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凤筑鸾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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凤筑鸾回- 第36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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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金莲趋动,轻盈如凌云踏波;幢幢灯影里,惟有她暴露在外的一双深湛的眸子睇眄流光,偏偏对上了他的眼睛,倒是无情却有情,望上一眼就魂荡神驰。
  
  脚步叠错着连续几个回旋,鬟后垂坠的金步摇倏尔从发梢滑落,急急地飞了出去,众人的视线皆追寻着那道飞逝的金光,最后竟不约而同地直直投向了右相大人。
  
  珰——
  
  恰好一截挂在了右相大人的酒樽上,一截没入了酒水中。
  
  曲伯尧敛下目光去看那酒樽里熠熠的金光,神情淡漠地仿佛与他无关,疾骤的鼓槌擂击在心上,惟他自己知道。
  
  众人的视线又回到那玉鸾身上,但见她雪白的足尖仍在不停地旋转着,舞得缭乱,一头铺开的墨发如水下的流荇曳动,她丝毫不慌乱,渐渐慢下脚步,一步一缦回,轻巧地旋着,慢慢旋近了右相大人。
  
  背身面对着他,她扭动的腰肢纤软得如春风中的柳,脉脉向湖中一弯,一个倒垂帘,覆在面上的薄纱轻飘飘地跃起,扑在他的面上。
  
  这赤|裸裸的勾引叫他注视着她的眸色陡然涨起一片阴郁,伸手将面纱攥在手中,死死攥着,似要攥出几个洞来。
  
  香辅盈盈,凤眼里娇波一流。也不看他,她动唇去衔那挂在樽外的步摇,听见他压抑的呼吸;一点樱唇咬住步摇,伸足借力跃起的瞬间,对上他如火的目光。。。。。。
  
  又是一翻轻巧地回旋,迅速离开了他,旋至了中央,朝那权力最高的帝王一笑嫣然。。。。。。
  
  公孙戾微扬了唇角,目光定定地锁在她的身上,却让人看不出一丝表情,仿佛深不可测。。。。。。
  
  他攥紧了手指,狂乱的心跳再也不能平复,举起酒樽,将那半杯酒水一口灌进喉中,炽热的火浆排山倒海地上涌至丹田,被他竭尽全力地往身体最深处压制。。。。。。。
  
  竟把自己弄成这样,还敢跑来御前献舞。。。。。。。真是叫他又爱又恨。。。。。。。
  
  不敢再看那舞得起兴的女人,紧紧呲牙闭目,眼前全是刚刚她倒垂下来、动唇来衔步摇的一幕:霞影纱滑落至肩下,一只冶艳的青鸾欲展翅夺肩而飞。。。。。。。。。。。。。。。。下颔的弧线玲珑,叫他恨不得捏碎在掌心。
  
  方才,那具身体散发着一种奇特的异香,荼了迷毒般能勾人的欲望,猩红的一点樱唇像是火种,愈往下回想,身子竟被焚得愈发不能安分了。
  
  丝竹声断,他一睁眼,发现歌舞停了。欲起身,被卫韵竭力攥住,卫韵眉头紧皱,眼神忧急,直冲他摇头。
  
  公孙戾问她:“你叫什么名字?”
  
  她犹豫着,不知道该不该讲话。在场的人,阮绣芸、李丛鹤都是听过她的声音的,于是沉默着,装作羞怯地低首不敢回答。
  
  “朕问你话。”
  
  “陛下,她叫玉鸾。”长公主替她回答了。
  
  “玉鸾?”公孙戾的视线自她饱满的胸前扫过,停留在她肩上若隐若现的青鸾纹上,嗤嗤笑道:“果然是只如圭如璋的鸾鸟。。。。。。。”
  
  “陛下——”
  
  声音入耳,她的心猛然往上一顿。
  
  身后熟悉的脚步声越来越近,他来到她身边,与她并肩而跪,直视高高在上的帝王:“陛下,臣,有个不情之请。。。。。。”
  
  阮绣芸怔了下,嘴角勾住一线嘲意。精心策划了这么久,他倒是甘愿为了一个郑媱全部付诸东流。
  
  公孙戾忽而一笑,凝视了他一瞬,却截住他的话道:“曲卿有事不如明日早朝再奏,瞧这阴沉沉的天色,朕也乏了,今日的宴饮就到此为止吧。”说罢瞥了郑媱一眼,身边的曹禺会意,拂尘一扬,高声喊道:“起驾——”
  
  “陛下——”
  
  公孙戾已经离席而去。
  
  众臣都在窃窃私语,这宴饮才刚刚开始,怎么就要结束了?
  
