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繁华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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繁华错- 第110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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出来了,毫无悬念地,宋繁花被押解到了公堂,当夜就被连番审问,姚宴江闻讯赶来的时候,宋繁花刚被审完,押送到了大牢,韩廖闻讯赶来也没看到宋繁花,杜莞丝闻讯却没赶来,只去了苏府,找云苏,云苏看着她,温温道,“这个女子进入琼州就杀了李唤,居心叵测,你以后不要再与她来往了。”

  杜莞丝闷声问,“她为何会杀李唤?”

  云苏眯眸,看着她,说,“我也不知道,官府还在审。”

  杜莞丝幽幽地道,“她与你有仇吗?”

  云苏心想,有仇吗?自然是有仇的,单不说衡州一遇,他要毁宋世贤,又出手伤她,就是第一次在马车上初见,她看他的眼神都充满了未知的恨意,就算他不想与她为敌,她也必然要与他为敌,云苏想到这里,不由得伸出手指敲了敲桌面,沉吟半晌,却不说话,只目光抬起来望向窗口。

  杜莞丝等了半天没等到他的回答,只得去牢房看宋繁花。

  只不过,宋繁花没有她想像中的颓靡,她此刻正站在牢房前瞪着地上的干草发呆,杜莞丝不知道她在看什么,出声喊,“那草里有什么吗?”

  宋繁花听到声音,立刻扭头,看到是她,笑道,“你怎么来了?”

  杜莞丝看着她脸庞上的笑容,十分纳闷,“你还笑得出来?”

  宋繁花伸伸手臂,道,“不笑难道要哭吗?”

  杜莞丝一噎。

  宋繁花歪着头问,“你有带吃的东西进来没有?”

  杜莞丝摇头,“没有。”

  宋繁花叹一声,伸手摸摸肚子,“晚上没吃饭就被诬陷进来了,我这会儿好饿,你能不能帮我备份饭进来?”

  杜莞丝看她一副压根就不知道自己如今身在何方的感觉,无奈地想,真是个神经粗条的姑娘,她笑一声,说,“好,我去给你弄饭菜来。”

  宋繁花无限感激,等杜莞丝离开后她就躺在了地上,等杜莞丝弄了饭菜来她就开吃,等吃罢,杜莞丝又陪她聊了一会儿,没有问出来她想要的话,杜莞丝就走了,等杜莞丝一走,牢房的大门一锁,那挂在牢壁上方昏暗的烛火也在慢慢的灰烬,等夜幕深深,黑色卷了天地,宋繁花把玩着手腕上的九环镖,倏地,指尖一扯,将那枚染血的流星镖扯了出来往地上一摔,流星落地,却现出一人。

  宋繁花撇撇嘴。

  柳绍齐瞪她,“你下次摔的时候能不能不要头着地?”说罢,觉得不对劲,又道,“不对,下次不许再摔我!”

  宋繁花哼道,“不摔你怎么把你弄出来?”

  柳绍齐道,“你喊我我就出来了。”

  宋繁花抿嘴,“不想喊你。”

  柳绍齐眯眼,抱臂靠在铁栅栏上面,轻轻笑道,“哦,那我回去了。”说罢,烟雾一般散去。

  宋繁花大喊,“给我回来!”

  柳绍齐没回来,只一抹声音飘荡在空中,“你喊我。”

  宋繁花额头青筋一跳,忍了忍,又忍了忍,最后气道,“柳绍齐。”

  刚喊罢,周身一凉,身上重力袭来。

  宋繁花大怒,“你敢压过来试试!”

  柳绍齐毫不客气地压了过去,将她抱在怀里,吻着她的脸,宋繁花怒气横生,伸手就要打他,柳绍齐抓住她的手,嗓音低沉磁性,带着淡淡笑声,“你想让我跑腿,总得给我点甜头吃。”

  宋繁花一怔,“你怎么知道?”

  柳绍齐把薄唇从她的脸上挪开,要去覆上那双香气诱人的唇,可他刚有动作,宋繁花就毫不客气地一脚把他踹开了,柳绍齐闪身避开,飘到空中,瞪着她,“吻你一下怎么了?”

