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错了吗？
还是德国错了？
更或者是威廉二世错了？
瓦德西不知道到底是谁错了，那鲜活的生命如今都成为一具具尸体摆在天津城各个角落，与中*人纠缠在一起。
瓦德西回顾了自己的远征军生涯，从开始以为自己不过是被流放，到与中国人战斗吃了大亏，一直到战争结束，德军始终以为中国人都是非洲土著，白人只要站在他们面前，中国人就会跪在地上称臣投降。八国联军的惨败和俄国的悲剧他们视若罔闻，他们骄傲地将自己埋葬。
威廉二世是个疯子，幸好最后关头他听从了自己的元帅们的建议，没有贸然下令与中国全面开展，否则全世界都会暗中扶持中国，将德国拖垮，从而遏制德国的崛起。
但德国人的仇，一定会记住，这个仇恨一定会报复！
比起德国的阵亡人数，中国士兵的阵亡人数并不比他们低，中国士兵在两次战役中总共阵亡22143人，其中多半为新兵和受伤之后无法救治而阵亡。这个时代受伤，很大程度上就代表着阵亡，此时人们虽然刚刚发现青梅这种物质能够杀菌，但是暂时还没有办法大规模培养青梅。不过恰恰是因为冬天的原因，中国士兵在受伤之后感染速度没有那么快，很多士兵也因为天气冷细菌不易滋生的原因捡了一条命。而在种种有利条件下，中*队阵亡士兵数目依旧要超过德军，这其中百分之八十都是新兵——当然，德国人死的也多是新兵。
和瓦德西看到阵亡名单时候的心情不同，曹跃看到阵亡名单之后，冷静地让人记下阵亡士兵的一切信息，筹备阵亡抚恤，但并没有嚎啕大哭和悲伤。这两万多人用自己的生命换来了国家的尊严，他们的牺牲值了。
曹跃已经慢慢地从一个热血将军，逐渐走向一条冷血帝王之路，或许连曹跃也没有意识到自己的心态转变，他认为的“将军百战死”“当兵随时准备牺牲”的想法，实际上就是一种将利益放在生命上的考虑，他现在是一个政客，伤亡的人在他眼中成为了数字而已。
1901年2月1日，中德正式停战了，历经了战争的天津城，除了死尸之外，空无一人。但是不管在城里的哪一个角落，都有双方阵亡的尸体，他们摆着各种姿势，在冬季里冻成了冰人。
成群的乌鸦飞到城市上空，哇哇地惨叫着，给这座死城增添了不详的感觉。一些市民陆陆续续回到了天津，见到了战斗的天津城。
天津城的街道两侧一片断壁残垣，无数的像是死蛇一样的尸体挂在房子上或者断壁上，枪械、战刀、工兵铲等军械被扔的到处都是，中国士兵，德国士兵，天津市民的尸体一直连绵不绝。
今天没有再一次下雪，但雪后的天津更冷了，尸体被冻僵摆正各种姿势，远远地看上去让人毛骨悚然误以为进入地狱一样。
曹跃走在街上，看着满目苍夷的天津城，心中泛起一阵微酸，这是我们的家，但落后就要挨打。
王宇见曹跃没有战胜的喜悦，心中猜到了他的想法，劝解说道：“主公，今天的破败，代表着明天的重建，不破不立，破而后立，将来天津一定会成为中国最现代的城市。”
“是啊，破而后立。”曹跃远远地望着那残垣断壁，“破而后立啊。”
战斗结束，曹跃在天津城内召开会议，商讨下一步，以及各个部队的一些情况。各个军长开始汇报部队的伤亡统计，其中损失最惨重的要属于第一次与德军在天津城下战斗的第19集团军，当时德军火力强大士气旺盛，中国士兵两万两千多人阵亡，有一万一千多人就来自于第19集团军。而战后，第19集团军也继续补充士兵。不过曹跃接下来的谈话让所有将领们吃了一惊，曹跃说：“战后我们暂时不补充士兵了，而且所有部队应该缩减到5000人的编制。”
众军官纷纷等大眼睛看着曹跃，集团军缩减到5000人，那么意味着一个军比战斗时一个旅的编制还少，众人纷纷不解。
