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旧家燕子傍谁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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旧家燕子傍谁飞- 第156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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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奉书心头一喜,朝那为首的越南军官问明了方向,沿着红河河岸疾奔,不多时便闯入了一处战场。赵孟清率领着几百个身着故宋军装的士兵,正和沿山坡冲锋,阵中杀声大作,和唆都手下的元军短兵相接了起来。“宋兵”见到元兵,分外眼红,士气极其高涨;而这些元兵是刚刚登陆的蒙古水师,有相当一部分是汉人,甚至是故宋的降卒,骤然见到消失已久的宋廷军马,一个个都愣住了,如在梦中。

    故国衣冠,故国口音,像极了他们曾经牺牲的那些战友,如今难道都复活了?

    过了好一阵,才有人试探着小声说道:“赵氏复国了?”

    下一刻,那人的脑袋就被一个“宋兵”砍了下来。元军这才如梦方醒,轰的一声喊,提起刀枪开始抵抗。但宋人的军装实在给他们太大的冲击,鏖战不多时,相当一部分元兵便士气全无,丢下武器,往海里逃,又让“宋军”放箭,射倒了一多半。

    奉书边跑边打,趁着乱战,放倒了两三个挡路的元兵,径直跑到赵孟清身边,叫道:“我来了!”

    赵孟清正在擦拭长刀上的血迹,见到她,吃了一惊:“你怎么来了?”

    奉书也不和他寒暄,直接问:“李恒呢?”

    赵孟清一场恶战,满脸疲态,拉着她走开几步,离开战场,才伸手往北一指,一边喘息,一边说:“护送脱欢突围,正在强渡如月江,往思明州方向去,马上就要进入蒙古国境。”看了看奉书的脸色,又补充道:“我军刚刚击杀了李瓘、唆都,已经伤亡不少。我们实力有限,兴道王的意思是……穷寇莫追。”

    奉书举目往红河对岸看去,慢慢点点头,然后将身上缝的的越南军士身份标识一把扯了下来。

    “兴道王要放过他,我管不着。我文氏祖籍江西,一介民女,非他所辖,他可也管不着我吧?”

    “蚊子!李恒那边虽然人少,但都是精锐……”

    奉书努力做出轻松的笑容:“赵大哥,我万里迢迢的从中原赶过来,千辛万苦,总不至于是来看风景的吧?”

    赵孟清无言以对,低头凝思许久,也将身上的布制标识慢慢拆了下来,收进怀里。接着,拉过她的手,紧紧攥了一攥,笑道:“那我便也以宋人的身份,陪你一道去,好不好?”

    奉书忙道:“你不必……”

    赵孟清却已经转身,将指挥权交给一个副手,点起五七十个没受伤的“宋兵”,叫道:“李恒当年屠我大宋百姓无数,是男人的,就跟我去找他算一账!”

    ‘

    作者有话要说:  明天刷boss挑李恒,大家鸡血打好!

    ‘

    有人问历史上的安姿公主肿么样了……

    当然是毫无悬念的被脱欢吃了QAQ

  

    最后最后,杜大叔表示希望大家还没忘了他……剧情设计原因真的不能太早让他出现'大哭',估计下周能把他拉出来遛遛,我真的尽力了~~~

 第190章 0142

    ·潜行鹰攫道,直上虎当关·(晋‘江独家)

    “李恒当年屠我大宋百姓无数,是男人的,就跟我去找他算一账!”

    数十人齐声呼和,声震山野,将奉书小小的反对声淹没了。

    她心头一热,想到小时候那些天天诅咒李恒的日子,一时间竟有些哽咽,说:“那好,我们就去……”

    说到一半,却忽然“啊”了一声,弯下腰,皱眉捂住胸口。心里突然好闷好疼……

    赵孟清急扶住她,问:“怎么了?”

    奉书脸色红一阵白一阵,缓了一会儿,才小声说:“有点难受……你、你有没有薄荷油……”

    赵孟清紧皱眉头,“要薄荷油做什么?你生病了?不舒服?”

    奉书摇摇头,不敢再对他说实话。自从那天刺伤脱欢、逃出元营之后,身体就一直有些反常的难受,像极了之前见到的、被瘴气袭击的元兵的症状。可是自己明明走了那条安全的路……那只猫明明死在了右边……自己明明活着出了丛林……她觉得自己只是疑心过甚,以至于生出了些幻想中的病症。

    可是方才那一瞬间的窒息的感觉,真实得让她害怕。

    赵孟清也已经意识到什么,紧张地说:“你是不是走了不该走的路?去了什么不该去的地方?”

