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丝萝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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丝萝赋- 第54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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私通谋逆,背负一世骂名,若是能将他擒住,是否就能洗刷父亲的污名,还他一个清白?
  卢缙看着她哭了半晌,这才长叹一声道:“傻阿宝,岳父是为谁顶替罪名,你难道不知道吗?这个清白你要向谁去讨?难道要让贤王与他在金殿上对质不成?”阿宝猛烈咳嗽几声,说道:“我好恨!为什么他至今还高高坐在金殿上,爹爹却要背负骂名,蒙冤九泉!我……我就要让他也尝尝身败名裂、万人唾弃的滋味!”
  卢缙从未在她脸上见过如此狠厉的表情,愣在那里。自与阿宝重逢以来,她从未提过此事,卢缙甚至以为她已渐渐淡忘,原来竟是深深埋在了心里。
  他在营中接到应生的报信,心中便觉不安,等不及与大军同行,将军务交给秦文,带着几名亲兵先行往回赶。路上又遇到应生派来送信的人,得知阿宝执意要活捉贤王,稍稍一想,便已猜到她的心思,顿时心急如焚,抛下随从,昼夜兼程,片刻也不敢耽搁。幸得小红神骏,今日午后便到了朔方城下。远远只见城门紧闭,杀声不断,心中暗道不好,正要借力跃上城墙,便见应生打开了城门,阿宝已被贤王擒住。他强按住狂跳的心,潜伏在暗处,直到贤王退到城门处,才趁其不备突然出手,将他击倒,救出阿宝。如今想起,仍能感受到见到阿宝浑身鲜血时的恐惧与惊慌。                        
作者有话要说:  小卢已经气得半死了

☆、七十四、为她承担

  他看着阿宝沉默许久,慢慢握着她的手道:“你若想报仇,只有一个办法。”阿宝止住哭,听他低声道:“反!”阿宝震惊地看着他,他淡淡地说道:“通过贤王之口揭露当年之事,还岳父清白,再联合谢家,指证他私通北狄、谋害先帝篡位,然后在皇族中另选一人拥戴为帝。”
  阿宝不敢置信,问道:“会这般简单顺利?”卢缙摇头道:“自然不会!他登基多年,根基已稳,岂会束手待毙,免不了一场恶战。好在我手上有兵,谢家应也会相助。”阿宝盯着他猛看,他亦回看她道:“只是这样,岳父才是真正的枉死!”
  阿宝胸口剧烈起伏,不知是太过激动还是紧张,颈上的伤口竟又绽开,鲜红的血从绷带渗透出来,染红了才换的衣裳。卢缙忍住心痛,一字一句地说道:“岳父当年怕此事败露,那人孤注一掷,致使天下大乱,生灵涂炭,才宁愿一死也要将此事承担下来。他的死,换来这些年的国泰民安。如今我们只要让贤王说出当年之事,必然天下哗然,再在朝中发难,指出先帝之死的疑点,他便不是篡位也是篡位!到那时,朝堂乱了,人心散了,他若肯就范也就罢了,他若不肯,我便起兵,若顺利,三年五载即可攻进雒阳。战火一起,各大门阀世家或勤王、或助我、亦或自立为王。那乎云又岂会放过这个机会,必会挥军南下,夺山口,占朔方五原,马踏中原,人间便是那火海。”
  阿宝愣愣地看着他,仿佛听不懂他的话,卢缙平静地道:“这些是岳父愿意看到的吗?”阿宝喃喃道:“我只想为爹爹伸冤……我只想让天下人都知道……知道他……他不是卖国奸侫……他是好人……”猛然抓住卢缙的衣襟颤抖着说道:“难道……难道我永远不能……我……”卢缙闭了闭眼,不忍看她凄楚绝望的神情,将她紧紧抱住,悄悄按住她颈间的伤口,柔声道:“你好好地活着,便是对他最大的安慰!”
