘子。”卫韵见状忙上前想安抚顾琳琅,熟料她立马别过头去,转身就去了外头。
  
  卫韵在身后疾步追随,顾琳琅头也不回,脚步愈发加快,不料一抬头,恰瞥见西平郡王疾行的影子,飞快冲上去扑进他怀里,激动地唤了一声:“王爷。”却见他又鼻青脸肿的,似磕在了哪里,顾琳琅刚欲伸手去抚,不料他眉头一皱,气恼地瞪着她。顾琳琅犹有怯意地缩了手。
  
  西平郡王不耐烦地移开视线,一扫便扫到了卫韵和她身边的婢女,又不好发作,只沉着脸疾步往府门走去。

  “王爷。”顾琳琅口中唤着,小跑着跟了上去。
  
  卫韵微微抿起唇来。
  
  。。。。。。
  
  “郑媱,你看见了没有?”梦华特意把郑媱拉了出来,指着那一男一女对郑媱道,“那顾家娘子可说她是西平郡王妃呢,早就与西平郡王好上了,肚子都快大起来了,郑媱你也真是够可怜的。”
  
  郑媱收回视线,转过一张没有表情的脸,绕过梦华,默默无言地往屋里走。
  
  “郑媱!”梦华急得跺脚,“你怎么不说话?”
  
  郑媱脚步不停,头也不回:“吕夫人若嘴里闲着,就嗑嗑瓜子儿,若手里闲着,就去拿把剑来庭中练练,顺便帮我修修花枝儿。春溪,送吕夫人出去吧。”
  
  梦华瞪大了眼:“。。。。。。。”
  
  一边走一边忿忿不平,梦华似在对春溪说,又似在自言自语:“想不到郑媱看上去弱不禁风的,嘴皮子倒是挺厉害的嘛,讲出来的话真叫人怄火儿。”
  
  “我觉得,郑娘子说得挺在理的,庭中那两株木芙蓉的确生得有些旺,吕夫人不如找个闲暇拿把剑来帮忙修一修。”

  “死丫头!”梦华白她一眼,又推了她一把,“滚回去!”快步越过她走了。
  
  春溪笑着转身,险些撞上一人,如见索命鬼差般,骇得六神无主。
  
  黎一鸣环顾了下四周,压低了声音问她:“我让你找机会杀了郑媱,你为何迟迟不下手?”

  “因为。。。。。。因为。。。。。。”春溪战战兢兢地低着下颚不敢抬头:“因为,郑娘子,太警惕了。”
  
  “你不会是被她发现了吧。”

  “没有!”春溪果断回:“没有,郑娘子没有发现我。”
  。。。。。。
  
  春溪心里很清楚:若被黎一鸣知道她被郑媱发现了,她得死;

  若她不按照黎一鸣所吩咐的,迟迟无法杀掉郑媱,她得死;

  若耽搁久了,郑媱变卦了,告诉曲伯尧她想杀她,她得死;

  若她背叛黎一鸣,此时去告诉曲伯尧,他的亚父黎一鸣有想杀郑媱的心,指使她去杀郑媱,她还是会死,因为曲伯尧不会拿他的亚父怎么样,事后她会被黎一鸣除掉。

  她想逃,逃不掉,为了那最后一丝能见到姐姐的希望也不能逃。
  
  如果她真的杀了郑媱,还有一点生的希望,事成之后曲伯尧若知道了是她杀的会杀了她,黎一鸣可能会杀她灭口,也可能兑现承诺,助她离开并让她与她失散多年的姐姐团聚。。。。。。
  
  拖着沉重的步伐,春溪慢慢走进月门,敞开的窗子里,郑媱侧坐在珠帘后,眼睛盯着某处正恬静地出神,春溪的泪水不由漫溢出来。
  
  她还是太善良了,明明发现了她要杀她,还不去告诉曲伯尧,要放她一条生路。
  
  “她给了你一条生路,你却要断绝她的生路?怎么忍心?”“你不杀她,难道你自己想死?”两种不同的声音在春溪脑海里争执不休时,郑媱转过脸来,发现了她。
  
  春溪对她扯了扯嘴角,慢慢走进屋子,隔着几重珠帘,与郑媱静静对视。
  
  “怎么了?”郑媱问。
  
  春溪答:“奴婢是为郑娘子难过,尽管郑娘子不钟情于西平郡王,可郑娘子好歹是与西平郡王有过婚约的;郑娘子刚‘死’,尸骨未寒,西平郡王就有了新欢,马上要娶顾家娘子,抛弃郑娘子了。”
  