  宋繁花气闷,用袖子擦脸,边擦边道,“别跟我讲条件,你若不去,我也有办法让杨豹手中的书信到我二叔手上,暗军还有很多人,我只是不想让他们浮上水面而已。”她冷哼,“你爱去不去。”一翻身就闭眼睡了。

  柳绍齐从空中落下来,伸手揉她发丝,不满道,“我今天就想吻你唇。”

  宋繁花不理他,这个男人,你越给他脸,他越放肆。

  柳绍齐弯腰凑近她。

  宋繁花震臂一甩将九环镖甩了出来,九环镖一出,精灵的嬉笑声又传开了,围绕在柳绍齐身边,似乎很兴奋的样子,柳绍齐被八个精灵拦住,压根碰不了宋繁花,他郁闷的想吐血。

  宋繁花轻轻道,“你现在就去琅海。”

  柳绍齐没有吻到她,十分不满意,可还是冷冷一哼,扭身一转,身子瞬间就如同黑夜里的一股风,消失不见了。

  宋繁花闭上眼,继续睡。

  云苏坐在书房里,听着周年的汇报,汇报完,周年小心翼翼地道,“王爷,这宋繁花来自衡州首富宋府,又是目前京州敕史段萧的未婚妻,就这样把她抓了,会不会有事啊?”

  云苏漫淡瞥他一眼,问,“会有什么事?”

  周年咽了咽口水,他也不知道会有什么事,但总感觉会出事。

  云苏将手中的书卷放下来,看着紧闭的花窗上扑腾的月光,想到宋繁花像那月光下的蚂蚱一般很能折腾,他嘴角逸出一丝笑,“不管出什么事,都有本王在。”

  周年不敢说话了。

  云苏手指微抬,压着书卷的边缝,对他道,“再审一日,若罪证确凿,那便……斩。”

  周年浑身一凛,沉声道,“是。”

  云苏挥手让他下去了。

  第二日,周年又将宋繁花提了出来,各种严刑逼供,宋繁花看着这样的昏官,冷笑连连,却寸声不吭,她本身就有武力,周年想要屈打成招或是想强行让她画押那是不可能的,又一日审过,周年没能弄到画押罪证书,云苏也不急,只眯着一双俊逸慵懒的眼,说,“慢慢磨死她。”

  周年又一颤,低下头去,应道,“是。”



  第102章 鹰绣于袖


  连审三日,宋繁花被用了无数道刑具,她虽然白天受刑,晚上疗伤,但身体上的伤口却没法恢复,到了第四日,苏府门前来了三位客人,这三人不是别人,正是一路游玩一路赶路恰恰好赶到琅海又被柳绍齐找到的宋阳夫妇和霍海,宋阳原本想在琅海停留一段时间的,因为这一路往琼州,方意瑶的心情明显好了很多,疯傻的时间比平时也少了很多,只不过刚入琅海就被一股莫名其秒的力量吸引,然后就撞见了一位少年,那少年往他手上塞了一张纸就跑了,他虽奇怪,可还是展开那张纸看了,看罢,立刻就带着方意瑶和霍海来了琼州。

  宋阳站在苏府门前,对霍海道,“去敲门。”

  霍海也不问因缘,看一眼身旁的方意瑶,抬腿一跨,迈上石阶,敲门。

  门敲了好几声响才有守门家丁将门拉开,那家丁看着面前的三人,挑眉问,“有什么事?”

  霍海侧身看向宋阳。

  宋阳拱手道,“慕名来拜访苏八公。”

  那家丁问,“可有信函?”

  宋阳摇头,“没有。”

  那家丁哼道,“没信函你敲什么门啊!”翻了个大白眼,又准备将门关上。

  宋阳不紧不慢地从袖兜里掏出一片断截的衣袖,走近前端,递给家丁,“把这个呈给你家老爷,他看了自会见我。”

  那家丁莫名其妙,狐疑地看了宋阳两眼,接过那衣袖,朝院内跑去,没一会儿回来,气喘吁吁道,“我家老爷有请。”说着,拉开门。

  宋阳道,“多谢。”

  家丁连连冲他点头,“先生快进。”

  宋阳带着霍海和方意瑶进了苏府,进去之后家丁就带着他们去了苏八公的书房。

  此刻,书房里,苏八公拿着那截衣袖,眼神惊颤,目露哀痛,拿着衣袖的手直直颤抖,这是什么衣袖,这是谁的衣袖?半截青灰的烟色,袖上络着琼州江南水色,那水色上面淌着他那个儿子一直最爱的鹰鸠,苏八公看着这半截似乎经过风月侵蚀的袖子,浑身抖的如糠筛,一下子瘫坐进了椅子里,等家丁带着宋阳夫妇和霍海来到书房门前,敲门通报之后,苏八公依旧难以从这只袖子所带来的震撼里回过神来,很久之后里面才传来一道低音,“进来。”

  家丁立刻推了门,对宋阳道,“请。”

  宋阳看一眼方意瑶,又看看霍海,对家丁道,“给我妻子倒杯水。”那家丁应是,宋阳又对霍海说,“带她到园亭外坐一坐。”

  霍海看他一眼,又看看门内的苏八公,沉应一声,扶着方意瑶走了。

  宋阳抬步进入书房。

  苏八公望着面前的中年男子,长久打量之后也没认出来是谁,他压根不认识,可这个人却拿出了当年苏项离开之时所穿戴衣服的袖筒,苏八公眯眯眼,问,“先生贵姓?”

