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唐探幽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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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唐探幽录- 第301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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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阿弦道:“阿叔怎么……”有些羞窘,或许因为羞窘而生出微恼来,但却并不是真的生气,这种感觉奇异极了。
  崔晔问:“我怎么了?”
  阿弦咬了咬唇,转头小声嘀咕道:“怎么这么油嘴滑舌的。”
  “哈哈……”崔晔竟笑了出声,似乎愉悦,然后他说道:“我也不知为何,一旦见了阿弦,就把平日里想也不敢想、亦想也想不到的话都说出来了。”
  阿弦哼道:“怎么好像是我的不是一样?”
  崔晔道:“是因你而起,却非你的不是。”
  阿弦想反驳:“怎么因我而起?”
  崔晔道:“你不知不觉跑到我的心里,扰乱我的心绪,怎不是因你而起?难道是因为玄影么?”
  “呜?”玄影仰头看了看两人,判断状况良好,便伸了个懒腰,换了个更舒服的姿势。
  阿弦恼羞成窘,只好用恨恨的眼神看着玄影。
  马车缓缓往前奔驰,阿弦这才又想起来一件事:“这好似不是崔府的车马?”
  崔晔道:“的确不是。”
  阿弦不解,崔晔道:“这是阿弦的。”
  阿弦一惊:“什么话?我家里没有这个。”
  她连一匹马都舍不得买,最近因实在觉着窘迫,正考虑去看看驴子何价。
  崔晔道:“你来回走路很是不便,这个便给你用。”
  “是……阿叔给我的?”阿弦呆了呆。
  崔晔点点头,莞尔道:“你必然也看出来了,这个不贵,就算……不是别的意思,只是你叫我‘阿叔’,做长辈的,怎能不稍微照顾一下‘小辈’?”
  阿弦咽了口唾沫:“我、我……”
  “不要推辞,”崔晔道:“至少可以节省你许多时间,何况,你若来回冒风戴雪的受凉,岂不是什么都做不成了?你若不顾惜长辈之心,就当我是为了朝廷着想,不愿女官大人病倒就是了。”
  阿弦原本心有“芥蒂”,但进了车来,同崔晔说了这许久,那一抹不安也终于像是见了阳光的雪花,消失不见了。
  “多谢阿叔。”阿弦喃喃地说,细品他打趣的话,又忍不住嘿嘿一笑。
  崔晔望着她的笑容,轻叹:“我真怕你以后见了我,便总是避猫鼠一样,这会儿见了你的笑,心里安稳多了。”
  阿弦一愣,抬头看向他:“阿叔……”
  崔晔双眸微微黯淡,道:“之前对你说那些话,虽是我心底想说,但说完了之后,又且后悔,生怕做错了,惹得你不高兴,以后就连‘阿叔’都做不成了。”
  “不会的!”阿弦着急摇头。
  崔晔迎着她的目光:“那你可能告诉阿叔……你讨厌我么?”
  阿弦道:“没有。”
  他的眉峰微微一动:“那……就是喜欢了?”
  阿弦无法面对他如此淡然温和的眼神,就像是在说一件极重大正式的事一样。阿弦无法可想,终于举手紧紧地捂住脸:“我不知道!”
  顷刻,手腕被他轻轻握住,力道并不大,缓缓地拉开。
  崔晔直视面前之人,缓缓道:“我明白这对阿弦而言并不是一件容易的事,你不知道不打紧,终究会有知道的一日。慢慢地想就是了。”
  眨了眨眼:“阿叔……为什么会喜欢我?”阿弦终于开口,声如蚊讷。
  虽然崔晔的表白让阿弦猝不及防,但在这几日里,渐渐地又有一个疑惑时不时地冒出来骚扰着他——崔晔这样的人,怎会“喜欢”她?
  前有卢烟年,那样不食人间烟火的绝代佳人,后又有韦江,虽阿弦不太喜欢她,但却无可否认,的确是艳如玫瑰的难得美色。
  可是她……唉,却是连陈基都没看中的人呀。袁少卿“眼神不好”倒也罢了,现在的崔晔又不瞎了,怎么居然也这样“想不开”?
