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继女荣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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继女荣华- 第494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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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但现在的肃泰帝,是苏少歌的嫡亲表弟,还受过苏少歌的教诲——他就是不希望苏家过于庞大,也不至于跟先帝一样,不让表哥尚主?

    毕竟玉山长公主根本威胁不到肃泰帝,说是长公主,将来能有多少体面、多大权势,那还不是肃泰帝说了算?

    肃泰帝何必非要拦着不让庶姐跟表哥在一起呢?

    不过铃铛知道宋宜笑城府深沉,既然这么说了,多半是有自己猜测不到的缘故在里头?

    正这么想着,谁料宋宜笑却冷哼一声,说道:“陛下怎么可能反对这门婚事!陛下巴不得这门婚事还差不多呢!”

    铃铛愕然道:“那?!”

    她可真是想不明白了!

    “这是个很简单的道理:如果苏二公子在太后娘娘跟前就答应了这门亲事,之后陛下也赞成,那么,就是他得感激皇家,愿意将长公主下降给他。”宋宜笑嗤笑道,“但如今他始终不肯表态,却也不拒绝,蒋太妃为了女儿,玉山长公主殿下为了对他的牵挂,不得不求到陛下跟前——这时候就是陛下劝着哄着苏二公子尚主!你说这能一样吗?”

    她微微眯眼,淡声说道,“前者是陛下顺势还了苏家一部分情份,后者却是陛下又欠了苏家几分……苏二公子何等精明,怎么会吃这样的亏?!”

    铃铛这才恍然,忍不住道:“但这么做的话,却置玉山长公主殿下的颜面于何地?苏二公子这也太不怜惜殿下了!”

    她也不是不知道苏少歌是个精于算计的人,但作为女子,总觉得一个男人再城府深沉,连心悦自己多年的女子也不放过,实在有失气度。

    “世家子弟,自然做什么都要优先考虑家族。”宋宜笑倒是觉得苏少歌这么做一点也不奇怪,“何况苏家对于陛下扶持辅佐的恩情,可不是苏二公子一个人给予的,他怎么会因为自己的婚事,让整个苏家蒙受损失呢?”

    “再者,你以为托蒋姐姐来请我进宫求皇后,这主意是谁出的?”

    “依玉山长公主殿下那单纯的性。子,可未必想得出这曲线救国的法子来——我看不是蒋太妃的主意,就是蒋家人的打算!”

    “打着成全玉山长公主殿下的旗号,欠下陛下的人情,如此理所当然的与陛下亲近!”

    “这是阳谋,各取所需:玉山长公主殿下得到梦寐以求的驸马;苏二公子解决自己的终身大事之余,也无损家族的利益;蒋家有了成为陛下心腹的机会——前朝后宫,这些能混出名堂来的人,个个都不容小觑!”

    “但望这位二公子尚主之后,能够对长公主殿下好点!”铃铛跟了韦梦盈多年,绝对不是天真无邪的人,但此刻也不禁对玉山长公主生出几分恻隐之心来了,毕竟以玉山长公主的身份,痴迷一个男子多年,最后人家终于决定娶她了,然而却还不忘记利用这件事情替家族考虑——这种真相简直现实得叫人心灰意冷。

    她有些怏怏的问,“那夫人会进宫与皇后娘娘说这件事情了?”

    “当然会了。”宋宜笑颔首道,“两相情愿的事情,对我们燕国公府又没什么害处,何乐而不为?”

    她刚才说的各取所需里,其实没提燕国公府的收获——燕国公府从中穿针引线,无论玉山长公主母女、蒋家、蒋慕葶、帝后、苏少歌……也都要欠燕国公府一份人情!

    尤其是聂舞樱,蒋太妃真的因为听说这位皇后心思单纯,怕直接去求她,会被一口回绝、从而下不了台吗?

    在宋宜笑看来,这不过是借口罢了——蒋太妃实则是故意把这件事情推到燕国公府的。

    原因很简单,蒋太妃帮不了聂舞樱什么,但宋宜笑不一样。

    所以蒋太妃直接去求聂舞樱的话,即使聂舞樱帮她办成了事情,蒋太妃也只能谢谢她,或者送她点东西什么——这些对于聂舞樱来说,乃是无关紧要之物。

    然而宋宜笑这个燕国夫人却不然,燕国公简虚白眼下正如日中天,出身尴尬又没什么城府的聂皇后,非常需要燕国公府的扶持。

    所以对于聂舞樱来说,宋宜笑去求她,比蒋太妃跟玉山长公主一块去求她要好。

    而这事对于宋宜笑来讲也是有好处的,聂舞樱再怎么说都是皇后,是中宫之主,宋宜笑作为国夫人,却能够左右皇后,这当然是件很得脸的事情。

    “也不知道是谁出的主意?”宋宜笑心中暗道,“真是方方面面都算计到了,被算计的人还全部乐见其成——蒋太妃,或者蒋家,真有这样的大才吗?”

