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篡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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篡清- 第97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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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就算他也没什么主意,在这儿喝喝好茶,听宗室第一才女秀格格弹琴,看看她那对出名的小侍女,心怀也是一畅。
    “王爷,您瞧瞧,这事儿闹的。咱们打板子也不是,闭着眼睛不管也不是,真真愁得没方儿没方儿的。什么丞相,我们不还得揣摩上边儿意思?您是老王爷,看有什么主意没有?咱们应该拿这个徐一凡怎么办?这小子,当真是国朝第一二百五!做出的事情,让
    哭笑不得!”
    说话的是世铎,他缓缓而言。气度优雅,偏偏话儿说得无奈无比,捧着茶盏只是叹气。这位首席军机,说起来也是矮子里面拔将军,天下人都公认。现在的军机。根本没法和同治中兴时候那些军机名臣比。就连以前的军机首席醇贤亲王,那血统亲贵也没法子比。
    国朝气数,的确渐渐地已经是末世景象了。
    额勒和布老中堂刚才听琴地时候儿就快睡着,现在勉强睁着昏花老眼:“多一事不如少一事吧……朝鲜两个钦差,哪一个咱们都没法料理……就撑着呗。朝廷说咱们无能,放咱们回家抱孙子,那就是阿弥陀佛了…………”
    秀宁容色雪白,静静的坐在那里。萝莉双胞小侍女,正在轻轻的帮她摘指套。听着额老中堂的话儿,她只是淡淡一笑。
    “荣禄不给银子,北洋推三阻四,咱们就不能拨银子给朝鲜给徐一凡么?有那么难?银子饷钱到了,徐一凡也安生了。朝鲜那儿,赔情也无所谓,不就一天大事,烟消云散了?”
    说话的是一个宗室王爷,他懵懵懂懂的跟来喝茶。懵懵懂懂的听着议论,接着就是懵懵懂懂的发话儿。
    翁同禾本来一直没有说话,嘴角一直弯着。说不出地刚愎沉默地神色。听着这位王爷地话,他只是嗤的一笑。还是世铎在叹气解释。
    “朝廷哪里有钱?各地厘金自收自支,田赋地丁银子多有截留。海关盐税,全部都指拨了出去。现在户部单单维持旗饷漕运这些国朝根本,就是拆了东墙补西墙。别看朝廷说着一年岁入八千万,现在户部银库可以跑老鼠!要不是徐一凡自己筹了一百万,你以为这禁卫军练得起来?”
    额勒和布只是叹气:“难哪!皇上要禁卫军,洋人和朝鲜。不要这个禁卫军。汉城的荣大人就是不说话,谁不知道,他背后是…………当初就说别练这个兵了,非要练,现在出事情了不是?”
    几位军机和王爷,互相看着。眼神里面满满的都是无奈。
    鬼子六缩在躺椅里面,眼看热起来的天气了,他身下还垫着保温的垫子。身上衣服穿得厚厚的,捧着茶盏,只是微笑。茶水热气升腾,让他的容色隐藏其中,看也看不清楚。
    秀宁轻轻一拨琴弦,如银瓶乍破。所有人都是精神一振,转头看着这个秀秀气气,温温雅雅地女子。每个人在那儿说话。谁不是绷着精神在竖着耳朵听她那儿的响动?
    秀宁可算是国朝上下,最知道老佛爷心意的人之一呢。恭王爷这次和老佛爷之间关系转暖,还不是有部分要归功到秀宁格格身上?
    现在这个时候,老佛爷到底是什么心思?
    秀宁语音清亮,眼神却不向着任何一位大佬,更像是自言自语。
    “其实朝鲜的事情,徐一凡的事情,我们应该关心的,无非就是怎样才利于我们国朝!放他出去练兵。无非是想让国朝多一股支撑力量。谁又想得到他能在朝鲜如此跋扈,闹出如此事情出来!朝廷已经有一个钦差在汉城支撑着体面。还有一个钦差,又何妨让他回来,敲打一下!”
    声音也如琴声一般悦耳,但是所有老头子身子都是一抖。
    翁同禾冷冷道:“可是皇上,却要徐一凡在朝鲜,练出禁卫军出来!”
