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宫女退休日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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宫女退休日记- 第87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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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想及孟玄容竟然走内宅那套手段,不由心里发笑。
  “我与孟玄容年幼一起长大。我还没从戎的时候,常与他一块玩耍。自我开始带兵打仗,他就进宫做了御前侍卫。成婚后往来更少,稚子去后,我便请旨常年戍边。对他关怀不多,慢慢淡了联系。后来他父亲犯事,我是从朝廷邸报上知道的消息。等我回来时,他已经做了虞长庆的义子。”
  他甚少与她提及自己从前的事,多数关于他的传闻,都是通过旁的渠道得来。若丰钰没记错,这是安锦南第一次在她面前提起他上段婚姻和上一个孩子。
  丰钰以为自己会介意。
  但很奇怪,并没有。反而有些心疼,在他云淡风轻说出“稚子去后”四个字时,她甚至不敢想象他的心境。
  母亲逝世时她还年幼,那时不懂死亡意味着什么。可随着年龄渐长,日子过得越发艰难,越会频频忆起从前的快乐和失去过后的痛楚。午夜梦回时哭喊着从梦中醒来,太遗憾,太心酸了。
  而这样的痛,他不知经受了几回。
  世人言他命硬,说他克死了父母妻儿,这真的能怪他么?何至在最痛的当事人身上,又狠狠的扎上一刀,指着他说,一切都是他的错?
  丰钰不知如何安慰他。她沉默下来,手在水中,无言的牵住他的手。
  安锦南勾唇笑笑“我只是想不到,到今天,他还介意婚前那点破事。仇恨给人利用,几乎害了你……”
  丰钰眉头轻轻挑起,心里一百个声音在催促他将话说清楚,可面上还得端着稳重温柔的模样,不想安锦南看轻了自己。
  安锦南这般风华,便是背负刑妻克子之名,也从不少人在暗里倾慕。她曾在宫中听人说过,十七岁那年他第一回 凯旋回京,夹道欢迎的人中躲着不少挽纱遮面的大姑娘,往他马前扔花扔果,引得他朝哪边看一眼,哪边就是一派抽气低呼声。
  是后来发生了太多事,以致他变了性情。手上沾了太多的血,煞气自生。渐渐再没人敢在他面前造次,更不敢轻浮地表示什么。
  对少年时的安锦南,丰钰很好奇。安锦南见她眼睛亮晶晶地看着自己,一脸的兴味表情,忍不住捏了捏她下巴“怎么了?”
  丰钰想一想自己听来那些传闻,左足在下踢着水花,低声道“孟君痛恨侯爷,可是因为孟夫人与侯爷过去有情?”
  安锦南心里觉得好笑,偏板起脸“便是有,那也是过去的事了……”
  丰钰怔了下,然后轻轻笑道“也是。”眸中光芒明显隐了下去,下意识就想避开他,与他拉开距离。
  安锦南没给她机会,反手将人箍住,抱坐在池沿上,俯身盯住她的双目,一字一句道“钰儿,你、醋了?”
  丰钰给他盯得很窘,不自在地别开脸,言不由衷道“哪有?一如侯爷所言,那都是过去的事……”
  “过去也不成。”安锦南面色沉下脸,幽深的瞳仁深深凝望着她“你知道么?我每每瞧见你和文二立在一处,就有种想杀人的冲动。”
  丰钰愕然道“侯爷您误会了,我与他根本……”
  “男人看女人的眼光,是倾慕还是厌恶,很容易分辨。文二心里没放下你,你表弟也心怀龌龊。”
  他捏紧了拳头,捶在脸颊侧旁的池沿上,眉头凝了良久才重新舒展开。
  “可,那又如何?”
  他扣住她的腰,勾住她的下巴,俯下身子,噙住她的嘴唇。
  “你现在,以后,都只会和我在一起。”
  深深吻了片刻,待她气息乱了,身子软了,才得意洋洋地松开她,居高临下地道“我不曾慕过少阳……”
  见丰钰面色迷茫,他又追加了句“七岁时,我偷偷瞧过我娘房里的一个胖丫头,心想将来若是纳了她,枕在她身上,定然很美……”
  丰钰睁大眼睛,耳中听着这话,根本不敢想象他所描述的画面。
  “少阳是个排骨架……我看见她就皱眉……”
  安锦南努力回忆旧时隔邻而居的那个少女,不由自主地蹙了蹙眉。
  转眼看向丰钰,嘴角噙了抹笑道。
  “倒是你……虽挺瘦的,哪哪儿都不少……挺好……”
  丰钰如何也想不到冷峻威严的嘉毅侯会说出这样轻佻的话,她举起手掌去推他,觉得胸腔的空气都给挤走了,闷的无法喘息。
  安锦南低低笑了下,重新俯身将她拥住。嘴唇贴在她耳畔,黏黏腻腻地道“钰儿,我心悦你……”


第95章 
  那一刹那,似乎心中某根弦; 被轻轻拨动了下。
  她眼框没来由地发热; 涩的难受。抬腕想遮住眼睛; 被安锦南攥住了手。
  “别遮啊; 看着我……”他声音低低哑哑的,有丝丝缠绵味道; “你心里呢?可有我?”
