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克夫长公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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克夫长公主- 第72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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明太后,宣宫中的太医为驸马爷把把脉?”
    俞云双敬谢不敏:“多谢太妃娘娘的好意,只是驸马的病是陈年旧疾,早些时候就请过太医了,当时太医束手无策,如今也不会突然间就开了窍将驸马治愈,还是不必了。”
    这句话的言外之意便是你能想到的我早就想到了,如今再来表示关心太晚了一些。
    和顺面色尴尬,抬起衣袖来拭了拭额上的冷汗。在内庭之中素来八面玲珑的人,如今却吭哧了半天接不出下一句话来。
    “既然人也看过了,便下去罢。”俞云双挥了挥手不耐道,“驸马刚喝了药,需要好好休息。”又转向李兴,“还有什么要问驸马的么?”
    俞云双话都说到这份上了,李兴又怎么敢开口打扰卓印清,便躬身长揖一礼:“臣这便告退了。”
    俞云双与卓印清的十指交握着,待到映雪领着那两人从大门离开,身影消失在院外的月洞门之后,俞云双才起身,谁料卓印清的手却完全没有松开的打算,她被他牵得歪了半边,回过身来冷冷望他,便见他的视线也锁在她身上,清眉是拧着的,原本清华如玉的一个人,此刻的神情却十分执拗。
    “云双。”他道,嗓音不同于他方才特意修饰出来的喑哑,用得是他的本音,不知是不是沾染了风寒,鼻音十分重。
    俞云双凝眉不语。
    逮着俞云双片刻的沉默,卓印清语速微快道:“齐王虽然回到彦国,却并未将宁军增派援军一事泄露出去,如今宁军已在潼城与裴钧顺利会师,一切回到正轨,欠你的解释我现在说与你,你可……愿听?”
    俞云双转过身来,讥讽道:“隐阁主才学惊世,无双却愚钝得很琢磨不透。既然一切都遂了阁主的意了,那便如此罢,还有什么好解释的?”
    卓印清听俞云双的口吻,便知道她还在生气。
    俞云双对不同的人有不同的脸,嘴上越是不留情,心中其实越是在意,什么时候她面上没有表情了,语气也淡了,那才是无可挽回了。回凌安的路上卓印清已经在心中思忖过无数遍她的反应,如今她还愿意对他冷嘲热讽,算是最好的结果。
    不知道是否因为边关发生的事情已经传到了俞云双的耳中,卓印清掀起眼帘细细审视她,轻声道:“齐王会选在那日突围我亦所料未及,若非有隐阁武部日夜监视他的行动,在他突围之际当机立断前去协助,如今一切已经不可挽回。我前一刻还在与你商议齐王一事,后一刻便助他逃出凌安,并非是为了放松你的警惕而欺骗与你,而是形势所迫。”
    “你何时也会避重就轻了?”俞云双嘴角挂着笑意,凤眸之中却是一片冰寒,“我那日与你争论的重点,自始至终不是你该不该助彦景回去,而是彦景应不应该回到彦国。若说我先前还气你将彦景放走,在昨日收到潼城那边彦景又一次逃脱的消息之后,便只剩下了心寒。”
    俞云双狠狠一拂袖,他的手却像是黏在了她的手上似的,怎么都挥不去。
    “松开。”俞云双沉下声线道。
    卓印清没听见一般,修长的手指宛如温吞生长的藤蔓,一寸一寸绕在她的心上,企图卸下她的心防。
    俞云双甩他不开,只侧过头去恨声道:“你对我如此狠!”
    卓印清一怔,尚未反应过来她在说什么,便听到俞云双深吸了一口气继续说:“你当真是料事如神,知道当时无论如何说我都不会信,便选在一切尘埃落定之后才开金口,美其名曰欠我一个解释!援军与裴钧是会师顺利了,齐王也安然回到了彦国,你在其中辛苦周旋,做到了两全了,却由得我受尽煎熬,一边儿怀疑着你对我的心思,一边儿忧虑着齐王的行踪,再分出一神来时刻恐惧着他们在无意中伤了你或齐王,一切便都不可挽回。”
    俞云双说到口吻平静不复:“我先前对你说过我不喜欢自己的性子,我将姚永泰稳稳握在手中,却无论如何不敢放心去用。你说若你自幼生活在内庭之中,见惯了勾心斗角尔虞我诈,也会如此。你分明知道我便是这样,即便你我关系亲近到了现在的地步,我依然会怀疑你。因为一端是一个齐王彦景,另一端却是大宁的生死存亡,我马虎不得分毫!我不否认怀疑你是我的错,但你怎么就能狠心到放任我为了自己的错误一错再错?”
