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唐探幽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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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唐探幽录- 第283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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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这一天的超度大会结束,阿弦迎了窥基,告别道:“大师傅,我即刻要去永嘉,固安查看,此地就劳烦大师傅,”她恭敬地双掌合什行礼,“以后我们长安再见了。”
  窥基见她转身要走,略微犹豫:“你可知道,我为何竟不请而来?”
  阿弦道:“这……不是‘心有灵犀’么?”
  窥基不禁又笑:“可曾记得我说,的确有人心有灵犀,却并非是我?”
  阿弦诧异:“那是……”话还未曾问出,无师自通,心底已经冒出一个人的身影来。
  见阿弦戛然止住,窥基大笑:“看样子你已知道,就不必我饶舌了。”
  阿弦口干,窥基则道:“对了,他让我带句话给你。”
  “什么话?”阿弦忙问。
  窥基笑吟吟道:“他说,会在长安等你回去。”
  他的笑有些意味深长。
  阿弦忽然觉着脸上有些痒。
  

第204章 两无猜
  所谓:万事开头难。
  在经历了括州的惊心动魄; 甚至“死而复生”后,永嘉,固安两处; 处理起来便真的“事半功倍”; 顺利了许多。
  之前的那场洪灾自然是迅猛无匹的,但是,朝廷所派的女官的名头,却更似阳光普照; 在众人的口耳相传里; 传遍了江浙一带的每一处有人的地方。
  ——从怀疑; 到深信; 到如今的敬畏。
  她怎会那样细致入微,为夫死子散、本以为家破人亡的顺娘找到了儿子大毛?她又怎会洞若观火; 知道失踪多日的王小姐竟是死在枯井里?
  她甚至知道,孝子朱宏的老母亲独自一个人衣食无着地被困在阁楼上,及时派人将老妇人救出……
  种种神异之事; 不可胜数。
  女官; 不再是被人质疑的称呼; 而是一个让人心悦诚服; 几乎需要顶礼膜拜的“神谕之称”。
  又因永嘉、固安乃是小县城; 也不似括州般情形复杂,是以只用了五天时间,便将两地的灾情统计妥当,赈灾举措; 也有条不紊地进行。
  这日,因听说郊区有地方受灾严重,河堤有碍,林侍郎之前在括州劳心劳力,有些累病,暂留在城中休养,阿弦同桓彦范两人则亲自出城,往郊外去查看详细。
  果然那河堤年久失修,随行的工部一人便当场度量,召集县衙以及地方的官吏,开始商议修缮事宜。
  种种妥当之后,众人返城,此刻天色已经暗了下来。
  阿弦跟桓彦范皆骑马,玄影随行左右,眼见将到县城,队伍经过一处村落的村头,忽然从村子里跑出几条狗子,向着玄影狂吠。
  阿弦生怕狗子欺生伤了玄影,便忙下地想将它抱上马儿。
  谁知群狗乱吠中,那坐骑受了惊吓,趁着阿弦翻身下马,它便撒开四蹄,往前如风般自由狂奔。
  阿弦大惊失色,顾不上玄影,忙追了上去。
  桓彦范忙道:“小心!”拍马也急急追赶。
  马儿正飞奔之时,前方路上,有几个小孩子追逐嬉戏,撒欢跑了出来,眼见挡在了马儿冲去的方向。
  阿弦惊的一颗心都要跳出来,厉声叫道:“闪开,闪开!”
  那几个孩童听见动静,也看见了马儿如闪电奔雷似的冲过来,忙都叫嚷着逃开了。
  却有一个极小年纪的,奔跑中被推搡在地,大概是吓呆了,居然一动不动,只瞪着圆溜溜地眼睛看着马儿往自己跟前急奔而来。
  幸而桓彦范飞马赶上,叫道:“快上来!”向着阿弦伸出手来。
  阿弦想也不想,握住他的手,翻身上马。
  此刻终于要追上前方的马儿,情形紧急不容犹豫,阿弦不顾一切,纵身跳起,从桓彦范身后跃向自己的马背上。
  手同时拽住缰绳,不顾一切地往后用力一拉。
  那马儿吃痛,长嘶一声,人立而起,阿弦只顾用力拽它,马儿晃了晃,蹄子在路边儿松软的泥地上踏空,身子一歪。
  此时桓彦范手脚利落勒马下地,先一把将那小孩子拽起抱住。
  待回头见是这般模样,忙叫道:“快离开!”若是被马儿压在身下,后果不堪设想。
  说时迟那时快,他话音未落,阿弦那匹马已经摔倒在路边的田地里。
  桓彦范屏住呼吸,抱着那孩子冲过去打量,却见阿弦跌在距离马儿一步之遥地田地里,摔在泥水之中。
  原来方才马儿摔倒之时阿弦及时跃开,却仍不防弄得一身泥水,狼狈非常。
  桓彦范本极担心,见她这模样,又惊又急又笑。
  他怀中的小孩子本有些受惊,可见一人一马都在泥水里打滚儿,小孩子便“咯”地一声,竟欢快地破涕为笑。
  这会儿随从赶到,桓彦范忙将那孩子交付,自己跳下田地,跑到阿弦身旁:“怎么样?”
