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簪缨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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簪缨录- 第90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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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也没得到消息,并不知道。”

    刘鎏淡淡地点头:“哦。”

    她就着萧氏的手,将羊奶喝了,转身在床榻上躺下,冷冷地吩咐:“我要睡了,您也去睡吧。”

    萧氏看她背影一眼,失魂落魄地说了一声:“唉。”

    她替刘鎏吹熄了屋里的油灯,转身回了对面的卧房。

    后半夜的时候,刘鎏忽然睁开眼睛,仔细听了听外面的动静。

    子时左右,院子四周的护卫会换班,也是守卫最松懈的时候,她霍地翻身而起,摸到了床边自己的靴子,她的簪子一直藏在靴子里,硌脚也不在乎了。

    摸出簪子,她迅速地在手边的绳子上戳戳戳,好在簪子还算锋利,没耗费多少工夫,绳子就断了!

    她轻手轻脚地解开手脚上的绳子扔了,穿好靴子,又将大氅披上,转头从后窗翻了出去。

    只有极其短暂的时间留给她逃跑,所以要快!

    她飞身进了竹林,迅捷地在林子里奔了不到二十个数,后方已经有人追了上来。

    身后有人吹了鸟哨,萧氏带来的护卫纷纷追了过来。

    刘鎏咬牙朝前疾奔,山林一般都差不多,北方的山林都是大树,入冬之后可供遮挡的地方并不多,她在林子里钻来钻去,身后的人越来越近。

    这么跑下去,先坚持不住的肯定是她。

    一咬牙,她抓了一块石头就站定了不动。

    五六个护卫追上来,有人轻声说道:“主子吩咐了,不要伤了她。”

    刘鎏一听这话就知道自己能放开手脚了,手里的石头微微一捏就碎成了好几块,她两手都拿了,朝着这几个护卫运足神力扔了过去。

    几个护卫事先没得到吩咐,压根不知道她有天生神力,没防备,第一个回合就被小小的石子给砸趴下了。

    惨叫声不断,刘鎏没伤人性命,只是伤了他们的手脚。

    一击即中,她转身就继续跑。

    身后立即有第二批护卫追了上来,只是距离一时间拉开了许多,她还有脱身的机会。

    小山头的后面就是大道,她下了山,身后的护卫们还没追上来。

    她看了看天色,转身往西北跑。

    也不知道跑了多久,她累得双腿跟灌了铅似的,身后出了太阳,前方是满眼的白雪皑皑,她逆着光一路往前走,身后不知何时有一队人马奔来,吓了她一跳,转身躲进路边的林子里,好在身上的大氅是雪狐皮的,白色的皮毛在雪地里看着不明显,那队人马才没看见她。

    她躲在雪地里,看着队伍里一个骑马狂奔的人,有些呆愣。

    刘雍?!

    她略微一动,赶紧又趴好了。

    那队人马疾奔而过,倒是没人注意到路边有人。

    等到他们奔过去了,刘鎏才从雪地里钻出来,站在路边看着刘雍等人消失的方向,拧着眉想了想,钻到路边草草地将自己的发型挽成男子发髻,朝刘雍等人奔走的方向追了过去。

    十一路毕竟比不过骏马的四条腿,她走到快中午的时候,都不记得自己走出了多远,前方仍旧是茫茫的平原白野。

    她有些着急,往四周看了半天,一个人都没有。

    必须想办法搞一匹马才行!

    想到这里,她又咬紧了牙关,朝着前方进发,直走到傍晚的时候,才到了一处小镇子上,问了半天,镇子上的上百户人家,居然没有一家人有马的,只有最富庶的一家大户,有两头骡子,还张口就要三十两银子才肯卖呢。

    刘鎏咬牙,将手上的一颗扳指取了下来,递给大户家的管家:“这个扳指的价值在三百两以上,买你家院子都够了。只要你一头骡子,够划算的吧?”

    管家不怎么识货的,捏了扳指倒是并没有多惊喜,反倒一脸怀疑,张嘴咬了咬。

    刘鎏看得都心疼了:“哎哎,这是真金的,一咬就变形了啊。”

    管家一咬,觉得还满软的,应该是金子的,倒是放心了些,喜滋滋地拿了扳指,将一头老些的骡子牵过来,给了刘鎏:“公子,您牵好。”

    刘鎏将骡子牵了,又拿口袋里的一对耳环跟管家换了些干粮,慢悠悠地上路。

    骡子虽然很乖驯,无奈年纪大了,只能慢悠悠地走着,小半天的功夫,才走了十几里路,把刘鎏给急得呀,都想将骡子扛起来背着走了。

    正在暗暗骂娘的时候,身后忽然又奔马声传来,她下意识地回头看去,居然是一群衣着粗鄙的庄稼汉,领头骑着马的,是方才那个管家,还有一个形容略猥琐的中年男人。

    后头还有十来个扛着棍子的男人。

    一群人奔到刘鎏面前,迅速将她围起来了。

    她看着那管家,倒是笑了:“哟,管家,您这是舍不得我吗?”