  半晌未见阿宝动静,侧头看去,她已双目紧闭,昏了过去。卢缙心头剧痛,轻轻将她放倒,唤来应生,令他速去请大夫,又将她衣服换了,坐在床边紧紧握着她的手。大夫片刻便到,把脉过后只说是失血过多,心情激动所致。卢缙谢过,应生领着大夫出去抓药。
  他便这样守着阿宝坐到了天黑,直到应生来报孙宽求见,才起身去了前厅。孙宽见到他连忙行礼问道:“夫人伤势如何?”卢缙只道无碍,孙宽又道:“已查问清楚,那人确实是北狄贤王,夫人真乃女中豪杰!”见卢缙面无表情地看了自己一眼,猛然想起阿宝曾来找他相助一事,若当时果断一些,多派些人手给阿宝,也许她就不会受伤,不由觉得卢缙这一眼饱含了深意,心中一时惴惴不安。
  好在卢缙并未责难,只吩咐他将贤王关押好,勿使其逃脱。孙宽问道:“此事要不要禀告皇上?”卢缙淡淡地说道:“只怕他已经知道了。”
  孙宽听他语气不善,不敢随意接话,卢缙沉默了片刻道:“如实禀报!”挥手让他回去。孙宽走到门口又道:“将军,那个贤王要见您。”
  卢缙回到房中,阿宝仍未清醒,应生端着药站在一旁,见到他放下药碗,扑通跪在地上,卢缙看看他道:“去领二十杖。”应生站起来便往外走,卢缙又道:“告诉吴非,我不是他的主人,不便责罚他,待夫人痊愈,让他自行请罪。”说罢回过身拿起药,令侍女将阿宝扶起,轻轻向她嘴边喂去。昏迷中的阿宝毫无意识,药汁顺着嘴角滑下。卢缙停下手,让侍女出去,这才含了药以嘴渡过去,苦涩的药汁盈满唇舌,如同他此时的心情。
  重逢后,他沉浸在失而复得的喜悦中,继而又谋划驱逐北狄一事,从未想过阿宝经历了那么多事,怎会还如从前一样。袁继宗之死能让她生出求死之意,岂会轻易平复。是他大意了,若是稍稍关心她的心情,加以开解,又怎能有今日之事。
  阿宝醒来时已是次日午时,颈间与手臂上的疼痛令她□□出声,缓缓睁开眼,便见卢缙坐在床边,温柔地望着她。阿宝怔忡了片刻,忆起昨日的事,又痛苦地闭上眼睛。卢缙伸出手在她头上抚摸,似温柔又似饱含力道,令她十分熨帖,耳边听他说道:“若是难受,便哭出来。”
  阿宝微微摇头,轻声道:“对不起!”卢缙顿了一顿,说道:“为何道歉?”阿宝睁开眼看着他道:“坏了你的事……”卢缙笑了笑道:“事在人为,没了贤王便没了,总还会有其他办法。”阿宝道:“能悄悄放了他吗?”卢缙摇头道:“不能!贤王在世一日,他便不安一日,昨日动静这么大,恐怕密报如今已在路上了。”
  阿宝默了默,卢缙道:“我估计过不了多久便会有旨意,贤王应该是活不成了。”阿宝流下两行清泪,轻声道:“我……我那时一心只想……我……”卢缙侧卧在她身旁,亲亲她的脸道:“我知道,不怪你。是我不好,不能帮你报仇。”
  阿宝摇摇头,靠在他胸口,两人紧紧拥在一起。许久卢缙道:“你好好歇着,我到府衙去一趟。”阿宝知道昨日一闹,他必然有许多事情要善后,忙点点头,卢缙在她额上亲了一下,看了看她,又轻轻地吻上她的唇,片刻后放开,起身离去。
  府衙大牢内,贤王已被镣铐牢牢锁住,盘膝坐在阴冷的地上,听见脚步声,稍稍抬头,便看见了青色的衣摆。他扯了扯嘴角道:“久违了,卢将军。”卢缙面色平静地站在栅栏外,贤王看着他笑道:“我猜那个女人就是尊夫人吧,袁继宗的女儿,呵呵。”
  卢缙淡淡道:“你找我何事?”贤王慢慢站起来,走近他道:“没什么,只是想看看苦心布置的局被至亲之人一手毁了,你会有什么样的表情。”卢缙没有说话,贤王道:“我败出王庭时,你未同那乎云一起夹击我,我便知道你想留下我。我承你的情,所以来到你眼皮底下,哪怕人人都想我死,你也会让我活下来,朔方对我来说反而是这世上最安全的地方。”
  卢缙看着他道:“你的余部呢?”贤王笑道:“仍在西边。”看着卢缙道:“只是我做梦也没想到,会败在一个蠢女人手上!”
