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繁华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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繁华错- 第26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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理你!”

  宋世贤铁青着脸,指着门道,“出去。”

  宋繁花梗起脖子,“这个厢房是我订的,要出去也是你们出去,而且我刚还点了菜,哪能便宜了外人!”

  一句外人,就是在提醒宋世贤,她柳纤纤与她,谁是他的亲人,可此刻的宋世贤被愤怒冲昏了头,见宋繁花冥顽不灵还一副字字在理的样子,他就冲门外喊,“常安!”

  常安很是不安地走进来,他在外面候着,自然听到了里面的争吵声,说实话,这种争吵声以往也听过,从来都是不了了之,即便有那么两三次宋繁花发起狠来,扯着袖子要去揪柳纤纤的头发,但都被宋世贤拦下了,拦下后也没见他怎么着,就是默然无声地带着柳纤纤离开,而不是如今天这般,少爷似乎不打算向自己的妹妹低头了。

  常安在心里默叹一声,走进来。

  宋世贤冲他道,“带六小姐回去,明日起,不许她再出府。”

  宋繁花一听就怒了,“你凭什么关我!”

  宋世贤眯眼,温和的声音沉凉如水,“凭我是你哥。”

  宋繁花看着他,有那么一刻,眼眶是红的,她忽地癫狂大笑,笑罢蹭的一下就从凉榻上蹦了起来,鹅黄的衣衫在空中划过一抹冷流,垂地落幕之际,她仰头冷笑,“好,我走!”

  说罢,头一甩,冲那大开的门奔去,奔到门口,大概是因为悲伤过度,也大概是因为那缠在手腕间的九环镖烫了身,也可能是昨日的香热症没有完全好,她身子一软,栽倒在了地上。

  宋世贤一惊。

  常安更是哆嗦着吓出一身冷汗,他慌忙俯身去拉人,可手伸出来,还没触到宋繁花的身,守在外面的绿佩一股烟地冲进来,将宋繁花一抱,大惊失色地尖叫,“小姐!”

  宋世贤也赶紧冲过来,神色担忧地要去抱宋繁花,可宋繁花气息如游丝,勉力睁开眼却不看他,只是紧紧抓着绿佩的手臂,轻声吩咐,“回府。”

  绿佩看一眼伸出手却僵硬着滞留在半空中的宋世贤,终是无奈一叹,“好,小姐扶好奴婢。”

  宋繁花不应,微白的侧脸被长发覆盖,那一瞬间,宋世贤很自责也很后悔,他做甚么要与她置气,她不喜欢纤纤他一早就知道,以前能容着忍着,今天为何就失了控呢。

  宋世贤伸手捂着额头,下一秒,那双温凉的手就被一只柔软的手覆住,柳纤纤站在他的旁边,冲他说,“你今天的话有点过了。”

  宋世贤反手握住她的手,喟叹道,“我就是见不得她那般说你。”

  柳纤纤无所谓地笑笑,“六妹妹不喜欢我才那般说我的,这不奇怪,人生在世,谁能保证说自己就没有一个讨厌的人的?这是人之本性,也是人之天性,况且六妹妹还小,喜怒哀乐表现在脸上,喜就是喜,不喜就是不喜,从不隐藏自己,这样的人,天真可爱,贵在真心,我想,等以后我嫁了你,她会慢慢喜欢上我的。”

  宋世贤问,“会吗?”

  柳纤纤笑道,“当然会啊,我有信心的。”

  宋世贤看着她的笑,一颗烦燥的心缓缓平定下来,他伸手揽住她瘦削的肩头,轻轻道,“你能不与她计较,我真的很欣慰,但也很惭愧,是我这个大哥没有教育好她。”

  柳纤纤拉他往桌边走,边道,“长大了就好了,不是已经许配给段萧了吗?等以后成了亲,慢慢就懂事了,这个时候你就不要瞎操心了。”

  她拉他坐下,给他倒了一杯冰露。

  宋世贤接过冰露喝,喝的时候想着宋繁花倒地的那个样子,眉心蹙了蹙,暗道,他刚刚是真气着她了吗?还是昨天的香热病没好彻底?等到饭菜端上来,他也吃的不尽心,快吃完的时候,柳纤纤冲他提醒一句,“你别忘了我拜托你的事。”

  宋世贤摸了摸袖兜里的画轴,说,“记着呢。”

  柳纤纤就不多说了。

  两个人吃罢饭又去游了湖,难得今天有时间在一起,宋世贤当然不想放过佳人早早离去,所以玩到很晚才回去,当踏着夜色进门,看到的是宋明慧一脸凝色地坐在他的东院里,那架势,有点儿兴师问罪的味道。

  宋世贤挑挑眉,冲她问,“发生什么事了?”

