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篡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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篡清- 第173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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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看不透啊!”李鸿章长出一口大气儿,按着额头只是叹气儿:“眼前关口徐一凡能过了,但是已经是招致整个天下侧目,这样谁都知道他是有野心的人物了。更难以驾驭,朝鲜乱事迟早会平,老佛爷万寿也迟早要过完,到时候,他怎么办?”
    张珮纶笑着接口:“中堂,这就不关咱们的事儿了。北洋能替太后老佛爷做地都做了,帝党也打击了,只要莲房无恙,大家就瞧着呗!现在回书给叶曙青,让他以待后命就完了,倒是淮军战力,不可不虑。未闻师老于外可长胜者。北洋主力陷于朝鲜,饷道漫长,朝鲜现在又是内耗外敌一应俱全,要是那个有心的东邻再有什么举动…………中堂,要早做筹算!”
    他说得郑重,李鸿章却是一摆手:“只要北洋水师还在,日本就无奈朝鲜何!这次能签中日续备条约,还不是冲着北洋水师的威力?定镇虽然老了一点,但仍然东亚第一,等老佛爷万寿过完,松动一点,我还是要给水师添船置快炮的…………幼樵,就按照你的意思,给曙青回书吧,告诉他,将莲房消息快点查出报
    诉他一句话,要是查出莲房被害。我李鸿章,就要底!管他是个什么东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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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这个天气,渤海洋面,已经是黑得有点发沉的神色了。流冰还未曾起,但是舰桥上面地海风,已经利得象刀子一般。
    几条喷吐着黑烟的铁甲大舰,慢悠悠的在洋面上晃着。航道曲折,不知道奔向哪里。
    水师中军总兵刘步蟾在定远飞桥上。跟在丁汝昌身后。冻得身子都木了。但是老军门这些日子气性不太好。他也不敢多说什么。
    叶志超的部属,水师要主力兵船齐出,装载着旅顺水雷营,威海水兵营从水路压迫徐一凡。可是这次出兵朝鲜,几条大兵船已经过了修期,也没刮船底儿,煤炭更不足用。动起来实在有点窘迫。而且水师出去,给陆师占地盘么?他们能有什么好处?
    陆师不至,水师两个营头上岸,能奈徐一凡何?本来对叶志超一朝得志,居然调遣起他们水师来了,丁汝昌以下水师将佐就很不乐意。要不是杨士骧携中堂意志而来,丁汝昌说不定动也不动,现在虽然不得不派船。但是也只半煤半水。炮弹都没带几颗,先兜兜***,看看陆师动向再说。
    转了几天。就已经得到陆上消息,朝鲜乱起,隔绝南北,杨士骧失踪!徐一凡还真有两手!这下水师更没理由为陆师去火中取栗了,再随便溜达两下,掉头就走。
    远远的一条轮船出现在海天线上,没挂着国旗,是条旧式的明轮散货船,烟柱一缕,随起随散,那轮船吃水很深,在视线当中一闪,又隐到海平面那头去了。
    丁汝昌突然低声问道:“这些日子,数了多少条朝北朝鲜开的货轮了?”
    刘步蟾趁机活动活动身子,笑道:“真不老少,这么几天,就数了四五条,这个海域,素来不是货运航线,怎么会有这么多朝北朝鲜跑?军门是不是有意思停船检查一下?”
    丁汝昌缓缓道:“这是给徐一凡运东西的啊…………”
    “怎么会?徐一凡怎么有如此巨大地财力?他这个是…………”
    丁汝昌回头,吩咐身边中军:“传邓世昌上来。”
    不一会儿,邓世昌已经噔噔噔地上了舰桥,按着腰刀,还是那副七个不乐意八个不高兴,人人瞧着都觉着姥姥不疼,舅舅不爱地模样儿。见着丁汝昌和刘步蟾僵硬行礼,也不开口。
    丁汝昌淡淡道:“听说你前些日子又大放厥词,说现在是中堂为小利而忘大义,置北洋水陆精华于朝鲜,一旦有事,按照现在北洋水陆师状态,只有惨败。到时候,海疆动摇?”
    刘步蟾替邓世昌捏把汗,谁把这话儿传到丁军门耳朵里面的?邓世昌也真是,都调成中军差遣在军门身边管教了,这张破嘴还是管不住!
    邓世昌昂然开口回答:“是!现在两万多淮军最精锐的陆师在朝鲜,北朝鲜被徐一凡隔断,补给都是沿海路输送,还不是靠着我们北洋水师屏护黄海渤海这条生命线?可是水师现状呢?已经过了修期,煤炭储备几乎用光,弹药更别提。已经长戍在外许久,为了一些莫名其妙的理由在洋上转圈耀威,还***要去抄什么徐大人的老窝!机器耗损,人员疲惫,还不能回母港修整!这种状况,怎么不危险?