    管家看她一眼,转头查身边那个猥琐中年人笑嘻嘻地说道:“大爷,这就是奴才跟您说的那人……奴才一眼就看得出来这是个女人!”

    被叫做大爷的人,一脸嫌弃地看着刘鎏:“女的?”

    刘鎏被他的目光弄得心头火起,眉目冰凉。

    管家笑眯眯地当着刘鎏的面说道:“大爷,如今城里的贵人们都喜欢这样的了,越瘦的他们越喜欢。这样的,长得还不错,能卖个好价钱呢!”

    那个大爷这才神色好看了些,又看了看刘鎏,回头朝身后的家丁们笑嘻嘻地说道:“这样瘦的,睡的时候真的不嫌咯的慌吗?城里人真是会玩!”

    “哈哈哈!”

    家丁们看着刘鎏,淫邪地笑起来。

    有大胆的,一双贼兮兮的眼珠子已经在刘鎏身上打了好几个来回,只想着等到将人拿下了,自己也好先尝尝鲜才行。

    刘鎏心头怒火焚烧,面上却只是淡淡的,看着那个大爷,笑问道:“你们是想将我抓了,卖给谁?”

    大爷一双鲶鱼嘴微微一瘪,笑了:“要是能卖出好价钱,就卖了!卖不出好价钱,爷就自己留着享用!小妞,爷看你长得还是不错的,爷没享用过你这样的,尝尝鲜也行啊!”

    刘鎏淡定地翻身从骡子背上跳下,笑眯眯地往大爷走去。

    “我凑近了让大爷您好好再瞧瞧?”她一边走,一边不动声色地靠近一个拿着木棍的家丁,到了大爷和这家丁中间,笑眯眯地抬头看那大爷。

    大爷见她走近了,才看清楚她的五官眉目,顿时看得心神荡漾:长得是真好看,一看就是富贵人家出来的姑娘,细皮嫩肉的,压根不是他原本以为的那种面黄肌瘦的!

    “嘿,这妞儿爷要了!小的们,把人抓了,快快!快!”

    刘鎏冷笑一声,忽然就转身朝旁边的家丁手里抓去。

    那家丁手里的木棍顿时被她扯了过来,木棍上的木刺立时将家丁的手心疵拉得血肉模糊,那倒霉家丁蹲在地上哇哇地叫。

    刘鎏抡着棍子就朝那猥琐大爷打了过去,直接将人从马背上抡了下去。

    大爷被一棍子打在胳膊上,胳膊断了,肋骨断了,整个人都要废了,被打飞出去几十步远,倒在草地里一声都不吭了。

    刘鎏一手拎着棍子,在另一只手里慢悠悠地敲着,朝管家走过去。

    管家吓得在马背上僵住了都不敢动了,见鬼似的看着她,朝家丁们僵着嗓子喊:“快……抓……抓住她……”

    家丁们有些害怕,被管家这么一喊,只得硬着头皮冲上前去,慢悠悠地朝家丁们走了一步。

    吓得一帮男人立即纷纷后退好几步。

    刘鎏笑眯眯地看着他们,忽然朝他们作势冲了一下。

    一群人立即丢盔卸甲,屁滚尿流地带着伤重半残的大爷跑了。

    管家调转马头也要走,刘鎏忽然伸出棍子拦住了。

    “这两匹马,本姑娘要了!滚下去!”她抡着棍子作势要打,管家吓得跌下马背,狠狠地摔在草地上,哎哟惨叫着,捂着屁股也跑了。

    哪知道刘鎏又抡着棍子追了过来。

    管家倒是机灵,当机立断地跪下,就差抱住刘鎏的腿了,磕了好几个头,求饶道:“姑娘饶命!饶命!小的该死!”

    “把本姑娘的扳指和耳环,交出来!”

    管家正好还带在身上,赶紧掏出来,双手奉给她。

    刘鎏又看一眼管家腰间的钱袋子,拿大棍子敲了敲他:“钱袋子,交上来!”