  宋明慧看着他,伸手挥退了院子里伺候的下人,慢慢说,“六妹妹跑到段府去了。”

  宋世贤一怔,立马道,“你说什么?”

  宋明慧道,“六妹妹跑去段府了,她说你今天在望香酒楼不让她吃饭,还赶她走,要关她禁闭不让她出门,她说你为了柳纤纤,已经不打算要她这个妹妹了。”

  宋世贤抿紧唇,想要开口为自己辩解,可宋明慧不让他说话,又缓缓出声说,“大哥若真见不得我们这几个妹妹横阻在你跟柳纤纤面前,那就一并把我们打发了吧。”

  宋世贤怒道,“胡说!”

  宋明慧轻声道,“大哥既知道我是胡说,那也当知道六妹妹自小顽皮叛逆性子野,她的话,又有哪一句不是疯言疯语,不管她说了柳纤纤什么,做了什么,那都是她顽性未改,并非真的心狠毒辣,她今天说过一句话,明天就会忘记,她今天在笑,明天就能哭,再者,昨日她才染了病,今日虽然精神气好了不少,但也不见得是痊愈了,午时日头那般大,她没吃饭,又受了你与柳纤纤的气,回来就晕倒了,那个时候我刚赶到府上,匆忙奔去看她,她抱着我就嚎啕大哭,哭的肝肠寸断,说她想念爹娘……”

  说到这,宋明慧死活说不下去了,向来遇事不惊温温吞吞的声音哽咽起来,她抽了帕子,擦了擦眼角的湿泪,坐在那里,面色悲伤。

  宋世贤也红了眼眶,好半天也说不出一句话来。

  夜风刮过墙角,撩起夏日里的热风,热风扑面,宋世贤似乎看到了那个不及他膝盖高的妹妹脚步踉跄地跑过来,小手抓着他的裤腿,高抬着头,圆呼呼的脸上全是无忧无虑的笑,冲他问,“哥哥,爹和娘呢?”

  那个时候,爹娘的噩耗刚刚传来,他看着这样小的人儿,这样欢快纯净的笑,无语可答。

  爹娘呢?

  宋世贤闭闭眼,仰起头来看天,天上繁星无数,可哪两颗才是他们爹娘的灵魂呢?

  两个人都因为想到了宋天夫妇的死而不同程度的悲伤失神,忽然,常安从侧门外走进来,冲背对着他而站的宋世贤说,“少爷,段府管家翁老来了。”

  翁老,字伯忠,名子贡,是段宗铭手底下的良兵强将,只因十年前的战乱杀代,断了一只手臂,本是要退隐归田的,可不放心段萧,就留了下来。

  翁子贡鲜少出门,几乎如同宋阳一般,三年五载才会出一次门,这次突然造访宋府,还是在这么个日落黑山之际,宋世贤微微一愣,宋明慧也止了悲伤,站起身问,“段府的翁管家?”

  常安道,“是呢。”

  宋明慧立马道,“快请进客厅。”

  常安哎了一声,也不等宋世贤发话,立马去领人进来。

  宋世贤和宋明慧来到客厅,翁子贡见到他们,淡淡颔了颔首,不等二人寒暄问候,单手拿出一封玉册,递给宋世贤,“我家少爷说六姑娘身体虚弱,下午去的时候就晕倒了,如今正在府上养病,他既与六姑娘订了亲,那她的安康安虞便与他脱不开干系,若是让她负病离开,他会心存愧疚,难安于眠,是以,遣了老奴来,向宋少爷呈上段府玉册。”

  宋世贤盯着他手中的册子。

  宋明慧也盯着他手中的册子。

  他们二人其实对段府的这玉册不甚了解,只是隐约听到过一此传言,说此玉册乃段府祖上逍遥王所创,采自蓬莱仙岛上的玉枷石凝练而成,以血书字,必能通灵,而被注入了精灵之气名字的人,必一生平安,永无灾厄。

  宋明慧接过玉简,展开,上面,以血字浮动着一个名字,宋繁花。

  宋明慧心口一动,抬头问翁子贡,“这字是你家少爷写的?”

  翁子贡道,“正是。”

  宋明慧怔了怔,说,“有坊间传闻,说段府有一种金书玉册,唯有段家人的血方能开启,而开启后的玉册,能使人延年益寿,百毒不侵,早前的时候,段侯宗铭被云王朝的铁骑大败于南天门,临死之前,段侯宗铭毁了祖传玉册,从此,金书便绝于尘世,莫非,传闻既真也是假,金书确实有,但并没有被毁掉?”