曹跃苦笑道：“诸位，与德国人战斗结束之后，接下来我们的任务就是统一中国，中央集权。而我们是中央军，是朝廷正规军，所以我们接下来的敌人就是各地的绿营和不服管教的地主武装。这时候我们要迅速扩大军队数量，而不是军队的规模。所以我打算在今年新增加十个集团军，迅速铺设到全国各地。明年，再增加十个集团军，后年全国集团军数量达到四十个。然后接下来我们开始扩充各集团军，第四年，各集团军要扩充到一万五千人。因此你们别以为接下来你们的任务轻松，你们要将自己的士兵全部训练成士官，训练成军官，将来在扩军的时候，你们不会缺少军官而指挥不便。”
“是。”众将领说道。
曹跃又道：“另外，边疆地区的集团军军队人数不会缩减，只会增加，尤其是与英国人接壤的西南军区以及东北军区和西北军区。西北是我们的老家，西北绝不容事。东北是我们和日本，俄国争霸的地方，我们一定要在东北给与俄国和日本重创，利用东北消耗两国国力，然后将其一举全歼。”
周瑾忙问道：“主公，你的意思是，接下来东北会是战场？”
曹跃点了点头，道：“虽然在自己的国土上打仗的确很窝囊，可是能够将俄国与日本给拖下水，让他们消耗完国力，就是我们最大的胜利。现在这种情况下，指望着战胜对方获取资源和利益是不现实的，可是只要我们的对手变得国力虚弱，就是我们的胜利。”
“这就是冷战思维”曹跃最后总结了一句莫名其妙的话来，让人们有一些摸不着头脑。
次日，曹跃率军回师京城的时候，却见到早早地又几十万京城百姓前来迎接凯旋归来的曹跃曹中堂。
曹中堂亲征德军，大胜而归，这个消息早就传开了，百姓们纷纷跪在地上，高喊着：“曹中堂！战神！战神！”
此时的曹跃，声望无人能及。
不管曹跃走到哪里，百姓们都高呼“战神”的声音，市民们欢声雷动，为了防止拥挤和踩踏，或者有人暗杀功臣，九门提督李宁责成顺天府警察总长贝明德严格控制，同时没有参战的79军也尽量维持着秩序。
因为打了胜仗，百姓们再一次见到穿着黑色军装的新军士兵，忍不住伸出大拇指夸耀起来。不过维持秩序的79军没有参战，他们也羞愧地低下头去，不肯接受这份夸奖。
曹跃拱着手，骑在汗血宝马萌萌上，脸上露出了一丝丝微笑，冲着百姓们挥挥手。百姓们顿时高喊着“战神！战神！”，更是让曹跃不能做什么其他表情。只不过这一路之上天气寒冷再加上笑得有一些多了，面目都僵住了，他赶紧骑马朝着紫禁城走去。
百姓们一路之上紧追不舍，大清国的百姓们是善良而且愚昧的，说他们善良是因为他们非常听话，官府让做什么就做什么，官府不让做什么就不做什么，大概中国百姓是世界上最具有服从精神的百姓。说他们愚昧，是因为他们的崇拜带有一丝丝疯狂，恰如后世的粉丝一样，绝对的崇拜不容许有任何人有任何的怀疑。曹跃点燃了他们心中的民族主义情绪，给他们快乐，给他们尊严，这就足够了。
何顺紧张兮兮地保护着曹跃的安全，唯恐革命党或者帝党或者后党此时跳出来暗害曹跃，幸好一路之上相安无事。
第497章 战神还是魔鬼
路过东交民巷的时候，很多外国人也跑过来看热闹，他们受到严格的控制和搜查，以免有人刺杀，因为在中国人的眼中，老外都特么长得一样……
这其中也包括了英国大使窦那乐和法国大使毕盛，他们没想到的是，曹跃会这么做，在停战之前，几乎杀光了所有德国远征军。没有人想到曹跃会主动出击，更没有人想过曹跃的军队会把德国人消灭光。这让人不由得想到了意大利语埃塞俄比亚的战争，可是那一场战争中，白人一方意大利人本来就是欧洲最让人不齿的种族，意大利除了歌剧和美食外一无是处，而埃塞俄比亚是非洲最凶悍的种族组成的一个组织性最强大的帝国，欧洲最软最终败给了非洲最硬。
但德军不是，德军号称欧洲陆军第一强国，被认为是欧洲最硬帝国，而他们的对手中国是个没落的帝国是被英法联军用几千人就打下来首都的亚洲最软帝国。结果就是欧洲最硬居然败给了亚洲最软，这件事成为了世界性的新闻，举世轰动。
