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杏花春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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杏花春深- 第9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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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萧言自觉没有自己什么事了,摸摸鼻子,闪到后面去了。

    薛崇一路送她回院子,院门口沉寒早就掖着手等着了。

    见两人一前一后走来,她迎上前去,喊了声“女郎”,又斜了薛崇一眼,“薛郎君。”

    薛崇不在意地一笑,把兔子灯交到江意水手里,“我先回去了。”

    江意水点头,“你快回去吧,晚上天冷了呢。”

    沉寒在一旁,她嗔怪地话也说不出口,只拿眼瞧他。

    他会了意,笑着回去了。

    沉寒看她两手捧着盒子还要提着灯,忙上来要替她拿。

    她摇头说不,“这么点东西我拿得动,不打紧的。”

    沉寒只得随她去,端了热汤过来伺候她用了半碗。

    沐浴完人都退下去了。

    她穿着亵衣小裤腾腾腾地从床上跑下来,拿了多宝盒到床上。

    床边梅花小几上点着盏灯,原本是给她起夜用的,现在刚好拿来用。

    借着光一瞧,一匣子的珠翠首饰,零零总总,加起来好几十样,怪不得这么沉呢。

    她随手一翻,一枚小印便跃了出来。

    薛小君印。

    若是沉寒在,定要骂他不要脸,谁会把外人给自己的称号刻成私印的。

    可江意水握着那枚小印,却大约明白了他的意思。

    以自己的名声为聘吗?

    她把那枚小印拿出来,小心翼翼地放进随身携带的香囊里,放在枕边,甜滋滋地躺了下去。

    一夜酣梦,嘴角的笑都不曾褪去,似乎连梦里都带着甜。

    第二天一早,江意水起身时沉寒她们早已准备妥当。

    螺髻正绾,江意水在盒子里挑了支云脚珍珠卷须簪和一朵鎏银喜鹊珠花戴上,显出几分娇俏灵动来。

    一身珍珠白大裳,腰封绣着仙鹤临云,行动间广袖飘飘,颇有几分淡然出尘的意味。

    沉寒跪下来给她理理衣摆,点头赞道:“女郎这么穿可真好看,不落俗套,早该如此才是。”一抬眼看到她腰间的杏红虫草香囊,便要给她取下来,被江意水制止了。

    “女郎今日穿这身,何不拿那雨过天青色的香囊来配”沉寒不解道,“那绣的还是竹君呢,可比这个好看多了。”

    江意水按着不许她动,顾盼间神采飞扬地,也不知道在乐些什么。

    沉寒摇了摇头,抿唇一笑,随她去了。

    临行去跟怀慈师太告辞,却没见着她人,反倒见到一个穿胡服的男子,坐在亭子里,远远投来一眼,都叫人浑身压力一增。

    沉寒拉着她退出来,只道:“想必师太今日是不得空了,咱们下回再来致歉便是。”

    江意水缓缓点头,脑子里总盘旋着一个念头,方才那人长得好像很眼熟,在哪里见过呢?

 第21章 回家

    明月一早得了吩咐在二门那等着。

    正好撞上江意雨的房里的丫鬟从侧门那里进来。

    她眯了眯眼,依稀记得是个叫喜来的小丫头,平日进不了房伺候,近日突然升了位分,这才在明月这记了一笔。

    “明月姐姐。”喜来伶俐地给她请安,“姐姐辛苦,大娘子今儿回来,我们女郎心里记挂着,礼儿都备了好几天,害怕奴身上脏,污了大娘子的眼,特意放奴回去梳洗一番呢。”她笑眯眯地整了整小袄。七八成新的袄子,估摸着下了一回水,颜色褪了不少,不过依稀可以看出原来的天水碧色。

    这年头天水碧能流行起来,除了它颜色淡雅别致之外,更难得的就是它的染色,能染出这种颜色的坊子屈指可数。

    物以稀为贵。

    寻常人家是不会买这种颜色的。

    喜来身上这件想必是江意雨的旧衣。

    不过听这丫头说话,赏赐的多也不奇怪。

    明月淡淡道:“知道了。”

    碰了个软钉子,喜来依旧是笑脸迎人的样儿,福了个身,跟守门的妈妈打了个招呼,蹦蹦跳跳地进去了。

    一路上还不时有人跟她打招呼,她也笑着点头应和。

    等到了江意雨院子里,她才卸下那副呆蠢的笑脸,换上了恭敬的神色,在门口轻声道:“奴婢给三娘子请安。”

    “进来吧。”江意雨身边的茵茵走出来,四处看了看,侧身让她进来,又关了门,只留着一扇雕花木窗开着。

    江意雨正眯着眼在炕上小憩。

    她一贯起得早,可架不住昨晚为了赶香囊一晚没睡,只好趁这会子睡一会。

    精致小巧的珠帘一放,只剩下一个朦胧的身影。

    喜来隔着珠帘行礼,“奴婢见过女郎。”

    江意雨嗯了一声,眼睛都没睁开来,问道:“信拿到了?”