    陆师现在成最危险的军学上面所谓挂形,水师又如此,人家一动手,咱们怎么办?我瞧得出来,别人也瞧得出来,别人不说,我说!
    军门,现在咱们北中国腹心之地老底子都掏出来了,一旦事败,不是海疆震动地事情,而是整个京畿都会动摇!”
    刘步蟾当即就叱喝了:“胡说八道,滚下去!”
    丁汝昌却伸手阻止了刘步蟾的话,沉声问道:“真有这么危险?”
    邓世昌神色肃穆,望向远处,半晌之后才低低开口,声音里面全是压抑的痛苦:“……到时候,只是有死而已…………军门,咱们孤心苦诣建这海军不容易,培养点人才不容易,还求军门大人向中堂痛陈,想法子预备,到时候能给海军留点种子!”
    “中堂…………中堂…………”丁汝昌淡淡苦笑,也转向了远房。海天线上,已经看不到刚才那条货轮,只剩下一条长长的烟柱。
    他头也不回,低声发问:“正卿,听说你和徐一凡很熟悉?”
    他没有听邓世昌的回答,只是向四下缓缓而视,七千三百吨的铁甲艨巨舰,每一海浪拍来,似乎都被舰首金龙撞碎,溅出万点雪片。头顶三角黄龙旗猎猎而动,还有他丁汝昌的提督将旗。
    这个水师,倾注了他后半生心血,他也完全明白,这水师就是北中国的依靠!
    海军地人,是少有地睁开眼睛看世界的人。对眼前局势,他们也有着更清晰的认识,东邻变法不过三年,就敢于出兵台湾。朝鲜事变,一波接着一波,背后无不有这个国家地影子。现在这个小国又在拼命的添船造炮,难道就满足于一个天津续备条约?看着大清如此袒露出柔软的腹部,就真的能忍住不来咬一口?
    他不敢朝坏处想,因为越想越是心寒!
    中堂现在满足于他的外交成就,绝听不进逆耳忠言。自己也不会自讨没趣说这个………眼看着就是老佛爷万寿,似乎一切歌舞升平,除了这朝鲜的小小波折…………
    他越想越远,已经想到了当前朝鲜局势还有徐一凡的手段,他也不明白徐一凡为什么要苦苦支撑…………
    北洋水师的现状,陆师的骄横懦弱,叶志超的轻狂,中堂的自得,还有徐一凡的翻云覆雨手腕,那一条条朝着北朝鲜输送物资的货轮…………
    突然一道闪电在丁汝昌的脑海当中掠过,像是劈开了一切的迷雾。
    难道他是在撑着等到大变再起,北洋陷于危难,朝廷陷于危难,他拼命的整军经武,积累实力,就等着在那关头,成为中流砥柱?
    曹操!
    可到了那个时候,只怕他还盼着出现这么一个心地深沉的中流砥柱!
    寒风之下,丁汝昌却满身大汗,转头只是看着邓世昌。
    要不要,去拜会那个年轻的家伙?





    第四卷 不一样的甲午 第二十章 好快的时间
     更新时间:2009…10…16 14:46:01 本章字数:6552


    谷当中,雪落无声,在那些如岩石一般跪在那里,穿的戈什哈身上,很快的就落下了薄薄的一层。
    杨士骧卓立雪中,甚至以一种挑衅的眼光看着徐一凡。也不知道是吃准了什么,盛军的残存士兵,呆立在四下,偶尔才发出一声声抑制不住的咳嗽,回音空空,却让这个山谷显得更加的寂静。
    所有人的目光都集中在徐一凡身上。不知道过了多久,徐一凡才长长出了一口气,郑重向国再拜。
    “圣上和太后天高地厚之恩,下臣旋归于国朝不过两年,就已经身加三钦差之荣衔…………臣…………敢不领旨!”
    跪在徐一凡身后的仰一挺腰就站了起来,哗啦一声扯下背上大枪:“***,朝里出奸臣白脸了!老子要告御状!”
    离他不远的楚万里一下跳起来将他抱住,却当不住十几个戈什哈都纷纷跳起,都想摘抢。杨士骧还没怎么,缩在一旁蔫头搭脑跪着,也一同听旨的叶忠君却是一声怪叫,连滚带爬的扑到徐一凡脚下:“徐大人,徐大人,徐爷爷!这是杨士骧的主意,不关我们兄弟的事儿,旨意是什么,咱们都不知道,求徐爷爷高抬贵手!”