    奉书坚决地摇摇头,直起身来,将疼痛忍了回去,说:“刚才跑得累了,岔气,没事。”

    “要是实在累了,就在原处休息,我带人去追击,你等着。”

    奉书抿出一个微笑,摇摇头,走到一个死去的元兵身边,拎起他的弓,挎在自己背上,又紧了紧腰间的匕首,说:“还愣着干什么?李恒已经跑出去几十里啦。”

    赵孟清便不再说什么,只是摸出一瓶薄荷油,塞在她手里,回头命令道:“出发。”

    李恒的踪迹不难寻找。眼下他唯一的任务是护送脱欢,而脱欢被安置在一辆舒适的马车里,马蹄印和车辙印就是最好的指路牌。

    奉书一面用心分辨元军的踪迹,一面轻轻伸手入怀,攥紧了那枚旧的鹿角扳指。过了一会儿,又忍不住将它放在鼻子底下闻了闻。那上面似乎还带着当年李恒身上的味道。那一天,十一岁的自己和李恒只隔着不到两尺的距离,近得让她甚至能看清他衣裳上的花纹。而现在,她和李恒相隔几十里的山路,心里却觉得,自己和他之间的距离比过去任何时候都近。

    一条小溪蜿蜒着若隐若现。远处平原上,金黄色的稻田在地平线上徐徐展开,清风吹过,宛如波涛滚滚。在这无比紧张的时刻,奉书忽然竟有了些心旷神怡的感觉。她觉得这才是真正的越南。此前她经常置身的丛林、地穴、毒雾、沼泽、堆满尸体的战场,只不过是这片炎热土地上很小的一部分而已。

    急行军只持续了不到一个时辰,隔着密密的丛林树叶,奉书就听到了前方隐约的喧闹,像蜂鸣,像松涛。紧接着嗖嗖几声响,蒙古人的羽箭从前方铺天盖地射了过来。一个“宋兵”腿上中箭,大叫一声。

    赵孟清大声命令:“隐蔽!放箭!射他的!射回去!”

    一众军士齐齐听令。奉书抓起自己刚缴获来的硬弓,搭箭便射。此前她的弓箭本事已经练得娴熟,但充其量不过是用来射猎野兽。如今,她把前方影影绰绰的元兵身影也想象成野兽,下手又准又稳,每射一箭,前面的人影就减少了一个。赵孟清余光瞥见她居然能轻松拉开蒙古的硬弓,神色又惊又喜。

    射得几箭,右手大拇指便被弓弦磨得生疼。她这才想起来自己身上带着现成的扳指,掏了出来,顺手戴上。李恒的大拇指比她的要粗不少,她又顺手扯下一小块衣襟,绕在手指上,那扳指便稳稳地套住了。

    一波弓箭对射之后,元兵无心恋战,立刻又加速撤退。奉书远远的听到一个百夫长大声用蒙古话喊着号令:“分头撤退!分散这些越南蛮子的兵力!兀速赤向西!囊家歹带人向南!务必做出大动静!全军掩护镇南王和李将军的主力!”

    他只道越南军中没人能听懂蒙古话,却不料这话隔着丛林,已经让奉书一字不差地听去了。她低低一笑,对赵孟清道:“他们要声东击西呢,别管他们的障眼法,盯紧北边大路上的车仗。”

    赵孟清射出一箭,忙里偷闲地一笑:“他们要分兵向南,正好撞上兴道王的主力,阿弥陀佛。”

    说话间,元军的旗帜已经遥遥可见。元军主帅重伤,主力遭到重创,行进速度缓慢,加之仓皇撤退,地势不熟,成百上千人的队伍,竟被赵孟清带领的百十人追得十分狼狈。

    忽然,几个“宋兵”纷纷大叫起来:“李恒来了!李恒来断后了!大家小心!”

    奉书心中一凛,冷汗和热血齐至,紧紧握住了腰间的匕首。果然,李恒在万般无奈之下,决定亲自带人断后,掩护脱欢逃离。前方就是如月江,江上有元军事先搭建的浮桥。只要脱欢的车仗有足够的时间过桥,越军便再难寻到他的踪迹。

    李恒全身披挂,骑在一匹骏马上,遥遥横在泥泞的小路当中。像极了一枝蓄势待发的利箭。那个人生来就是号令蒙古军队的。他身后的最精锐的亲卫,没一个及得上他。

    奉书远远的看到他坚强无畏、死生不惧的神色,一时间觉得时光似乎倒流了。九岁那年八月的一天,父亲的督府军被李恒追得万分狼狈,是一个叫做巩信的将官,为了给主力部队争取时间,也这么螳臂挡车般的横亘路中,无畏地直面李恒,直到最后中箭、倒下。