  阿弦看那孩子无碍,那颗怦怦乱跳的心才算安稳下来,索性坐在泥水里。
  这会儿玄影也冲了过来,阿弦将它抱在怀中,叹道:“没什么,好的很。”
  “好什么好!”桓彦范啼笑皆非:“你起来说话,这是在干什么,自暴自弃么?”
  阿弦笑道:“我累了,让我歇会儿。”
  “这水凉,又脏。”桓彦范举手,要将阿弦拉起来,不妨阿弦抬手,把泥爪子搭在他的手上。
  桓彦范无法置信:“你……”
  阿弦看他惊气的模样,抱着玄影哈哈大笑,方才她被吓出一身汗,又急追猛赶,浑身发热,且看那孩子无事,心里宽松,倒也不觉得冷。
  桓彦范看看满是泥水的手,无奈点头道:“大家伙儿可都来看看,这就是人人爱戴的女官大人,简直是一只泥猪。”
  “我是泥猪,”阿弦道:“小桓你难道是一只癞狗么?”
  两人年纪相当,又是同生共死的情义,彼此早就熟悉,桓彦范不以为忤,嘿嘿笑道:“好啊,那你把玄影置于何地?”
  阿弦回头看一眼玄影,见他歪头看着桓彦范,乌溜溜地双眼满是无辜。
  阿弦笑的停不下来,道:“玄影是狗中王子,英俊勇猛,人见人爱,岂是你能比的?”
  桓彦范也失笑:“好啊,原来是我失礼了,参见王子殿下。”他装模作样地躬身对玄影行了个礼。
  不料玄影见他俯身,不知是激动还是兴奋,便猛地往后跳了一步,两只前爪溅起的泥水飞到桓彦范的脸上,有几滴还落在他的嘴里。
  桓彦范惊呆,然后呸呸乱吐一气。
  阿弦笑得捂住肚子。
  两人正在彼此笑话,却没留意玄影其实并不是冲着桓彦范,而是向着他身后的路上。
  往永嘉的路上,正缓缓驰来了一辆马车。
  马车径直来到他们的车驾旁边,停下。
  车中,走下一人。
  虽然是在这才被洪水过境,满目疮痍仿佛泽国般的地方,这人仍是这般衣冠整齐,神情恬然,容貌出尘。
  仿佛他目光所及,被他注视过的……泥泞的路,浸水的田,甚至层云叠嶂的远山,瞬间也都清雅安然了起来。
  最后他的目光,落在了一个人的身上。
  ——“阿弦。”
  阿弦正笑得两眼泪,乍然听了这声,瞬间呆怔。
  她有些不相信,忙转头向着声音来的方向看去。
  当看见那站在路上的人影的时候,阿弦自觉心跳都在瞬间停止了。
  “我、我是不是……在做梦。”她心中想。
  那人头戴玄色幞头,披着一袭同色披风,里头却是银灰袍子,脚踏官靴,卓然风流的身姿,那样正好地印在她的双眼里。
  阿弦身不由己往前走了两步:“阿叔,真的是……”
  玄影却比她更快,在田地里蹦跳着,吠叫着,欢快地往他的身旁奔去。
  “阿叔!”因知道真的是他,惊喜若狂,阿弦加快了脚步。
  她一跃跳上田埂,却因眼睛只盯着对方,脚下几乎踩空,往前踉跄几步,几乎跌倒。
  双臂却被及时地扶住了。
  阿弦这才发现自己居然满身泥水,按在他一尘不染的袖口,顿时多了几道污痕。
  方才还在跟桓彦范彼此打趣“泥猪癞狗”,却心下无尘,但这会儿,突然间自惭形秽起来。
  阿弦忙欲撤手,他却反握住她的双手,紧紧地不肯放开。
  瞬间她的目光不知要落到何方,连呼吸都有些紊乱,勉强抬头,脱口而出竟道:“不是说……在长安等我么?”