    她心念一转,忽然想到蒋慕葶之夫袁雪沛,那位跟自己一样刚刚恢复了原本身份的博陵侯——这位虽然近来一直宣称在卧榻静养,调养旧疾,不过,替妻子的娘家出一出主意,却是没问题的?

    “倒也难怪裴姐姐要理帝都远点了,周围都是这种心思深沉的角色,不多长几个心眼,怎么敢跟他们时常来往?”宋宜笑想到这儿,撇了撇嘴角。

    正要说话,铃铛又道:“既然如此,那方才蒋夫人求您时,您为什么要婉拒呢?”

    “谁跟你说我那么讲是婉拒了?”宋宜笑啼笑皆非道,“你真是越来越糊涂了——”

    声音一低,“以前这府里只我跟夫君两个,这种事情我自己拿了主意也就是了!但你想,现在就算爹爹尚在辽州守孝,外祖母可就在府里头住着呢!正正经经的长辈在,出入怎么可以不跟长辈说?即使她老人家不在乎这些繁文缛节,可我们做晚辈的,也不能因此恃宠生骄,太放肆了呀!这进宫的事情,自然要问过外祖母同意,才可以了!”

    她心里想城阳王妃不在乎繁文缛节——才怪!

    那可是锦绣堂最后一代嫡女,大家族最典型的特点就是规矩多好吗?

    虽然说宋宜笑自己情况特殊,江南堂出身,却对世家门阀的规矩一无所知,但只看城阳王妃那两个庶孙陆鹤羽、陆鹤爱在嫡祖母跟前的乖巧劲儿,就知道这位外祖母的喜好了!

    城阳王妃就算不是非要晚辈在她面前规规矩矩、大气不敢出的人,也绝对不会讨厌晚辈重视她、尊敬她——实际上,不希望晚辈重视尊敬自己的人,真的,非常的,珍稀。

    果然半晌后,观松小筑那边传来消息,说城阳王妃已经结束了午间的小憩。

    宋宜笑带人过去请安,顺便禀告蒋慕葶所求之事,城阳王妃听罢,露出似笑非笑之色,显然一眼看穿了她不过是来走个过场的心思,但却没有点出来,反而将嘴角又勾了勾,方轻笑道:“回头叫芸姑来给你瞧瞧,若是她说你可以出门,我啊也就不拦你——大过年的,若能促成一件姻缘,却是喜庆!”

    城阳王妃确实不想干涉宋宜笑的权力,然而外孙媳妇懂得尊敬她,她也是欣然受之。

    得了她这儿的准话,次日宋宜笑就进了宫。

    她现在进宫比显嘉帝那时候还要轻松便捷,因为那时候她主要是靠晋国大长公主以及简虚白的面子,才有出入宫闱的便利。

    现在却是六宫之主聂舞樱亲自给她的特权——里里外外都知道肃泰帝宠爱皇后,而皇后极尊敬燕国夫人,对她自不敢怠慢,几乎是一路嘘寒问暖到了未央宫。

    宋宜笑在路上还打着要说事情的腹稿,然而才进长乐殿,聂舞樱将她迎入内室,遣退左右之后,尚未坐下,先蹙眉开口,道:“四嫂,虫奴昨儿个跟我说,宫里要添人了!”

    

第六百二十章 战争 

    “怎么会这么快?!”宋宜笑闻言吃了一惊,脱口道,“太皇太后的百日还没过呢?!何况陛下乃太皇太后嫡孙,这可是要服一年齐衰的!”

    聂舞樱苦涩道:“说是这么说,但前朝以来,天子服丧都是以日代月——端化深受先帝恩泽,主动提出要效仿民间,为先帝守足二十七个月,乃是特例。而虫奴固然对太皇太后之逝满心哀痛,却更以国事为重……”

    其实端化帝因为与显嘉帝妃嫔生下子嗣这条根本没法洗白的罪名,在被赐死之前,已经被废去帝位。

    现在对他的正确称呼,应该是废帝陆鹤霄才是。

    不过大家称年号称习惯了,也懒得改口,只将那个“帝”字去掉也罢。

    “国事为重吗?”宋宜笑呢喃了一句,压低了嗓子问,“陛下可说是什么国事,竟涉及到后宫来了?”

    聂舞樱摇头道:“他没跟我细说。”

    顿了顿,自嘲一笑,“好,是我一听到这个消息,就不想听他再讲下去了……对了,四嫂今儿个忽然进宫,可是有事?”

