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继女荣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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继女荣华- 第286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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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信上最后表示,他将祖业分成了六份,宋宜笑与宋宜耀各得二份,宋宜宝与宋宜娇则各得一份。宋宜耀得双份,当然是因为他是宋家唯一的男嗣,而宋宜笑与这个弟弟相同待遇,则是因为宋缘的补偿。

    宋缘再三请求女儿接受,以免自己余生都良心难安。

    宋宜笑捏着信笺,沉默不语:自从锦熏自翠华山归来,她就陷入了茫然无措之中。

    本以为,这封信里会有什么揭示真相的线索——不想却不是。

    只不过假如真相真的那么残酷的话,没有线索其实也是件好事。

    她把信笺放到案上,摘了只镯子压住,温和的问正忙忙放下赤豆糕的妹妹:“不知娘让你带给我什么话?”

    “娘说,这封信是前些日子派人去翠华山,收拾爹爹遗物时发现的。”宋宜宝用帕子擦拭了下嘴角,又坐正了身子,才奶声奶气道,“当初爹爹受了伤,祖母先陪娘回帝都,娘因为病着,是以在翠华山拖了几日方动身。只是走的时候太匆忙,没把爹爹的东西全带走。前两日娘想了起来,命人再走了一趟,才看到了这封信。”

    “说起来,爹爹当初受伤时,我都没有接到消息,所以未去探望。”宋宜笑目光闪烁,柔声细语的问道,“不知道爹爹当时伤的是哪条腿?痛得可厉害么?”

    “我也不知道。”宋宜宝闻言愣了下,道,“我也想去看爹爹呢,可是祖母跟前的妈妈说,爹爹受了伤,不好打扰。所以我只能陪着娘——还有三妹妹和四弟!”

    宋宜笑仔细观察这个妹妹的神情,六岁的孩子再精明也有限,据她的推断,宋宜宝不似说谎,这么着,倘若宋缘并非在翠华山身故,而宋家出于某些缘故掩藏了真相的话,那就是卢氏母女统统都被庞老夫人骗了?

    想想这也不无可能——衡山王府女眷们游湖遭遇翻船后,自己因为担心亲爹与继母对上亲娘,特意派了锦熏去宋家的避暑别院打探消息,当时锦熏回禀就说过,卢氏病得非常厉害,竟仿佛时日无多一样!

    那种情况,以至于都没能跟上显嘉帝还都的大队不说,即使后来回到帝都府里,估计也得躺上些日子吧?

    也就是说,卢氏当时应该是没法亲自去探望“养伤”的宋缘的——即使她出于担心丈夫的缘故,挣扎着起身,庞老夫人一句“别过了病气给缘儿”,也能轻易的阻止。

    而宋宜宝虽然好端端的,却也被祖母的人拦住:这岂非意味着,宋缘所谓在翠华山摔断腿后,移回帝都宋府养伤到伤重不治这整个过程里,卢氏母女都没能亲眼见到他?

    虽然说宋宜笑去吊唁时,卢氏曾说,是自己故意没把宋缘受伤之事告诉燕国公府的,不过宋宜笑现在想想,这继母那会估计能起身不久,自顾不暇,这么说,应该只是客气话罢了。

    “翠华山……事情的经过到底是怎么回事?”宋宜笑心下沉吟,“祖母怎么会连继母也瞒住?继母再对我示好,她终究是爹的妻子,怎么也是站在爹那边的!这个道理祖母岂会不清楚?她不跟继母说内情,必然也就借助不到卢家的势力!当然祖母可以向顾相求助,问题是……问题是顾相这大半年来也是毫无动静罢?”

    前两日,她推测出生父很有可能死在生母手里时,曾向丈夫旁敲侧击的询问过顾韶这大半年来的举措,发现没有任何针对衡山王府或者燕国公府的意思。

    想来也是如此,顾韶对宋缘再好,到底不可能为了这个子侄的死,毁了自己剩下来的政治生涯。

    毕竟,他优游林下了多少年,才等来这个机会?!

    眼下新君才登基,他操心的地方多着呢,便是知道了宋缘之死,也未必腾得出这功夫!

    譬如说他亲孙子顾桐语之妻陆钗儿,那不是疯了也有大半年了,可见顾韶请衡山王吃个茶下个棋,提起此事?

    “难道祖母是为了等顾相腾出空来?”宋宜笑觉得这不可能,“卢以诚作为陛下在东宫时的属官,如今任着刑部尚书,虽然与他之前担任的太子宾客属于同级,但资历摆那儿,谁敢小觑?依祖母的为人,若认为娘是杀子仇人,怕是片刻也等不得,只想着早一日杀了娘也是好的。卢家这个臂助,她为何要不用?”

