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凤筑鸾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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凤筑鸾回- 第47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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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郑媱明白了,冯贵人的表妹亦是顾琳琅的堂妹。见她过来,福了一福:“顾娘子找我何事?”
  顾琳珑盯着她打量了一眼,似乎对她印象很不好,眉目间隐隐夹着三分怒意。道:“玉鸾,你不过是长公主府一个身份低微的婉侍,见到我竟不以奴婢自称。”又问身边的宫娥,“长公主府的婉侍,是几品来着?”
  
  郑媱先抢在那宫娥前头回答:“长公主府的婉侍身份再低,好呆也是有俸秩的女官;令尊是朝官,顾娘子不过是出身显贵罢了,吃穿用度还靠着家里。顾娘子觉得我一有俸秩的该对你一没有俸秩的自称奴婢?”
  
  “什么歪理?”顾琳珑一下子火大,万万没有想到这玉鸾不仅长相狐媚,还这般狂妄无礼。欲再出声辩驳,又听身旁的宫娥低声在耳畔道:“顾娘子,玉鸾是长公主心尖儿上的人,顾娘子还是不要得罪她罢。”
  
  “怪不得,”顾琳珑鼻端哼了哼,“我可是久仰玉鸾的大名,传言都说你媚色撩人,端阳节还惹得不近女色的右相都心动了,玉鸾你可真了不得。”
  
  郑媱故意露出无比谦逊的笑意,微微低头,讲出的话却放荡得很:“顾娘子过奖了,不是玉鸾了不得,是右相定力不足,心志不坚。”
  
  “你——你倒是自信得很嘛!”
  
  阿兰见顾氏针对玉鸾,心想是因为右相,便悄声附在郑媱耳畔道:“陛下有意让顾娘子给右相做妾,只是还没下旨。”
  
  郑媱愣了一愣,此前从未听说,却没有表现出来,上上下下打量了她一通,低笑起来,那笑容看得顾琳珑牙痒,顾琳珑磨了下牙,脸色倏然转和,四下环顾,道:“不过真遗憾,听说后来陛下没让你侍寝,看来这后宫到底是容不得你了,右相也不是瞎子,没有——”
  
  郑媱嗤得一声,道:“俗话说得好,宁做穷人|妻,不为富人妾。我可不想给右相做妾。”
  
  这玉鸾也太看得起自己了。顾琳珑实在没料想到她脸皮如此之厚,一时又不知如何反驳,只憋得面红耳赤。
  
  郑媱盯着她思索了下,一拂衣袖,走上前道:“听说顾娘子要入右相府了,恭喜恭喜。”话落脚下一崴,忙扶住了顾琳珑的身子。顾琳珑眉心一皱刚要推开她,不妨一只蓝蝶翩跹着飞来眼前,视线一下子被吸引,注意力一时分散。郑媱已经起身站好,连连与她道谢分别。
  
  顾琳珑也没在意,只冲她的背影白了一眼,对身旁的宫娥道:“喜儿,我们去那边的石亭里歇一下吧。”
  
  郑媱随在阿兰身后,嘴角一弯。
  
  阿兰笑道:“玉鸾,那顾娘子固然有些娇纵,但出身显赫,又即将入右相府,你刚刚讲话是不是太直了些。”

  郑媱亦笑:“我哪一句直了?”
  
  阿兰拿手指指了指她,心照不宣的一笑。
  
  两人有说有笑地将出御花园,竟又遇见刚刚入宫迎面走来的两位男子,来不及躲避,生生迎面撞上了。退至道路一旁,阿兰忙俯身施礼,郑媱立在阿兰身后,亦将头压得低低的。
  
  “免礼。”赵王漫不经心地应了一声,与身旁的西平郡王一道越过她二人前行。
  
  赵王道:“五嫂也太能折腾了,快要临盆了还要往娘家跑。”
  
  “玉鸾,走吧。”阿兰悄声道。
  
  西平郡王牵了牵嘴角,扯开话题道:“此番死里逃生,九弟一会儿见了陛下,得好好谢罪才——”才迈了两步,脚尖待要压下,蓦然止住脚步:“站住!”
  

61、婉侍

阿兰立时顿下了脚步,郑媱只装作没听见的样子继续往前走,西平郡王又从身后呼喝了一声:“本王叫你站住!”