    这副将,就是再傻,也知道他们是来对付徐一凡的。徐一凡都能派兵围了他们十天,现在叫天天不应,叫地地不灵,徐一凡这身后几十条汉子都是杀气腾腾的,要干了他们不过抬抬手地事情。徐一凡已经做了初一,现在再做十五又如何?
    徐一凡瞧瞧叶忠君,笑着拍了拍他的肩膀,扶着他一块儿站起来。咳嗽一声儿:“杨大人,旨意臣是领了,但是还有一份奏折请杨大人转交,是臣在军书旁午之中,给朝廷献上的忠心…………朝鲜关联我大清门户。因为上次变乱。已经引起了一次交涉。千难万难才签了天津续备条约,现在朝鲜乱事又起…………如果小日本再起什么由头,那我们怎么办?继续交涉?还有个了没有?臣决定启奏皇上和太后,陈说厉害,臣一定要将这里彻底平了之后,就立刻奉旨上路,再去闯闯日本!
    这是边臣的一点心血。就请杨大人带回去——我这里电报不通哇!通过中堂转奏太后和皇上,臣在朝鲜一边剿匪,一边静候消息…………杨大人,拜托了!”
    说着就从随从手中接过一个奏事匣子,双手递给杨士骧。他已经有了单衔奏事的权力,却偏偏还要通过李鸿章周转。说实在的,李鸿章帮不帮他递折子,他也不怎么在乎。
    徐一凡说这个话儿。早在杨士骧意料当中。他要马上抬腿走人,那才奇怪了呢!听罢也只是一笑:“好,兄弟就替老哥跑腿一回…………该放我们走了吧?”
    徐一凡一脸大是惊愕的样子。双手连摇:“这成什么规矩?杨大人在我的地头出了事情,这样回去,岂不是要把我徐一凡羞死?不把杨大人将养好了,不把伤害我淮军弟兄地暴徒凶手拿过来明正典刑,我怎么有脸见朝廷,见中堂,见淮军同仁?当不得当不得!”
    他在那头演戏,后面地戈什哈也全明白了。一个个低着头不敢吭声,就楚万里在那里忍笑,仰也是一脸佩服地看着徐一凡——大人以前也在道上混过?这平地抠饼,空手拿鱼的无赖劲儿是从哪里学来的?生生的就把杨士骧又绑架走了!什么时候送他回去,慢慢瞧吧。
    正在胡思乱想,就看见徐一凡掉头冲着他吩咐:“仰!快准备车马,发放粮食,军医收治伤损弟兄,殉国的也妥善掩埋了…………吃苦头的弟兄,不论官职,一人再发五十两汤药费!快去办!这边淮军弟兄们有一个不满意,小心你两条狗腿!”
    仰极漂亮的掸掸袖子,一个千就打下来,扯着京城旗人特有地又亲热又殷勤又爽快的嗓门儿:“是喽大人!标下给您办得妥当!”
    徐一凡军令一下,几十个戈什哈立即行动,大车也赶进了山谷,马上发毯子架大锅,烧水放粮,伤员抬上了马车,冻疮给药。盛军这些残余早就给冻饿傻了,就算明知道就是这些家伙将他们围了十天,连死带伤一大堆,现在也只能半死不活的随着他们**,骂一句的劲儿都没有了。就连叶忠君也是一手热汤,一手烙饼吃得香甜。
    徐一凡却是另外一番做派,也不嫌杨士骧脏臭,把臂亲扶着他送上一辆装饰最豪华,里面最舒服的马车,据说是当初北朝鲜一个什么道节度使的。
    “莲房兄,当日京华烟云,我们兄弟俩也曾经把臂同游。现下又在朝鲜重聚,到了平壤,自然是要好好儿喝两杯的,兄弟的家就是莲房兄地家,再不用客气…………兄弟还有多少大事,要和莲房兄请益呢!”
    杨士骧也气度不减,笑着应酬了两句。进了马车,眼见着徐一凡亲手替他打帘子,突然看着徐一凡,淡淡地问道:“传清兄,这一关让你过去了。半年之后,一年之后呢?到时候儿,朝鲜总该事了,到时候,你又将如何自处?”
    徐一凡回答他的,只是淡淡一笑,将帘子放下,手一挥,七八名戈什哈就护送着马车上路了。
    车厢内,杨士骧低低咒骂了一句:“看你今日跋扈,将来却不知死所!”
    车厢外,徐一凡却也低声骂街:“要是凭你们能把这个国家弄好,我又何至于此?***累得慌!”
    楚万里在他旁边伸了个懒腰:“好家伙,这么一通折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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