    说到这里,眼角瞥见案上信笺,蓦然想起来——自己才怀上简清越那会,继母卢氏也代宋缘送过一回东西的。

    那是个锦匣,装了不菲的银票、契书,但最让宋宜笑想不明白的,是那块简虚白说,同宋家祖上传下来暗卫有关的令牌。

    拱卫了江南宋多少个朝代的暗卫,随风。

    她脸色陡然苍白起来!

    “宋家的暗卫,你知道多少?”宋宜宝传完话之后,没坐多久就告辞了,理由是卢氏叮嘱她,外甥女简清越尚幼,不要太打扰长姐——宋宜笑留了几回没留住,只得让厨房装了些糕点,命锦熏送她回去。

    这天晚上简虚白回来后,才进内室,宋宜笑就跟了进来问,“厉害么?”

    “单从侍卫的角度讲,那当然是很厉害的。”简虚白边换常服边道,“不然怎么能拱卫宋家这许多年?不过你问这个做什么?”

    “你说他们如果想潜入衡山王府,刺杀我娘的话,有没有这个可能?”宋宜笑沉吟半晌,到底还是问了出来。

    简虚白分明的怔了下,系衣带的手停了停才继续,道:“这是不可能的。”

    他解释,“那样的话,皇家也未必睡得着了。”

    而皇家睡不着的话,这些暗卫,包括宋家,又怎可再存在?

    宋宜笑沉默良久,才道:“如果不惜玉石同焚呢?”

    ——照简虚白话里的意思,暗卫行事都有个底线,免得引起上头猜忌,原本想要拱卫家族的利器,反而给家族招灾了。

    但,庞老夫人偌大年纪,没准她为了替独子报仇,不计后果了呢?

    否则她做什么要向儿媳卢氏隐瞒真相?

    毕竟她的儿子死了,卢氏的儿子女儿可都还在!

    卢氏再伤心宋缘的死,但她兴许肯牺牲自己为丈夫报仇,若要搭上膝下三个年幼的子女,正常的亲娘都是做不出来这样的事情的。

    若知庞老夫人想冒天下之大不韪,拼着赔上整个宋家替宋缘雪恨——卢氏怎能不阻拦?

    宋宜笑的心渐渐沉了下去,却听丈夫沉吟道:“这个我却不大清楚了,毕竟我并非六阀之后,关于六阀的暗卫,还是从三叔那儿偶尔听闻的。你晓得,三叔是姨祖母抚养长大的,姨祖母的亲子早逝,视三叔如己出,却是按照锦绣堂教导嫡子的法子栽培他的。是以三叔知道许多阀阅内情,但我却只听到只字片语了。”

    他说到这里,诧异问,“难道宋家对岳母?”

    “我继母方才遣我二妹妹送了口信来,说我祖母最近有些不大对劲。”宋宜笑想了想,掩饰道,“我继母是担心我祖母至今未能节哀,会伤了身体,故此问我能不能回去看看她,只是你也晓得,我祖母素来不喜欢我,若看到我后越发生气,反倒是害了她了。问题是我听我妹妹的描述,觉得我祖母……似乎还对我娘存着成见。我那继母素来温柔忍让,我爹去后,宋家暗卫若归了她代管,也还罢了!怕就怕落在我祖母手里,她老人家一怒之下,会做出不堪设想的事来。”

    简虚白了然的点了点头,道:“那咱们得赶紧提醒下岳母?”

    “但这只是我的猜测。”宋宜笑咬唇道,“万一猜错了,岂不是反而挑动娘对宋家的怨恨了吗?如今爹不在了,我的异母弟弟妹妹们都还小,若招了娘的不喜,却是麻烦。”

    她不知道宋府内部的变故,到现在仍旧认为卢氏绝对不是韦梦盈的对手,所以在没有确凿证据之前,万不敢挑动韦梦盈对宋家的怨恨——她这个亲娘恨起人来可是雷厉风行得很!

    是以拿话哄住了丈夫之后,隔天她就借口去探望才到帝都的袁雪萼,悄悄到了宋府寻卢氏:“娘昨儿让妹妹送了信带了话给我,究竟意欲何为?”

VIP卷 第三百六十一章 卢氏VS宋宜笑
    

    卢氏闻言,未语泪先流,道:“夫君去得这样早,除了大小姐之外,最大的宜宝也才六岁,还是个女孩儿,能济什么事?”