  阿兰欲伸手去扯玉鸾,眼前一片缭乱,身后一个人影已经去如疾风,堪堪在她之前拉住了玉鸾的衣袖。
  
  西平郡王瞪着血丝饱涨的双目,手开始微微地颤抖,奋力往回一扯。步摇泠泠相击着,倏尔从发间滑脱。墨玉流云般的乌发垂垂荡荡地拂来他脸上,刷过丝丝轻微的疼痛,那缕淡淡的、若有若无的兰汤香馥悠悠萦入鼻腔的时候,他几乎能够确定眼前的女人就是她了。
  
  她侧着身子转过了脸,斜斜挑来一双飞天的凤目,四目相对,但闻铿然一声,滑脱的步摇坠在了地上。
  
  她平静地将视线投放至他脸上,觑了一眼,又垂下眼睫去看他握住她衣袖的手。
  
  西平郡王惊诧地瞪大了双眼,浑身僵硬,双脚如被定住,仍是怔怔地凝着她。
  
  眼前一幕却将赵王看得一愣,视线投放至那女人面部和脖颈一番打量,鬓云欲度香腮雪,水沉为骨玉为肌,是个姿色上佳的美姝,再看看自己五哥的眼神,所谓窈窕淑女,君子好逑。不由别过脸去浅浅一笑,公孙氏的皇子们个个风流俊朗,赵王一笑呈出无限风流之态,看得阿兰红了脸。
  
  郑媱挣了下,西平郡王不松。
  
  “五哥别冲动,”赵王走上前来,恭敬对她一揖,“敢问娘子芳名。”
  
  郑媱不理会赵王,赵王也不愠怒,又是一笑,指着郑媱询问一旁的阿兰:“不知这位娘子——”
  阿兰羞怯低首:“回殿下,她是长公主府的婉侍,崔氏玉鸾。奴婢。。。。。。。奴婢是芳谢宫的阿兰。”

  “阿兰?”赵王背着手向她走近两步,一低首刚好凑近她耳畔,开口便吐出丝丝热气,“可是蕙质兰心的兰?”
  
  阿兰轻轻点头。

  赵王又抬起头来,望向郑媱,目中没有半分狎昵:“你就是贵主宠爱的那个玉鸾?”
  郑媱用力一抽,甩开了西平郡王,瞥了赵王一眼,轻笑着颔首。
  
  凝着她靥边微开的香辅,西平郡王落下的心又提起,神思一恍,竟怦然心动。喃喃道:“世间竟有如此神似之人。”又急急唤她,“婉侍!”
  仍是没有得到回应。西平郡王追问:“婉侍何不说话?”

  顿了半晌,她才故意变了些嗓音:“殿下想听什么?”

  西平郡王又是一怔,心中的疑惑更多。
  
  一边观看的赵王只是笑,听她讲话时玉音婉转流,倒觉得与她的容貌配得很,拉开西平郡王上前调道:“五哥是娶了王妃的,本王还没娶,婉侍觉得本王怎么样?”
  
  郑媱凝视赵王,但觉得赵王两泓眸子阴湛得让人捉摸不透,远远不似一眼看上去那样简单。郑媱灵机一动,眼波一淌,袖中的绣帕一抖,抽出来,嬉笑着往他脸上一拂:“殿下就是这么俘获女人芳心的么?奴婢可不吃这一套。”
  
  赵王闭目一嗅,但觉一种奇异的馨香沁入心房。西平郡王上前将赵王拉至一侧,道:“九弟快去见陛下,误了时辰陛下要怪罪了。”赵王恢复正经神色,欲拉他同去,西平郡王却道:“你先去,我有几句话要与崔婉侍单独讲。”
  
  赵王窥出了他的心思,欲走,不料那玉鸾又开口喊他。他回首一笑:“婉侍还有何吩咐?”
  
  郑媱答:“方才,奴婢们路经御花园,远远地瞧见陛下在御花园。”
  
  “如此闷热的时辰在御花园?”
  
  “是。陛下应是才探完冯贵人,从冯贵人那里出来,路过御花园,天气炎热,就在荫凉的石亭底下歇憩,似乎是睡着了,奴婢们还碰见取降暑冰块的内侍。”阿兰频频去看郑媱,却不知她为何说谎说得这样流畅,惴惴不安。
  
  郑媱又道:“奴婢们又在御花园碰上了冯贵人的表妹,叙了很久的话,此时,陛下应该也醒了,殿下此时过去,正能见着陛下。奴婢想,比起在在封闭的殿内面圣,殿下应该更乐意在四面通风的亭内面圣,毕竟,透风。。。。。。”
  
  赵王一笑:“难怪贵主喜欢崔婉侍,本王告辞。”
  
  “崔婉侍可否随本王走走?”西平郡主亦开了口。郑媱应下了,转首又对踌躇不决的阿兰开口:“阿兰,你暂时别走,你随在我身边。”
  
  西平郡王欲言又止。郑媱道:“人言可畏,让阿兰跟着,既是对奴婢好,也是对殿下好。”
  
  “本王明白婉侍的意思。”西平郡王点头,总觉得多了一人不太好开口,只静静地与她一起行走,周遭没有树荫,日头又有些毒辣,只好走入御花园,没有深入,只在一排树荫底下踱步,谁也没有先开口,走到一处歇脚的石几,西平郡王请她坐下,又仔细审视着她的眼睛:“本王觉得,婉侍的眼神,气度,讲话的声音、走路的姿态都似极了本王一个故人。”
  
  “哦?真巧。奴婢倒想见见殿下那位故人。”郑媱淡淡微笑。

  西平郡王双目陡然黯然,凝着她不说话。过了半晌,她问:“王妃可好?”