    “不负女郎所托。”喜来细细嗦嗦地在身上摸,从小袄里头摸出一封信来。

    茵茵接了转进去呈给江意雨。

    珠帘相撞,婉转流光。

    喜来压下眼里深深的艳羡,柔顺地低着头。

    江意雨微微坐直了身子,打开信扫了几眼,嘴角的笑泛着冷。

    “拿灯来。”她阖上信,侧过头吩咐茵茵。

    茵茵拿火石重点了盏灯,罩上红纱双边灯罩,端了过来。

    江意雨把信放到烛火上一把烧了,火舌舔着信纸往上攀升,纤纤玉手一放,便只剩了灰。

    茵茵吹袭了灯,拿帕子沾了水伺候她擦手。

    江意雨慢悠悠地道:“回头把灰埋花盆里,别叫人发现了。”又看了眼喜来,“辛苦你了,茵茵,把那只绞丝银镯赏给她吧。”

    喜来当即跪下来连磕了三个头,倒把江意雨吓了一跳,茵茵笑道:“小丫头片子没见过世面,瞧把女郎吓着了,快起吧。”

    喜来激动地抬头:“奴婢没念过什么书,说不来那虚话,三娘子今日的大恩大德,奴婢感激不尽!”

    江意雨抬了抬手,温温柔柔地道:“往后你尽心,东西有的事呢,茵茵,带她出去擦擦脸吧。”

    见茵茵扶着喜来出去了,她才靠回大迎枕上,心里只觉好笑。

    这么点心眼,也卖弄到她眼前了,以为她是江意水吗?

    说起江意水,她下意识地摸了摸手旁那个刚做好的香囊。

    姐姐,你别怪我,表哥他是真心对你,你嫁过去也会过得很好的。

    她收拾好心情,换了身月白色齐胸襦裙,斜梳流云髻,髻尾插了只鸾凤吐珠流苏步摇,走起路来轻轻晃着,煞是好看。

    “三娘子来了。”今日在江大夫人面前打帘子的却是她生母袖姨娘。

    她知道近日来选秀的消息传的风风雨雨,有条件的人家紧赶着要嫁女儿。二房的江二娘,婚嫁的日子硬是提到了月末,可把江二夫人愁个半死。这么紧的时间,什么手脚都施展不开,二娘这次却要委屈了。

    可再委屈,也比入宫去伺候胡昆人的好。

    奔着这个念头,袖姨娘便又重回了江大夫人屋里伺候。

    江意雨和她眼神一交汇,看着她慈祥的眼神,鼻头便是一酸,可怜天下父母心。

    到最后还是袖姨娘主动收回了眼。

    江意雨进得屋里,清了清嗓子,给江大夫人请安。

    “起来吧。”江大夫人道,“难得你姨娘在这,你们母女好好说说话吧。”

    她眉目温婉,讲这话的时候不咸不淡,倒不会让人觉得难堪。

    江意雨应了是,和袖姨娘转到旁边厢房里去了。

    袖姨娘轻声埋怨,“在夫人跟前,你和我生疏些好。”

    江意雨拉着她的手,“姨娘放心,母亲不是那种小心眼儿的人。”

    袖姨娘叹气,“我又何尝不知道。”

    她原先是江大老爷的通房,为着启蒙,当时的江老夫人,便把她指给了江大老爷。后来江大老爷娶妻时,原本要把她送出去的。

    是江大夫人留下的她。

    无论当时江大夫人心里到底是怎么想的,总之,她是安安稳稳地呆了下来,甚至还生了个女儿,后半生也算是有了依靠。

    冲着这,袖姨娘对江大夫人也是感恩戴德。

    不过她也知道江大夫人并不乐意见她,因此平日深居简出,并不怎么出来,怕惹江大夫人烦心。

    这次若不是为了江意雨,她是再不肯出来的。

    江意雨安抚她,“我知道姨娘为着什么,你放心,心中都有数。”

    袖姨娘将信将疑,但江意雨从小就聪明,虽说比不上大娘子撞到头之前,但比寻常女子还是要聪慧许多。

    到底放下了心。

    “你心中有成算,姨娘也就放心了。”