  宋阳道,“鄙人姓宋。”

  苏八公眉头一挑,“宋?”

  宋阳应道,“是,单名一个阳字。”

  苏八公问,“先生从何处来?”

  宋阳道,“衡州。”

  苏八公脸色微微一凝,眼中卷着晦暗之色,那张风霜历尽的苍老脸庞上埋着不深不浅的褶皱,此刻那褶皱被拉平了,绷着锐色,“不日前琼州来了一个女子,与先生一样,姓宋,来自衡州,名叫宋繁花,不知道先生可认识?”

  宋阳笑道,“认识,是在下爱调皮捣蛋的侄女。”说罢,扬扬眉,问,“她此刻也在府上?”

  苏八公抿了一下唇,说,“不在。”

  宋阳哦一声,心中冷笑,面上却不动声色,早在他于琅海被那个陌生男子撞了,看了那封信后他就知道了宋繁花在琼州城内发生的一切事,他之所以来苏府,也是按照宋繁花的意思来的,目地当然是为了让一向安隅琼州的苏府再也不能安隅。

  曾经独领风骚的门阀贵族中最强大的一支势力为何会突然沉寂?

  因为苏项的死,因为苏天荷的死。

  那么,再次掀起这股势力的动力又是什么?当然还是苏项的死抑或苏天荷的死。

  简单来说,就是仇恨。

  这世界上最强大的力量不是军队,而是人心,一颗充满复仇的心,可以抵得上千军万马。

  这么多年,苏八公对于苏项与苏天荷的死不愤怒吗?不想报仇吗?他给云苏单独起名苏戈,就是要讨伐云淳,只不过,云王朝建立后,王朝军队太强,很多世侯门阀都归顺了,苏家又塌了半边天,再也不复当年的风光,而当时苏府的后人还没有起来,苏八公为了保存住苏府最后的实力,果断地收回了羽翼,闭门琼州。

  而宋阳的到来,会掀开苏家藏在暗地里的伤疤,会让他们痛,会让他们恨,会让他们再也不能粉饰太平地安稳。

  宋繁花很清楚段萧入京城的用意,无外乎报仇,段萧的敌人是云氏,而云氏掌江山社稷,要想灭云氏,便只能惑乱江山。

  怎么惑?

  利用世侯门阀们。

  而苏府,是直击京城的心脏,亦是云苏的后方阵地,宋繁花要的,就是扰乱这方阵地,让云淳率先出兵征讨,当王朝军对上了苏府,那她与段萧就有机会了。

  宋阳在信中将宋繁花的目地一览无遗,他轻轻颔了颔首,叹道,“我那侄女打小就调皮捣蛋的很,大概又跑到哪个地方惹祸去了,今天前来拜访苏八公,是因为十年前曾受一人所托,来日有机会到了琼州,把这一物奉上,如今,物归原主,在下便也告辞了。”

  宋阳拱拱手,转身就要走。

  苏八公喊住他,“等等。”

  宋阳一侧身,问,“苏公还有事?”

  苏八公捏着那截衣袖,脸上忍着各种情绪,低声问,“十年前……这衣袖的主人……他,他在哪里……托你的?”

  宋阳低低道,“松漠岭。”

  十年前的事宋阳不想提,十年前的松漠岭宋阳更不想提,因为所有的悲局都是从那里开始的,宋天的死,月氏的死,方意瑶的疯,十万禁军的埋没,朱坚的逃离,那么多无辜百姓的惨死,那个少年泪如雨下的悲愤,断墙下他割袍断袖的悲壮,王朝军的无情践踏,尸埋山林,鲜血成河,朱帝的拥军败了,他助了朱坚逃离,差点死在少年剑下,可转眼,少年的兵被王朝军反叛斩杀,那一天的松漠岭是悲愤的河。

  宋阳紧了紧手袖,眼中湿热一片,可到底,不管是朱坚还是少年,他们都是刽子手,如果不是他们,宋天不会死,月氏不会死,他的爱妻也不会疯。

  宋阳沉沉地掩了眼中的恨意。

  苏八公听了,却是老脸一颤,层层雪色从那风平浪静的眼底涌现,最后汇聚成一道冷光,冷光消散之际,他掩面大痛,一字一句问,“除了这截衣袖,他还有托付你别的东西吗?”

  宋阳摇头,“没了,当时他除了衣袖,已经什么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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