  他点了点头。

  郑媱不再说话,只静静等待着御花园中的消息,不知不觉扬起了唇角,若隐若现的香辅映在西平郡王眼中,西平郡王一时出神地问她:“婉侍有心仪的人么?”

  郑媱眉峰轻挑:“奴婢,是长公主的人。”
  
  西平郡王闻言一笑,反问说:“长公主的女人?可本王知道贵主并不是磨镜,难道婉侍是磨镜?”
  
  “殿下说是就是。”郑媱亦浅笑着移开了视线。。。。。。
  
  消磨了半个时辰,终于才听见一阵急促的脚步声,那脚步声却是从树荫的另一侧传来的,脚步声渐近时,一个女音低声怒斥道:“糊涂!知不知道陛下有意将你配给右相?光天化日,竟与赵王。。。。。。。寡廉鲜耻!你是不是不想做妾,才去勾引赵王想做赵王妃的?庶出的还指望当上王妃?即便只是个失了势的王爷,也要顾及皇室的颜面,不会娶一个庶出的做王妃。。。。。。”

  那女音哭哭啼啼道:“表姐,没有,我真的没有。。。。。。”

  “还未过门就想着委身,真是不知廉耻!”

  “没有,真的没有。。。。。。”
  
  西平郡王不由皱眉。郑媱松下一口气,起身与之道别。担忧着赵王,西平郡王便没挽留,只是在她步出了数尺之后,猛然高喊了一句:“郑媱!”
  
  她眼睫一跳,却未顿下脚步。没有任何反应,身形也不曾颤一下,真的不是郑媱?西平郡王在心中道。。。。。。。
  
  阿兰送她至宫门,登车前有些怨愤地瞪着她问:“你为何要陷害赵王与顾娘子?”

  郑媱逼视她问:“你何觉得是我陷害的?”
  
  她这一反问倒叫阿兰愣了愣,“难道不是你陷害的?”

  “我为什么要陷害他们呢?就因为顾娘子对我有几句逆耳的话语?我有那么大的本事么?如此短的工夫怎么陷害?信不信由你。”
  
  “我姑且信你。”

  郑媱敛了笑意,目中一厉,“为了你家主子,你最好别将今日的事说出去。。。。。。”
  
  马车辘辘行驶起来。

  阿兰也真是好唬,赵王一个眼波就将她唬住了,她一个反问就将她唬住了,可不是她陷害的么?
  
  盛都城中一条繁华的街巷,因有很多交易的行商,大热的夏日整条街都车水马龙、摩肩接踵的,马车行驶得很慢,慢的像停驻了一般,实在闷热,郑媱揭起车帘一角向外窥看,前方熙熙攘攘的人群攒集成一片,也不知何时能再起行。
  
  鼎沸的人声中陡然夹来一声异域的胡笳之音,郑媱循音望向高楼,那是一家酒楼位置最好的雅座,落地的清凉竹帘被高高地卷起,里头的陈设一览无余。一名胡人装扮的艳姝正坐在栏杆后演奏胡笳,时不时抬眸向对座送去湛湛秋波。
  
  郑媱移目朝对座一瞥,立时呆住。
  
  坐在那胡女对面的男人,正是曲伯尧。他转着酒盅不饮,正打量着那演奏的胡女,那胡女穿得极其清凉,眉心的朱砂和头披的巾纱绛如霞,一身火红的露脐装,一曲奏罢,一副腼腆的情态朝他送去秋波,又动着唇娇赧地说着什么,他凝听着,时而点点头,开口应几句。
  
  郑媱放下车帘,吩咐车夫驱车。闻出她语气的急躁,车夫道:“崔婉侍,您出来瞧瞧,走不动了。。。。。。”
  
  热呼呼的熏风不停撩拨着车帘,时不时会露出一条缝隙来。。。。。。。
  但觉鼓鼓热气从地上涌了出来,整个人犹如笼在蒸笼里一般。
  
  
62、兰舟

路上耽搁太久,回到府中,已经日落西山。
  
  长公主即将就寝,正由侍婢宽衣,闻出郑媱的脚步声,挥退侍婢后单独问她:“回来了,怎么回来得这样晚?今日在宫中的一切可还顺意?”
  
  郑媱直视她回答说:“已经照贵主吩咐的做了,各个宫里的奴才都引过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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