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簪缨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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簪缨录- 第42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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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王氏在一边悄悄抹眼泪。

    刘雍和刘鎏都听傻了,年亲王居然也知道这件事?!

    怪不得每次年亲王看见他们姐弟俩,眼神都像是看着精心护着的树苗子长大了似的欣慰!

    刘彦拉过王氏的手,也有些哀伤:“夫人,是我对不住你……”

    王氏摇摇头,又拉过刘鎏,看着刘雍:“我和老爷虽然没有自己的亲生孩子,可是有了你们,我觉得与生个亲生的孩子并没有分别!如今你们知道了自己的身世,千万不要与我们生分了,啊?!”

    刘雍立即跪下,刘鎏也郑重地走到他身边,一起跪倒,姐弟俩心有灵犀,朝着堂上父母叩头。

    “爹,娘,你们永远都是我们的亲爹娘!这一点,永远都不变!”

第二卷 078 半夜翻墙

    刘家大宅里一家四口关起门来说话,不远处的宫门外,许劭带着三十来名王府护卫,气势汹汹地守在宫门口。

    等到袁知安在宫里挨完了揍被太监们用板车抬出来,送上了袁知安府上的小马车,许劭就在阴影里狞笑一声:“走,跟上去。”

    袁家大宅如今成了刘家大宅。

    袁知安就住在刘家大宅的对面,那里是他一早买下来的一处三进小宅子,本来打算袁家成事之后他分出来单过的,如今倒好,和刘鎏他们成了对面的街坊了。

    刘家大宅如今所处的地方叫做三元坊,是个僻静精美的街道,街头竖着一块硕大的牌坊,据说是前朝时期,这街道上一户人家,一门出了三位状元,当朝皇帝亲自下旨造了这块牌坊,街道的名字也由此改为三元坊。

    袁知安的马车刚刚拐进三元坊的牌坊后,斜刺里突然冲出一帮人马,个个蒙着脸,冲过来就将袁知安的马车往小巷子里引,驾车的车夫被一拳打晕,扔在了犄角疙瘩里。

    刘子文也被一脚踹出去,随即被抓起来五花大绑,被一只脏兮兮的破袜子塞住了嘴。

    袁知安听到响动要起身反抗,一只大手却突然从车外抓进来,精准地拉住他的胳膊,将他狠狠地扯了出去。

    他身上受了很重的皮外伤,被扯出马车跌在地上滚了一圈,顿时脸色惨白,险些当场晕死过去。

    “你们是谁?为何害我?”

    许劭笑眯眯地走过来,拉开了脸上的蒙脸黑布,朝着袁知安挤了个媚眼:“袁三,还能有谁?当然是小爷要揍你!”

    袁知安见了许劭反倒放心了,至少性命无碍。

    “许劭,你光天化日的将我劫下来,我身上本来就有伤,要是再伤我,不怕我去陛下面前告你一状?”

    许劭摸摸下巴,笑得凶恶极了:“告状?谁看见我揍你了?”他抬头朝自己的护卫问,“你们看见了吗?”

    陈扬等护卫在一边立即狗腿子地摇头:“没有!卑职什么都没看见!”

    袁知安心里默了一默,半晌,只得笑了笑:“别打脸!”

    许劭狞笑一声,伸手抓过袁知安的衣领:“小爷还就打脸!”

    他抡起拳头就往袁知安的俊脸上啪啪啪揍了四五下,袁知安也算硬气,知道挣扎和喊叫都是徒劳,咬着牙受了这顿老拳!

    许劭满意地看着袁知安的两只眼睛变得青紫,才起身,放开手,吩咐身边的护卫:“给小爷打!”

    护卫们嗷嗷叫着扑上来,对着袁知安就拳打脚踢起来。

    许劭在一边冷笑:“袁知安,你在小爷的定亲宴上闹事,小爷揍你一顿,咱们少年的那些情谊,至此一笔勾销!”

    袁知安咬着牙,断断续续地说道:“情谊……那本就是我利用你呢,哪里……来的情谊?”

    许劭冷冷一笑:“也对!”

    他在雪山宗门呆了九年,袁知安连一封书信都不曾寄给他,所谓的兄弟情义,当真只是单方面的利用。他其实一早也猜出来了,只是如今这么当面说清楚,心里终究还是有些愤怒,不是气袁知安,而是气自己年少时,怎么就那么鲁直呢?

    “好了!留他一条命就行!”

