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凤筑鸾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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凤筑鸾回- 第18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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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公孙戾翻身将她压在身下,急不可耐地要撕开衣裳亲吻怀中美人,郑姝吃吃笑着拍打着公孙戾厚实的背脊连连推拒,娇嗔道:“臣妾才上的妆,梳的髻,都要被四郎弄坏了。”
  
  公孙戾不发话,像是一头饥饿的狮子啃着刚刚捕猎的食物。
  
  郑姝咯咯笑着,口中连连求着不要,苦苦求了一通才终于说服了公孙戾。
  
  郑姝坐起身来,边整饬歪掉的钗冠边斜飞着眼角睨向公孙戾,嘟哝着红唇嗔怪道:“都怪四郎,臣妾呆会儿可要怎么见人,四郎就不能再忍一忍?”
  
  公孙戾一把揽过她的细腰:“情难自禁,爱妃只能怪自己太好吃了罢,怎好怪到朕的头上。。。。。。”又将郑姝抱来膝上,勾了她的粉颈,将嘴凑在她白皙的耳垂,唧唧哝哝地呷了好一阵儿。郑姝只是娇滴滴地笑,笑得云鬓半偏,金步摇颤颤巍巍地摇晃,泠泠撞击着绞成一团儿。
  
  “不打紧,等爱妃梳理完妆容,朕再叫他们泊舟。”公孙戾说罢放开怀中美人,起身拍手。
  
  小宫娥鱼贯而入,快速点亮舟内灯烛,训练有素地近身替二人收拾起来,收拾完了公孙戾才命橹手起行。
  
  乐断琵琶入水,舟停灯灭又明的一幕已经落在百官眼中,众人但心照不宣、耐心等待,终于等到那轻舟靠岸。
  
  仪卫举着舆伞先行开道,公孙戾与贵妃最后现身。
  
  但闻一阵袭人的异香扑鼻,众人皆睁大了眼睛明目去窥,只窥见舆伞下,跟在公孙戾身后的那女人不盈一握的蛮腰,行走时娉娉婷婷,玲珑玉坠、珠玉环佩泠泠相击,凤尾裙裾曳地拖行数尺,裙下莲步珊珊无声,恍若轻云出岫来。
  
  帝妃就座,舆伞撤去。
  
  看清那贵妃的容颜时,底下的人一个个目瞪口呆,面面相觑,突然都反应了过来,忙出席跪地伏拜。“万岁万岁万万岁。。。。。。”
  
  郑姝!那贵妃,分明是郑姝!郑姝没死?没有随太子勋殉节?万万想不到,贵妃竟是郑姝,废太子妃。
  
  咚得一声,难以置信的阮绣芸一不留神就打翻了手中的金樽,樽内琼浆玉液汩汩地流淌,泼溅了自己一身。
  
  郑姝变了,眼神疏离冷漠,看上去不像以前那个郑姝了;郑姝又没变,还是那个敢做敢为的郑姝。
  阮绣芸不解,郑姝从前深爱太子,如今苟活为仇人妃,她是在假装温顺,忍辱负重以图良机么?
  
  凡是从前见过废太子妃的,没有不诧异的。可如阮绣芸那般诧异的,还有跪在曲伯尧身边的卫韵。卫韵从前并没有见过废太子妃,不识得郑姝,之所以觉得诧异,是因为帝王身边那妖媚的贵妃,竟然与郑媱有五六分神似。
  
  众人皆跪伏于地,惟有阮绣芸一人因为怔愣而忘了行礼。阮绣芸紧紧攥住衣裾,直勾勾地盯着郑姝,她算是她从前最好的姐妹了。想不到,她竟与昔日判若两人。
  
  从前的好姐妹,竟像是素不相识的陌生人相遇。郑姝的眼波扫过她,却若不曾相识,没有在她面上多停留一瞬,直接敛了下去,望向自己染了酒渍的裙裾,眉头颦蹙,又抬起头来转顾公孙戾,语气娇软、眼神嗔怨: “四郎?”
  
  “大胆!”公孙戾望着阮绣芸一声怒喝,阮绣芸的双膝这才一软,磕在地上,惶恐道:“臣妾失礼。”
  
  公孙戾眸中愠怒不减,踢翻了贵嫔榻前几案,红彤彤的樱桃滴溜溜地滚落一地。“贵嫔阮氏,御前失仪,降为昭华,来人,拉下去。”
  
  阮绣芸的身子一瘫,还没来得及为自己辩解一句,人已被宫人拖了下去。
  
  曲伯尧暗暗抬眸,正接上郑姝打量的目光,不禁攥紧十指,忧从中来。
  夜宴还未开始,他就折了一颗棋子,看来,今晚的夜宴,注定是不会好过的了。 
  
  公孙戾让百官平身就座,朗然宣道:“贵妃,乃东阳郡甄氏后人,只是与废太子妃生得有些相似罢了。”
  何止是相似,简直是完全一样。若硬要找出不同,那便是:从前的太子妃,美艳端庄,如今的贵妃,连一个睨人的眼神都风情万种,一举一动都妖冶狐媚至极。
  