  丰钰抿了抿嘴唇,说一句假话很容易,让一段关系变得亲密起来对她来说也并不是特别难的问题。可安锦南并非她需要花心思用手段去维系的什么人; 他是丈夫; 是伴侣。他们要花一生时间相守在一起。
  安锦南灼灼的目光落在她脸颊上; 他期待一个答案; 心里莫名还有些忐忑。
  说起来他这辈子遇到过很多人; 有人倾慕他; 有人愿意为他付出所有。可他并没有真正的对谁用过心。总觉得男女间不过就是那么回事,凑合在一起过一辈子也不是不可以。
  所以得知冷氏有孕时,他权衡利弊,加上对那腹中孩子的渴望; 他默认了这段关系。
  经由上一段婚姻后,他才发觉,原来不行。原来那个人不是自己想要的,日子就会过的很痛苦。会不自在; 会难受。
  他忽然有些害怕知道丰钰的答案。她表面温和无害; 其实最是冷心冷情; 他突然没自信,觉得自己如此剖白未必能打动她。毕竟这段婚姻关系的开始,也有阴谋算计,也有利益牵扯。他们彼此怀疑,彼此防备,甚至几天前两人还处于长久的冷战中。
  “我……”
  丰钰艰难开口,被他用这样认真的表情盯视着,又距离如此相近,她说话困难,连呼吸都不顺畅。
  安锦南捏住她手腕的那只手掌紧了紧,俯身吻了下她的嘴唇,长舒一口气道“罢了,我都清楚。你自是同样心悦我,心里也只能有我。”
  他站起身来,松开了对丰钰的钳制。
  他回身将池边的大布巾扯过来,想擦拭一番出去,身后,丰钰垂了垂眼睛,咬住嘴唇踏出两步,在水底的手轻轻环住他的腰。
  她将脸颊贴靠在他背上,闭上泪意汹涌的眸子。
  长睫毛微微颤着,用低低的声音道“我心里也有侯爷。”
  “从前对侯爷是什么情愫,我说不清。我讨厌过侯爷,也算计过侯爷。可如今侯爷是我夫君,我心存贪念,想侯爷永远待我好。我也想尽我所能,去做好一个妻子应做的……”
  安锦南默了片刻,对这似是而非的答案并不是很满意。他和冷氏也是夫妻,冷氏对他也十分殷勤照顾。可那不是他想要的。
  许是他太贪心,他想她倾慕他,无关身份地位,无关夫妻情分,只是以一个女人的身份对一个男人有所悸动,仅此而已。
  可余生很长,安锦南并非一个会钻牛角尖的人。他轻轻牵起唇角,微笑道“为人|妻房,首要责任是什么你可知么?”
  丰钰顿了顿,听安锦南扬声一笑,伏低身子就将她从池中抱了起来。
  她环住他的脖子,将脸埋在他肩窝。睫毛轻轻蹭在他脖颈上,掌心下的男人肌肤温热紧实。
  她面上染了熏人的红,凉凉的沾了水的身子微微战栗,很快被温暖灼人的拥抱熨帖了。
  安锦南明显察觉她和平素不同,她生动了,鲜活了,似乎格外放的开。
  他自是欣喜,略略想通了关节,伏低身子凑在她耳畔轻轻地哄“我时常想你……每一个睡不着的晚上……”
  “你怎那么好……”
  “其实那年在宫墙下瞧你跪着,我一眼就把你认出来了。是觉着丢脸……自己在你面前那幅模样过……觉得没面子,所以心里暗暗想着,让你在我面前丢一丢脸才算扯平了……”
  “枕在你腿上特别舒服……其实五年前我就想对你这样……”
  “也不都是为了做这种事,就是……和你在一起时,就觉得很安心……,知道你什么都能处理好,妥妥当当的 ,你递过来的茶总是合我心意,温度都是刚刚好的。总在不远不近的距离,不争不抢不聒噪,需要你的时候又总是恰到好处的出现,让我觉得很舒服……甚至有时都怀疑,你是不是暗中观察了我许久,或是哪里派过来的眼线,怎有这样恰到好处的人?”