    卓印清全然慌了,他当时只想着齐王一事上出现了无可挽回的偏差,他唯有尽力去补救,才能将两人的关系修复如初,他甚至还以为既然俞云双也犯了错,两人的错误两两相抵,她也许会更容易原谅他。
    只是俞云双完全不按照套路出牌。
    卓印清手忙脚乱地将俞云双拉到他的身侧坐下,甚至称得上是笨拙地为她擦着眼角。
    他一直自诩自己能算透人心,如今看来又有什么可骄傲的?他分明比谁都笨,至少在她面前是这样。关心则乱,他只消遇见了她,便方寸大乱。
    俞云双其实并没有哭,卓印清的手却不停在她面上划拉,仿佛总是有什么擦不干净似的。
    “是我的错。”卓印清与她视线相对,低声哄她道,“我下次定然不会再这般。”

  ☆、第104章

俞云双初始只是觉得委屈,并不想哭,如今感受着卓印清冰凉的指尖一遍又一遍地擦拭在自己的眼角,听着他小心翼翼地温声劝哄,鼻头一酸,眼前他的面容便在猝不及防间朦胧了起来。
    本来是一场兴师问罪,她还没声讨完,他便悉数认错,让她全然没有成就感不说,还落得这么狼狈!俞云双抽了抽鼻子,她不该是这样的,昔日在沙场上杀敌千百她都面不改色,如今对上他却愈发不像自己了。
    凤眸之中泛着水意,俞云双恨恨瞪着他,想要让自己看起来更加有气势一些,泪珠子却随着动作一串又一串地落了下来。
    其实俞云双心里十分清楚,这件事情若是真要分出个对错,没有谁是对的,也没有谁是错的。即便卓印清将一切早些解释给她听又能如何?但凡她对他有分毫的不信任,两人还是会像那日一样走进死胡同。
    因立场相对而结下的死结,不是彼此退让便能解开的。卓印清能将事情转圜到这个地步,已经算是彼此最好的结局。
    透过卓印清手指间的缝隙,俞云双的目光能触碰到他的眉眼。
    卓印清的眉目十分好看,无论面对别人时如何清冷,平日里只要与她对视,眉梢眼角都会不自禁地弯起。如今的他琥珀色的眼瞳映着她的影子,专注还在,恬淡自如的神情却没了,看起来手足无措。
    “云双。”泪水湿润了指尖,顺着指缝坠了下来,卓印清的手僵在那里,连呼吸的起伏都不自然,整个人仿佛就此凝固住了。
    俞云双却不应他。
    卓印清原本便一团乱麻,如今更懵,鬼使神差地凑了过去,将自己的唇轻轻印在俞云双的泪痕上,只想将它们吮干净了才好。
    隐约感觉到了俞云双的推拒,卓印清的手下滑,扣住了她纤细的背脊,将两人的身体紧密贴合在一起。
    他没有味觉,尝不出她泪水的味道,却觉得十分苦涩。在她的眼睑停留片刻,便顺着泪水的痕迹一寸一寸逡巡,万分轻柔地印在她的唇上时,卓印清停滞不动了,抬起眼睫安静地望向俞云双。
    此刻的俞云双气息已经平缓,眼睛却还是红通通的,含着泪意瞪着他,眸光烈得如沼泽,明知道会深陷,还是教人情不自禁地淌进去。
    两人便这样久久僵持着,俞云双不让步,他也不敢懈怠,只绷着背脊维持这姿势不动。
    俞云双终是阖上了眼,从鼻腔中冷冷“哼”了一声。
    卓印清等得便是这一刻,压着俞云双的背脊加深了这个吻。
    厢房的大门并没有关着,映雪将李兴与和顺二人送出长公主府,转回来向俞云双回禀时,便撞见了这一幕。映雪的脚步在外间定了定,悄无声息地掩门退了出去。
    这响动虽然十分小,却还是被俞云双捕捉到了,蓦地向后仰起与卓印清分开,俞云双一扫紧紧阖着的大门,没好气道:“不必再道歉了。”
    卓印清将俞云双揽在怀中,她的视线躲向哪里,他便凑向哪里,只等俞云双不耐烦了瞪他,他才轻声问道:“不气了么?”
    都这么着了,俞云双哪里还气得出来?只伸手去够他落在自己腰间的手,将两人的距离拉远了些:“我气又有什么用?”