    宋宜笑现在倒有点犯难了,本来依照目前的帝后感情,让聂舞樱跟肃泰帝提一下玉山长公主的心愿,不过是一句话的事情。

    但没想到后宫新发生了变化,瞧聂舞樱眼下这黯然神伤的模样,偏要她帮忙去撮合别人两情相悦,岂非是触景生情吗?

    正犹豫着要不要搪塞下,聂舞樱倒主动提到了此事:“我记得前两日是玉山长公主殿下的芳辰,博陵侯夫人所以进宫给她道贺,你今儿个过来,是不是跟这事有关系?”

    宋宜笑一下子觉得要对她刮目相看,惊讶道:“你知道?”

    “身边人提醒的。”聂舞樱看出她惊讶的缘故,眉宇之间平添了几许愁绪,叹道,“那天玉山长公主殿下挽着博陵侯夫人的手臂,在徽仪宫的宫道上抹眼泪——这件事情转天报到我跟前,我还想着要不要打听下玉山长公主遇见了什么为难的事情,还是谁委屈了她呢?结果身边人看不下去我太糊涂了,私下跟我说,估计这两日你或者博陵侯夫人,会来找我。”

    她语气中有着分明的落寞,显然对于自己无法融入宫闱法则感到很不开心。

    但这种事情是看天份的,宋宜笑也帮不了她,只能岔开话题道:“身边人机灵,你也能省点心——我还真是为这事儿来的!太后娘娘那边这两日都乏着,蒋太妃母女不敢去打扰,你也知道,苏二公子眼下还在守着父孝,除了太后娘娘,这会能跟他提婚事的,也只有陛下了。”

    聂舞樱说道:“四嫂开口,我自然要帮忙,回头我就派人去跟虫奴说。”

    宋宜笑见她说这事时很是轻描淡写,又到现在还是喊肃泰帝的乳名,心里倒是松了口气:尽管后宫即将添人,但帝后的感情看来没有因此受到重大冲击。

    她有点想劝聂舞樱,是不是改掉“虫奴”这个称呼?要知道现在连苏太后都不这么喊肃泰帝了,聂舞樱一直这样唤着,两人感情好的时候,肃泰帝也许不在意。

    回头新人进了宫,帝后之间疏远了,说不准有人挑唆起来,聂舞樱此举会被认为是对丈夫不够尊敬?

    但转念想到,自己对肃泰帝也不是很了解,也许这位少年皇帝就是喜欢聂舞樱这种随意的对待呢?那么自己劝聂舞樱对他恭敬点,反而是弄巧成拙了。

    故此到底没说什么,只把话题转回新人的事情上:“回头我问问你四哥,看看到底是什么事情,太皇太后腊月里才没有,现在正月都还没出呢,怎么就要陛下纳人了?”

    又安慰她,“陛下心里最重要的终归是你,即使他迫不得已纳了妃嫔,总不可能越过你去的——最重要的是你得照顾好自己,千万别叫人下了暗手去!”

    聂舞樱意兴阑珊的叹了口气:“这些我都知道,但,终归是觉得……”

    她摇了摇头没说下去,只道,“四嫂你放心,我会照顾好自己的。”

    这天宋宜笑宽慰了她很久,然而聂舞樱始终郁郁寡欢。

    最后还是看宋宜笑要告退了,许是怕她担心,方微露笑容——看起来倒有些强颜欢笑的意思了。

    宋宜笑所以才回府,到城阳王妃跟前匆匆点了个卯,衣裙未换,就赶到书房去找丈夫:“朝中近来发生了什么事?陛下怎么忽然就要纳人了?”

    “陛下志向高远,哪能不付出代价?”简虚白显然早就知道这件事情了,此刻闻言,心平气和道,“这回进宫的是沈刘两家的族女,沈家小姐还在从西凉赶来的路上,至于刘家,你是认识的,刘子铮的妹妹,以前来拜访过你的。”

    “蓓娘?”宋宜笑皱了皱眉,她对刘蓓娘印象不坏——但泛泛之交比起聂舞樱这种手把手带了两年的小姑子,终究是不如的。

    何况刘蓓娘虽然在她面前表现得落落大方、端庄典雅,是一个大家闺秀该有的风范。但想也知道,燃藜堂又不是只有一位嫡女,只有她陪身为宗子的兄长刘竞城前来帝都探路,这位刘家小姐,怎么可能是没有心计城府的人呢?

    即使有肃泰帝拉偏架,聂舞樱会是她对手吗?

    宋宜笑忍不住追问:“陛下到底想做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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