    许劭摆摆手下了令,陈扬等人立即停手,训练有素地转身列队。

    许劭短暂的愤怒之后,又恢复了笑眯眯的模样,上前低头看了惨不忍睹的袁知安一眼:“袁三,还没恭喜你定亲呢!那刘二姑娘在刘家排行在我们家鎏儿之前,你们怕是要在三个月之内把婚事办了呢,恭喜恭喜!”

    他要在半年之内把刘鎏娶回家,可不会让刘家那边因为二姑娘刘沁没嫁出去,妨碍刘鎏的出嫁。

    袁知安咬着牙,忍不住有些破功了:“许劭,你这般狂妄,总有一天,我会让你后悔的!”

    许劭居高临下,冷冷一笑:“小爷现在已经后悔,当日在这袁家宅子外面,为什么要救你,那时如果任由袁知初将你扔在马车底碾死,或许今日小爷就不会这么生气!”

    袁知安想到那时,许劭像是江湖豪侠一样,带着王府的护卫,将被袁知初五花大绑的他从马车轮子下救出来,又豪言道“袁知安以后是小爷兄弟由小爷罩着了”,打那之后,整个袁家都没人再敢明面上害他性命。袁知安一时间有些羞愧,对许劭再也说不出什么恶言恶语了。

    “你好自为之吧!”许劭起身,带着人,又气势汹汹地走了。

    袁知安被扔在墙角,半死不活地等到天都黑了,车夫才算是醒了过来,惊慌失措地找到他,将人带回府里,急忙请了大夫来救治。

    袁知安本身有武艺护体,只是受了些皮外伤,死不了,精神还算不错,等到药童给他上完药,他才转身问刘子文:“袁知初弄出来了吗?”

    刘子文看着他满身是伤,红了眼,闷声不吭地在一边点点头。

    “将人带上来见我。”

    刘子文立即出门,去柴房里,将袁知初拎了过来。

    一进门,袁知初看到袁知安受了伤,却压根不关心,只是扑上来就嚎道:“三弟,不对……不对!四叔……别把我关在那柴房里了,有老鼠,夜里吓得我压根不敢睡啊!”

    袁知安眼底柔软的神色迅速地退去了,暗暗笑自己:之前在期盼什么呢?哪怕他愿意把这些袁家的人当亲人,人家也还是把他当畜生!哪怕关进柴房里十年,袁知初也不会反省!你看看,他伤成这样了,袁知初还是只顾着自己,不是吗?

    他忽然轻柔地笑着,看袁知初:“我会送你去一个好地方,那里能吃香的喝辣的,就看你愿不愿意了。”

    袁知初现在已经毫无底线,他受不了这种吃不好睡不好的日子,与其被袁知安关在柴房里受罪,不如去别的地方谋生。

    “送我去哪里啊?”

    袁知安笑眯眯地看他,薄削的唇轻启,吐出两个冰冷的字眼:“后宫。”

    袁知初突然浑身发抖,惊疑不定地看着病榻上的袁知安:“四叔,那……可我不会武功啊,进宫当侍卫真的好吗?”

    袁知安但笑不语。

    旁边的刘子文忍不住冷笑起来:“二少爷想什么呢?您怎么可能去当侍卫?您是去宫里伺候太妃娘娘啊!”

    袁知初这回顿时明白了,吓得跌坐在地,浑身发抖起来:“什……什么?你,你让我进宫做太监?”

    袁知安脸上的笑容愈发的温和儒雅:“怎么?你不愿意?”

    袁知初顿时气得暴跳如雷,站起身指着袁知安的鼻子怒骂起来:“你这个杂种,敢这么害我?你忘了自己是个什么东西了吗?我可是袁家唯一正经嫡出的男丁,你将我送进宫做太监,诚心要让我们袁家绝后是吗?”

    袁知安眼底一片冰冷,看着袁知初:“袁家上下的男丁都死绝了,你要是想死,我也不拦着你,你现在走出门去,看看能不能活到明天早上!”

    袁知初立马蔫了。

    “你院子里的姬妾和孩子,都已经被斩首。但是,你最宠爱的八姨娘,还活着!”

    袁知初眸光一亮,问道:“她在哪里?”

    “就在我这宅子的后院里!只不过,她怀了身孕,大夫说,看胎相,怕是个男娃!你如果不愿意入宫,我会将她送还给你,你带着你的姬妾和孩子,自生自灭,死了活该,我不再管!若你愿意为我所用,入宫去伺候太妃娘娘,我会将你的姬妾好生养在后院里,生下的孩子,认在我的名下,保你的血脉一辈子活得光明正大,衣食无忧!”

    袁知初陷入了无边的挣扎,浑身发抖地看着袁知安:“你……你到底是人是鬼?”