  如果说是单纯的长辈疼惜,倒是可以说得通。可男女之情……想想之前同陈基的“往事”,心有余悸。
  作者有话要说:
  书记:谁说我眼神不好,明明是我第一个发现金子
  阿叔:嗯嗯,我会把她好好保护~


第222章 火中孔雀
  崔晔不曾立刻回答; 只是又笑了两声。
  不管是对谁而言; 崔晔向来少喜少怒; 所以孙思邈曾赞他深得“十二少”精髓,又劝阿弦学着些(自然是不能够的)。
  似这般呵笑出声,更是少之又少; 但就算崔晔自己也极少察觉; 在他面对阿弦的时候; 却仿佛屡屡破戒。
  这马车不算阔大,车厢略显狭窄; 两人对坐; 相距甚近。
  先前阿弦同崔晔略错开而坐; 后背紧紧地贴在车壁上; 此时才放松下来。
  车走的并不快,因为寂静,车轮滚过覆雪石板路发出了奇异的咯吱咯吱声响; 马脖子下的铜铃叮叮作响; 伴随着一阵阵被风敲窗; 听来倒是别有一番清冷韵味。
  其实,阿弦问完后立刻开始懊悔。
  大概是习惯了心里不懂不解的话都告诉崔晔,而在面对他的时候,也每每都会不自觉地全心信赖,除了最不堪出口的那个身世秘密,她心里竟没什么能全然忍住不告诉他的话。
  因听不见他的回答,反被那声笑搅的很是窘迫不安; 阿弦道:“你、你就当我没问好啦。”
  “但是我已听见了,这可如何是好?”
  阿弦皱眉,扭开头去:“你……忘了就是了。”
  崔晔轻声一叹,忍不住伸出手去,缓缓抚上了阿弦的脸颊,他的掌心温热,贴近肌肤的那一刻,就好像掌控了所有。
  阿弦情不自禁地随着他的手势转过头来,重看向他:“干……干什么?”
  那两道沉静的目光在阿弦的脸上逡巡,几乎不用说话,这种眼神,已经在对视的这一刻里说尽了万语千言。
  崔晔喃喃道:“我怎么能不喜欢你?”
  ………
  当初在发现了卢烟年心有所属的时候,崔晔在愤怒之余,却又有一丝说不出的心酸跟羡而不得。
  他当然绝不能赞同卢烟年的所做所思,但是在明白她同卢照邻之间的那种仿佛天生合契的感情后,仍是有些暗中不忿。
  原本他不知道世间还会有这种真真正正近似“心有灵犀”般的感情,兴许也并不相信有,何况对他而言,这些东西本就不是什么“要紧”的。
  他在意的是“父母之命,媒妁之言”,一旦许了便是终生,至死方休。
  但是卢烟年的心底深处显然并非如他一样。
  不曾跟任何人说过的是,他心里曾也过类似“冷血”的黑暗念头,看着卢烟年日渐憔悴,索性就顺其自然,让她这般而逝。
  她生或者死,都毕竟只是崔家的人。
  其实,如果他当真这样做了,也并无任何错处……事实上他甚至什么也不必做,只需要袖手旁观,卢烟年自己就会在他面前“如愿以偿”地凋谢逝去。
  她的秘密会随着死亡湮灭和终结,而她也始终都只是他的夫人,干净利落。
  一切看起来,就像是另一种近似冷酷的“圆满”。
  可到底并没有如此。
  而是选择了另一种……法子。
  直到如今,忽然崔晔庆幸自己当时的选择。
  他本以为一生也不会体会到卢烟年亲口对他说的那种……同一个人真心相依的感觉。
  但大概是上天垂怜,又或者真的是“求仁得仁”。
  风雨交加,阴霾散后,一次次地波折历险,他忽然发现,其实天地之间他也并非是孑然一人,还有一个人……一直就在他身旁,等着他去发现。
  ——他所行仁德,上天便以仁德报之。
  他的无愧于心,让此刻的欢喜达到真正的圆满。
  又怎会不喜欢阿弦呢?
  这是他在行过地狱后,主动伸出手来救他的孩子,是他生命之中想也想不到的……一道光,一个“出其不意”的重要的人。
  最初的时候的确并没有似现在这样“喜欢”。
  甚至……恰恰相反。
  ………
  心头涌动,那复杂的,甜蜜又有些酸楚的心情,让他的双眸微红。
  目光描摹着眼前这张粉黛不施的小脸,崔晔只是长长地叹息一声,然后张手,将她温柔地揽入怀中。
  “对不住……”喉头一动,什么也不想了,咽下在胸中涌动的话,崔晔低头,在她的额上轻轻地亲了口:“相信我,阿弦,相信我。”
  阿弦靠在他的胸前,隐约察觉崔晔的不安,本能地脱口说道:“我当然相信阿叔。”
  崔晔的手在她腰间一揽,阿弦坐不住,双膝往前,竟被他生生抱了过来,倾靠在他的身上。
  旁边玄影本将狗头挨在崔晔腿边儿,因阿弦靠前,挤压到它的头。
  玄影拱了拱,徒劳地将头缩了回来,抬头看两个紧靠在一起的人,大概是不满自己被排除在外,便低低“嗯呜”了声。
  马车缓缓停住,原来已经到了怀贞坊府门前。
  门房早在眺首以待,忽然看一辆眼生的马车停下来,便探头探脑地打量,又问车夫道:“是什么人?”