    正巧这时明月领着江意水进了屋。

    整齐地请安声响了起来。

    江意雨对着袖姨娘笑了笑,两人一前一后地出来。

    江大夫人搂着江意手不肯放,两张同样出色的脸靠在一起,遥遥一眼,就令人惊艳不已。

    “姐姐。”江意雨看到她一身清水出芙蓉的装扮,略微诧异了下,复又笑道:“难得见姐姐穿这色儿的,真是惊为天人。”

    江意水仍旧是那幅没愁没扰的小模样,笑眯眯地和她打招呼,“三妹妹穿的也好看。”

    江意雨眼光落在她腰间,笑看一眼沉寒,“只是这香囊配得差了些,怎么身边的丫鬟没给你换吗?”

    江意水接过话茬,“是我没让沉寒换,我喜欢这个香囊。”

    江意雨回头看了茵茵一眼,茵茵碰上一个香囊,她拿纤指拈了递给她,“这个是我特意给你做的,你看看喜欢吗?”

    湖水蓝打得模子,绣得兰花,看上去清新别致,配素色衣裳确实好看。

    江意水接过来,甜甜地道谢,却没有戴上,而是交给了沉寒。

    江意雨也没说什么,一派端庄地笑。

    “行了,都坐吧。”江大夫人坐下来,端起茶,有一下没一下地撇着茶沫,“大娘也回来了,有些话,我也就当着你们的面说了。”

 第22章 来人

    江意雨安安静静地侧头听着。

    “二娘和杨家有了婚约,倒不必操心。只是你们两个……”江大夫人温婉秀丽的脸上浮上担忧,“眼下倒没什么太多的人选,老爷的意思是,他手下两位徒弟,人品贵重,相貌中上,我昨日瞧了眼也还尚可。”她看了看袖姨娘,“最要紧是家里头清净,都是读书人家,没那么多烦心事。”

    袖姨娘欢喜地点头,“但凭夫人和老爷做主。”

    江意雨微微蹙眉,还来不及说话,就听外头婆子道:“夫人,外头有个姓薛的来投贴。老爷和公子不在家,您看……”

    江大夫人挑眉,“姓薛的?”她想了想,“请他去松桂小楼暂候,我一会过去见他。”

    婆子应是。

    江意水低着头拨弄着腰间那个香囊,心里微微有些气虚。

    薛崇被引着往松桂小楼去,领他的小厮说话轻声细语,脸也白净,想必也不仅仅是个跑腿的,“郎君暂请稍后,我们夫人随后就到。有什么吩咐喊奴便是,奴名松枝,这就让人给郎君上茶”

    一进屋左右两边各四张高背红木雕花椅,松枝请薛崇往左手边第一张坐了,弓着背退下。

    不一会端了盏茶过来。

    萧言接过,道谢。

    松枝道不敢,“奴在门外候着,郎君若是无趣,可往二楼去,那里景色独好。”

    薛崇便回了个礼,道有劳。

    他身姿颀长,说起话来温润如玉,松枝不免对他多了几分好感。

    看来所言非虚,这位薛郎君,倒有几分君子之态。

    只可惜,身为胡昆人。

    他心里暗暗摇头。

    他出去后,薛崇才又坐下来,掀开茶盖,眼里带着笑。

    不愧是江家,待客的茶都如此讲究。

    那茶飘着热气,却不是青云直上,而是婉转低回,故名云雾。茶汤如碧玉清澄,香味清冽,盛在和阗白玉盏里,称得上是赏心悦目。

    他不紧不慢地品了口,心里大约明白了江大夫人的想法。

    他贸然登门,江大夫人因着他的身份不得不见,可又不愿让人小瞧她江家,一开头就给了个下马威。

    想必他还得多等一会呢。

    果然,等到一盏茶变冷,江大夫人还是没有出现。

    萧言看了眼薛崇,他嘴角噙着笑,手指放在膝上,甚有耐心地摸索着。

    等松枝进来换过一盏茶,江大夫人才算是姗姗来迟。

    “薛郎君久候了。”江大夫人一身淡色海棠缠枝襦裙勾勒出姣好身段,让众人簇拥着款款而来,眉眼带笑的样子,和某人如出一辙。

    薛崇起身行礼,“是某莽撞了,请夫人勿怪。”

    江大夫人请他坐下后,方才落座。

    “不妨。还望郎君不要嫌弃我等待客不周。”她理了理裙角,一派端庄地笑,“不知郎君此来可曾游览过江南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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