  “怕是右相大人瞧上这玉鸾了,恰好玉鸾也入陛下的眼了,因而陛下提前结束了宴饮,既堵住了右相的请求,又能早些回去让玉鸾。。。。。。侍寝。。。。。。”
  
  “我猜也是陛下瞧上这玉鸾了。”

  “那就看看今晚会不会让玉鸾侍寝。。。。。。”
  。。。。。。
  
  他脑中一片空白。。。。。。
  
  长公主亲自过来扶起了郑媱。
  
  他亦起了身,欲去追长公主,却被过来的卫韵拉住:“相爷千万不要轻举妄动,以免落人口实,即便那玉鸾真的是,真的是郑娘子,陛下不是还没下旨么?相爷应该暗里去找长公主,不应当着这么多人的面就。。。。。。相爷千万不要在人前为了女人冲动。让陛下知道的话无疑就是叫陛下抓住了一根软肋。”
  
  卫韵仔仔细细地看过玉鸾几眼,但觉得她的眼神跟郑媱一模一样。他不是个轻易移情的男人,玉鸾必然就是郑媱了、
  
  他的拳头依然紧紧攥着,目眦欲裂。
  
  。。。。。。
  
  郑媱随长公主一起回了长公主暂居的游船,见她似有些闷闷不乐,长公主问她:“后悔么?”
  
  “不后悔。”
  
  长公主笑:“那支金步摇可甩得好。。。。。。。叫右相大人都坐不住了呢,玉鸾今日表现得很好,很听本宫的话,既遵照了本宫的吩咐,那么等你入了宫,本宫自会好生待你妹妹。”
  
  “贵主为何要我这样?”郑媱道:“我不想再与他有瓜葛。。。。。。我真是看不透贵主,贵主是陛下的亲姑母,明明知道我当初来府的目的。。。。。。。从前,我听说贵主常常会搜罗一些美人送进宫中,于是就想着去贵府找一个机会,一个能够接近公孙戾的机会;可贵主一眼就识出了我的身份还道破了我的目的,然后应允我助我入宫复仇,我一直有个疑问:贵主不阻止我反而大逆不道地帮我难道也恨公孙戾?”
  
  “继续说下去。”
  
  郑媱又说:“我之所以一直没敢问贵主,是因为,我觉得贵主特立独行、异于常人。”
  
  “异于常人?呵——”长公主笑道,“原来在你眼中本宫就是个怪物。”
  
  “倒不是怪物。”郑媱继续如实地与她和盘托出:“那日我听到了贵主和江思藐的一些对话。贵主既和,和曲伯尧结着什么盟约,又为何要我今日这样。。。。。。这样引诱他?还叫他站了出来险些去求陛下。。。。。。。我实在看不懂贵主的想法。”
  
  “你要是看得懂,你也不会任本宫随意摆布这么久了。”长公主哼哧一笑,“本宫难道不是在为你出气么?看到他忧心如焚的时候,你难道不觉得很快意么?”
  
  郑媱沉默。
  
  “做好侍寝的准备了么?”长公主话音刚落,曹禺就来了,嬉笑着说是来接玉鸾过去侍寝的。。。。。。
   
  郑媱最后瞥了长公主一眼,毅然随曹禺登上一只小舟。小舟轻快地驰走,很快靠近了一艘大船。船上立着两列绯衣宫娥,皆伸手来拉郑媱上甲板。
  
  曹禺在下边望着郑媱道:“玉鸾小娘子,您且先在这里由她们几个伺候着沐浴更衣,半个时辰后奴才再来接您去陛下的龙舟。”说罢驾着小舟离去了。
  
  绯衣宫娥将郑媱拉进舱中,舱内的设置仿宫廷的浴殿,相差无几,只是小了许多。主要分为两间,外头是歇憩的地方,里头是沐浴的地方,由九扇梅花彩绘的屏风隔成两片儿。
  
  宫娥将郑媱领去了屏风里,帮她宽完了衣裳,又来伺候沐浴。
  
  郑媱全身浸在水下,由小宫娥搓洗着,自己仰靠着池岸微微闭目养神。
  
  瞥见屏风上的人影,一名小宫娥一惊,低低呼了一声。他疾步跨出屏风,望着那水中的女人,恼羞成怒地喝道:“都出去!”小宫娥们受到惊吓,纷纷起身跑出去了。
  
  郑媱转过身来,一睁眼就望见了怒火高烧的曲伯尧,即便他面色沉静得像冰封得一样,但她知道他就是生气了,他愈是生气,面上愈是不着痕迹。
  
  郑媱坐直了身体,掬水往身上浇,时不时瞥他一眼,也不羞赧,倒似恬不知耻地冲他一笑:“右相大人就这样闯进来了?还喝走了那些宫娥?难道不怕死?”
  