    卓印真的松了一口气,口中喃喃:“我想过你会对我冷淡以对,甚至会对我拔剑相向,却唯独没想到你会会哭。”卓印清想到自己方才的表现,只能苦笑,“见到你哭,我整个人便全空了。”
    俞云双的眼角还在发热,唇上也留着他清爽的味道,听了他的话,抿了抿唇道:“你便是这么空了的么?”
    卓印清怔了怔神,便听俞云双继续道:“你何时回到凌安的?”
    “就在不久之前。”卓印清回道,“我方一入长公主府,便听囊萤说宫里来了人。我离开凌安的时日不算短,你必然帮我挡了不少流言蜚语,想着宫中的人这个时候过来,兴许是为了我的事情,便让囊萤向你传个话。”
    俞云双在收到了裴钧从潼城寄过来的书信之后,就有卓印清即将回来的猜测,只是没想书信也才到了没两天,他竟然就已经回来了。
    因着方才两人得情绪不对,俞云双即便注意到了他的形容,也没有细问,如今仔细打量卓印清比以前更加清瘦的容颜,只觉得心疼。
    “其实你又哪里用得着一回来便帮我应付旁的人,即便你不出面,我也能将他们打发了。”抬手轻轻触上他的面颊,在划过他眼底一片淡淡乌青时,俞云双开口问道,“你赶着回来,路上怕是没少受累罢?”
    为了早些见到她,其实无论如何累都是值得的。卓印清却并没有将这句话说出口,反而摇头安慰她道:“我一直窝在车厢之中,路途上还有楚老先生的照料,若论累,怎么都不会是我累。只是你也知道我素来眠浅,马车再怎样舒适,到底还是睡不好,所以才会有些疲惫。”
    俞云双显然没有将他的话听进去,默默凝视了他片刻之后,撤手在他的肩上轻轻一压:“罢了,有什么话我们还是改日再说,此刻时辰还早,你先休息一会儿,待到用晚膳的时候,我再叫你起身。”
    披星戴月赶回来见俞云双,如今她就在触手可及的地方,卓印清又怎么可能放她走。他的手本就在她腰间锁着,她还未来得及离开,便被他桎梏在了原地。
    微微倾下身来,卓印清将脸埋在她的颈间,以鼻尖轻蹭着她颈项间□□出来的柔嫩肌肤,低声问道:“相别一月有余,你想我了么?”
    俞云双只抬手推他:“你方才一直说自己错了,原来便只是嘴上说说,压根没将我的话听进去。”
    卓印清揽着她的气力更大了些:“夫人的话字字入心,我哪句都不敢忘。”
    “那还问我有没有想你?”俞云双凤眸一眯,似嗔似怒道。
    “你那个是担忧,与我的意思不一样。”卓印清说着话,手却没有再安分,分明只有一双,却像是一张密不透风的网,将她层层笼罩住,“我每日都在想你,恨不得立时将所有事情处理完了赶回来见你。”
    卓印清的呼吸是温热的,喷洒在颈间激起一阵阵痒意。俞云双被他的呼吸弄得颈间发痒,轻笑:“见我做什么,生孩子么?”
    卓印清含糊地“嗯”了一声:“若是你想要,我们这便生个小阁主出来。”
    ~
    榴花开又败,凌安城内最难熬的炎夏过去了。长公主与驸马爷所期盼的小阁主有没有落瓜不能确定,宫中却先有消息传来,窦皇后怀上龙嗣了。
    俞云宸三月十五大婚之后,虽然也常在各殿留宿,后宫中的那几位却一直没传出什么好消息来。
    这可急煞了一直苦心经营的尚书令季正元,各种蒙古大夫江湖郎中都请了,也不管宫中的太医令如何看他笑话,只要是能补血滋阴的药材,他都一股脑向着如今季妃娘娘所在的长安殿送。
    只可惜人算不如天算,季盈的肚子没什么动静,一直闷不做声的窦后却抢了先机。
    当初帝后的位置在阴差阳错之间被窦仁从手中夺了去,季正元便对他怀恨在心。他那时没有彻底与窦仁翻脸,不外乎是因为中宫之位虽然被占了,但只要那占着位置的人怀不上龙种,剩下的嫔妃不管谁怀了,都没有嫡庶之分,只消季盈有孕,他便还有扳回一城的机会。
    只是季正元没想到窦后竟然福泽深厚至此,在他早就与季太妃通过气儿的情况下,最后还能被她给钻了空子。
    窦后有孕的消息一出,几家欢喜几家愁。俞云宸一直期盼龙嗣,若非如今边关尚在交战,国库的银子吃紧,他只怕要搞出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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