  “有什么好难过的,”郑媱道,“西平郡王不是那样的人,他再糊涂也不可能在先帝斋戒期就。。。。。。必是受人陷害了。顾家小娘子对西平郡王痴心一片,也与西平郡王般配得很,若娶了顾家娘子才是西平郡王几世修来的福气。”说完,郑媱再次去看春溪,却发现春溪仍然一动不动地盯着自己。郑媱站起身来,穿过了一道珠帘:“春溪,你怎么了?”
  
  春溪不说话。
  
  郑媱在最后一道珠帘后停驻了脚步,一颗心突突直跳,全神贯注地凝视着神情异样的春溪。
  
  “郑娘子。。。。。。我。。。。。。我。。。。。。对不起。。。。。。”春溪闭上了眼睛,匕首滑落,被她牢牢握在袖中,咬牙逐渐攥紧。
  
  郑媱的心跳得更加厉害,在她即将拿出袖中匕首时,嗵得一声,一双膝盖直直磕在地上,朝她跪了下来。
  
  “郑娘子!”春溪急忙藏起匕首,哗然一声撩开珠帘,也跪在了郑媱跟前,双手扶着郑媱的双肩,凝视郑媱的眼里已有泉涌般的热泪滚滚喷薄。
  
  郑媱逼视着她的眼睛,音声哀痛地问她:“不是你死,就是我亡,是不是?”
  
  “郑娘子。。。。。。”她只不停摇头,闭上眼睛,泪流不止地说着对不起。缓缓拿出袖中匕首,锃亮的光反射在郑媱脸上。
  
  寒芒入眼的时候,郑媱始终不曾眨眼,一双瞳子紧紧锁住春溪。她在赌。。。。。。
  
  春溪举起匕首的手开始瑟瑟发抖,一咬牙,闭上眼睛,握住匕首的手腕忽然用力,却不是对向郑媱,而是朝她自己的腹部捅了去。她也心软了,她给了她一条生路,她怎么可以自私地断绝她的生路?
  
  鲜血流了出来,春溪睁眼,却见紧紧扼住了她手的郑媱轻轻摇首,她阻止了她继续捅下去。匕首刚刚刺破了春溪的衣服,划破了腹部的皮,她只受了一点皮外伤。
  
  郑媱夺下了匕首,一手捂住她腹部的伤口,另一手擦去她面上的泪珠。“莫哭,将眼睛哭肿了。。。。。。”

  她一头埋进郑媱怀里,却哭得愈发厉害了。
  
  “莫哭,莫哭,莫哭。。。。。。”郑媱只不断重复地说着这两个字,入她耳中却像是催泪的药物,泪水更加汹涌。
  
  郑媱不停替春溪擦去泪水,望着流泪的春溪,自己却安静地笑了。“莫哭,”她拍着她的背道:“我有个办法,可以不让你如此为难,只要你愿意帮我。。。。。。”
  

23、炽色 
 
春情与共花欲燃
  
“唇亡齿寒,我死了,你也活不了的。”郑媱说罢又凑近春溪的耳边喁喁耳语了一通,春溪如释重负、毫不犹豫地垂头颔首答应了。
  
  郑媱亦如释重负,她之所以敢走这一招险棋,是赌定了她不会杀她。
  
  将春溪扶到榻边,郑媱小心翼翼地掀开她的衣服替她上药,虽是皮外伤,但伤口愈合之后足以留下一道疤痕。药水渍上伤口,疼得春溪蹙紧了眉头。
  
  望着春溪腹部那略略外翻的皮肉,郑媱上药的动作顿了一下。明明可以在料到春溪会因愧疚而自裁的那一瞬间从春溪手中夺下匕首,使她免受这一刀,可是她偏偏没有阻止。当一个良心未泯的人极度眷念生存却又不得不视死如归时,再来解救她于生死之滨,目的,就是为了叫她记住,记住愧疚的痛苦。

  什么时候变了,郑媱自己也不知道。
  。。。。。。
  
  不知从哪个时辰开始的,院子外头的脚步声渐渐杂沓,走动的人影突然多了许多,此时距郑媱偷来玉牌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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