  翁子贡淡笑不语,只道,“玉册既送到,那老奴就回去复命了。”不待二人应答,他又拱手一身正气道,“告辞。”

  翁子贡离开宋府回到段府,去书房,找段萧。

  段萧坐在书桌后面,手中拿着一卷公文档案在看,眼睛却时不时地抬起来,瞅一眼懒在自己书房不走的宋繁花,终于,他实在是受不了那油腻腻的鸡肉味,搁下书轴,无奈地冲她道,“你想吃不会出去吃?”

  宋繁花一边毫无形象地啃着鸡腿一边哼道,“不。”

  段萧抱臂瞪着她,“我好心收留你,你就这样报答我?”

  宋繁花扬唇一笑,油腻的唇不觉得不堪入目却反而有一种活色生香的亮泽,段萧缓缓眯了一下眼,接着又抿了一下唇,宋繁花冲他摇头纠正道,“非也,我住你这里是来帮你的,你要待我为上宾,而不是待我为投客。”

  段萧轻笑,“油嘴滑舌。”

  宋繁花伸手摸摸唇,哈哈一笑,“是有点油了。”

  段萧道,“哭着跑到我这里,又蒙头大睡一下午,起来就要吃鱼吃肉,我看你一点儿都不担心你哥哥跟姐姐们忧愁你在我这里会受委屈。”

  宋繁花笑道,“你连祖传的玉简都拿出来了,他们又如何会担心?”说罢,顿顿,唇角的笑阴沉下来,“再说了,我哥都要关我禁闭了,他又何尝会考虑我会不会委屈。”

  段萧眯眯眼,手指轻敲在桌面上,漫漫淡淡的打量她,见她一会儿兴致高昂的大口吃肉,一会儿又脸色阴沉地杀气满身,他问,“今天又碰上柳纤纤了?”

  宋繁花冷哼,“撞见了。”

  段萧挑眉,“闹矛盾了?”

  宋繁花重重一哼,哼罢将手上还没有吃完的鸡翅膀给气火冲天地掷进了盘中,鸡翅的骨头虽小,可撞进瓷盘,依旧激起不小的声音,她努努嘴,冷笑出声,“我能与她闹什么矛盾,她有我哥哥的庇护,我还能拿她怎么着不成,我之所以大发脾气,气神伤身,最后不顾女子的名声跑来你这里,还不是因为她算计我哥哥!”

  段萧道,“她除了想得你宋府财富外,别的应该不会再算计你哥了。”

  宋繁花哼道,“她要的可多呢。”

  段萧兴味挑眉,单手支着下巴,眯眼看她,说实在的,他如今对面前这个小丫头可是很感兴趣呢,不但会弹琴,还会武功,似乎武功还不弱,他缓缓一笑,道,“那你说说看,她都想要些什么?”

  宋繁花没立刻回答,掏出帕子擦着油腻满载的手指,待擦罢,她仰头看向段萧,嘴角挂着冷笑,“远的不说,就说近的,她想要的是神铁天外飞银,还有……高御铁的命。”

  高御铁三个字让段萧从容淡笑的脸倏地变了色,他问,“你知道高御铁?”

  宋繁花点头,“知道。”

  段萧望着她,好半天才收回视线,从椅子里起来,走过案桌,来到窗前,他负手站在那里,盯着外面隐隐绰绰的夜影,沉声说,“高御铁其实本来的名字不叫高御铁,而叫高铁,御之一字是朱帝亲赐,我记得那是我十三岁的时候,与父亲北上皇城,参加祭天仪式,而在那场祭天仪式里,朱帝用三十叛臣之血开启了一封绝世神兵……”

  说到这,段萧停住不说了。

  虽然事隔多年,但如今想起来,依然觉得昨日事就发生在眼前,那冲天而来的剑气,那沥血后火光漫天的剑影,还有朱帝的大笑,他说,“赐!”

  一句赐,赐的不是金银财富,而是与皇族同等尊贵的“御”字,从此,高铁就变成了高御铁,声名大燥,被世人奉称为神铁手。

  可朱王朝覆亡后,他就不知所踪,有人说他死了,也有人说他还活着,可究竟是死是活却没有一人能说得清说得出。

  段萧转身,盯着宋繁花,“高御铁没死?”

  宋繁花道,“没死。”

  段萧问,“在何处?”

  宋繁花慢条斯理地说,“衡州。”

  段萧猛然一惊,深邃漆黑的眼瞳狠狠地缩了起来,稍顷,他冷地一笑,笑罢才又转身,持续望着外面的夜色,语调凉凉道,“世人都不知道朱帝的那把尚方宝剑是神铁所铸,他们只知道那是神铁手高御铁打造,所以,朱王朝没覆灭以前很多人都千方百计求他打造兵器,而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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