    管家顿时懵逼了,不敢相信地抬头看刘鎏,只能老老实实地把钱袋子交上来,只是还忍不住嘀咕一句:“你这是打劫!”

    “就打劫了!你咬我啊?”刘鎏挥着棍子,照着管家的后背就抡了一记,“滚!”

    管家被打得嗷嗷叫,急忙跑了。

    刘鎏拎着管家的钱袋子,打开一看,碎散银子加起来居然有好几十两,那村子看着不富裕,这一家大户的管家,想不到还挺富裕的,也不知道私下里克扣了主人家多少银子。

    她冷笑地收了银子,骑了马,脚程快了许多,将骡子当场放了,直奔焦州城而去。

    一路上奔驰了七八天,遇到不少流寇,见一个打一个,她倒是平平安安地到了焦州城下。

    城墙上到处都是血迹和火烧的黑色痕迹。

    守军将城门把守得严严实实。

    刘鎏身上没有路引,到了城门口却犯难了,这可怎么进去呢?

    她只得在城外逗留。

    第二天终于看到有乞丐走出来,她上前将人抓了,给了乞丐一块碎银子,问道:“小兄弟,这城里最近发生什么事了吗?城门怎么都破了?”

    乞丐得了银子,别提多高兴了,拉着刘鎏就低声答道:“兄弟你是打外地刚来的吧?这城里四天前打了一仗,说是什么前朝的太子,占了焦州城和后头的同峰、乐阳几座城池,焦州城外的叛军已经有十五万左右了……哎哟哟,那一仗打得哟……那叫一个……”

    刘鎏大惊,她知道许劭会在龙却城,可是如今西北已经乱了,许劭还会在那里吗?

    现在最重要的是进城。

    她忽然指了指乞丐身上的衣服:“你这衣服我买了,再给你一锭银子,怎么样?”

    乞丐正要大说特说呢,被半道上截了话,憋得难受,一听又有银子赚,顿时高兴了,当场将破破烂烂的外衣脱了,递给刘鎏。

    他又看着刘鎏身上的大氅,觉得好看,一看就不便宜,起了占便宜的心思,手里抓着自己的衣服,问刘鎏:“你这披风挺不错的,咱俩换吧。”

    刘鎏也不迟疑,脱了大氅就扔过去,找了个没人的角落,将外袍脱了,换上乞丐那破破烂烂的衣服,又抓了一把泥土将脸上弄脏了,抓乱了头发,做出一副佝偻模样,慢悠悠地跟着入城的流民往城里走。

    守城门的将士方才见乞丐出来,此时见乞丐回来,也没仔细看脸,就不耐烦地摆手:“进去进去!”

    刘鎏慢悠悠地混进了焦州城。

    城中已经恢复了秩序,只是街上行人还是偏少。

    她在街上晃荡了一会儿就觉得这样不大对,索性找了个街角的屋檐蹲下。

    她刚蹲下,旁边就有别的乞丐也过来,一起蹲下了,谁也没说话在,还是蹲在一起,好像能增长气势似的。

    来了忍不住,问对面蹲着的一个老头:“大爷,这城里如今主事的人是谁啊?”

    老乞丐慢悠悠地看她一眼:“你小子问这个做什么?”

    “主事的人住的地方,后门说不定能涛到些吃的呢?”

    老乞丐一听,好像有点道理,不过还是觉得不大有底气:“那可是城守府,往日里乞丐连那条街都靠不过去,过去了就要被打的。”

    刘鎏忍不住接着问:“那城守府里如今住着的人是谁啊?”

    旁边一个十来岁的小乞丐忍不住压低了声音说道:“我今天在告示那边,听人说,主事的大将军贴了告示出来,自封为梁王,咱们西北几座城池,都归了梁国啦!”

    刘鎏大惊,忍不住拔高了声音:“什么?国号都定啦?”

    身边说话的小乞丐被吓了一跳,奇怪地看着她:“我还听说什么……光启元年呢……”

    刘鎏霍地站起身:“他们都在焦州的城守府里是吗?”

    乞丐们一个个都抬头奇怪地看着她。

    “城守府往哪个方向走?”

    小乞丐被她的神情吓得愣愣的,抬手指了指内城的方向。

    刘鎏拢着袖子就顺着街边往内城走。

    她摸到了城守府附近,看着里面辉煌的灯火以及门外把守的将士,不再往前,在城守府外的墙角处蹲了,警惕地看了四周。

    城守府外的将士们目不斜视,倒是没有注意到她。

    等了没多久,府门走出一个管家模样的中年男子,身后的一个杂役,手里拿着一张硕大的告示,两人出了府门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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