  陛下说她姓甄?谁敢说她姓郑?知情者惟有噤若寒蝉,心照不宣。
  
  歌舞上罢,公孙戾钦点了新上任的王、邱两位尚书,亲赐兽印并举酒相嘱。
  王邱二人连连拜谢,待要退去时,不料贵妃突然举起了金樽,拖着长长的凤尾裙裾下阶,她音声娇柔地说:“本宫也想敬两位尚书一杯。”
  
  宫娥袅娜地端来酒水,献给二人。
  
  二人接过,一饮而尽。
  
  出人意料,饮尽酒水的两人状况截然不同。王臻安然无恙,邱仲远却七窍流血,摇摇晃晃地倒在了地上,人群中爆出女人的尖叫,邱仲远的结发妻子刘氏不顾一切地扑上前去,疯狂地摇晃不省人事的夫君,叹他的鼻息时,发现人已经断了气。
  
  刘氏双眼熬出血丝,愤慨地朝郑姝扑去:“妖孽!我夫君与你有什么仇?你竟要这样毒死他?”
  郑姝像只受惊的鸟,瑟缩着连连后退。
  
  公孙戾一声威喝,刘氏已被指挥使徐令简押解在地。
  
  “臣妾也不知。”贵妃泪眼盈盈,梨花带雨,瑟瑟缩在公孙戾怀中:“陛下,臣妾也不知道,臣妾不知邱大人为何突然。。。。。。莫非,是被人在酒水中下了毒?”
  
  刘氏依然歇斯底里地在口中辱骂着她,不断挣扎着要扑起来。公孙戾盛怒之下,放话要赐死刘氏,曲伯尧连忙站出来道:“还望陛下开恩,体谅邱夫人丧夫之痛,饶她一死。”
  
  郑姝丹凤眼一挑,睨了曲伯尧一眼,曲伯尧忧怒交加,却听她从中道:“陛下,右相大人所言有理,邱夫人丧夫之痛,确该体谅。”
  
  公孙戾心底没由来地腾起一阵无名火,如此,他是说他昏聩,不体谅那女人丧夫之痛了?公孙戾竭力压制着心头的无名火,一甩龙袖:“把这女人赶出宫去。。。。。。”又不迭为怀中美人拭去泪水。
  
  卫韵有些疑惑了,看那贵妃的眼神,似乎对他极为怨憎,贵妃与郑媱有五六分神似,莫非,是郑媱的亲人?
  
  精心部署了许久的棋子,想不到竟毁于一旦,倒叫曲伯尧十分焦头烂额。

  郑姝的确不简单,她似乎知道一些人是他安插的,夜宴还未开始便拔了阮绣芸,接着,又除了邱仲远。给了他好大的一个下马威。
  
  看来,必须尽快找机会告诉她:她的亲妹妹郑媱,不是被他杀了,而是被他所救,如今,正被他攥在手中,好叫她有所忌惮而收敛。
  
  正凝神思虑的间隙,不料那贵妃娘娘又出了新的招数。她偎依在公孙戾怀中,眼波一泛:“四郎——玩投壶助兴吧。。。。。。”眼底流露的真情假意叫她身后的男人目眩神迷,真也好,假也罢,公孙戾似都当真了,饮鸩止渴也甘之如饴。
  
  望着媚态至极的郑姝,曲伯尧不禁想到了郑媱,姊妹俩有着相似的神韵,不愧是一个娘胎里出来的,连变化都如此相似,有朝一日,郑媱会不会也变成郑姝那样?只现在,她就越来越像喜怒不形于色的郑姝了,许是郑姝已为人妇,眼中才多了许多郑媱如今尚缺的媚态。偏偏郑媱又是那种固执的性子,他心底腾起一阵惶恐,惶恐她将义无反顾地走向沼泽,最后与他刀剑相对。
  
  “好——”公孙戾一口答应郑姝,道:“就依爱妃。投壶,依次投矢入壶,中多者胜,负者饮。”
  
  说罢便命人拿来一青玉壶,放在中央,又让官夫人都参与其中。卫韵偏好女红|歌舞乐艺,向来不喜这类游戏,因而在投壶时表现极差,压根投不进去,是以每回落在了最后。
  
  公孙戾挑眉一笑:“看来投壶之术,右相夫人着实不精。”说罢欲派宫人赐来酒水,贵妃却从中劝道:“四郎,宫中御酒性烈,怎么好叫右相夫人一介女流饮这些烈酒?四郎也不先问问,若是右相夫人怀了麟儿不宜饮酒可怎么好推辞四郎?依臣妾看,不如让右相大人代为饮下吧。”
  
  卫韵一听,忙道:“臣妇的身子能饮酒,不用相爷代劳。”

  公孙戾道:“那就依爱妃所言,请右相大人代为饮下吧。”