    秀宁淡淡一笑:“皇上哥哥有时候是认死理了一些儿…………”这话说出来,翁老爷子顿时就是鼻子不是鼻子,眼睛不是眼睛的了。可是偏偏又不敢冲着秀宁发火。他和光绪的心思很明白,这个时候支撑徐一凡,不是收揽他人心的最好机会?但是想着秀宁背景,再看看含笑不语的鬼子六,他也只有沉默。
    “…………咱们要地是禁卫军,又不是徐一凡。当然,他是人才。但是人才不敲打一下,永远不能使用!他短短时间,已经搭起了禁卫军的架子,在朝鲜练,在国内练,不是一样?国朝宗室子弟,现在已经在禁卫军中,这初具规模的新军,可以回来了!咱们不能放任一个大臣这么跋扈!禁卫军,还是要掌握在咱们自己手中!只要禁卫军和徐一凡回来,朝鲜那里,日本那里就是不动则平了。回来之后,禁卫军就驻节天津,让他们直接和老李闹去!咱们居中调和,朝廷的话儿也就有人听了,这有什么不好?”
    翁同禾冷冷道:“那当初为什么还要他去朝鲜?现在又折腾回来?”
    秀宁抿嘴一笑,凤眼波光一转。并没有直接回答。只是轻舒玉手,接过了侍女递过来了茶盏。
    “当初可是李鸿章要求咱们去的啊!不去,不是不给李中堂面子?不去,怎么接收淮系手中的六营庆军作为禁卫军地底子?不去,现在朝鲜怎么会是咱们的荣大人说话儿?捞了好处,还不赶紧回来,等着乱子继续闹大?”
    啪地一声,却是世铎情不自禁的鼓掌。连额勒和布都瞪大了眼睛,老脸笑得跟朵花儿一样。现在。才算明白了老佛爷的心思!
    又或者,老佛爷的心思,就是这位秀格格的心思盘算?
    明白了过来之后,后续手段也就很明白了。
    世铎站起身子笑道:“这就办折子去!徐一凡回来,看他怎么再跋扈,要是不听话,这板子打下去,可也重得很!咱们还落了一个禁卫军!”
    秀宁轻轻扬手:“四爷爷,话不是这么说……朝廷的体面。徐一凡的体面,还是要顾及的。从朝鲜撤,慢慢儿地来。这个人
    才啊……白手起家,从李鸿章手里硬抠出六营兵出来个没有供应补给地地方,担待行事。硬生生的搭起禁卫军的架子……这个人,咱们要用啊……”
    世铎虽然是首席军机,但是对秀宁却没有半点轻视的意思,居然还微微呵了呵腰:“秀格格。咱明白。咱们只是先去电报,重重的申饬他一下!其他的,慢慢来吧,总之,不能让他在朝鲜多呆着!”
    翁同禾冷哼一声,看鬼子六大有含义的目光投过来。他只是长叹:“潮流汹涌啊……但愿如秀格格所言,也只有老佛爷能收服得了徐一凡!”
    话语意思虽然是颂老佛爷的圣,但是语气背后,却是说不出地失落。
    皇上,你怎么就算不过老佛爷呢?
    再看看秀宁,老头子也叹气。这妹子,怎么就不帮帮你地皇帝哥哥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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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在这些满清重臣处心积虑,挖空心思地时候。
    朝鲜平壤附近,却是热火朝天。
    大队大队的新兵,正换了徐一凡亲自设定式样的作训服。就是北方百姓常穿的白布汗褂子。还有收裆的棉布裤子,戴着怪模怪样的作训帽。身上衣服,比起百姓的服装,更贴身一些,也更棱角分明一些。数千人穿得整齐站在操场上,面前是军服笔挺,军靴闪亮的新式军官,就自然有一种军队的气度。
    收拾这些新兵,可不是一件容易地事情呢。
    这些新兵。初抵平壤,手里拿到的就是两套作训服。一顶作训帽。两双胶底布鞋。甚至连内衣都发了。质料都是上等,是南洋采购,或者就是在南洋生产的。毛巾牙刷,搪瓷牙缸,牙粉针线种种东西,全部都打包发给。
    这些北方农家子弟,何尝见过这些好玩意儿,拿在手里都是发呆。当兵还管这些东西?不少还是洋玩意儿啊!
    南洋学兵们坐在成排的桌子后面,都穿着新式的军服,一样样的流水线发放着东西。每个新到地农家子弟都敬畏的看了一眼这些满身洋派的青年。懵懵懂懂的跟着人流朝前涌动。
    走到前面,就是一大片空地,地上铺着芦席。百多号系着白色围裙,戴着和他们一样作训帽子的军中厨子。正守在一口口大铁桶前面儿。每个铁桶,都冒着诱人的香气。新兵们还没反应过来,按照顺序,每个人手里就都塞了一个搪瓷碗,一口搪瓷水杯,再加一双筷子。队伍从铁桶前面经过,每个人碗里就是是一大堆尖的红烧肉,带把搪瓷水杯里面也盛满了蛋花汤。
    北方农村清苦,就是亲朋好友往来,逢年过节,上等的八八席面也就是八盘八碗的面筋豆腐泡青菜炒鸡蛋之类的,只是多了点油花儿。荤席逢年也难得吃上啊!