而且为了处于羞辱德国的目的，很多世界媒体开始大肆宣扬德国战败的事情，更是使得许多海外华人扬眉吐气，甚至一些在海外的*革命党人也不知不觉之间地位高了许多。
即使是公布排华法案全世界最歧视中国的美国人，也不由得对那些拖着辫子的华裔伸出大拇指，喊道：“战神曹跃！中国战神！good！good！”
曹跃，再一次成为了西方媒体的宠儿。
中国人狠狠地把德国人揍了一顿，而且是光明正大地揍了他们一顿，海军和陆军全面获胜，这让德国代表无话可说。在谈判桌上，中国代表宋育仁可以趾高气昂地说：“作为战胜方，我有理由提出这个要求！”
谈判桌上大家文质彬彬，但谈判桌下大家互相谩骂诋毁，曹跃的这一招釜底抽薪，让德国人内心产生了惧怕。远征中国并不是想象中的那么简单，中国人也并不都是义和团，清军不可怕，血军才可怕。
而最可怕的是，曹跃这个疯子，骨子里充满着战争基因的疯子。
一群人站在英国大使馆的阳台上，看着数十万人簇拥着曹跃驶向皇宫，法国大使毕盛不由得说道：“我觉得我们释放了一个魔鬼。”
“幸好这只魔鬼在东方。”窦那乐叹道，“不够我猜想，这件事过后，日本人就不会对中国那么友好了，哈哈哈哈……”
“的确，小日本发了战争财，却没想到培养出来一只老虎，他们再想谋求东北土地，就要掂量一下自己了。”毕盛说道。
“我猜想日本首相现在非常后悔。”窦那乐道。
“这是他自找的。”毕盛幸灾乐祸地说。
“德国人……还真是让人失望透顶。”窦那乐说道。“他们玷污了欧洲军队的荣耀……”说到这儿，他忽然想到了八国联军，悻悻地收口了，该死，不要说德国人战败，就是英国人也没有打过。
这该死的战争到底怎么回事儿？怎么白人军队就这么容易战败了呢？
“看吧，他将开启一个新的王朝。”毕盛望着曹跃说道。
“所以我们一定要阻止。”窦那乐道，“如果是他的王朝，对大英帝国来说将是一场灾难。”
“但如果他们和日本人与俄国人发生战争呢？”毕盛喳喳眼睛问。
窦那乐哈哈大笑起来，说：“和我想的一样，这样的魔鬼，应该找一个匹配的对手，在亚洲，俄国人的谈判和日本人的野心，以及中国的崛起，将是战争的导火索。我们只需要坐视他们争斗，谋求战争红利就行。”
“这符合我们的利益。”毕盛笑道。
“好了，该到了谈判的时候了，想一想海靖，我都会觉得他的脸上充满着愤怒和尴尬。”窦那乐大笑道。
“是的。这是德国人第一次被中国人打败吧？”
“他们一定不会承认的。”窦那乐道，“请求法国援手的德军们，你们怎么打算？”
“帮助他们运回国内，但是……”毕盛坏笑道，“我们只会把他们放到马赛港。”（马赛港地处地中海内，距离德国首都柏林一千公里）
“该死的法国佬，你们这是在羞辱德国人！”窦那乐装作生气地说道。
毕盛揶揄地笑道：“难道这不是你们愿意看到的吗？”
“不，当然不是，伟大的英国从来不会这么做。”窦那乐说道，“但是我们无权干涉法国的决定，毕竟我们现在是盟友的关系。”
“看吧，欧洲陆军第一强国德国，伟大的日耳曼战士，被遥远的落后的东方人打败了。”毕盛摇头说道，“想一想都是一件非常有趣的事情，我想威廉二世不会再做那个神圣罗马帝国的春秋大梦了吧，连中国人都打不赢，就不要想着征服欧洲了。”
“不，美梦还是要做的，那个幼稚的家伙，绝对不会停止他们幼稚的脚步。”窦那乐断定道。
紫禁城已经布置得金碧辉煌，但并不是为皇帝布置，而是为了迎接战胜归巢的当朝军机首辅大臣曹跃。
在这个普天同庆的的日子里，所有人都异常兴奋，紫禁城的太监们也忍不住夸曹跃是真男人……
皇宫外百姓们议论纷纷，而皇宫内所有人都议论纷纷，胜利班师回朝的曹中堂，会如何处理接下来与皇族的关系。
自古以来，胜利班师回朝顺手某朝篡位者不计其数，曹跃会不会是下一个。