  对面,崔晔的眼神好似春日接天垂地的云朵,深软而温柔。
  “抱歉……”他微微一笑,道:“我等不及了。”
  

第205章 绾青丝
  两人说话之时; 桓彦范总算从水田里走了出来,这会儿他也不比阿弦好到哪里去,双腿跟袍摆上沾满泥水; 胸前跟脸上也被溅上了泥点; 平添几分顽劣之感。
  眼见崔晔忽然出现此地,桓彦范自是大为意外,他在衣袍上擦了擦手上的泥水,正欲见礼; 崔晔却对阿弦道:“你先到车里去。”
  阿弦一愣; 看看自己一身的泥水:“阿叔; 还是不了; 我骑马很好。”
  崔晔只淡扫了她一眼:“还不去?”
  阿弦头皮一紧,举双手投降; 走前两步总算又想起桓彦范。
  回头看时,却见桓彦范正也看着此处,满面诧异; 阿弦向着他吐了吐舌头; 先行上车。
  桓彦范收回目光; 端肃正视面前之人:“崔天官有礼; 天官怎会在此?”
  崔晔看着面前的少年; 温声道:“这次出来并非公务,而是私事,桓翊卫不必多礼,请自便罢了。”
  方才阿弦拦惊马摔倒在田地里; 桓彦范过去相救,两人谈笑不羁等等,崔晔都看得甚是明白。
  其实对于桓家这少年弟子,崔晔并不陌生,毕竟他是吏部之人,最清楚满朝文武百官的出身资历等,桓彦范虽属于祖上恩荫出仕,但这少年豁达明朗,虽然年纪不算太大,却机变而世故,但凡同他相处的人,无不称赞,如鱼得水。
  且生得也不差,俊眉秀目,称得上“年少英武”四字。
  若是在两个月前,崔晔兴许会认真地想一想……桓彦范跟阿弦的“可能性”。
  毕竟跟陈基相比,不管是年纪,相貌,出身,人品,桓家少年,都算是上上之选,正跟阿弦相衬。
  崔晔从一个“家长”的角度比量,在陈基,袁恕己,桓彦范三者之中,他较为中意的是桓家少年。
  但正所谓“此一时,彼一时”也。
  崔晔淡然而不失有礼地向着少年一点头,转身上车。
  桓彦范本想问他既然并不是公务,却不知是为了什么“要紧”的私事,居然不远千里跑到这种险恶地方来。
  但到底并没勇气相问。
  他又看了看那辆马车,可见人跟人之间是不同的,同样落水沾泥,为什么他并没被邀请上车?
  无奈,只好悻悻上马而已,风一吹,湿了的裤脚紧紧贴在腿上,冰凉沁冷,风一吹,尤其难受。
  ………
  且说阿弦听命上车,在车辕上探头看向车厢里头,却见物随人形,甚是清雅整洁,纤尘不染。
  才啧了声,旁边玄影也跳了上来,正欲往里钻,被阿弦一把抱住,低低说道:“不成不成,你会把阿叔的车子弄脏的,就跟我一块儿在这里坐好了。”
  玄影虽很有亲近崔晔的意思,被阿弦一拦,却也十分知趣,便靠在阿弦腿边。
  此时崔晔同桓彦范说完,也正上车,却见她挨在车门处坐着,道:“怎不入内?”
  阿弦正在拧自己满是泥水草土的袍子,那水顺着指缝哗啦啦地往下流。
  阿弦甚是不过意,吐舌道:“阿叔,我一身泥,就不进去了,免得弄脏你的地方。”
  “啰嗦。”崔晔哼了声,俯身入内之时,举手在她肩头一握。
  “喂喂!”阿弦叫着,身不由己地被他拽了进去。
  玄影站起来,正犹豫着要不要进内,身后桓彦范策马赶来,冲着它打了个唿哨。
  玄影又喜欢起来,趁着马车才缓慢起步,便从车上一跃而下,桓彦范俯身将它抄起,横搭在自己的身前。
  桓彦范抚摸它湿润的狗毛:“你说,小爷我这是不是以德报怨?你这狗子,几世修来的福分。”
  玄影“唔”地叫了声,趁机在他身上蹭蹭毛上的泥水。
  ………
  阿弦才进车中,那厚而松软的毯子即刻被她身上的泥水打湿。
  阿弦叫起来:“我说我不进来的,好端端的这多么可惜?”
  崔晔道:“是东西要紧,还是人要紧?”
  阿弦想也不想,回答:“东西贵,东西更要紧。”
  崔晔一怔,然后举手在她额头上轻轻地弹落:“你再说一次。”
  阿弦捂着头,笑道:“再说你还敲我的头,当我傻么?”
  崔晔看着她烂漫的笑,竟有瞬间的恍神,道:“阿弦当然不傻,阿弦最精灵了。”
  忽然被夸赞,阿弦不明所以,疑惑地看着崔晔,她当然不觉着自己很傻,但也不至于有什么“精灵”之处,崔晔这话像是在笑她,可偏偏他是感慨似的语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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