    唯一不同的是,眼下李恒还算不上螳臂挡车。他手下的人数甚至比面前的“宋兵”还要多些。

    赵孟清微微转头,低声命令道:“准备接战,注意他们身上都有皮甲。”

    李恒缓缓举起手中佩刀,也低声下达了他的命令。不难猜到,他是决心要让这一小股难缠的追兵止步在如月江南侧。

    双方只对峙了极短的时刻,一阵热风吹过,三四种语言的“杀!”字便同时响了起来。

    双方大呼酣战,奉书用匕首一个一个地解决着前方的元兵,鲜血溅到了她的脸上身上,混着汗水一滴滴落下来。她不怕。余光看到李恒纵马驰骋在战团当中,他的身上也被鲜血染红了。那不是他的血。他已是知天命的年纪,但手中的四尺马刀却依然不减当年的勇悍。

    赵孟清眼看周围的伙伴一个个倒下去,大叫一声,取过弓箭,一箭穿过人丛,直射李恒。李恒轻轻一拨马头,那箭便擦着他的身子过去了。几个远处的“宋兵”同时射箭,李恒佩刀急挥,一一打落。

    赵孟清急了,拾起地上一柄断刀,用尽力气朝李恒掷了过去。断裂的刀刃插入了李恒□□马匹的脊背。那马悲鸣一声,屈膝便倒。李恒捉住马缰,纵身一跃,便稳稳落在了地上,铁拳挥处,将一个宋兵打得吐出了血。

    李恒一面拒敌,一面声音嘶哑,大叫道:“蒙古的男儿们!色目兄弟!汉人兄弟!为国立功的时刻到了!莫要让这些蛮子小看我们!镇南王安全回到大都之日,就是你们封赏荣耀之时!给我杀!”

    尚未挂彩和轻伤的元兵短促呼和,士气振作,一时间将“宋兵”的阵脚压住了。

    奉书料理了围在自己身周的三个元兵,但她不谙兵法,也不知自己此时该往何处增援,听到李恒的喊话,心中一动,用蒙古话和汉话交替喊道:“镇南王死啦!啊哟,脱欢刚刚死在路上啦!大伙快逃命啊!”

    一片嗡嗡的嘈杂喊杀声中,这一声清脆的呼喊拔出了一个尖儿,听得尤其清楚。元兵听到越兵阵营里喊出了汉话和蒙古话,都是一怔,有人便忍不住回头望去,看到的却只是浓雾中的丛林和沼泽,哪有脱欢车仗的踪迹?

    奉书见这法子似乎奏效,更加变本加厉地喊起来:“李恒护佑不力,把脱欢弄死了,这是让你们来做肉盾、做替罪羊,好让他自己逃命,逃回中原去!你们不信?李恒,为什么你一直在后退?为什么左顾右盼的寻找逃跑的路?”

    其实她这句话颇为自相矛盾,李恒拼力奋战当中,自然要眼观六路,进退行止也是不可避免之事。但元兵士气本来就低落,在乱战中骤然听到这话,哪有时间辨别真伪,一时间军心大乱,有人后退,有人却想要拥到李恒身边。阵脚一乱,当即便有二十几名元兵尸横就地。

    李恒听闻喊声,蓦然转头,一双凌厉的眼光直朝奉书的方向刺过来。奉书心中一凛,一缩头,躲在一棵大树后面,接着喊道:“脱欢死了,等皇帝怪罪下来,你们一个个都别想活命!趁着现在没人管束,快点逃走才是上策,回家乡去做安分百姓罢!”

    李恒大怒,对左右一声吩咐,便有几名亲兵弯弓搭箭,齐刷刷朝奉书的方向射过来。奉书急忙伏低身子,躲在树桩后面。待听得箭雨稍稀,挽起自己的弓,也回敬了一箭。李恒正在指挥亲兵和三四名“宋兵”缠斗,一时间竟然没有提防。

    奉书眼看那箭径直扎进李恒的胸膛,自己的心跳几乎也停止了,捂住了嘴,只是不相信。

    可随即李恒便怒喝一声,左手一探,将那箭轻而易举地拔了下来。他身上穿着坚固的皮甲,那箭大约只是将他胸前刺出几滴血而已。

    奉书咬着嘴唇,躲在树后,觑准时机,又是一道冷箭。这次让李恒躲了过去,那箭射中了一个元兵的脚踝。

    李恒正在聚拢残兵,命令道:“拖延的时间够了,给我撤!”

    “宋兵”的箭追在他们身后,但大多数箭矢都被丛林中的树木挡住了。赵孟清挥刀跟上,大叫:“集中兵力!杀李恒!杀李恒!”

    李恒身上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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