  他周身更加阴冷,一双眼眸都冻成了寒冰,三两步就跨过来,捏住她纤细的胳膊,一把将她从水里头捞了上来。
  
  郑媱猝不及防,低低呼了一声,待站稳时已撞上一个坚硬的胸膛。
  
  他抓下屏风上的衣裳,胡乱地擦着她身体上源源滚落的水珠:“原来你还关心我的死活。。。。。。。”擦干了又胡乱地包裹住她,拽着她的手腕,语气强硬得不容抗辩:“跟我走!”
  
  “我不走!”她却倔强地往地上蹲。
  
  他又一把将她扯起来拉到怀里:“不走也得走!由不得你!”
  
  “灏。。。。。。”她忽然伸臂抱住了他,他一怔,浑身僵硬得无法动弹。知道他名字的人屈指可数。。。。。。
  
  她娇俏地依偎在他怀中,用半边小脸不断磨蹭着他的胸膛,柔声道:“我知道你叫灏,是回来夺位的对不对?精心筹划了这么些年,真的要为我放弃一切?灏,这样不值。。。。。。。”
  
  “现在不说这些,”他的身体一阵燥热,又去抓她的手:“先跟我走!”
  
  “我想要你。。。。。。。”

  他浑身僵住,只装作没听见,语气又强硬了几分:“快跟我走!”
  
  “不。。。。。。”她纤细的手腕灵活地溜脱了,又扑上来抱住他的腰道:“现在,我现在就想要你。”
  
  “胡闹什么?”他瞪红了眼,只觉得红晕要漫上脸,耳根子处都滚烫起来了。“一会儿就有人来接你了,你很想给公孙戾侍寝是不是?”
  
  又去抓她,却不料她一避,避到了屏风一角,迅速脱掉衣裳,又扑上来抱住了他,柔软的躯体贴着他,她还大了胆子探手在他身上乱摸起来。
  
  他浑身如葬在火海焚烧:“你想害死我是不是?”
  
  “是,”她阴森森地笑着,踮脚去咬他的耳朵,“想让你现在欲|火焚身。。。。。。”


47、救赎

舱外开始有雷声轰鸣,时有闪电划过,映照出那副雪白的面庞,初开的娇花儿般凝着露,闭上眼睛,只觉到一汩暖流潺潺流徙过耳根,轻轻辗转着,绷紧的面上便浮出一道道胭脂的红痕。一缕极轻极细的头发丝儿落下,拂在他脸上时犹如挠在了心尖儿。
  
  那人在他耳畔说着动听的话语,温软的唇瓣贴了上来,轻轻地摩着、拱着。他还是克制地闭着眼睛,攥紧的拳头已经咯咯作响。
  
  朝思暮想的人近在咫尺,近得可以听见叠在一处起伏的心跳,可这咫尺的空隙仿佛一道鸿沟,只要一纵身就能坠入鸿沟下的一片汪洋。。。。。。。
  
  池中热腾腾的水汽蒸蒸弥漫上来,她双目明亮地凝望着他,脸竟比新剖开的瓜瓤还要艳红,眼里也似漫上一阵舒舒的雾汽雨意,迅速迷乱成捉摸不定的缥缈。。。。。。
  
  回味着属于她的余馨,他脑中的一条弦绷得愈来愈紧。
  
  ——
  
  “贵主,”婢娥走来禀道,“半刻钟前,右相已经入舱,预备带玉鸾走。”
  
  长公主只是笑,命身旁的人剪烛添香。问:“有没有人瞧见?”
  
  那婢娥摇头:“没有。舱中都是右相大人的人。右相大人提前支开了周围的船只,方圆都设了戒备,还有乌衣卫,万无一失。”
  
  “翠茵呢?”长公主又问。
  
  婢娥回答:“高婉侍已经过去了。”
  
  “本宫晓得了。”
  。。。。。。
  
  ——
   
  啪得一声,玉带已经被抛入池中,浮沉了几下,降至池底。
  
  眼前那可人儿的笑容愈发妩媚。“灏。。。。。。。”“灏。。。。。。”“灏。。。。。。。”“灏。。。。。。。”声声软语引他入魔障,他眼中冷凝的霜花乍裂,迸珠溅玉,琤——脑中紧绷的弦断。。。。。。。
  
  双手颤抖着,意识无法自控,只知道是他躲不过的情劫,其他的一切都抛诸脑后,只剩下死在牡丹花下的意念。。。。。。。
  
  猝不及防低呼了一声,眼前一团缭乱,她双脚忽然悬空,天旋地转地倚在了屏风,被他急骤的吻压得透不过气。
   
  长公主见那婢娥仍不退下,又问:“还有什么事?”
  
  怕长公主发怒,她战战兢兢地,踌躇着不知如何禀告。
  
  “说!到底还有什么事?”
  
  她忙跪下道:“刚刚接到府中的消息,说公子不听劝阻,不知怎的,就躲过了监视的乌衣卫赶来了,现在,人已经登舟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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