    为什么像个恶魔一般,这样折磨他?

    袁知安温和地笑着,答道:“大概是鬼吧,活着的袁知安,早在袁家大宅里,被你们联手杀死了!”

    袁知初浑身发冷,站在原地不说话了。

    袁知安也不着急,他知道这件事最终的结果一定是如自己的意,所以并不催促。

    果然,过了大概半柱香的时间,袁知安都要睡着了,不远处的袁知初,才像是浑身泄力了似的,说了一句:“好,我答应你!你让我做什么都行,只要你保住我的种!”

    袁知安轻笑,这世上的人啊,自己都还活得不人不鬼,却想着“X代单传”,一门心思地护着那点血脉,好似只要这世上留下自己的血脉了,就能代表自己活得像个人了似的!!

    “只要你办事让我满意,我绝不亏待你的姬妾孩儿!若你在宫中得势,随时可以来我府上看他们!”

    袁知初下定决定后,浑身都被汗水打湿了,难受地爬起身,问了句:“能让我沐浴更衣,吃顿饱饭再走吗?”

    袁知安朝刘子文打了个眼色,刘子文立即带着人走出去了。

    屋子里很快安静下来,过了没多久,刘子文回来了,站在不远处,一副欲言又止的模样。

    “有什么话就说,做这幅样子干什么?”

    刘子文这才小声地问了句:“爷,咱这后院里哪有什么怀孕的姬妾啊?”

    袁知安冷冷一笑:“现在是没有,你去红杏楼将那红叶赎身了,另外再买几个丫头带回来,过一阵子不就有了?”

    刘子文只觉得后背发寒,心里暗暗同情即将被买进这宅子的女子们,谁怀孕了,等到孩子生下来,就要被袁知安灭口,可真悲催!

    …………

    刘鎏在后宅的绣楼里坐着发呆,婚事定在十一月底,时间还算充足。

    红袖和绿腰在忙着给她绣嫁衣,她反正只要自己动手绣一个盖头就行了,大晚上的不愿意熬眼睛,就趴在窗口看星星。

    红袖和绿腰很快困得打哈欠。

    “你们下去睡吧,不用守着我了,夜里我起来会自己照顾自己的。”

    将人打发下去,她百无聊赖地趴在窗口,一边打着扇子,一边想着心事。

    身后的另一扇窗子突然嘎吱一声响,她回身就将身边支窗户的叉竿射了过去。

    “哎呀!”

    居然是个女子的声音!

    刘鎏急忙跑过去,一看,顿时惊了:“公主?”

    贺域晴捂着肚子,满脸痛苦地抬头看她:“刘鎏,你是吃什么长大的?力气太大了!”

    那么粗的叉竿,居然都能当暗器,要不是她身上有护甲,那叉竿都能直接将她对穿了!

    刘鎏吓得不轻,她方才还以为爬到这里来的是袁家的余孽,来刺杀她的呢。

    “这大半夜的,公主你跑到我这里来做什么?”

    贺域晴眼圈红红的,闷声答:“没什么,想来看看你的新家好不好看!”

    刘鎏失笑:“白天不会来?说吧,出什么事了?”

    她拉过贺域晴,到了灯烛明亮的桌边,才看见贺域晴的双眼都是肿着的,忍不住心情沉了沉,拉过贺域晴的手问道:“你怎么了?”

    贺域晴眼泪又哗啦啦地出来了,瘪着嘴哭得委屈死了:“刘鎏,我不知道该怎么办,想来找你说说话!你和外面那些女人都不一样,我就爱跟你说话!”

    刘鎏倒了杯水,递给贺域晴,又拿了帕子给她,也没开口劝,只等着这丫头自己哭完了,才能顺畅地开口说话呢。

    贺域晴见了她,委屈像是找到了宣泄的口子,呜呜地哭了好半天,才喘着气停了下来,红着眼看刘鎏:“今天朝中有两个官员上表,让太子美人立后。”

    刘鎏心底暗暗一叹,想来,要立后的话,也不会是贺域晴吧?

    “陛下答应了?”

    贺域晴眼泪汪汪地点头:“说是,是什么书香世家的一个美人,我今天还偷偷跑出去看了,是个快两百斤的胖子,哪里美了啊?呜呜……”

    刘鎏无奈,只好将热水递给她:“喝口水吧,别难过了!”

    贺域晴擦了擦眼泪,嘟着嘴生气:“太子美人一点都不顾忌我的心情,我闹性子跑出来,他都没让人追!”

    刘鎏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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