  卢缙道:“你既已洞悉我的意图,又为何会被她诈了出来?”贤王眯起眼睛看着他,他冷冷地道:“你是败在自己多疑的性子上!”贤王看了他片刻,忽而笑道:“看不出你竟是个多情的人,事到如今仍然护着她。”卢缙道:“她是我的妻,对也好错也罢,一应后果我都会为她承担。”
  贤王叹了口气道:“你我果然不同。”卢缙冲他拱拱手,转身要走,便听他在身后道:“此番我怕是命不久矣,你也算帮过我,我也要还你一个情。”卢缙霍然转身,贤王哈哈一笑,回身坐在地上,挑眉看着他道:“你那夫人怕是会很高兴。”卢缙看了他片刻,面无表情地走了,贤王看着他的背影冷冷一笑。卢缙出了阴冷的大牢,在阳光之下默立了半晌,轻声对狱卒道:“不要让他再说话了。”
  这个新年,阿宝在病榻上度过,谢遥悄悄派人前来探望,卢缙将详情写信告诉了他,谢遥唏嘘不已。年前大军回到朔方,卢缙将军务交给秦文,城中政务由孙宽等人处置,自己闭门不出,只在家中陪伴阿宝。
  那日城门处的事闹得颇大,没过多久城中便有传言,说北狄贤王兵败潜逃进城,被卢将军的夫人发现,设计将他擒拿,自己却被重伤,卢将军星夜赶回,衣不解带地照顾她。一时百姓纷纷议论,有赞叹阿宝巾帼不让须眉的,有羡慕二人鹣鲽情深的,夫妻二人声望大增。
  应生将这些话学给阿宝听时,她靠在榻上苦笑一声,摸摸脖子上已经结痂的伤口道:“大哥是情深义重,我却是成事不足,败事有余。”看着应生道:“对不住,害你被罚。”应生笑道:“公子罚的算轻了。”阿宝道:“我当时虽说一力承担,心中却知他定不舍得罚我,我仗着他的宠爱,害得你们……”
  应生见她面露愧色,忙道:“公子罚我们不是因为听你的话抓贤王,他是恼我们没有保护好你,害你受伤。”阿宝没有说话,应生看看她,忽然笑道:“跟你说件好玩儿的事,前几日厨娘去买菜,有人塞了她二钱银子,问公子平素爱吃什么,有何喜好。”
  阿宝一惊,坐直身子道:“是何人?有何企图?”应生道:“你别紧张,听我说!厨娘是个老实人,就说将军基本都在军营,家里的菜色平时都依夫人口味,至于将军喜欢什么,她却不知道,家中凡事都是夫人做主。”
  “那人怎么说?”
  “那人说,难道你家将军惧内?厨娘说啥叫惧内?那人便又问夫人与将军感情如何,夫人脾气怎样,可好相处之类。”
  阿宝一愣,道:“问这些做什么?我脾气好坏与他何干?”应生笑道:“你还听不出来么?”阿宝摇摇头,应生道:“没过几天,孙长史说朝中有公函到,公子就去了府衙,孙长史又请他过府赴宴,公子推脱不掉,便去了。”阿宝想起卢缙是有一日回来较晚,似乎还喝了酒,心中猛然升起不祥之感。                        
作者有话要说:  阿宝就是猪队友,八过小卢太厉害,一定要有个人拖拖后腿才行。阿宝挺可怜,杀父仇人是皇帝,仇都木办法报,压抑久了难免有些疯狂。贤王的意思你们懂吗?小卢其实是个心狠手辣的人,对待敌人毫不留情,绝不留后患。

☆、七十五、要见便见

  应生道:“席上竟然还有歌舞,孙长史一个劲儿地劝酒,公子挂念着你,不肯多喝,没过多久便要走。孙长史百般挽留,公子忽然冷下脸来说道:‘孙大人到底要做什么?有话不防直说!’孙长史才扭扭捏捏地说他族中有一侄女儿,今年刚刚十六岁,颇为貌美……”
  阿宝猛然站起来,用力过猛,晃了一晃,应生吓得忙上前扶住她道:“你干什么?”阿宝深吸一口气道:“你接着说。”应生看看她道:“你猜到了?孙长史说想将那姑娘嫁给公子做妾。”阿宝冷哼一声道:“那个孙宽平日看着就是一副贼眉鼠眼的样子,果然不是好人!”应生暗道:“孙长史虽不如公子生得好,也算相貌堂堂,哪里贼眉鼠眼了。”
  阿宝不耐道:“快说!大哥怎么说?”应生道:“孙长史又将那位姑娘喊了出来,公子见了忽然笑了一下。孙长史很是高兴,便问公子可满意,公子却道:‘见谅,适才突然想起了内子十六岁时的模样。’孙长史还要说话,公子又道:‘多谢好意,只是卢某从未有过另娶的打算。’也不待他回话,便带着我走了。”
  阿宝缓缓坐下,她十六岁时是什么模样?那时凭着一身孤勇,一腔热忱,不远万里追随卢缙去了高阳,忍受着苦寒与卢缙的刻意疏远,原来这些他都记得。她心中一暖,又皱眉道:“问厨娘的也是孙长史的人?”应生道:“公子后来查了,是那姑娘的父母。”阿宝愤愤地道:“这个孙宽,拿着朝庭俸禄,不好好帮着大哥处理政务,尽干这些保媒拉纤的事儿!”应生啧啧道:“这你就受不了了?你还没见在吴郡时,明里暗里多少人为公子说亲。”想了想又道:“你也不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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