  “臣领旨。”曲伯尧遂举步上前去接御酒。
  
  百官心中躁动。不知那邱仲远是如何得罪了贵妃,竟要让贵妃鸩杀?而陛下却纵容贵妃?现在又赐下御酒让右相饮,莫非是要重演一场鸩杀的戏码?贵妃是废太子妃,右相射死其妹,传言还说右相逼死了郑相国和兴安郡主,那么贵妃鸩杀右相的动机可以理解,但陛下真的就会纵容贵妃?若陛下也坐视不理,看来,陛下也是起了诛杀右相的心了。
  
  卫韵不由攥紧了手指,在曲伯尧即将接过御酒时飞快地扑上去抢了过来一饮而尽。
  
  贵妃道:“怎么?右相夫人是怕酒水中有毒?如此心切地护夫?”

  卫韵擦擦唇:“不,臣妇,是有些渴了。”
  
  贵妃但笑不语,又从案上举起一金樽缓缓朝曲伯尧走来:“不知右相大人可还记得,去年,右相大人还在潜龙邸辅佐陛下的时候,家父曾来盛都会友,家父的友人恰好也是右相大人的友人,家父因此与右相大人结成了忘年交,”贵妃咬着牙一字一顿道,“本宫今日,要代家父,敬右相大人一杯。”
  
  卫韵吓得两腿发软,一颗心要夺出嗓子眼儿了,脑中一片茫然,僵在原地,手足无措。横竖是逃不过一死了,他若死了,她马上殉节。
  
  “记得,”曲伯尧亦笑,接过金樽道:“谢娘娘赏赐。”
  
  众人敛息屏气地望着他缓缓举酒,随着他倾杯的举动,酒水慢慢上溢,眼见要流出来了,殿前都指挥使徐令简忽然跪来御前道:“陛下,东宫走水了。”
  
  曲伯尧这才放下手中的酒樽。
  
  “走水?”公孙戾急急追问:“太子怎么样了?”
  太子乃顾皇后出,公孙戾的嫡子,亦是唯一的儿子。
  
  徐令简道:“臣不知,刚刚才接到东宫传来的消息。”
  
  “起驾——”
  
  刚动了两步,有一宫人兴冲冲地跑来:“陛下,火扑灭了,走水时,太子殿下他人,并不在东宫。”那内侍说完,悄悄瞥了贵妃一眼,匆匆退去。徐令简与曲伯尧对视一眼,微微拧起了眉。
  
  公孙戾如释重负。众人又将视线转移至曲伯尧身上。
  
  曲伯尧低头看向那酒水,微微晃了晃,樽底立时呈出一片蓼兰来,举起酒樽,一饮而尽。
  
  贵妃唇畔的笑意如昙花一绽,盯着曲伯尧一步一步回座。
  
  卫韵惶急地从案下握住他的手,低声焦问:“相爷?”他回:“没事。”卫韵依旧忐忑难安。
  
  此时又有宫人来报:“陛下,西平郡王来了——”
  “传——”
  
  众人纷纷移目,一眼瞥见西平郡王身后姿容俏丽的女人,晓得西平郡王未婚,官夫人们相互交头接耳、窃窃嬉笑。
  
  顾琳琅丝毫不觉羞辱,自信昂首,坦然跟在西平郡王身后,每一步都落得极稳。
  
  西平郡王清瘦得有些脱形,轮廓更加突出,仿佛夜风一撩便能撩落他眼神里的忧悒,散作漫天的萤火,让星辉都相形见绌。落落寡欢的美男子竟是另一番赏心悦目。
  
  西平郡王一眼瞥见贵妃郑姝,与她对视了半晌,由宫娥引导着坦然就座。
  
  顾琳琅也在西平郡王身边落座,小宫娥忙上前来侍酒,邻座的官夫人探首与之招呼,唤她郡王妃。顾琳琅斜目凝睇西平郡王,欣然抿唇笑,笑时两靥生姿。西平郡王仿佛置身事外,对眼帘一切都无比漠然。
  
  顾琳琅咽下喉中苦涩,在案下执了西平郡王的手,却被他生硬地掰开。顾琳琅目中一涩,泪珠险些从眼角滑下来,余光一扫便扫到了一双锃亮的眼睛,顾琳琅连忙垂下眼睫,今日的出席却是叫一直溺爱她的老父亲颜面尽失了。顾琳琅不太敢抬眸去瞥顾相,生怕望见他失望而愠怒的脸色。
  
  官夫人们口中虽热情地唤她郡王妃,心中却在嘲笑这待字闺中的小娘子寡廉鲜耻。顾琳琅都知道,她不忍看到父亲失望的脸色,可是她实在不放心西平郡王——她腹中孩儿的父亲。
  
  痛失所爱,又遭兄长打压,他再也不是昔日人人尊敬逢迎的、如日中天的魏王。‘虎落平阳被犬欺’,在宁州郡,连一个郡守都不将他放在眼里。顾琳琅极度惶恐,怕离开一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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