  丰钰被他低喃的语声弄得满脸通红。
  他不说情话则已,这开关一打开,他却像脱了缰的马,什么荤的素的都不忌……直到她听见他说“……你眉眼某处,长得有点像我姐……”
  丰钰乱哄哄的大脑霎时犹如被浇了桶水。
  她像他姐?
  敢情他这份深情由来,是因着她像他姐?
  丰钰简直被他气笑了,心里那点旖旎霎时一点不剩。甚至想抬抬腿将他一脚踢开。
  转念又想到淑妃当年的盛貌,又觉匪夷所思。
  她若有淑妃的姿色,便是刻意的打扮老成,怕也遮不住那光彩。只怕早已不是宫女,该飞上枝头做了后宫主子了吧?
  第二天一早,隔壁二太太闹了起来,清早韩嬷嬷就候在外头廊下,翘首盼着,里头直到辰时才有窸窸窣窣的声响传来。韩嬷嬷飞快问了声安,招呼手底下的小丫头们备了巾帕热水等物鱼贯而入。
  丰钰去屏风后头小浴的时候,韩嬷嬷觑空与安锦南低声道“昨晚隔院出了点事儿,二太太气的一晚没睡,按着五姑娘说要回侯爷一声,欲把她送去清风观做姑子去。”
  安锦南蹙了蹙眉,才要说话,就见丰钰从后面走了出来,见他与韩嬷嬷说话,似乎有些顾虑,脚步顿住然后走去了里间。
  安锦南指头在桌案上敲了敲,虽没什么表情但明显的声音沉了下去,他缓声道“以后内宅事可直接回夫人。我不常在家,诸事她拿主意。”
  韩嬷嬷有些讪讪地道“事关五姑娘清誉,又隔着二太太,夫人来的日子浅,老奴是怕让夫人为难。”
  府里久已没有女主子,平素旁的事一律韩嬷嬷和安潇潇商量着做主,事关二夫人那边的事韩嬷嬷打点的向来妥帖。
  昨晚事情闹得有些大,韩嬷嬷当时就想过来回了安锦南。可经由前几次的事后,她每每在安锦南夫妇情浓时闯入,事后就免不得要看几天侯爷的冷脸,虽侯爷念着旧情不曾说她什么。可她不是那没眼色的小丫头,她都看得分明,侯爷不乐意有人在他和丰钰独处时进屋。
  硬撑到这个时辰,她一夜都不曾安睡。平素侯爷晨起练剑,卯正一定起身。谁料夫人偏生缠着,不知用了什么功夫,缠得侯爷辰时才起身,她便直直在外侯了整个时辰。
  夫人陪嫁的那个小环丫头又是个没眼色的,当作没看清她对她打眼色似的,说什么都不肯出面喊夫人起身。
  此刻安锦南话一出,韩嬷嬷不由有些委屈。她虽只是个奴婢,可毕竟跟在侯爷身边二十多年了,从小看到他大,是亲人一样的情分。侯爷素来对她尊重,喊她一声“妈妈”,她便在京城的世家行走,去了别人府上也有被人家奶奶太太亲自接见的体面。只不知为何,自打这个样样上不得台面的夫人进了门,侯爷就似变了个人,她只不过依旧照着往常的规矩行事,却总觉得自己和侯爷之间被硬生生隔了些什么。侯爷这段日子给她瞧的脸色比过去二十多年总数还多。
  安锦南轻轻瞥她一眼,没说什么。韩嬷嬷吞吞吐吐不知该不该继续说下去,五姑娘的事在侯爷这儿向来都是最紧要的,安家就只剩下这么几个人,侯爷重情,对二房那头十分照顾。可如今……
  韩嬷嬷抿住嘴唇,顿了片刻。安锦南没等她说下去,他随手扔了手里的书,站起身朝里走去。
  不一会儿,手里攥着丰钰的手,将她从里间拖了出来,行至韩嬷嬷面前,意有所指地道“你既嫁了我,就得担起侯夫人的责任。不能总是躲懒不理事,潇潇和二婶闹起来了,我一个男人家怎么好开口。你去,摆出你安氏宗妇的派头,帮婶娘拿主意去!”
  丰钰使劲推了推他的手,没推开,红着脸看了韩嬷嬷一眼,“侯爷,您先放开,我总不能空手过去。”
  安锦南意在帮她立威,顺势敲打韩嬷嬷而已,也不是当真就要立时押着她过去理事,见她快步进去取了件东西过来,神秘兮兮地揣在袖子里,不由斜睨着她含笑道“带的什么礼?还不给人瞧么?”
  两人说说笑笑地走了出去。不知安锦南低声说了句什么,引得丰钰整张脸都变作粉红颜色,伸手握拳,在他肩头捶了两记。
  韩嬷嬷心中一片冰凉。她没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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