    宋宜笑见状,只得软语温言的安慰——好不容易劝得卢氏止住哭泣,她拿帕子擦了擦脸,抬起头,诚恳道:“所以我也不瞒大小姐了:宋家祖上遗下万贯家财,大小姐想也有所知?”

    要不是这两年宋缘先后给了女儿、外孙女东西,宋宜笑还真不知道宋家的家底竟是如此丰厚——此刻闻言,心念一动,倒把卢氏接下来的话猜了个八。九不离十。

    果然卢氏见她神情,微微一叹,继续道,“其实,大小姐看到的那封信,被我拆开看过,那信封上之所以空无一字,是因为,那是我重新封的。我仿不来夫君笔迹,只能什么都不写了。”

    她自嘲的笑了笑,“我拆之前也没其他意思,夫君去得仓促,连句话都没给我与宝儿他们留下来,却独独给大小姐留了封信。我就小心眼了,想看看夫君要同大小姐说什么……结果却看到,夫君要给大小姐同耀儿一样的家产,老实说,才看到时,我心里是不大痛快的。”

    “我也觉得爹这么做不大妥当。”宋宜笑平静道,“毕竟我一来是女子,二来,早已出阁。从来没听说过出了阁的女儿,还要同娘家分家产的。”

    卢氏摇头道:“夫君在信里已经说明,是他愧对大小姐,分大小姐产业,也是为了弥补。所以我倒不是觉得大小姐不该拿那一份——我只是很难过:诚然夫君对宝儿他们三个都不错,可是那封信里,除了分家业那段,竟一个字也没提到他们,更没提到我!我……”

    说到此处,她忍不住又是一阵呜咽,“三个孩子一个六岁两个三岁,加起来也才十二岁啊!他竟然就狠心的去了!去之前,连句话都没给我们留!!!纵然家财万贯,又怎么能跟人比?!”

    宋宜笑听到这儿眯起眼,道:“娘不要把话说这么早,这会没外人在,我实话实说:我晓得娘一直都是对我好的,问题是,宋家如今尚有祖母在堂,您愿意照爹的意思,把家业分给我,却不知道祖母肯点头么?”

    “娘确实不答应。”卢氏闻言止了抽泣,苍白的脸上闪过一抹坚决,“但大小姐请放心:我一定会说服她的!”

    她又哭了起来,“毕竟夫君生前就留了这么一封信下来,不管他在信里叮嘱了什么,却叫我怎么忍心违背?”

    宋宜笑深深望了她一眼,道:“说起来,爹临终的时候,娘难道病还没好全?不然怎么会没守在他榻前?若是那样的话,爹怎么可能没话叮嘱您呢?”

    “我能说什么呢?”卢氏一听这话,整个人都要瘫软下去了,竟是号啕大哭起来,“要怪只能怪我身子不争气——夫君快不行的那几日,我也病得厉害!娘担心我病中乍闻噩耗承受不住,叫宝儿他们几个才失了爹,总不能再没了娘!故此使人瞒住我,只说夫君快好了!”

    她伏在椅上哭得肝肠寸断,“我信以为真,是以专心调养身体,想着赶在他好全之前好起来,还能接手照料他几日!”

    “谁知道!”

    “我终于可以下地了,想去看看他,娘这才跟我说,他……他前两日就去了!!!”

    “我见他的最后一面,竟是远远的看着他在冰鉴之间!”

    宋宜笑面无表情,垂眸掩住眼底的惶恐,叹道:“逝者已矣,还请娘节哀!”

    “总而言之,请大小姐务必要收下夫君给您的东西!”卢氏胡乱擦了把脸,惨笑了下,郑重道,“夫君伤重时我没能服侍他;他走的时候,也是孤零零的一个人,只有娘陪伴在侧,连孩子们都没见到一面!夫妻一场,这是我最后能替他做的了——不然,他日到了九泉之下,我怎么有脸同他交代?!”

    她哽咽着说,“只求您,能够看在夫君已去的份上,说一句,原谅他了,好么?”

    “……我原谅他了。”宋宜笑心中自嘲的笑了笑,不原谅能怎么样呢?正如卢氏所言,人都死了,再记恨,又有什么意义?

    何况,他的死,没准……

    她定了定神,道,“不过,东西我是不会要的。亡父才去,我就拿娘家的东西,传了出去,谁不说我欺负弟弟妹妹年幼?”

    摆手止住卢氏接下来的话,她道,“说起来我好些日子没看祖母了,不知道,今儿是否可以拜见一下?”

    “娘近来身子不是很好,一直卧榻,连我带着宝儿去请安也不见!”卢氏闻言,露出为难之色,“而且,听伺候娘的人说,娘这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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