    一路颠簸过来地新兵眼睛都直了,冲着这红烧肉,这个兵也有当头!
    新兵们嗡到芦席上面坐下,按村按乡的自由结伴儿。芦席中间一个大木桶,满满的高丽白米饭,随便添。一个个都大口大口的吃了起来。看着他们那个杂乱的坐样。周围背着手冷眼旁观地学兵军官们都微微摇头。一帮死老百姓!
    吃饱喝足,心满意足的新兵们才站起来,这个时候就遇着下马威了。一个个学兵军官,南洋学兵候补军官,庆军目们冲进来:“站队站队!李大人没教着你们么?排好!叫着谁的名字,就跟着走。不要扎堆,听号令行事!”
    昏头涨脑的新兵们在纷乱中听到自己名字,就赶紧在叫自己名字地人面前站好。乡亲想挤过来,军棍差点儿就敲过来了。
    这个时候。体罚从来不是一个问题。近代军队的一体两面,就是近代民族主义精神和严酷地纪律。对于这些新兵,民族主义精神要慢慢教,严酷的纪律可是立竿见影。但是徐一凡倒是规定,不许有侮辱性的体罚。一脑子近代思想地学兵们,可是盯着那些庆军的目们呢。
    军棍和喝骂声中,新兵们乖乖的列队,行进到成片的帐篷宿舍区去。
    别的不说,这景色就是截然不同。朝鲜特有的青山绿水。和北方的苍黄土地比起来,更加让人心神一爽。帐篷区依山而建,平地外大同江缓缓流过。新兵们一时都忘记了这里是一个陌生地方,发出了情不自禁的小小欢呼。
    军官候补军官还有目们都板着脸:“以后有你们看的!都赶紧给老子洗刷干净了,按照号头,进入帐篷休息!”
    新兵们看着军棍,畏畏缩缩地脱下衣服。顿时谷地上面,一片白花花的屁股,蔚为壮观。一群年轻的南洋学兵候补军官打头,穿着整齐。大声发着口令:“听我号令,齐步向前走!”
    这数十名学兵,踢着马靴,大步的整整齐齐的一直走入江中。这种刻意安排的仪式一般的景象,也就是要给这些新兵一个最初的深刻印象。当兵的一声号令,什么样的情况都要向前!
    新兵们看着这些军官直走入水中。军棍又在后面危险地晃着。才发声喊跟了进去,冷水一激,人人怪叫。
    岸上庆军目,将他们脱下的衣服集合起来,堆在一起,放火焚烧。哪个人想冲上来抢衣服,守在岸边的庆军就用枪托军棍将他们推回去。
    一个北洋学兵出身军官背着手对着大同江里几千个赤条条的汉子大喊:“从现在开始,你们当老百姓的一切痕迹,都
    灭掉了!从现在开始,你们就是禁卫军的军人!还想对着这江水喊吧!喊完之后,你们就会慢慢知道,你们来到一个什么地方。以后连放屁,都要给老子打报告!”
    火焰冲天,江水碧绿,江水白浪中几千赤条条的青年,在这个时候,也情不自禁的对着东方家乡所在,用各种各样的口音大喊。
    而徐一凡站在岸上远处。只是冷眼旁观。
    对这些新兵的折腾,远远没有到结束的时候。
    好容易这些新兵按照秩序进入帐篷睡着了。半夜的时候,又是铜哨震天价响。庆军目和候补军官们冲进帐篷,连拉带拽的将他们一个个从行军床上赶了下来。将作训服扔在他们身上,一个个赶出帐篷。
    帐篷之外,军官们早就笔挺肃立,负手站着。到处都是火把,到处都是上好刺刀的洋枪。迷迷糊糊的新兵们傻呆呆地给赶出来,按照入营编排的顺序好容易站好。军官们就是一声号令:“谁身上衣衫不整,拉出来,三下军棍!这次是初次,给你们只是提一个醒。当军人的,哪怕睡觉,都要服装整齐!以后夜间集合,谁再这样,五十军棍!”
    北方青年晚上都睡火炕,为了节省衣服,谁不是裸睡?数千新兵,穿着稍微整齐的,十中无一。顿时大排大排的都被按倒。一阵军棍噼里啪啦的打下。人人哭爹叫娘。
    那军官犹自大喝:“发出呻吟哭喊的,加十军棍!”
    声音到处,顿时各处鸦雀无声,只听见棍子打在屁股上面的声音。
    徐一凡同样在黑暗处静静的看着这一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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