  车厢中阿弦听见,因抓了抓崔晔肩头衣裳,道:“阿叔,我到啦。”
  外头风冷雪重,这狭窄的马车内却是如此和暖,崔晔缓缓松开手,阿弦忙坐直了,又忙不迭地整理衣裳。
  崔晔举手将她的头发略理了理,也听见外头车夫在跟门房答话,虽知道该尽快让她下车,但……
  竟是这样奇怪的恋恋不舍。
  终于崔晔问道:“我听康伯说,前些日子你晚间睡得很不安稳,可是有什么事?”
  阿弦一愣,然后才记起还有这件事:“我……我做了个梦。”
  “可以告诉我么?”
  略一犹豫,阿弦低低道:“是有关周国公的……我告诉阿叔,阿叔……不要跟别人说起好不好?”
  “关于周国公的什么?”
  “是……周国公如何身死的。”
  ………
  那夜阿弦连续梦见贺兰敏之被发配雷州的场景,她以为自己曾醒来看见敏之在榻前,事实上并非如此,那不过是她的梦中之梦。
  她所看的真相,却的确是敏之故意让她看见的。
  也是在看过之后,阿弦才隐约明白为何敏之对他的死绝口不提,甚至在她问的时候还只含糊带过。
  ——就在护送敏之的那些差人反叛,转瞬却又给其同党杀死后,那些蒙面人一拥而上。
  这些人的武功却绝非之前的官差们能比的,且为首之人甚至并未出手,只是旁观。
  可敏之之前已经同差人们生死相博,耗费了大量体力精神,此刻又遇到这些棘手的敌人,很快便露出败像。
  激战中,臂上竟吃了一道,鲜血将半条胳膊都染红了。
  那蒙面人却皱了皱眉,出声道:“不要伤了我们周国公殿下的贵体,弄的断肢残臂的,就不好玩了。”
  敏之听到一个“不好玩”,神情越发凶戾,竟似疯虎一般,迅雷不及掩耳之间,竟给他又伤了一人。
  蒙面人笑道:“好的很,这样才是殿下的本性。”
  他浑然不在意属下受伤,只是玩弄猎物般望着敏之,他自然知道敏之如此拼命,体力消耗的更快,最后的结局只能乖乖地被他们拿捏。
  敏之果然很快体力不支,手拄着抢来的长刀,微微俯身大口的喘息。
  蒙面人大笑:“殿下,可不要累坏了身子,还是省一省力气,您若这样有精神,随我们回去,自然有的是让殿下发挥的时候。”此时他才翻身下马,往敏之的方向走来。
  敏之深吸一口气,道:“谁……是你的主子?!”
  汗涔涔而落,几乎已是强弩之末。
  蒙面人笑道:“回去您就知道了。”
  敏之道:“呸!”
  蒙面人双手交握动了一动,道:“殿下可不要敬酒不吃吃罚酒,若非有交代让全须全尾地带您回去,我可不介意在这里好好地伺候伺候殿下。”
  敏之目光一动,呵呵笑了笑,忽然横刀一掠!蒙面人皱眉道:“不自量力!”微微闪身避让,才要上前——谁知敏之却只是虚招,挥刀之时,拼命纵身一跃,往后跳入那茅屋敞开的门中。
  蒙面人皱眉叫道:“贺兰敏之,你能逃到哪里去?”
  敏之虚晃一招得手,将身靠在门侧墙边,喝道:“谁都别进来!”
  蒙面人大笑,环视左右:“怎么,殿下是想靠你的嘴挡着我们么?”口吻里充满了狎戏之意。
  敏之眼神越发幽暗,冷笑道:“你忘了我手中有刀么?我还可以杀人!”
  纵然蒙着面,仍能看出这为首之人眼中明显的不屑:“那我便进去,殿下杀了我就是了。”
  “我不会杀你。”
  “那殿下要杀谁?”
  敏之呵呵道:“我……会杀了我自己。”
  蒙面人原本成竹在胸,听到这句本来近似“可笑”的话,目光竟似凝滞。一时居然有些反应不过来。
  这正是敏之想要的。
  听着外头一瞬的静止,敏之笑道:“怎么,怕了么?不是说要全须全尾带我回去?留给你个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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